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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顾尔踏上寻妻之路。

  找月儿先要找阿江。

  阿江获释后,被扬州中学开除了。他待在家里十分苦闷,埋头读书,以此排遣心中的抑郁,于是他拜读了“五四”以来的大量文学作品,有鲁迅的《呐喊》和《彷徨》,郭沫若的《女神》和叶圣陶、王统照、王鲁彦等人的小说,还有闻一多、朱自清、冰心、周作人等的诗文随笔,特别是郁达夫的作品对他影响很大。

  阿江闻悉顾大成被官府处死的信息,赶到崇川,巧救月儿。他将月儿带回扬州老家,安排月儿在母亲开的茶楼当茶娘。月儿呢?凭祖传的茶方和精湛的茶艺,吸引了众多茶客,赢得阿江娘的好感。阿江娘自豪地向茶客介绍说:“这位茶娘是孙万春的女儿,‘天水茶’的传人。”茶客都晓得“万春茶楼”是老字号。于是喝“天水茶”成为时尚。阿江娘同情月儿的遭遇,欣赏月儿的人品和茶艺,便让月儿当了茶楼的领班,管理茶楼。

  当然最铁的茶客该是阿江了。早上,他准时到茶楼,喝茶说茶,以茶会友,以茶生爱,和月儿形影不离,投机得很。阿江娘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恨不得马上将月儿娶进门。一日,阿江娘亲口对月儿说:“月儿,你知道阿江为啥不娶亲?”

  月儿说:“阿江哥未遇知音吧?”

  阿江娘:“不是,阿江非你不娶。”

  月儿说:“我?我是有婆家的人啊!”

  阿江娘:“这我知道。虽然你的婆家把你赶出来,但你还是把婆家当亲人。月儿,你嫁给阿江吧,你和他成了家,收住他的心,他就不到外面革什么命,惹事了。”

  月儿说:“我劝劝他。我和阿江哥说说,放心吧!”

  阿江娘:“月儿,他呀,非你不娶,急人哪!不管你和阿江能不能成夫妻,我总把你当女儿。你没爹没娘,又被婆家逼得去投河……你就认我做干娘,好吗?”

  月儿被阿江的“非你不娶”所感动。读书人爱钻牛角尖,为啥吊死在一棵树上,天下好女人多呢!

  阿江娘确实喜欢月儿,采用曲线促成阿江和月儿的婚姻,退一步提出做月儿干娘的要求,这使月儿感到温情,于是,月儿跪下,磕了三个头,叫一声“干娘”。

  然而,阿江不听月儿的劝。他对爱情很执着,对革命很激情。一日,月儿实话实说告诉他:“阿江哥,我已怀了二少爷的孩子,你别死心眼非我不娶,我做你娘的干女儿,以后咱们是兄妹……人与人何必一定是夫妻才白头偕老?我们的友谊胜过夫妻,我的命是你给的呀,没有你救我,我葬身濠河喂鱼了。”

  “月儿,我有爱人的权利,顾家不把你当人,你不灰心吗?”

  “阿江哥,我说过,我有顾家的血肉了。”

  “那又怎么,这个孩子我养活他。”

  “阿江哥,你是读书人,知书达理,不能叫我被人唾骂吧?我是顾尔的女人,怎么可以背他改嫁?你要为我想想。女人最重要的是名节啊。总有一天,顾尔会找来的,你娶了我,到那时你怎么向他交代,我怎么面对他呢?”

