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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星期六下午四点,是张德荣法定到城里幼儿园接女儿荔荔的时间。

  这个钟点是经过冯燕子精心计算的。幼儿园的孩子午休时间到下午两点半。起床后,阿姨带着孩子们到洗漱间依次洗手洗脸,然后到操场上做会儿游戏,到三点半钟,阿姨将孩子们带到用膳间,喝杯桔子水,吃几块糕点,有时还吃几个豆沙焰和肉馅小包子,不喝桔子水的还备有稀饭。如果去早了,幼儿园大门口值班室那个铁面无私的糟老头子多一分钟也不会你进去。如果晚于四点以后,赶回他们现在住的宿舍一般要超过下午六点钟。冯燕子下班乘坐机关的班车,六点钟准能到家。进门见不到她的心肝儿宝贝,那怎么可以呀。荔荔在幼儿园是整托,一周才回来一次。幼儿园规定,没有特殊情况,中间是不能擅自接孩子的。说那样会打乱幼儿园的教育步骤,也不利于孩子的成长。间隔六天时间才能见到女儿,冯燕子恍若觉得隔了半个世纪。所以,她经过实验,只要四点从幼儿园往回走,六点钟赶到家是不会有问题的。

  “荔荔,你看谁来啦?”

  荔荔顺着马虹阿姨手指的方向一看,立刻甜甜地喊了一声“爸爸!”随即跑了过去。

  荔荔已由幼儿园特地开设的小班升到了中班。负责带这个中班的阿姨恰好又是冯莲子的同学马虹。

  “荔荔,来,穿上衣服。”马虹亲昵地声呼唤。

  荔荔乖乖儿地跑回来,听话地叫马虹给她穿上外衣。

  马虹长得并不娇美,但是却性格开朗,言行举止,落落大方,有追求,并有挑战精神,颇有一种现代意识。

  “张老师,能不能再耽误您几分钟,给我讲讲什么叫‘黑色幽默’,行么?”马虹向张德荣提出恳请。

  “可以,不过我可能讲得不太准确。”张德荣爽快而又毫不隐晦地说。

  “那就一般地说说吧。”

  “好。”张德荣沉思了一会儿,说:“据我的印象,‘黑色幽默’是当代美囯文学中的一个流派。它出现于本世纪六十年代,其代表作家如欧·亨利和马克·吐温等。幽默前面加‘黑色’,自然就会有死亡、绝望和罪恶之意。它的写作手法是把痛苦与欢笑,荒谬的事实与不相称的平静反应、残忍与娇美揉合在一起。所以有人也说黑色幽默是‘绞刑架下的幽默’。对不起。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其实这类作品我没读过,只是看过点儿介绍性的文章。”

  “谢谢您,张老师。”马虹崇拜地看着张德荣,莞尔一笑,“不过,以后我还要请教,可以么?”

  “当然可以。”

  “好。荔荔,给阿姨再见。”

  “马阿姨再见。”

  “再见。哎,荔荔,你这两天胃不好,不要叫爸爸买冰棍儿,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乖。”

  方才,马虹向张德荣请教时所以讲“再耽误您几分钟”都是因为上周星期天她已经耽误过张德荣一些时间了。

  上周星期六的前一天,幼儿园在学习讨论时,大家议论到目前孩子们的穿着打扮时发生了两种截然对立的意见分歧。以马虹为首的几个年青的阿姨觉得目前孩子们穿得太“土气”,不是蓝就是绿,应该叫孩子们穿漂亮点儿,有利于从小就培养孩子们的审美观。一些年纪比较大的阿姨却认为孩子们穿得洋里洋气,花丽胡哨会忘“本”,大了会追求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双方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恰好转天就是星期六。马虹心想,荔荔的爸爸张德荣是知名作家,懂得的知识一定很多,就在他来接荔荔的时候把大家讨论的情况对他说了说,请他给解答一下。

