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侃哲学, 醉汉辩人生:一派胡言

My humanity is incessant self-overcoming --

a quote from Friedrich Nietzsche
正文

尊严,是弱者悲哀的奢侈!

(2016-03-12 13:04:56) 下一个

我们这个世界运行于其上的"游戏规则",是奠基于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世道德理想,还是基于强权者根据自己利益量身定制的有效章法,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发达国家固然为非洲贫困地区送去了数以亿计的捐赠援助,但是西方国家战机投下的炸弹炸死了医院里的平民也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固然享受着维持普通人温饱的社会救济,同时媒体也告诉我们在2016年世界上1%的人口拥有了50%的全球财富。我们当然可以在被解雇之后合法地领取占原来微薄工资60%或70%的失业保险,但是即便数学不好,我们也能算出失业保险与Gopro CEO 2亿8千万美元薪酬之间的天文距离。被奉为龙首老大的美利坚合众国,在向全球推出民主自由理想的同时,掌握着它核心命脉的联邦银行,也从不忌讳在一次一次的公开讲话中宣称,它在制定政策的时候,只会考虑"美国的"利益,即便因此而造成发展中国家经济的崩溃,也是爱莫能助。再说中美南海之争,到底是中国凭强权欺负周边小国,还是美国不容国际霸主地位受到威胁挑战而挟"地区稳定"+"国际海洋法"而令诸侯,还真是说不清。

根据上面随手拈来的几个例子,我同意尼采说的"There are no moral phenomena at all, but only a moral interpretation of phenomena."所谓道德,并不是事物或世界与生俱来的本质或属性,并不是一种自然存在的"现象",而不过是从道德”角度”对存在现象本身的一种解说,既然是解说,就有相对性,就会有不同的层次,不同的视角,并且最终达到不同的结论。同样的,因为道德仅仅是对存在现象的"解说",作为个体的我,也就有权利选择接受或不接受某种或某人的解说,所以作为统治者的强权阶层可以将陈胜吴广看作大逆不道的叛贼,而陈胜吴广则可以凭"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道德信念揭竿而起。国共之间以"共匪/蒋匪"为标签进行的三十年天下之争,是现代社会中的例证。

一旦我们失去了道德原则本体论上的理由和目的,一旦我们认识到道德的合理性只不过是解说的结果而已,我们就可以容易地看到解说权,或是话语权,从来都是和强力(power) 结合在一起的。当今驱动世界运转的金钱,不过是解说权的一种表现或手段而已,就如同当年的宗教,种姓,阶层一样。如果说我们的文明有一个千古常存的妓女,那是非解说权/话语权莫属。就是在这个意义上,尼采才一语道破:"The world itself is the will to power - and nothing else! And you yourself are the will to power - and nothing else!"

当世界运行在基于解说权的游戏规则之上时,对弱者的保护与捍卫,就不再是一个纯粹的道德行为,而是强者的选择与施舍。我们在锱铢必较地算清了所有可以减免的税额(哪怕是walk the thin line between gray area and wrongdoing)之后,才上交我们的税表,所以政府可以用我们的税款来提供社会福利,就是一例。税法会计师/律师可以收取与刑事律师相当的天价咨询费,不是没有原因的。而所谓的 tax planning,大家都清楚,不过是强势利益集团对弱者巧取豪夺的"文明"与"道德"说法而已。

毛大人一生做过很多坏事,但是他也以简单易懂的语言,向我们昭示了不少更为简单易懂的道理。比如他说过"落后就要挨打"(有人说是从斯大林那里借来的,这里权当是他说的),多么简单直白,又多么一语中的。落后,就是弱者。是弱者,就没有尊严,挨打是命定,打不打你,什么时候打你,是强权利益说了算。如我们今天的工薪阶层,解不解雇你,是董事会的一个决定,你不过是一个数字。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尊严,是弱者悲哀的奢侈,因为它仰仗于强势利益的恩赐与施舍。

如果整个世界的运行都不能仅仅用道德二字来解说,那么我作为个体就必须选择是去做"live and let live"中的live 者,还是做被 let live 的人。换句话说,我或是选择一种强悍的人生态度去fight,although not necessarily to kill,for 我的尊严,或是选择一种被动的人生态度,等待别人施舍给我尊严。这个选择,是超然于道德之上的。如果以现实生活中的例子来说,我或是选择去做可以随时被公司解雇的普通雇员而安心,或是选择去做影响公司核心运转的 critical resource 所以公司就不能轻易解雇我。这两种选择都没有错,只不过代表了两种不同的人生态度。当然,既便选择了强悍的人生态度,我也许仍然会失败,我也许仍然要等待别人来施舍给我尊严,但是我至少知道"I did fight hard with all I have. So be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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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the_dumb_one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海尾归' 的评论 :
同意你说的,"尊严,有的时候,是一列等不到的列车. "有人因为尊严"等不到",就彻底放弃了等的欲望。而有人坚信尊严就是在"等"的行动和欲望中(过程)。这里没有对错,只是各花入各眼的选择。
海尾归 回复 悄悄话 谢谢分享.我内里是蛮认同的.
尊严有点儿象"美"的概念,是在"beholder"的视野里,即还是相对的概念.它是自己争取来的,还是被强者施舍来的,却是过程,不是结果.而尊严,便因此沦为了一种执着,或奢侈.
强者,可能"死"得更惨,而尊严,有的时候,是一列等不到的列车.
the_dumb_one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风的涂鸦' 的评论 :
绝对的,普遍的道德原则在个体层面上没有意义,在世界事务中只是个借口,也许在世界之外的世界,在"人不能见的世界",在更高的存在中有着它本体意义上的理由。可是,当我们站在自己的车道上注视着地上忙忙碌碌的蚂蚁,心里嘲笑它们的渺小与短命时,这种超然的智慧和洞悉一切的视野(与蚂蚁相比),对任何一只具体的蚂蚁,有任何具体的意义吗?话语权是否和它的存在更为相关呢?我没有答案。
风的涂鸦 回复 悄悄话 这曾是多年前我熟悉的一种文化理论。这种思维曾被普遍地用于解说人造的世界,肉眼能见的世界。从表面看,世界的权利关系也许真象你解说的这样,取决于准占有话语解说权。可相对于人不能见的世界,同样掌控人生社会命运的世界,话语权也许是powerless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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