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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中午十二点三十分,冯燕子窝着一肚子火气回到家,见儿子京生正在床上蒙头大睡,她转身进伙房,冷碗冷盘,没有半点做饭的迹象,肚子那股火气顿时又蹿到头顶。简直气死人了!她气呼呼地走到京生的床前,一把掀开他的被子:“叫你做饭,你怎么没做?”

  京生睡眼惺忪地说:“我不饿?”

  冯燕子一听更是气上加气:“你不饿,难道我也不饿吗?”

  京生疲乏地伸了个懒腰,连看都不看冯燕子地说:“你饿还有劲儿跑去呀?”

  冯燕子被儿子带有控告的话噎得半天喘不过气来,气恼地质问道:“我有事儿,不跑去行吗?”

  “什么事儿值得连午饭都顾不上做?”

  “大人的事儿,你们小孩子们不要管!”

  “这不就得了,你饿也属于大人的事儿呀,那你还怪我不做饭干什么?”

  京生说完,抻过被子,又蒙住了头。

  “现在都几点了还睡?你下午不上学了?”

  “下午没课。”

  “作业写完啦?”

  “睡醒了再写。”

  “作业还没写完呢,睡什么觉?”

  “你有完没完了!”京生“呼”地一声推开被子,象推倒了一面墙,瞪着两只猩红的眼睛,脸上的伤疤蠕动着,样子凶得吓人。

  要是在前几年,冯燕子对于儿子的无礼早已用巴掌在他的脸上开花了,可是最近两年她不敢打了。一方面是儿子大了,又生性粗蛮,真要把他打急了他会不管不顾的,说不定还会还手呢;另一个方面是她与张德荣的关系越来越坏,两个人见后基本上不说话,很多事情需要京生做媒介,加上京生本来就对她疏远,她再张口就骂、动手就打,岂不是御底把他推到张德荣一边?所以她还要耐着性子对儿子做“争取”工作。于是,她只得说了句:“你睡吧,不知你在学习上什么时候才有个长进!”她说完走到伙房,心里骂道:老子不正经,儿子也是个混账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

  “冯燕子,电话!”

  冯燕子刚撂下饭碗,楼道里又响起那个男子的呼喊声。

  “来啦!”冯燕子急忙应一声。大中午的,是谁来的电话?吃饱了撑的!她心里老大不高兴。

  “燕子吗?”当冯燕子刚说了声“喂”,耳机里便立刻传出她姚殿熙那亲热得有些过分的声音。

  冯燕子本想立刻将耳机放下,免得他又纠缠不休,可是对方象一个具有巨大吸力的磁场一样使她的手臂难以放下来。她虽然清楚地知道他对她的企盼不过是水中月和镜中花,属于“落花有意水无情”,但她也清楚地意识到他在某些程度已经征服了她。女人希望从男人那里得到什么?答案是:体贴与勇敢。无可否认,他在这两个方面都具备了,而且对于前者他还具备得彻底。但是,她又认为自己决非一个轻薄的女人。况且,少女时的那种冲动和铤而走险的征服欲随着岁月的流逝和生活的磨砺而淡漠多了。然而,她又觉得自己毕竟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漂亮的女人。女人被男人执着追求的滋昧儿是甜蜜的,甜蜜得常常使人陶醉。因为它不仅证明自己美的存在,而且还具有强大的青春召唤力。

  “是我,什么事儿?”她说。

  “你不觉得我今天要见到你么?”对方说。

  “我又没‘关节炎’。”她说。

  “你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恋人的心是感情的温度计’么?”对方说。

  “你有什么事儿,快说吧。”她自感敌不过他的进攻,语调由斗争转为哀求。

  “你交给的任务我完成了。”对方自豪地说。

  “我交给你什么任务啦?”她一时感到困惑。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是说要我给莲子物色个对象吗?”对方话语中带有嗔怪。

  “他是干什么的?”她立刻感到一阵欣喜。

  “我不是开始说过了么,今天我要见到你。”对方开始要价了。

  “好吧,几点?”她只得应允。

  “下午两点半,老地方,过时不候。”对方说完不容冯燕子有丝毫思考的余地,“嘎”地一声把耳机放下了。

  他又贏了。她说。

  果然,下午两点半冯燕子不敢迟延地来到约会地点。

  “他在哪个单位工作?”冯燕子一见姚殿熙立刻力争主动。

  “市委宣传部。”姚殿熙笑容可掬地从容回答。

  “什么文化程度?”

  “‘北大’哲学系工农兵学员。”

  “多大岁数了?”

  “比莲子大两岁。”

  “他看了莲子的像片了么?”

  “看了。”

  “怎么样?”