  张德荣听了马虹的述说,他没有评判双方的观点究竟那个对和那个不对,而是讲述了、“西装”的由来。

  他说,论“西装”的“阶级出身”,应该算“贫下中农”。据说,西装起源于欧洲,上装原是渔民的穿着,由于他们在海上谋生,终年与风浪为伍,喜欢穿敞领少扣的衣服。后来逐渐演变如今的式样。西装中背后开岔的燕尾服,原是中世纪欧洲马车夫的装束,马车夫穿上它是为了骑马方便。至于领带,最早是从住在深山老林中的日耳曼人扎在脖子上的草绳演变而来的。原先日耳曼人身披兽衣,为了不使兽衣从身上掉下来,就用草绳扎在脖子上,这就是最原始的“领带”。十七世纪时,有一支南斯拉夫骑兵走过巴黎时,他们穿着笔挺的制服,脖颈上都系着一根布条,这引起崇尚时髦的巴黎人的极大兴趣,随即争相模仿,后来就慢慢形成,了人们系领带的习惯。

  马虹听了张德荣的介绍,觉得原来朦胧的头脑如捅破了“一层窗户纸”,眼前豁亮。于是,她立刻写了一篇《从西装的变化看衣着美》的文章,贴在幼儿园办的墙报栏里,给那种将讲究衣着美与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等同起来的陈腐观念痛痛地一击。

  “怎么今天回来又晚了?”张德荣领着荔荔一进门,冯燕子象掷过一个雷,话出口炸人耳朵。

  张德荣一看表,见已经是六点四十三分了,知道超过了冯燕子精心计算的时间,知道准会挨一顿训斥,便与其解释不通,莫如默然不语。因为这些年,他经历的这种场面太多了,多得难以计算。过去,冯燕子不高兴时,多以阴沉的脸不理张德荣为发泻形式。而近几年,却转变为教训和呵斥。起初,这种斥责还是分场合的,往往是在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时冯燕子才这样做。一旦当着外人的面儿和孩子们在场时,冯燕子还是给张德荣留面子的。然而,事物总是由量变到质变。冯燕子对张德荣训斥多了,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渐渐由“内斥”变成“外训”。张德荣呢,虽然感到自尊心受到伤害,有时还感到简直忍无可忍,想狠狠教训一下这个厉害娘们儿。可是,由于他本身在这个美人面前就“惧内”,再加上被打成“现行反革命”时冯燕子宁肯舍弃北京舒适的生活和多年为之而奋斗的事业毅然随同他一起“充军”到牡丹江干校,他将永远感激她。所以,尽管冯燕子一再对他大加训斥,他采取的策略是:避免发生冲突的最好办法是沉默。

  沉默。沉默。沉默。

  无休止的斥责。无休止的沉默。

  然而。张德荣每沉默一次之后,就产生一次释重感,与妻子的感情也就麻木一分,自从冯燕子不同意与他离婚而决定随他去干校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在内心深处产生一种难以排遣的重负,同时也觉得欠下了她一笔数字大得惊人的债。可是,人总不能老是负着债过日子呀。那么又有什么办法可以偿还呢?不久他便寻觅到一个唯的途径:就是忍辱般地听凭妻子的指责、训教、挖苦甚至是鄙夷。但是,这种忍受所产生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大丈夫不怕艰难困苦,不怕流血牺牲,最怕的就是遭受鄙视。因而,张德荣每沉默一次,就觉得心灵里淌一次血,淌过血的心灵也就麻木一次。并且他还预感到,一俟沉默完结了,心灵里的血也就淌尽了,淌尽血的心灵也就彻底麻木了。那时,将会出现一种多么可怕的结局啊。他每每想到这些就感到浑身战栗,他也曾试图一反沉默为大喊大叫,以期缓解心灵麻木的进程。可是,他做不到。他感到缺乏力量和勇气。难以疗治的自卑啊。

  “妈妈——”荔荔机灵地扑到了冯燕子的怀里。

  “荔荔,妈妈的宝贝儿!”冯燕子抱起女儿,忘情地亲吻,“可把妈想死了。乖孩子,来,让妈妈看看瘦了没有?”

