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美国政府最后通牒 TikTok：不出售就封杀

看起来今日头条母公司字节跳动是留不住 TikTok 了。据彭博社报道，美国政府即将颁布行政命令，以国家安全为由，迫使字节跳动出售短视频应用 TikTok 的美国业务。总统特朗普周五也确认了这一消息，

我们正在考虑 TikTok 的诸多选择，可能封杀这一应用。

据知情人士透露，微软正在与字节跳动商谈收购 TikTok 的事宜，但谈判进展和具体条款尚未可知。如果美国科技巨头微软成功收购，则可以化解 TikTok 的监管风险。考虑到 TikTok 的全球用户规模，这笔收购可能是百亿美元的级别。由于监管压力，正面临反垄断调查的 Facebook 不可能收购 TikTok。

实际上，字节跳动早就清楚问题的严重性。从去年开始，美国一些鹰派国会议员就开始呼吁特朗普政府考虑 TikTok 的国家安全风险，认为中国可能会通过 TikTok 获取美国用户资料。去年年底，负责审议外资业务的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开始对 TikTok 展开调查。美国国务卿蓬皮奥上个月更是公开表示，正在考虑封杀 TikTok。

针对 TikTok 的预热行动也早就展开：去年年底五角大楼要求军队人员删除 TikTok 应用；美国国会本月通过法案，规定政府职员不得在工作手机上安装这款应用。此外，富国银行等美国大企业也纷纷要求员工在工作手机上卸载 TikTok。

为了化解美国市场的监管风险，字节跳动已经采取了诸多应对措施：挖来迪士尼高管梅耶出任 TikTok CEO 职位；重金组建了游说团队负责游说华盛顿，其中包括共和党要人和特朗普好友；在海外设立 TikTok 全球总部，宣布要对美国投资创造就业。

字节跳动非常努力地向美国政府证明：TikTok 是一款面向年轻人的娱乐应用，而且和中国业务是完全隔离的，数据也完全存储在海外。不过，近期的一些用户活动或许也激怒了特朗普政府：大量美国年轻人在 TikTok 上组织活动，网上大量预定门票，让特朗普的死忠粉丝拿不到入场券，从而破坏总统的连任竞选集会。

国际化最成功的中国应用

TikTok 到底有多少成功？2016 年底，字节跳动推出了短视频移动应用抖音，随后在 2017 年以 TikTok 的名字在国际市场推出。2017 年底，字节跳动斥资 10 亿美元收购了总部位于上海的短视频社交业务 Music.ly，获得了后者的海外用户。Music.ly 在 2018 年正式并入了 TikTok 业务。

毫不夸张的说，TikTok 是迄今国际拓展最为成功的中国移动互联网应用。DataReportal 的数据显示，TioTok 目前在全球 155 个市场拥有 8 亿月活用户。以月活用户计算，Tiktok 位列全球第七，仅次于 Facebook、YouTube、WhatsApp、Facebook Messenger、微信和 Instagram，甚至比 QQ、Twitter 和 Snapchat 都多。

而且，TikTok 是全球年轻人最爱的短视频应用，超过四成的用户是 18~24 岁的年轻群体。2018 年的数据显示，90% 的 TikTok 用户每天都会打开应用，平均每人每天会在 Tiktok 上逗留 52 分钟，这一用户粘性甚至超过了 Snapchat。印度是 Tiktok 最大的市场，用户数超过了 1.2 亿人，其次就是美国。2018 年和 2019 年，TikTok 都是美国 iOS 应用商店下载量最大的短视频应用。

TikTok 的迅速崛起也让 Facebook 感受到了威胁，但 Facebook 却不能像收购 Instagram 和 WhatsApp 那样买下潜在对手。在 2017 年字节跳动收购 Music.ly 之前，Facebook 就曾经认真考虑过收购事宜，但扎克伯格考虑到 Music.ly 的中国背景，因为政治风险而最终选择放弃。如果美国政府采取措施限制甚至封杀 TikTok，那么 Facebook 和 Snapchat 是最直接的受益者。

那么如果 TikTok 放弃美国市场呢？美国是 TikTok 第二大市场，这不仅涉及到几千万青少年用户，美国娱乐明星也是 TikTok 平台最有价值的资产。在印度宣布封杀 TikTok 之后，如果 TikTok 再失去美国市场，那么英国、澳大利亚等美国盟友也可能采取相应措施。TikTok 就会失去目前的吸引力，其资产估值也会大大缩水。

这样的情况是字节跳动也不愿看到的。与其看着 TikTok 在美国政府打压下一蹶不振，还不如以一个尽可能合理的价格出售给美国公司。对 TikTok 的未来而言，微软是一个最好的买家，但双方是否能够达成一致还不能确定。

国家安全大棒屡试不爽

美国政府有什么法律依据强迫字节跳动出售 TikTok 呢？1977 年的《国际应急经济权力法》获取是一个法律依据，美国总统有权根据国家安全威胁状况，宣布紧急状态，对国际市场商业行为采取行动。2001 年 911 事件之后，美国国会通过了《爱国者法案》，授权政府在调查期间对外国资产展开行动，这意味着并不需要提供切实的证据和理由。

此外，2018 年字节跳动完成收购 Music.ly 的时候，后者已经在全球拥有 2 亿多用户，其中包括了美国市场的 2000 万月活用户。但这笔收购并没有获得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的批准。美国政府也可以要求外国投资委员会重新审议这一交易，迫使字节跳动出售资产。

而以国家安全为名的行政干预则有着更多先例。去年 5 月，外国投资委员会就曾经迫使中国投资企业昆仑万维出售美国同性恋交友应用 Grindr，理由是担心中国政府可能利用 Grindr 的同性恋用户身份来敲诈勒索美国人。美国政府给了昆仑万维一年的时间出售 Grindr。此外，美国政府还要求昆仑万维接受国家安全协议，不得向中国境内传输 Grindr 相关的任何数据。

昆仑万维是在 2016 年和 2017 年分两次，总计斥资 1.6 亿美元收购了 Grindr 股权。今年 3 月，昆仑万维最终作价 6.08 亿美元将 Grindr 出售给美国一家投资公司。虽然昆仑万维四年时间获利超过 4 亿美元，这笔投资非常成功；但考虑到 Grindr 是全球最大的同性交友网站，而且已经实现了稳定盈利，未来还有更大的估值增长空间，昆仑万维依然是损失巨大。

今年 3 月，美国白宫再次以国家安全为由，命令中国公司中长石基必须在 4 个月内彻底转让此前收购的美国云计算服务公司 StayNTouch。后者是美国特拉华州一家云端信息管理公司，服务着美国酒店、度假村和赌场。美国政府担心中国政府会因此获得美国客人的个人信息。

中长石基总部位于北京，是全球主要酒店系统管理服务商之一。2015 年中长石基进入欧洲市场，收购了欧洲最大的酒店系统云端管理服务商 Hetras，2018 年又在美国市场收购了 StayNTouch。但在白宫行政命令施压下，中长石基也只能放弃这一资产。

现在特朗普政府已经明确表态，不出售就封杀。字节跳动之前的所有努力也因此付诸东流。或许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争取时间，尽可能把 TikTok 卖出一个好价钱。这款中国最成功的国际化应用，即将摘下 中国所有 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