  “他的满意程度仅仅暂次于我对你的爱慕。”

  冯燕子听了姚殿熙这句恭维的话虽然脸上娇嗔地一笑,但是心里却产生一种逆反心理,因为她在干校时就听说过,姚殿熙过去对他的妻子也显得一往情深。他爱人从家乡到干校探亲,他不仅亲自到市里大车站迎接,还经常带着他爱人肩膀挨着肩膀地在干校院里散步。不少到干校临时来队家属宿舍的人看到,他不但在休息时间帮助她爱人看孩子或者做饭,而且还经常在上班时间不去办公室在家属宿舍洗衣服,一洗就是一大盆。在干校他曾被誉为“模范丈夫”。可是又有传闻说,就在他终日与妻子厮守的那些日子,他却与隔壁房间一个临时来队的家属关系暧昧,并且据说那个女人被他迷恋得只要她爱人不在家就往姚殿熙屋里跑。而今,他却毫不怜惜地与妻子离了婚,发狂地又在迷恋自己。倘若一个男人能够博得许多女人的欢心,无疑他必定对每一个女人都投其所好。而这样的男人恰恰是情场上的市侩。她想。可是,眼下她有些事情还用得着他。别的不说,就是为给莲子找个对象就令她伤透了脑筋。为了彻底斩断张德荣对莲子的情丝,就必须采取治本的办法,即马上给莲子找个令她满意的对象。可是一连给她介绍了好几个,她都不满意。其中有一个部队里的参谋,小伙子帅极了,她硬是说人家文化水平低,尽管你讲破了嘴,她高低不同意。无奈,她只得求姚殿熙出马,这家伙办事儿果然很利索,前两天冯燕子才说了此事,今天就有了结果,而且从几个基本方面看,他介绍的这个小伙还不错。

  “安排什么时候叫他与莲子见面?”

  “那还不是听你一句话。”

  “明天这个时间怎么样?”

  “当然可以。”

  “那我就告诉莲子去啦?”冯燕子想溜。

  “哎,你不觉得形象的东西比你用语言描绘更真切么?”姚殿熙一句话就把她的身子定住了。

  “你要了他的像片啦?”

  “当然。”

  “快给我看看。”

  “给!”

  就在冯燕子探身接姚殿熙递给她的像片时,整个身子突然被埋在姚殿熙的怀里,接着一个热烘烘的圆罩住了她的嘴唇,尽管是短暂的一瞬。

  她又一次被他“俘虏”了。有些男人在女人身上显露的才华最充分。

  她心里不知是愤然还是感慨地说了一句。

  晚饭前,冯燕子赶到北海后街的家中堵住了冯莲子。冯莲子这个星期上夜班,冯燕子心里算计得清清楚楚。

  “哟,燕子姐来啦,您可是稀客。”

  冯燕子一进屋,首先给她搭话的不是冯莲子,而是上次与冯莲子谈论着什么的马虹。

  “是小马呀,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是歇班儿吗?”冯燕子虽然与马虹打交道不多,但她深谙这姑娘性格开朗,敢说敢干,话出口象刀子似地刺人,所以打心眼里怵她三分。

  “姐,这么晚了才来,有事儿么?”冯莲子怕马虹说出话来惹得冯燕子不高兴,所以急忙问道。

  “还不是为了你的事儿。”冯燕子说完扭头看了一眼马虹,那特有的眼神儿分明在说,你快出去吧,我们姐妹两个要谈点私事儿。

  谁知,马虹不但不识相,反而打定主意不走了:“燕子姐,你要不觉得我会坏你们的事儿的话,那我可要留下来听听了。”

  “哪能呢?听吧,听吧。”冯燕子没料到马虹会突然“将”她二军,虽然心里很厌烦,但是又得强迫自己装出笑容,并摆出一副慷慨大度的神态。真是活见鬼!

  “姐,我先做点饭,有什么事儿吃了饭再说吧。”莲子说。

  “不了。说完了我得马上走,家里剩下京生和荔荔两个孩子怎么行?”冯燕子怕莲子和马虹问起张德荣的事儿,急忙拿出那张像片,“莲子,你看看这个人怎么样?”

  “我先媵媵。”马虹不由分说从冯燕子手里拿过像片,“哟,小伙子长得满帅嘛,燕子姐,把他介绍给我吧?”

  冯燕子只得一笑:“好,你要信得过我,下次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那这个呢?”

  “给莲子介绍的呀。”

  “咯咯咯……”马虹听罢笑得前扬后合。

  “你笑什么?”冯燕子被马虹都笑得发毛了,怔怔地不知何故。

  “燕子姐,你不觉得此行是正月十五贴门神么?”马虹脸上充满讥诮。

  冯燕子表示不置可否地一摇头。

  “现在我代表冯莲子郑重宣布:冯莲子与该厂青年技术员高昌学定于今年春节举行结婚典礼!”