  “没瘦。”荔荔甜甜地说。

  “宝贝儿,在幼儿园吃得饱么?”

  “吃得饱。”

  “妈给你带去的巧克力、苹果,还有蛋糕都吃完了么?”

  “没。”

  “为什么?”冯燕子的眉毛又挑了一个高儿。

  “阿姨说,小朋友不能随便吃零食。”

  “哪个阿姨说的?”

  “马虹阿姨。”

  “她——”冯燕子脸一沉,本来想说一句“她懂个屁”,又怕女儿说给马虹听,话到嘴边换成了“她对你好吗?”

  “好——”荔荔一扬下颏儿,显得十分自豪。

  “怎么个好法,能说给妈妈听听吗?”冯燕子不错眼珠儿地看着女儿,她发现女儿越大,越长得更象她了。瞧,那修长的眉毛,那乌黑闪亮的目光,那高高的鼻梁,那秀气的小嘴儿那泼墨般的秀发,那洁白的皓齿,那细嫩的皮肤,那纤细的身段……冯燕子的两眼淹在由衷的喜悦里。

  “马虹阿姨对我好——好——”四岁的荔荔脸蛋儿涨得彤红,也没说出怎么个好法来。

  “乖,快别说了。”冯燕子心痛地又亲了亲荔荔的脸蛋儿一下,怕伤了女儿自尊心地说,“妈已经听明白了。马虹阿姨爱叫你唱歌是不是?”

  “是。”

  “还爱叫你跳舞是不是?”

  “是。”

  “吃包子时,总是给你拣两个大的是不是?”

  “不是。”

  “不是——?”冯燕子的眉毛象鱼尾似的打个挺儿,心里顿时产生莫大的不悦。但是,为了不使自己的情绪过于外露,急忙转了话题,“荔荔,告诉妈妈,你爸爸从幼儿园把你接出来,又带你到哪儿去啦?”

  “没到哪儿去。”

  “那你爸爸一到幼儿园就把你领出来了?”

  “没。”

  “荔荔,怎么没有?”张德荣知道冯燕子的问话是出于多疑,怕无端地又引起责备,便急忙瞪女儿一眼。

  “我们娘俩说话,碍你什么事儿?”冯燕子白了丈夫一眼,然后又亲女儿儿一口,“乖,告诉妈,你爸爸干什么来着?”

  “我爸爸”荔荔欲说又止地看看张德荣。

  “乖,说吧,不怕他。”冯燕子摆出一副给女儿撑腰的架式。

  “我爸爸跟马虹阿姨说话来着。”

  冯燕子一听,心里不禁一阵莫名其妙地跳,丰满的胸脯耸立起来,急切地问:“乖,告诉妈,他们谈什么来着?”

  荔荔忽闪着长长的睫毛,象黑蝴蝶在翩翩起舞:“我没听见。”

  冯燕子闻听,不但不感到失望,反而觉得比说出听到什么更具有价值。常言说: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话。他们连个四岁的孩子都背着,还会有好话么?顿时,她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冲着厨房低吼一声:“哎,你过来!”

  张德荣正要切菜,一听冯燕子的喊声味道儿不对,急忙跑过来,连手中的菜刀都忘了放,怔怔地问:“什么事?”

  “你,你要干什么?”冯燕子见张德荣手里拎着锋利的菜刀,脸吓得一白,指着他手里的菜刀问。

  “噢,我忘了放了。”张德荣把菜刀放在厨房里,又踅转回来,站着等候冯燕子的问话。

  冯燕子以冷冷的目光审视地看着张德荣:“你实话告诉我,你在幼儿园和马虹单独谈什么来着?”

  张德荣想如实相告,但他见冯燕子满脸审判官一样冷冰冰的神色,话到嘴边儿又冷缩回肚里:“没、没说什么。”他说完这句支吾的话马上就意识到出事儿了。本来与马虹谈的是正经事儿,这样欲盖弥彰地一说,反而显得有鬼了。日他姐!

