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叫的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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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茜的婚礼---第十五章 施比受有福

(2023-01-20 07:22:17) 下一个

      晓君她们坐在前边,新人敬酒的第一桌就轮到她们。这一桌基本上是年轻人,平日玩得熟,毕致忠干脆坐下来和他们聊几句。晓君亦招呼鲁茜茜挤着坐下,说道:“这儿还有一块烤乳猪,专门留给你的。味道好极了。”

      鲁茜茜也不客气,从晓君盘子里拈起来吃了,咂咂嘴道:“是挺好,有点像亚洲店卖的叉烧肉,但嫩一些。你们慢慢吃啊,等我敬完酒,再回来和你们一起吃。”

      庄励道:“哪里轮得到我们?你得和牧师啦、你婆婆一起坐主席。你今儿是核心人物,不必挂念我们。”

      这时有人提议要新郎新娘和这一桌的朋友们合张影,毕致忠、鲁茜茜起来站到中间。因为是长条的桌子,就一半人离座站过来,照了张集体照。

      照完,毕致忠和鲁茜茜继续到下一桌去。人坐得比较分散,大概有二十多张桌子要去敬酒,这一圈下来,足足用了四十分钟。等两人回去坐下,已开始有人告辞了。

      毕张淑怡见状,命令道:“致忠、茜茜,赶快到门口送客!”

     鲁茜茜这双高跟鞋平时很少穿,很是磨脚。但毕致忠已经听命起身,也只好忍着脚痛陪过去,心中免不了抱怨:“他们走就走好了,有什么可送的。真是多此一举!”站在门口,还得强颜欢笑,提醒客人拿糖果留念,又说了无数遍“谢谢光临”的客套话,脸都笑得僵了。

      送客又花了四十多分钟,终于人少了下来。毕致忠和鲁茜茜回到餐厅,只剩十来个人零零星星坐着聊天。鲁茜茜径自到了晓君那桌,叫道:“后悔死了,真不该穿这双高跟鞋!”

      晓君道:“快坐下歇会儿吧!早告诉过你,婚礼看着风光,其实辛苦着哪!”

      鲁茜茜道:“你过来人有经验,应该提醒我穿双平底鞋才对!”

      庄励替晓君打抱不平道:“小姐,你穿的是旗袍哎!难道能配运动鞋吗?美丽就是要付出代价的嘛!”

      晓君道:“其实设计得好的高跟鞋也可以蛮舒服!鲁茜茜,你这鞋国内带来的吧?”

      鲁茜茜道:“这可是我出国前,我舅妈送的,巨贵!不是地摊货!”

      庄励嗤之以鼻:“国内有的是名牌鞋子,做的漂漂亮亮,但穿上难受得要死。一定要挑意大利的软皮鞋,记住了,尤其这几个牌子才好……”

      这时毕致忠过来道:“我们准备开始清洁了。茜茜,要不你们去牧师办公室歇会儿?”

      鲁茜茜道:“那你呢?”

      毕致忠道:“我在这儿帮忙。”

      晓君几个纷纷道:“我们也可以帮忙啊!”

      毕致忠笑道:“你们穿得这么好,就把粗活儿脏活儿留给男生吧。我们的荣幸。”

      鲁茜茜也道:“就是,你们来陪陪我!”说完,扶着晓君,一瘸一拐地走路。

      庄励笑道:“刚才还走得好好的,现在怎么都快瘸了?这么严重呀?要不要我抬你过去?”

      鲁茜茜反唇相讥:“有本事你来抬呀!恐怕您没那个力气!”

      庄励道:“就是有也不敢碰你啦。今儿你是毕致忠的专利!”

      周雅静反感道:“怎么说话的!鲁茜茜又不是一个东西。”

      庄励呵呵笑道:“还说我呢!您怎么都开骂了!”

      晓君道:“省省吧,你们两个!都多大了,还斗嘴!”

      一进牧师办公室,鲁茜茜就甩掉鞋子,赤脚跑到沙发上躺了,哼哼道:“总算解放了!”

      庄励笑道:“这次回国我听了个笑话,说大夫去看一个卧床很久的瘫痪病人,问家属说,‘一定要记住翻身。上一次什么时候翻的身?’家属是乡下人,纳闷地回答说,‘不就四九年那档子事嘛?问这个干嘛?’”

      晓君和周雅静都大笑。

      鲁茜茜笑骂道:“又取笑乡下人!人家至于连翻身都不懂吗?我才不信!”

      静了一会儿,鲁茜茜又问道:“说正经的,你们觉得我这婚礼怎么样?”

      晓君道:“棒极了!这是我见过最好的婚礼。可惜我已经结了婚,不然的话,我也一定选择在教堂举行!”

