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女冠军”的多面人生:靠母亲接济,最穷时仅剩11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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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快女冠军”段林希出道十周年。十年来,那个耀眼的标签已经很少被人提及。再次提及时,人们通常或调侃或嘲讽地加上“最糊”两个字。十年间出现又离开,十年后她决定“真正做点事情”。

“写的是什么啊。”“好土。”“不行就回去吧。”这是2015年她听到的评价。在2011年刚刚结束比赛的时候,她听到的评价是“有天赋”、“灵气逼人”。

她是段林希,2011年快乐女声全国总冠军。

她明白自己飞速过气给公司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以一种自认为正确的方式努力。她疯狂写歌,花钱学演戏学舞蹈,然后兴高采烈地在公司人面前“展示成果”,得到的不过是一句“你还不够努力”。

卡里余额仅剩11.11元,她已经没有钱再努力了。在吃了半年的肉酱拌面之后,她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收拾行李回到老家云南保山,卖牛肉干卖翡翠,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通过选秀比赛“造星”成功曾是万千有歌唱梦想的年轻人梦寐以求的未来。比赛过后,有人大红大紫,有人回归素人,段林希决定在娱乐圈边缘“挣扎”一下。出道十年,体会过一夜成名,也体会过飞速过气;跑过通告,也卖过牛肉干,经历过“过山车式”的人生后,她决定重新出发,“真正做点事情”。

 

段林希在唱歌

以“做微商”上了热搜

见到段林希是在北京一家商场的咖啡厅里。与印象中前呼后拥的艺人相比,和经纪人两人行的她则显得“接地气”很多。她换掉了标志性的“锅盖头”,摘掉了黑框眼镜,简单打了个底。也许是因为变换了造型,也许是因为那场万人空巷的比赛已然过去了十年,当场并没有人认出她。

出道十年的她完全没有任何架子,反而略显拘谨,微博上分享的是最生活化的日常,采访中也并不避讳自我剖析。“我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成是艺人在看,我只是被更多人知道的云南小歌手。”段林希这样说。

2015年,她决定退出娱乐圈,从北京回到家乡云南保山。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堪,同时也为了满足身边人的对明星的好奇心,她刻意编造一些他们想知道的答案。

不出门,不社交,不更新微博,甚至不怎么说话。朋友们想关心但不敢问,粉丝只能从段妈妈口中得知她的动态。以前在酒吧听她唱歌的客人看不下去,决定拉她一把,撺掇她和自己一起卖牛肉干。为了不伤害她的自尊心,只能采取一种迂回的方式劝阻。从“我发现了一个很好吃的牛肉干”到“有没有兴趣一起干”,把她从自我封闭中带了出来。

之后的她卖牛肉干卖翡翠,做网约车司机,也开过文化公司,但始终不敢碰音乐。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音乐。音乐让她一夜成名,也让她一夜消失。她建了一个微信小号,用大号转发小号的货品,“有需要的加这个小号”。

她借由这个微信小号重返普通人的生活,不那么光芒万丈,却也踏实快乐。但媒体并没有放过她。“快女冠军”和“微商”两个云泥之别的头衔重合在一个人身上,瞬间吸引了媒体的关注。《昔日快女总冠军,出道多年未火,今落魄到做微商、跑出租谋生》、《混得最差的快女冠军!靠微商卖牛肉生活,不敢承认自己拿过冠军!》、《最憋屈的“快女”冠军,沦落至做微商、跑出租》……营销号铺天盖地的文章压得她喘不过气。很快,“快女冠军做微商”的词条登上了微博热搜。

她又火了一把,但并不是以一种正面的方式。媒体不怀好意的对比,网友看热闹吃瓜调侃,铺天盖地的评论。她不解,“为什么躲着不往娱乐圈跑,还要把那个耀眼的title加在我平民的身上?”对于彼时的她来说,快女冠军不是光环,而是一种累赘和负担。

“我只想要好好过日子,靠自己的能力赚点钱。”

 

段林希和柴犬仙贝

“这是我前半生的高光时刻”

她从小就觉得自己唱歌好听,“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四岁的时候参加母亲单位组织的年会,就能完完整整把歌词背下来唱完一整首《小芳》。故事是妈妈转述的,当时不识字、不会拼音的小段林希仅对台下暴风般的掌声有模糊的印象,“那是我第一次有很骄傲的感觉”。