  冯燕子方才还狐疑的表情立刻被冻住了,僵直地站着,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小马,你在捉弄我?”

  “捉弄您,借我俩胆子也不敢哪,不信您问莲子。”

  “莲子,是真的么?”

  “嗯。”莲子面带羞涩地一点头。

  “你怎么一直没告诉过我?”

  “今天刚定下结婚日期。”

  “你这个孩子。”冯燕子白了莲子一眼,貌似责怪,实则窃喜。

  “怎么样,我的燕子姐,把这个小伙子该介绍给我了吧?”马虹不失时机地又“将”了冯燕子一军。

  冯燕子觉得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笑眯嘻儿地对马虹说:“这小伙子长相倒不错,就是有点书呆子气,你能看得上?”

  马虹揶揄地一笑:“这么说,您给莲子推销的是个处理品哪?”

  “你这个丫头,嘴就是不饶人。”

  “燕子姐,甭这么说呀,我还想拜您为师哪。”

  “你这个调皮鬼。”

  冯燕子虽急且喜地赶回家,见京生独自一人看电视。“荔荔呢?”她气冲冲地问。

  “在幼儿园哪。”京生眼不离电视屏幕地答道。

  “你怎么没接她回来?”

  “你没告诉我呀。”

  冯燕子气得伸手关闭了电视机开关:“不告诉你就不知道接呀?我没告诉你看电视你怎么就忘不了看?你快去煮点面条,我去接荔荔!”

  京生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你听到没有?你个混账东西,你非把我气死不行呀?”

  京生等冯燕子走出去,立刻又打开电视机,顷刻间飘来几句戏曲唱段:

  使别人颠倒恶心烦,

  你不惯,

  谁曾惯……

  再过几个月就要上小学的荔荔,居然胆小得不敢自己一个人从幼儿园回家。

  幼儿园不仅就在部队机关大院里,而且就在家属宿舍区。从幼儿园到冯燕子居住的六号楼,只需要穿过一个操场、一座小花园加一个军人服务社就到了,总共没有两千米,而且机关大院里机动车辆少,时速又严格限制在十五公里,另外还不时有机关警卫分队派出的纠察巡逻,所以大院秩序井然。机关下午六点钟下班,幼儿园的孩子一般却从下午五点半开始陆续往回接了,到六点钟基本上就接完了。可是,眼下都七点多了,荔荔所在的班就剩下她一个人,冯燕子还没有来接。

  “荔荔,阿姨送你回家,好么?”四十多岁的阿姨满脸笑容地问荔荔。其实,她心里也埋怨冯燕子为什么还不来接孩子。虽然是她值班,可是幼儿园岗位责任制规定,只要有孩子,阿姨就不得擅自离开,也不得干点织毛衣之类的私活。要是荔荔走了,情况就不同了,反正也没有孩子了,门一关,灯一闭,爱到活动室看看电视就看看电视,不爱看电视就到值班室织会儿毛衣,多自在。可是荔荔这孩子,偏偏那么死认一,不是冯燕子来接她,她硬是不走。

  “我等我妈妈来。”荔荔死咬着这一条不放。

  “你妈妈今天晚上要是不回来了呢?”

  “那我就等我哥哥。”

  “阿姨送你回家不一样么?”

  “我妈说,不是她和我哥哥来接我,不许离开幼儿园。”

  “那为什么?”

  “我妈说,怕上坏蛋的当。”

  “那你爸爸为什么不接你来?”

  “我妈说,我爸爸去差了。”

  “到哪儿去了?”

  “我妈说,好远好远,妈也说不清到什么地方去了。”

  “什么时间回来?”

  “我妈说,得好长好长时间。”

  “荔荔,阿姨带你到幼儿园门口去看看,说不定咱们走到门口,你妈妈正好来接你。”

  “嗯。”

  荔荔随同阿姨来到幼儿园大门口,左等右盼,还是不见冯燕子到来。

  “荔荔,走,咱们回屋里去吧,感冒了可就麻烦了。”阿姨见天渐渐黑了,又起了风,怕荔荔再看不到冯燕子引起伤感,急忙拉住荔荔的手往回走。

  “荔荔!”就在阿姨领着荔荔刚转过身来,背后响起冯燕子急切的呼唤声。

  荔荔扭头一看是冯燕子,突然挣开阿姨的手,撒腿就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哭诉地喊:“我今天不回家了,我不要你接我!你走吧,我不要你接!”

  冯燕子和阿姨立刻吓慌了,急忙追赶。

  然而,荔荔穿过操场南端的“地道”,又攀上“铁索桥”,再爬上“雪山”,之后进入“草地”,如同进行新的“长征”。

  “蒸荔,乖,停下,别摔着,别碰着,听话,乖孩子!”冯燕子一面追一面喊,还一直担心。

  最后,荔荔躲在“猴洞”里,母女两个开始了谈判。“乖,快出来,跟妈回家。”

  “你走吧,我不要你接!”