  阿江陷入沉思。三天没有到茶楼喝茶。第四天早上,他到茶楼对月儿说:“我考取了上海艺大。”

  月儿:“我以为你生我气呢,原来去考试,你呀……”

  阿江:“人家不嫁给我……我不能老缠着人家……”

  月儿:“原来你还是生我的气。”

  阿江:“不是,不是,人嘛,人各有志。”

  那天,他们来到瘦西湖畔,阿江对月儿说:“人活一辈子,会遇上许许多多的人,有现实中的,也有非现实中的。但是往往只有那么几个特别的人,会让你终生难忘。在这仅仅的几个人中,也许有你的爱人、你的知己、你的朋友……而最难以释怀的大概就是曾经令你最心痛而又使你魂牵梦绕的那个人吧。”

  月儿:“这个人可能是你无意之间偶遇的。白开水和茶叶就是这样简单的相遇在一起。茶叶欣赏白开水的体贴,白开水品味到了茶叶的善良与智慧。”

  阿江:“我是茶叶,你是白开水。茶叶是倾听白开水故事的那个人。在茶叶悲伤难过的时候,白开水会用温柔的话语告诉他应该坚强,在他遭遇挫折的时候用心将他拥入怀中告诉他生活还会有美好的一面。当他像孩子一样蹦跳的时候,她会陪他一起开心。当然,她也需要他结实的肩膀、宽阔的大手。她更想听到来自他唠叨的叮咛、温暖的安慰,时时刻刻的牵挂。哪怕在天涯海角,哪怕说出来的只是没有实际意义的语言,这都不重要。到了这个时候,这一切早已变成一种心灵上的默契,不需要多说一个字眼。他们会在一起品茶,讲关于茶的故事。”

  月儿叹息:“他们会在同一时间仰望星空,凝视着那皎洁的月亮而想到对方,想起对方给自己带来的快乐、想起对方的真诚和执著、想起坐在濠河边幻想一起慢慢变老的幸福。但是,现实是残酷的。这样的感情注定没有相交的两条曲线,只能是一种凌驾于爱情与友情之间的另类情感。当爱走到这一步的时候,曾经所有的幻想都会变成一种苦恋,在理智与现实之间不停地争斗。于是白开水试着忘掉茶叶,让她不再承受这份沉重的感情折磨,也不再辜负另一份爱的期盼。她选择逃避,也试着去结束自己平淡的感情。但他们仍然逃避不了残酷现实的折磨……”

  阿江:“我们做不了夫妻,那做什么?”

  月儿:“我们做兄妹,做朋友。”

  阿江:“不,自从我认识了你,你就在我心里是爱人了。我时时刻刻牵挂着你啊!”

  月儿:“命运注定我们不能厮守一生,与其这样相互念着、想着、痛着,那不如远离视线,永远找不到对方,也许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阿江:“明天,我就走。月儿,你多保重。”

  阿江明白只有这样选择,才可以保留住对方的那份善良与纯洁。

  月儿:“阿江哥,亲我。”

  月儿闭上双眼,等待吻别,此刻,她献上一吻很有必要,很神圣,可是等了很久,阿江没有吻她,睁眼看时,阿江已经走远了。

  月儿心里默默地喊着:“阿江哥,我爱你……”

  顾尔重新拾起寻回月儿的信心。次日,顾尔和妹婿许杰乘“机器快”船下扬州。到了扬州,他们订了旅馆,树立不寻回月儿不回崇川的决心,然后分头去寻找月儿。顾尔记得,他和月儿到扬州探视阿江时,去过阿江娘茶楼。于是,他到了阿江娘的茶楼去找月儿。

  阿江娘热情接待顾尔的同时,充满埋怨情绪:“二少爷到扬州来有何贵干?”

  顾尔说:“找月儿的。”

  阿江娘:“听说月儿被顾家赶出来了,还找她干啥?”

  顾尔说:“阿姨,这里面有误会,请你告诉我,月儿在哪里?我要见她!阿姨,我是月儿的丈夫,难道不该来找她吗?阿姨,月儿在你这儿,对甭?”

  阿江娘:“堂堂大户人家,竟剥少奶奶的裤子,真是有伤风化,不成体统,丧尽天良。你们家不容她,我收留她,娶她做儿媳。二少爷,你写休书吧!”