后来的她越来越喜欢唱歌。当过幼儿园、小学、中学的文艺课代表,参与学校里所有跟文艺有关的活动,还在军乐团吹过萨克斯。初一的时候,她开始学习写歌和作曲;期间,她还与同学组建了乐队。初中毕业之后,她去了一所职业中学学习,4个月后就辍学了。

生性传统的父亲不能接受她辍学组乐队的想法。父亲是严肃略显古板的退伍军人,在他一贯的认知里,唱歌是业余的爱好或工作之余的消遣,“如果真的喜欢就去考音乐学院”——那是父亲眼中的正途。为此父女二人一年多不讲话。

她自小父母离异,跟随父亲生活。尽管父亲对她以唱歌谋生颇有微词,母亲却是最忠实的拥趸。在她青春的回忆里,和母亲见面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用家庭播放器唱歌。舅舅和母女二人一起在单身公寓里放声歌唱,陈明、许茹芸、辛晓琪、动力火车、奥斯卡金曲,五盘碟子循环播放,那是父亲严厉管教下的短暂叛逆。

 

段林希和妈妈

后来舅舅把她带回自家酒吧唱歌,教她吉他,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干活”。很多很多年后,她说“感谢舅舅把我从辍学的道路上‘捡’回来,没有他就没有后来的我”。

再后来她顶着锅盖头、戴着黑框眼镜、一身中性打扮去参加比赛。那是2011年,选秀比赛造星黄金年代的末期,《快乐女声》上星播出的最后一届。前辈们的成功经验让有音乐梦想但苦于平台匮乏的选手们看到了希望,她们渴望复制前辈们的成功。

“海选能过就好。”这是她最开始的想法。慢慢的她想再进一步。到了成都100强的时候,她想“能到成都50强就很厉害了,到时候再被刷下来,我回老家也有面子,酒吧生意也会好一点。”

关于比赛她做了最坏的心理预期,到了总决赛的每一场都觉得自己要被淘汰。她跟随着复杂的赛制,走到最后,夺得冠军。

事别十年,段林希回忆称,“除了开心,更多的感觉是懵。这是完全不敢想的事情,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懵的。”

她坦言,“那一刻(夺冠)的感觉仍然会时不时在脑海中回味,这是我前半生的高光时刻”。2021年跨年夜当晚,她在微博写道:“赢得比赛,照亮了自己普通又平凡的过往”。

 

儿时的段林希和舅舅

成为偶像后收入翻了200倍

短短一个夏天,她就从素人成了偶像,这一切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她切实感受到做明星的滋味,反而是在比赛结束之后。“比赛完出来,通告、采访、节目安排的满满当当,全国各地到处飞,去哪儿都有人接机。”有的快女之间会在心里暗暗较劲,比谁发展得好,比谁家粉丝来的多,甚至会比较某一场活动上各家的灯牌数量,每一次集聚都是一场大型腹诽。

她对这些看得很淡,自诩“娱乐圈边缘人”,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造化”。同时她也在思考,怎么才是偶像该有的样子?经纪人、助理、周围的人都在教她:“不能跟粉丝有太多交流。”这样做大有必要,目的是创造神秘感与距离感。

但她是喜欢与陌生人交流的人,这与她的本性背道而驰。她在路上会和滴滴司机聊天,去餐厅听到与家乡口音相似的服务员阿姨也会多说两句。在不认识她的人面前反而松弛,拘束只体现在名为“段林希”的cosplay。

保持神秘感,“扮演”偶像人设下的段林希反而是一件让她恐慌的事情。她从不会看自己演的电视剧和比赛视频,一方面觉得尴尬,一方面是在她的认知里,那个银幕上的段林希似乎与私下里的她本人没什么关系。

这场选秀堪称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夺得快女冠军后,她确实风光了一阵,最忙的时候一天有四、五个通告,一场演出的收入相当于她当年在酒巴驻唱时的200倍。

那是她还不知道,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段林希粉丝们

最穷时卡里仅剩11.11元

娱乐圈更新换代速度极快,越来越多的素人凭借选秀节目“造星成功”。内心的不安全感随着时间浮出水面。

“工作越来越少。因为你知道之前的工作量,后来两三个月只有一场商演的时候,自己就着急了,这会给你一个直观的反馈。”