  “荔荔,妈下次再也不晚接你了,还不行么?”

  “你说话不算数。”

  “妈什么时候骗过你?乖乖,快出来,这不你阿姨也在这儿么,要是我下次再晚接你,我,我就变成个小狗。”

  “咱们拉钩才算。”

  “好,妈跟你拉钩。”

  荔荔一钻出“猴洞”,冯燕子立刻将她抱在怀里:“瞧,冻得都打哆嗦了吧,乖,快让妈抱着暖和暖和。”

  阿姨看着吃力地抱着荔荔的冯燕子淹没在无际的夜色中,不禁感叹了一声:报应啊!

  冯燕子拉着荔荔回到宿舍不久,文化干事苟榕祜又来造访。

  “有事儿么?”冯燕子将苟榕祜让进屋,茶没沏,烟没递,直言问道,表情中隐匿着嫌弃。明摆着么,张德荣不在家,你一天之内两趟三趟地往我这儿跑,别人见了不说闲话才怪哩!当然,没病死不了人。可是,闲话也象暗箭一样会射伤人的。特别是现在自己的处境,更是不得不防,她想。

  “皮副部长让你马上到他办公室去一下。”苟榕祜的话说得也是直接了当,而且口气还有一定的硬度。

  “这么晚了叫我去干什么?”冯燕子脸上掠过一丝惊慌的神色。

  “不知道。”苟榕祜的回答象砖头一样硬梆梆的,脸色也冷。

  “现在就去?”

  “皮副部长说,叫你越快越好。”苟榕祜的回答象重申命令。说罢,一边转身一边又加了一句,“我先走了。”

  冯燕子的目光尾随着挺着胸脯走出去的苟榕祜,心头猛然掠过一个可怕的不祥的预感。

  晚上八点四十五分。

  这是冯燕子一天来心情最为紧张的时刻。

  对于这一点,单从皮徜培办公室的气氛就能感受到。一般领导找部下谈话,大都是一个人,最多是两个人。而眼下,不仅有皮徜培和苟榕祜,而且还增加了两个凶神恶煞似的人物,郭大山和铁鹏。

  “小冯呀,你知道今天找你来谈什么事儿么?”皮徜培的面孔仍然埋在烟雾中,使人很难看清他脸上的真实表情。

  “不知道。”冯燕子的语调很生硬,她讨厌皮徜培那种审问的口气,更讨厌苟榕祜那种狐假虎威的神态,当然也讨厌郭大山和铁鹏武夫样的一本正经。

  “你今天为什么跑到俱乐部去摔张德荣的东西?”皮徜培好象手持一把不够长的利剑,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直指对方的要害处。

  冯燕子听了果然肩膀一抖,一时不知如何答对:“我,我……。”但是,她的惊慌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取而带之地是充满敌意的强悍,“我想,我和张德荣之间的事儿应该属于家庭的范围,值得部里这么兴师动众么?”

  皮徜培听了冯燕子反唇相讥的话,非但不局促,反而坦然地微微一笑:“不,这件事所涉及的范围以及所造成的影响已经远不能用家庭这个字眼儿来概括了。”

  “我不懂您说的什么意思?”冯燕子紧抿着嘴唇,借以克制着慌乱。她知道,皮徜培是个冷酷的、工于心计的老狐狸,此刻她更感受到了这一点。

  皮徜培又是微微一笑,可是笑声使人从心里感到发森,象深夜从远处传来的猫头鹰叫的余音:“至于你究竟出于什么因由摔你妹妹给张德荣送来的东西,我看用不着我来挑明了吧。但是我可以把机关的反映如实地告诉你。当然,说法是非常多了,多得足以拉个十条八条的,但归纳起来主要有两点:一点是说你出于女人的多疑和嫉妒,连你妹妹都容不得;另一点是说你无事生非,落井下石,想来个‘柳暗花明又一村’。”

  冯燕子看着皮徜培那冷冰冰的神情,听着他那狠狠刺激着她自尊心的话语,一时间觉得在自己面前耸起一座难以辩解的审判台,一股巨大的难以扼制的情绪在她胸中凶猛地冲击着,沸腾着,渲泻着。于是,她要不顾一切地自卫,又要不顾一切地进攻。因此,她失去理智地说出一句令人心惊胆战而又令她难以挽回的话:“我能凭白无故摔他的东西吗?他是个流氓!他与我妹妹有作风问题!”

  难怪她这句话出口,皮徜培办公室的声音立刻窒息了。

  窒息得象一座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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