      庄励问道:“有那么好?你真的这么喜欢?”

      晓君道:“当然啦!鲁茜茜,我可不是客套,真的特别特别好!你和毕致忠面对十字架、面对陈牧师跪下来接受祝福的时候,我觉得特感动。那个场面,才称得上庄严、圣洁、谦卑、美好!国内的结婚仪式,再红火再热闹,也没的比!”

      鲁茜茜听了,不知该说什么。其实她很反感下跪这一项。在她看来,这种礼节是和封建专制、陈腐落后联系在一起的。她想起在国内看的电视剧《围城》,婚礼上,鲁茜茜顶喜欢的孙柔嘉,就是不卑不亢地鞠躬向公婆行礼;没什么主见的方鸿渐才会扑通一声跪下!特掉份儿。在大学团契里,也有过一次集体跪下祷告,鲁茜茜就很反感,事后还对毕致忠抱怨说:“有必要搞这种形式吗?这和古代朝见皇帝的三拜九叩有什么区别?慕道友看了,不觉得我们是搞老毛的个人崇拜那一套才怪!”奇怪的是毕致忠毫无感觉,反而说:“在神面前谦卑,很正常啊!你想太多了。”鲁茜茜无言以对。这次商量婚礼时,鲁茜茜也对跪下接受祝福老大不愿意,但这好像是常规,没人提出异议,鲁茜茜也就没明说。没想到刘晓君还会为这个大受感动!真是奇哉怪也!

      晓君又道:“还有你们毕致忠最后说的一段话,也真是属灵!神一定悦纳他的心志。”

      鲁茜茜不禁大声叹了口气!当时大家注意力都在毕致忠身上,她悄悄扭小了音量,毕致忠的回答她听得清清楚楚。她当时就想,什么开放家庭,接待新生,这是他们的事吗?毕致忠明年就该写论文答辩了,她早想提醒他少花些时间在教会和查经班上,早点毕业挣钱!毕致忠居然自己揽桩事回来!他们两个穷学生,加一块儿也就一个月两千块的收入,估计也就人家的零头!以前和人合租还好,现在租个自己的公寓,一个月就是六百五的租金,三分之一就没啦!鲁茜茜还惦记着寄钱回家,让爸妈再去签次证。不成的话,她就和毕致忠回去一趟,让父母也见见女婿。多大的开销等着,花钱的地方海了去了,招待新生?傻瓜才会干的事!而且毕致忠又不做饭,忙活的事儿全在她身上!鲁茜茜当时一边听,一边恼火毕致忠不征求自己意见,居然就发了口头邀请。后来剑云、李睿一应和,简直推都推不掉!鲁茜茜刚才忙得没想这些,现在晓君哪壶不开提哪壶,鲁茜茜无法再忍,抱怨道:

      “他那段话说得把我都快气死了,你居然还夸他!什么开放家庭,传播大爱,也不看看我们什么条件!我看他信这个基督教信得有点走火入魔了!”

      晓君大大惊讶起来,反问道:“走火入魔?你措辞也太夸张了吧?你们成了家,你做事又利索,招待一下同学,不很好吗?你生什么气?”

      鲁茜茜道:“说得轻巧。招待同学,一来就一大帮!白吃白喝,完了还得打扫卫生。他上嘴唇一碰下嘴唇,邀请就发出去了;干活的可全是我!我嫁了他,伺候他也就认了。我可没功夫去伺候一帮不相干的人!”

      晓君刚想问一句,“你的爱心哪里去了?”庄励已经接口道:“说得对!美国人常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就是该自己奋斗,个人打拼!再说,你们新婚燕尔,享受两人世界还来不及,哪有时间招待外人!”

      周雅静想起Nancy家的感恩节晚宴,不禁反对道:“很多美国人都开放家庭,招待外国学生呢!咱们接待一下自己的同胞,也是应该的。”

      晓君得到支持,高兴道:“就是!我刚出来的时候,也得到教会很多帮助。那会儿没车,人家又带我买菜,又组织登山什么的,很有爱心!等我们安顿下来,也应该帮帮新来的人!毕致忠懂得感恩、回报,这是很好的品格。你不欣赏不赞扬,还埋怨他给你惹麻烦,啧啧啧,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了。”

      鲁茜茜回敬道:“感恩图报,也得有那个能力呀!像他说的陈子敬,人家都是公司的项目总管,team-leader,年薪十几万!太太在家不工作的。有钱有闲,当然有条件招待学生。我们呢?那么小的公寓,椅子都没几把,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晓君,你不也受洗了吗?你干嘛不开放家庭,招待新生?”