  果然不出张德荣所料,冯燕子见张德荣遮遮掩掩的样子,愈发认为他们之间一定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目光冷得冰人:“没说什么?那你们就是不错眼珠儿地久久互相欣赏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张德荣一急之下,喊出了声。

  “你说我想到哪里去了?”冯燕子见张德荣居然直脖子瞪眼地冲她吼,心里虽然一惊,但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他在以此作为掩盖的手段,心里的火气直撞脑门子,话出口锋利无比,“你如果不是偷偷摸摸而是正大光明,我能会想到哪里去么?”

  “你不要疑神疑鬼,谁偷偷摸摸了呀?!”谁知张德荣有了第一次叫喊,从而一发不可收拾。他两眼瞪得溜儿圆,额头上青筋直爆,吼声如牛。

  往日颐指气使和说一不二的冯燕子一连受到张德荣的冒犯,气得嘴唇直哆嗦:“你、你说,到底是我疑神疑鬼还是你们在鬼鬼祟祟?如若不然,你为什么支支吾吾地不敢说实话?”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于是,张德荣将马虹与他的谈话述说了一遍。

  谁知,张德荣刚刚讲完,冯燕子冷冷一笑,讥讽地说:“几年不当作家,把胡编乱造的本事用在这儿啦?哼!”

  “你不要欺人太甚!”张德荣的自尊心象受到无情地伤害,气得脸色发白,两眼象要冒出火来,一双大手攥成拳头,向冯燕子面前逼近了一步,头发竖着的象个发怒的鹰鸷。

  “妈——”荔荔被吓得哇地一声哭了。

  “你想把我们娘俩吃了是怎么的?你个流氓!”冯燕子哪儿受得了这般喝斥,又见女儿吓得象个小羊似的,吏是气愤难耐,挥手给了张德荣一个耳光,并且又哭又叫,象受了莫大的羞辱,揪着张德荣的脖领子不放,“走,咱们到机关找政治部的领导说说理去,你办了见不得人的事儿,回来还骂老婆训孩子,你还是个政治机关的干部哩,你配吗?!”

  冯燕子这样又哭又嚎,硬是把张德荣肚子里的火气浇灭了,他们再这样闹下去会吵得整个院子都不安生,传播出去,只能有损于他的名声,他纵然长着八张嘴也解释不清楚。日他姐,这女人那一个耳光打得好狠哪,整个半边脸火烧似的发疼发涨。一个堂堂男子汉被老婆扇了个大嘴巴子,叫人知道了自己的脸面往哪儿搁?张德荣真想抬手还她一个耳光。可是他虽然有这个意念,却没有这个勇气。他活在世上近四十年,从来还没有打过人。他小时候与街坊邻居的孩子打架,从来被人打了以后不还手。这样一来,其他孩子也就不跟他打架了。所以,他从小就宽厚仁义。眼下,面对过去自己十分钟爱的妻子,更是下不了手。他苦涩地咧着嘴,身子直往后退,好象怕再挨一耳光似的,并一连声地哀求着:“放开手,抓着我的脖领子,叫人看到象什么样子呀。放开,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你现在想好好说了,你刚才干什么来着?”冯燕子满脸象泡在泪水里,哪里肯善罢甘休?