  顾尔说:“阿姨,你说气话吧?月儿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你家不嫌弃,娶她?”

  阿江娘:“阿江爱月儿,不嫌她嫁过人了,你写休书,我留她做我的儿媳。月儿这么优秀的女子,打着灯笼找不到的。”

  顾尔说:“阿姨,告诉我月儿去哪儿了?”

  阿江娘:“二少爷,我泡壶龙井茶,边喝茶边等吧,她和阿江到瘦西湖去了,一时半刻回不来。听阿江说,他们有重要事情商量。我看,八九成是谈婚论嫁,你们顾家太太不来接月儿,月儿肯定不会回去的。”

  谈婚论嫁?阿江原来就想娶月儿,说不定他们真好上了。顾家把月儿推出去,也许月儿一气之下改嫁阿江了。

  顾尔说:“我去找月儿。”

  顾尔找遍瘦西湖,也不见阿江和月儿的踪影。他若有所思、若有所失地走进酒馆,坐下喝起闷酒,月照高楼时,他才摇摇晃晃地回到住宿的旅馆。

  许杰:“二哥,你说不喝酒,怎么又喝起酒了?打听到月儿的下落了吗?”

  顾尔喃喃地说:“月儿改嫁了,她不要我了。我他妈的真是倒霉,跟我的女人,说走就走。阿兰跟戏子走了,月儿跟阿江走了。”

  许杰:“二哥,你胡说什么呀!二哥,你别伤心,慢慢说清楚。二哥……二哥,月儿不会改嫁,再嫁别人的。”

  顾尔:“许杰,咱们回崇川吧!”

  许杰:“不回去!”

  许杰:“二哥,要回现在回不了,明早上我去买票,开往崇川的‘机器快’船午后开船。”

  顾尔酒喝高了。酣睡了。

  许杰感到这次陪顾尔来找月儿的责任很大。如果月儿真的死心改嫁,顾尔就毁了,振兴顾家大业将成为一句空话。月儿在顾尔心目中的分量决定了二少爷的精神力量有多大。月儿没有改嫁的想法,跟他们回崇川,那么顾家就有希望了。老爷保佑我们带月儿回崇川吧!人睡不着时,就是爱乱想。许杰为顾尔想的同时,也为自己在想,他带顾韵到上海发展事业,碰了许多钉子,上了许多当,最后站不住脚又回来了。分析原因,心态不好,急功近利,恨不得一夜间将目标实现。这种患得患失的作风使自己处于被动、劣势,一旦市场变幻,来不及应变。他在国外上学时,所学的洋东西不适用中国国情。譬如诚信,他的启动资金有一大半被不诚信的人骗走,连个人也找不到了。怪谁呢?要怪就怪自己吧!他佩服月儿的经营能力,把茶楼搞得欣欣向荣,兴旺发达,经营灵活,层出不穷。顾家将茶楼赎回之日,就是翻身之时,凭月儿的经营思想、人品、茶艺和祖传茶方,顾家会大有希望的。啊,想了顾家这个大家,又想他和顾韵这个小家,想了别人,又想自己,想呀想,他在胡思乱想中入睡了。

  许杰醒来时天亮了。

  起床,匆忙洗脸刷牙,赶往阿江娘的茶楼。

  许杰进了茶楼,刚落座,月儿走过来:“请问先生喝龙井,还是珠兰?”

  许杰转脸说:“来壶‘天水茶’吧!”

  月儿喜出望外:“许杰,是你。啥时到扬州的?”

  许杰:“昨天。奉太太命,我陪二少爷来扬州,是请二少奶奶回府的。”

  月儿:“二少爷呢?人呢?”