      晓君讪讪道:“我没您狗也理的两下子,我们家饭还是王施喜做呢!他在餐馆打工,每天到家都九、十点了。我们条件更不成熟。咳,我只是想说,毕致忠说那番话很真诚,很有爱心;即使不能很快实现,那份心意就是可贵的。”

      周雅静忽然问道:“那些开放家庭的人真的就是单纯献爱心吗?他们是不是就是广播上说的,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把他们的价值观、人生观什么的,潜移默化传给我们?”

      庄励笑道:“您还记着和平演变哪?都什么年代啦!”

      晓君道:“和政治无关,但说白了,基督徒付出爱心,就是希望你也信主,也得救。”

      周雅静道:“我得不得救真的那么值得他们关心?我怀疑他们要么是寂寞,得找点事做精神寄托;要么就是想通过小恩小惠,控制别人。”

      鲁茜茜道:“别神经了,我们有什么利用价值,值得别人花心思来控制?我觉得基督徒就是一群很善良的人,愿意去爱去关心别人。这挺好的。只是我道行还浅,先做个受惠者吧。牧师不是常说,施比受更有福吗?我就高高兴兴做那个没福的好了!”

      晓君嗅出几分朱苹的气息,不禁道:“我更喜欢单纯地谈谈信仰,不要涉及物质金钱。干嘛什么都搞得很功利!我们也不施,也不受,不挺好吗?”

      庄励道:“是呀,就像我和麦克在教堂结婚,我们付钱,他们出场地、出牧师,互不相欠,多么简单轻松。“

      晓君道:“庄励呀,让你这么一说,又变味儿啦。说真的,我很惊讶你连信徒都不是,就在教堂举行婚礼了。教会绝对不是一个生意场,交钱就给你办事。它更像一个心灵圣地,在那儿人们用心灵和诚实敬拜神,感受神;还有信徒之间彼此相爱。从这个角度讲,什么吃饭搭车啦,关心帮助啦,都是最肤浅最表面的东西。核心应该是神,唯一的仅仅是神。”

      周雅静道:“你这么说,我倒喜欢。不是说人类天生有敬拜的本能吗?像那些没开化的食人族,都会围棵大树、做个石像膜拜一下。就应该让对神崇拜,专注在满足人的这个敬拜本能上,各司其职,互不干涉。尤其不要让神干涉过多的具体事务,像怎么生活,该不该堕胎,结不结婚之类的!这样就天下太平了。”

      晓君初听之下,好像有几分道理。但想想自己认识的那些基督徒,能在劳苦愁烦中活出平安喜乐来,似乎神的存在不仅仅是满足一个敬拜需求而已,是真的可以在日常生活中感受得到的。但她除了一些感动,并没有很具说服力的体验,也就无法和周雅静辩论了。

      庄励闲闲地道:“真有趣,我们这一帮学理的,居然讨论起宗教来了。还是留给文科生去伤脑筋吧!我反正向麦克学习,碰上节日了,dress up,去教会感受一下气氛。平时,还是做我该做的事就好了。你们这位神呀,我也不冒犯,也不去套近乎,彼此相安无事,最好不过。”

      鲁茜茜附和道:“我也喜欢这种观点。信就信呗,没必要信得那么着迷。我早觉得毕致忠参与教会的服事太多了,花那么多时间在上面,影响学业。他明年该毕业,今年新生入学什么的,我一定管住他,让他少瞎掺和!”

      晓君摇头道:“人家那是去做好事,怎么是瞎掺和呢!”

      鲁茜茜道:“年年新生来,他就得年年忙吗?教会又不止他一个人!也给别人一个表现的机会嘛!咱们不是提倡传、帮、带吗?就应该轮流转,每次前一年的老生负责下一届的新生,这样才公平!”

      晓君想想道:“这也有道理,把每个人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别只会索取,不懂回报。”不由讲起朱苹来,数落了一气,总结道:“教会也不能太善良,被人当成免费的服务中心!帮也得帮那些自觉的。恬不知耻的得清除出去!”

      鲁茜茜道:“真有这么无耻的人!我要是你,早早搬出去了。听得都恶心!”

      庄励道:“就是,哪有这么直眉赤眼地,就要别人来帮忙?”心中暗暗得意,她一向是稍做暗示,就有人抢着来献殷勤。麦克之前,有的是人抢着载她跑东跑西。后来她买车、学车,主动offer来帮她教她的亦大有人在。

      周雅静道:“这人也真少有。当然应该自己买车,想去哪儿去哪儿。求人哪里是什么舒服的事?”

      四人聊着,不知不觉已近六点。鲁茜茜道:“我都有点饿了!今晚我婆婆要我和毕致忠住旅馆,我们就住你们那个comfort inn!咱们一块吃晚饭,再好好玩玩吧!我得回家换衣服了。这旗袍像紧箍咒,时时刻刻小心翼翼的,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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