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比娃娃的秘密档案

第四节　美泰失守

　　困难是一个严厉的导师。

　　——贝克

　　1973年1月初，露丝和艾略特临时决定与露丝的哥哥马克思和嫂子莉莉安在纽约会合，一起到加勒比海地区游玩一些日子。

　　1973年1月2日，一行人乘船经过圣托马斯时，露丝给秘书打电话，询问公司状况。电话那头秘书说话的语气令她感到不安。按计划，他们的游玩3天后才结束，然后，他们将乘飞机去佛罗里达州萨拉索塔市。突然的变故让露丝临时决定改变行程，在圣托马斯下船，立即搭飞机返回洛杉矶。

　　露丝的直觉是对的。回到公司，她马上发现有些不对劲儿：公司会议室里挤满了人，其中有15名银行家，还有阿尔特·斯必尔和其他几位经理。露丝和艾略特的突然出现令在场的人都很意外，非常惊讶，很不自在。他们跟银行家秘密会面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而且还在策划着一场可怕的阴谋。

　　在美泰总部，执行副总裁阿尔特出面召集了一次重要的午餐会，与会的有刚刚接替罗森伯格工作的罗伯特·艾利希和另外一名经理，还有一些重要的银行家代表，包括著名的库恩·洛布投资银行的合伙人迪克·宾汉姆。美泰2.2亿美元的短期融资款未付，这着实让借给他们钱的银行担忧。饭菜刚撤，与会者马上开始商讨会议的第一项日程，即免除露丝在美泰的总裁职务。

　　会议很公开，也很随意。一开始，斯必尔就提到了问题的关键。他和艾利希都将美泰目前的经济困难归罪于露丝，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样的经济后果，并且指责她对于美泰的子公司监管不严。

　　斯必尔表示希望能让露丝辞去总裁职务，同时说明自己与露丝的关系很紧张，不便出面；虽然艾略特与自己的关系稍好些，但不能指望艾略特去劝说露丝，原因是艾略特对自己作为丈夫的角色比对作为董事会主席的角色更上心，因此他提议由在座的银行家出面给露丝施压。

　　对于这样的建议，宾汉姆和其他人都表示同意，因为，为了能将投资追回，他们什么事都愿意做。至于斯必尔想接管公司的打算，他们却不感兴趣。即便如此，重新考虑公司的管理层人选问题确实迫在眉睫，同时考虑到如果露丝夫妇仍作为主要股东，没人愿意加入目前的董事会，他们建议另外成立董事会。会后，斯必尔开始到处寻找机会将露丝拉下台。不出几个星期，他的机会来了。

　　1973年2月，露丝夫妇一起去参加玩具博览会。他们一方面留意着新款玩具的生产，一方面积极联系客户。就在这时，斯必尔打来电话说自己将马上从洛杉矶出发，第二天一早与他们在酒店见面。这次见面后，夫妇俩从阿尔特、罗恩·洛普——露丝的外甥和雷·费里斯口里得知美泰遇到了大麻烦。

　　就在前不久，也就是1973年2月5日，艾略特刚刚对外宣布公司当年有望盈利，美泰此次将“峰回路转”；虽然Optigan影响了公司收益，公司年报会证明美泰“将再次创下令人满意的收益”。然而，露丝从斯必尔那里得知与艾略特的预测完全相反，公司下一个季度将面临严重亏损，他们必须马上向媒体发布新的公告。当年2月23日，美泰重新对外宣布：“与此前的预测不同，预计到1973年2月3日，公司将出现重大亏损。”事实上，美泰当年的亏损可谓“严重”，金额总计达3200万美元！

　　公司报表出问题已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露丝还清楚地记得当一切都大白于天下时的情景。她说：“我感觉天都塌了，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但那才不过是噩梦的开始，可怕的事还在后面。我们一下子不知所措，但又不清楚问题有多严重。其实，就在我们宣布亏损时，我们也还未考虑所有的呆账问题。遗憾的是，我们是事后很久才意识到这一点的。”

　　在追究问题的责任时，露丝又故伎重演，指责财务部和公关部的报告有误。她称数据是财务部提供的，而公告是公关部撰写的，艾略特只是最后签字而已。她说自己不懂财务，但作为总裁，也只能怪罪财务部门。据她后来说，实际上从她手术后开始，她就对公司撒手不管了。但对于这种说辞，鲜有人相信。毕竟，她手下的干将都是她一手提拔的，不称职的很快被淘汰，公司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没想到，公司虚报销售状况和收入的消息迅速扩散开来，美泰驻美利坚银行的代表通知露丝他们，根据债主们的意见，必须让斯必尔出任总裁。腹背受敌的露丝不得不四处寻找盟友，她将乔什·德汉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向他求助。德汉是斯必尔的一个手下，一向是个和事佬，也从不过问政治。他告诉露丝，鉴于问题的严重性，他也无能为力。

　　露丝又去找那些银行家，想从他们那里打开突破口。她告诉他们斯必尔既不懂营销，也不懂得玩具生产，让他当总裁将铸成大错。无奈，银行家们似乎已拿定了主意，他们甚至以停止对美泰的信贷为要挟。终于，1973年3月27日，斯必尔被任命为美泰总裁，露丝和艾略特一样成了董事会主席。3日后，《财富》杂志将露丝与《华盛顿邮报》的凯瑟琳·格雷厄姆和比奇航空公司的奥利芙·安·比奇列为美国收入最高的女性经理人。然而，与其他经理人不同的是，露丝现在这个职务基本上是有名无实。她还一度公开声称这一切早有预谋。

　　美泰的大权完全掌握在了阿尔特·斯必尔和其他几名经理手里。露丝照旧每日去上班，却呆坐在办公室里无事可做。她知道大伙都在回避她，有时甚至是公开躲避，这让她很难过。有一次，她走过经理们的办公室，朝着杰伊·琼斯的办公室方向走去。当时正赶上琼斯从办公室里往外走，看见露丝后，他马上转身又回了办公室，并将办公室门紧闭。从他脸上惊慌的神情可以看出，他是在有意回避露丝。

　　此外，露丝还碰到了一件更令她感到尴尬的事。一次，她收到了一份营销计划，仔细阅读后，她发现里面还存在着问题，于是她就通知雷伊·瓦格纳到自己的办公室，想和他就计划详细谈谈，但却是左等不来、右等还不来。到最后，双方虽然见了面，但交谈中，露丝发现瓦格纳老是在啃指甲。她知道瓦格纳这是紧张所致，他过去也常会这样。露丝还发现，瓦格纳在椅子上老是挪来挪去，就是不能稳当地坐着。话才说到一半，他就以另有安排为由起身告辞，还没等露丝反应过来，就匆匆离去。露丝回忆说：“那件事让我难过，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人。”多年后再提起此事时，露丝还说：“我仍感到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