  “妈妈,放开爸爸吧。妈妈——”荔荔给张德荣说情似地一哭,才使冯燕子揪着张德荣脖领子的手失去了气力,再加上邻居们的解劝,这场轩然大波才算平息下来。

  这一夜,张德荣几乎没有合眼。他觉得刚才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可是一摸脸,依然火辣辣地疼,又感到不是梦。几年来,自己在妻子心目中的形象是什么?是奴仆,是乞丐,是乡巴佬,还是狗,是猪?似乎都能算得上。如果说在他刚到干校时由于冯燕子的深明大义而使得他对妻子的爱情得到升华的话,那么却被冯燕子一次又一次地训斥和这次的羞辱所产生的悲哀和失望所代替了。他清醒地意识到,他和冯燕子之间已经出现深深的裂痕,他虽然经过种种努力以期不使裂痕加大,但事实已经无情地告诉他,他的种种努力都是徒劳的。他还依稀觉得,他现在已经站在爱情的坟墓的边沿上,冯燕子象个荷枪实弹的执刑队的队员,只要她最后一勾板机,他们的爱情生命就从此完结了。他每想到这里,心就抽搐起来,就感到十分疼痛,十分悲哀,十分可怕。日他姐,怎么不往好处想呢?他为了摆脱这种炼狱般的折磨,担心由于极度苦恼而产生神经错乱,总是尽力避免回忆这些不快的往事,可是这些顽固的回忆象一只讨厌的、纠缠不休的黄蜂一样围着他,在脑子里一个劲儿地嗡嗡叫,唤起他难以忍受的痛苦。过去常听人说结婚是爱情的坟墓,他不信。非但不信,他还在自己的小说中不止一次地描写过几对青年夫妻婚后的感情日深一日的幸福生活。可是现在他信了,因为他自己已经在走向“坟墓”。

  生活怎么这样折磨人啊!当过了整整七天张德荣又去幼儿园接荔荔时,马虹不仅理直气壮地提出来要向他请教,而且还叫一个阿姨替她值班,将张德荣拉到幼儿园的音乐室,郑重其事地坐下来,似乎要叫他给她上一堂大课。

  “小马呀,对不起,一会儿我还有点儿急事情要办。”张德荣说着焦急地看了看表,“有什么问题要我解答,是不是先提出来,下个星期六我再答复你。”

  不料,马虹调皮地一笑:“张老师,不要急,充其量不就挨了一耳光嘛,大丈夫能屈能伸,肚量似海,那有啥了不起。”

  “你——”张德荣听马虹一说,脸腾地一下子红到脖子根儿。显然,荔荔把他与冯燕子吵架的情况全部告诉马虹了。孩子是绝对忠诚的,特别是对阿姨,那是无话不说。所以,凡是孩子知道的事情,要想给幼儿园的阿姨保密,那纯系白费。除非阿姨根本就不问。

  “张老师,上次耽误您四十三分钟,今天不再增加一分钟,还不行么?”

  马虹恳切的话语,使得张德荣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一时举棋不定。

  “不反对,当然就是同意了。”马虹捂着嘴不由暗暗一笑。

  “说吧。”张德荣轻轻吁了口气。虽然心里叫苦不迭,但又不愿叫马虹讥笑自己过于“惧内”,只好显得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等着马虹提出要解答的问题。

  “张老师,有句话不知对不对,想请您给判断一下。那句话是这么讲的:‘人的一切都应该是美丽的:面貌,衣裳,心灵,思想。’”

  “这句话是俄国著名短篇小说家契诃夫的名言,当然没有错。”

  “可是又有苏联的一个著名作家这么说:‘人的美并不在于外貌、衣服和发式,而在于他的本身,在于他的心,要是人没有内心的美,我们常常会厌恶他的漂亮的外表。’”

  “这句话究竟是苏联哪个作家讲的我记不起来了。不过,我觉得这话也没有错。这句话似乎听起来与契诃夫的话有矛盾,其实不然。前者是希望人们应该全面的理解美,把握美,塑造美,完善美。后者是强调应该首先注重自己的内心美,本质美。不然,要是一味地追求长相与打扮,将会成为绣花枕头,徒有其表其实却是败絮其中。”

  “张老师,恕我不惴冒昧。请问,您的爱人是前者还是后者?”

  张德荣脸上立刻表现出不悦:“小马呀,你这种问话可是有些越格呀?”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这么问?”

  “因为她首先伤害了一个无辜。”

  “小马呀,至于我与我爱人发生的口角,纯属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愦,希望你不要介入。”

  “可实际上我已经介入了。”

  “怎见得?”

  “您忘了,一个人怎么能干出‘见不得人的勾当’来呢?”

  “请你恕我直言,以后不要与我再谈及这方面的事情。不然,我将一概不理。告辞了。”张德荣说完,拉起荔荔,悻悻地走了,头也不回。

  马虹看着张德荣的背影,却由衷地笑了,脸上溢满钦佩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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