  许杰:“他在旅馆里。”

  许杰将顾尔昨天到茶楼找月儿,阿江娘和顾尔说的话重复一遍。

  月儿充满感激地说:“阿江娘是个很善良的好人。她对我很好。阿江哥呢,虽然他爱我,但他尊重我的选择,不强求我做他的女人。昨天,我和阿江哥摊牌了。话都说透了。往后,我和阿江是兄妹,我拜阿江娘做了干娘。阿江哥把我从河里救上来,还陪我去坟上磕头,然后又带我到扬州来,让我当了茶娘。我感谢他对我的帮助。即使阿江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也不能以身相报,我爱二少爷,爱顾家,我决不会因怨改嫁他人的。”

  许杰端起月儿泡制的“天水茶”喝了几口,感慨地说:“二少奶奶,不说了,我全明白了……我很久没有喝到二少奶奶泡制的‘天水茶’了。二少奶奶,我到旅馆叫二少爷过来,一块儿喝茶。”

  月儿说:“快去快去!”

  许杰赶回旅馆的路上,与玉凤和顾韵母女相遇:“娘,你也来了。”

  顾韵:“你和二哥走后,娘就跟着来了。”

  许杰:“走,到旅馆听我细说吧。”

  顾韵:“找到月儿吗?”

  许杰:“我刚喝过月儿泡制的‘天水茶’呢!”

  顾尔万万没有想到,娘和妹妹母女俩为寻找月儿也都到了扬州。他感慨万分。正欲如实告诉他们,昨天找到阿江娘茶楼和阿江娘所谈的情况时,许杰抢先说:“二哥,今早上,我找到二少奶奶了。”顾韵急切地催许杰:“你说,快说呀!”许杰表情严肃,姿态庄严地朗诵道:“啊,我为二少爷骄傲啊,他拥有神圣而伟大的爱情太幸福、太幸福!即使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而我也不能以身相报,改嫁于你,因为我爱顾尔,啊,顾尔是我的唯一,啊,我不会因怨生恨,改嫁他人,啊……阿门!”

  全屋的人都被许杰逗笑了。

  太太逗得笑出泪水。

  顾尔也笑得直不起腰。

  哀怨、消沉、郁闷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在轻松的气氛中,许杰进入主题,把早上寻到月儿及与月儿所谈的内容说了一遍。

  许杰是留洋的知识分子,说话逻辑性强,进一步渲染了情感,令顾家老少怦然心动,恨不得马上能见到月儿。

  玉凤:“我对不起二少奶奶,如果不是二少奶奶命大被阿江救了,那我怎么对得起二少奶奶的爹娘?我应该向二少奶奶赔礼道歉。”

  顾韵:“修整二嫂是大嫂心怀鬼胎,娘是受蒙蔽的,算了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顾尔:“娘亲自寻儿媳难能可贵,实际行动比嘴上道歉更容易让人接受、原谅,娘是个开明的人。”

  许杰:“我们怎么去茶楼?总不能让娘步行走过去。我去雇辆车,让娘坐车去。”

  顾尔:“快去雇车,我这就去退房。”

  许杰很快雇来的黄包车,停在旅馆门外。

  顾家人分别坐车前往阿江娘的茶楼。虽然是人力车,但这四辆车停在茶楼楼下时,也有几分大户人家的气派。

  月儿没有想到太太亲自来接她回崇川。叫声“娘”,泪水涌出眼眶了。上前施礼请安:“娘,怎能劳您大驾,亲自赶到扬州来?娘,牙齿和舌头还有碰撞的时候,何况顾家危难时,在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谁都有可能做出出格的事。我让娘操心了。”玉凤想好向月儿赔礼道歉的,没想到月儿先向她赔不是。于是她很内疚,拥抱着月儿,说:“月儿,是娘犯糊涂,娘对不起你。”

  月儿:“娘,我也对不起你啊!”