她有时候会琢磨演艺事业究竟该往何处去呢?但总体而言,她“一直被别人推着走”。经纪公司给她的指引,她发自内心地愿意遵守。

一夜成名的她并没有做好任何的打算,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以前爸妈会告诉要上大学、考公务员,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但当你走上这条路身边没有一个人告诉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自己就很迷茫。”

红了之后的她每天被安排工作,在后来没有工作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她找公司商谈,公司方面说她不够努力。为此,段林希专门花钱学表演、舞蹈,还进修了吉他。当她以为自己学有所成,再找公司商谈时,公司方面依然是那句话:“你还不够努力”。

然而那时的她已经没有钱再去努力了,大部分时间只能一个人呆在家里,对着电脑学编曲。最穷的时候银行卡里只有11.11元,还要交房租,她每天吃着母亲从家乡寄来的面条和肉酱,一天两顿,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大半年。

她也会在心里自己横向比较。她看到前辈们的成功,但也明白“人家不会手把手教你”。她被批评“不够努力”,但也没有人告诉她应该往哪个方向努力。同辈艺人稳健发展,自家艺人却在走下坡路,公司的人为此备受打击,说话也就不那么客气,“写的是什么啊,感觉好土”,“不行就回去吧”。

因为“真的顶不住了”,也因为妈妈和外婆心脏做手术,她干脆就回家了。

这是她出道的第四年,段林希似乎才刚刚意识到娱乐圈的残酷一面。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她回到家乡保山,卖翡翠、牛肉干谋生。不过再后来,她又回来了。

 

参加比赛时的段林希

“你承载了很多人的梦想”

“有很多像你一样喜欢唱歌的人,他们也有这个梦想,你想想当年参加比赛是几十万人当中出来你一个,等于是你背负多少人的梦想拿到这个冠军。你现在已经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了,你拼搏也不是为了自己或者家人,而是为了这一堆人在拼搏。要冲出个样子来,即使冲不出什么结果,没有大红大紫也没有关系,你冲的过程就是大家看得见的动力。”

在妈妈的鼓励下她决定去北京,“看看有什么机会”,这是2017年。

她把2013年写给粉丝的歌改了改词,作为回归的礼物重新发表;还签了新公司,跟妈妈和在昆明的哥哥借了10万块钱,做了一张新专辑。

比起想翻红,她更愿意被称为“想有一个积极的状态”。因为感受过不好的状态是什么样子,现在的她身上多了一份责任感。“那么多人对你有期许,就觉得不能影响自己,不能影响身边的人。”

但因为“没有流量”、“咖位不够”,回归曾经积极的状态也并非易事。借衣服困难,想要上的综艺节目有超过录制人数5倍的备选名单,然后再筛选、看流量和话题度最终定夺。她也有寄资料给某些综艺节目,但暂时都还没有回音。

对于她来说,音乐仍是不能舍弃的重要部分。尽管现在的她拍戏、编曲、做导演、练舞蹈,看似从事了众多工种,但仍然都与音乐相关。拍戏更多的是为了体验不同的人生,为写歌寻找灵感,也可以唱ost,练舞蹈和导演则是为出专辑做准备。在躲春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就写了一首歌,拿电脑录出来,一直忙到早上6点,经纪人说“她疯了”。

 

段林希在live《微光现场》

“昙花一现”的舞台生命

事实上,与大众想象中光彩溢目的明星生活不同,除了能叫上名字的几个,大多参加选秀的男孩女孩们仍是在娱乐圈四五线徘徊。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结婚生子,微博分享的更多是自己的带娃点滴,看起来与普通的父母无异。他们的舞台生命在选秀时昙花一现,幸运的可能持续4、5年,然后转型幕后,还有没那么幸运的,在娱乐圈挣扎几年后回归普通人的生活。那些能被大众记得的大红大紫的选秀明星,除了自身有实力之外,不外乎“幸存者偏差”。

大多数人对他们的印象停留在十年前抑或十多年前的那场比赛,凭借“××届快乐男声/女声的第×名”这样沉甸甸的头衔,当年的快男快女们直播带货,做音乐博主,给网剧唱ost,与明星艺人相距甚远,但与大众印象中的普通人相比,还是要好得多。

有网友评论说:“如果段林希早早被淘汰,回去做酒吧歌手,可能比现在更快乐”。

她沉默了一会儿,回复道:“他可能是为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