  婆媳俩泪眼婆娑和好如初。

  顾尔:“月儿,我和阿江娘去招呼一声,谢谢他们母子搭救之恩。然后我们就回崇川吧。”

  月儿:“许杰走后,我和阿江娘说过了,她希望我们顾家团团圆圆,祝福我们顾家雨后天晴走好运。这时,阿江哥去买东西让我带回去孝敬娘呢。”

  婆媳相见,夫妻相见,姑嫂相见,冰释前嫌,感慨之时,阿江提着扬州的特色礼品来了。玉凤领着儿女等人上前施礼、致谢。阿江为月儿能够重拾幸福、全家团圆感到欣慰。他说:“太太,不必客气,咱们因茶结缘,来日方长啊!”

  玉凤邀请阿江:“少爷,到崇川玩几日吧!”

  阿江:“明天,我就要到上海艺大深造去了。”

  顾尔欣赏阿江的人品:“上海和崇川仅一江之隔,假期到崇川来,我陪你上狼山去玩。阿江,你和月儿拜了兄妹,那我就是你妹夫。”

  阿江便叫顾尔:“妹夫。你要善待妹妹啊!”

  顾尔双手一拱,学扬州话,道:“晓得了。”

  众人一概笑之。

  根据上级党组织的指示,阿江找到了上海艺大的中共地下党支部,转办了组织关系。上级批准他直接转党,成为中共正式党员。

  阿江是个有天才的演说家。他带有扬州口气的普通话,具有扬州评话的味道,声调抑扬顿挫,节奏徐疾快慢,激情热溢,铿锵有力,他的手势很有煽动性,只见他忽而挥动高举,忽而捶击讲台。他的目光在会场上扫来扫去,跟同学们进行强烈的交流。极富鼓动性的讲话震撼了听众的心,全场掌声不绝。许多同学受到感染而激动得热泪盈眶。在群情激奋的高潮中,他宣布成立了声援东京中国留学生的学生会。

  在学生运动处于高潮激荡之际,时逢苏联十月革命纪念,阿江激动得睡不好觉,一气呵成写出长诗《十月底旗帜》。诗写成后,阿江在大声朗诵,纤纤找他有事,来到教室门口,看到他陶醉在诗中,便兴奋地大声喊道:“诗人,你的同学来和你一起战斗!”

  阿江一看,是纤纤,从沉浸的意境里解脱出来,不好意思地笑道:“夜里睡不着,起来写了这首《十月底旗帜》。请多多赐教。”

  “岂敢,岂敢,向你学习还来不及呢!”

  “走吧,今天我们到街道里弄去作社会调查。”

  为了真真切切了解社会,阿江和纤纤深入街道里弄、工厂和农村进行社会调查。一日,黄昏时刻,他们从一家工厂返校的路上,阿江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给绊倒,他低头一看,竟是一位老妇躺在地上。阿江连忙弯腰去扶老妇,关切地问:“阿姨,病了吗?”老妇没吭声。纤纤说:“看这样子,病得不轻呢!”他们两人将老妇抬到一家店铺门口,借着灯光,大声叫喊:“阿姨!阿姨!你醒醒!”老妇一点反应也没有。阿江摸老妇的脉,才发觉老妇已经咽气了,他和纤纤怔住了,默默无语。

  纤纤:“阿江,老妇怎么啦?”

  阿江:“她死了。”

  这时,一个凶神恶煞的巡警走过来,问:“喂,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阿江:“你没看见吗?死人了!”

  巡警用手电照了照尸体,不屑一顾地说:“一个死人,这有什么稀罕?走走走!”

  阿江:“你不能不管吧!”

  巡警:“她是你什么人?”

  阿江:“她是我们的同胞!”

  巡警笑道:“中国有四万万七千五百万哪,管得了吗?走走走,不要自找麻烦!”

  后来,阿江对死在街头的老妇进行了调查。原来老妇遭遇坎坷,她的女儿被东家霸占,忍辱自杀;她的丈夫找东家评论,被东家派人活活打死,她被东家一脚踢出大门,孤身一人,流落街头……严酷的现实使阿江看透了繁华都市的背后,正上演着一个个令人心酸的悲惨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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