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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信任

  三个人打上的士直奔戚玉成的公司。前台小姐见这一男两女脸色铁青、气势汹汹地进来,吓得站了起来:“请问找哪位?”

  “我们……”竹君张口就要说,却被孙畅阻住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郭云天一眼,缓缓地对前台小姐说:“请你告诉孙总,就说郭云天郭女士找他。”

  郭云天心头一沉。孙畅以她的名字通报,绝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戚玉成的朋友更容易见他。他是想让她在这件事里打头阵,至少让戚玉成认为她是打头阵的。任何男人都不喜欢和自己作对的女人。他这样做是想了断她和戚玉成之后的所有可能。原来他还是没有完全放心……真是聪明……手段也真是厉害。

  戚玉成立即叫前台小姐带他们去他的办公室。戚玉成原本是满脸堆笑,但看到竹君和孙畅也一块跟来了脸色顿时铁青,接着又由骇异转为怀疑。看来竹君这个暴躁而又冒失的家伙已经到他的办公室闹过一次了,他知道竹君和慧慧是一伙的。

  见他如此,郭云天简直像被人兜头打了一闷棍,心里叫苦不迭。她知道戚玉成在怀疑什么。他肯定不觉得郭云天和竹君认识是巧合,进而怀疑郭云天和他合作是另有目的,甚至怀疑她做的所有事都是一个阴谋。在一瞬间郭云天感到事情糟到了极点,心里又凉又软,只想往下瘫,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前进。

  她定了定神,对着戚玉成淡淡一笑:“这位是春晖孤儿院的义工竹君小姐,她们孤儿院在本市很有影响的。我从她那里听到了一些事情,想向您求证一下。”

  她的话乍一听来是为竹君提高声势,其实是向戚玉成暗示:她和竹君只是“普通的结识”,因为她在市里有影响,所以她才认识了她,两人的结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成分。

  戚玉成是个聪明人,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然绷得紧紧的:“你们想找我确认什么呢?”

  “你还想抵赖吗?”竹君差点跳起来。郭云天赶紧安抚住她,仓皇地朝孙畅和戚玉成笑了笑,略带了些央求的意味:“大家坐下来慢慢说吧,都不要冲动,嗯?”

  孙畅和戚玉成对望了一眼,都缓缓地点了点头。戚玉成叫郭云天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叫秘书端来了茶水和水果。秘书是个乖觉的人,察觉了这里气氛异常,轻轻地走进来,轻轻地走出去,还几乎不发声地把门关严了。

  “好吧,说吧。”戚玉成黑着脸说,看向孙畅和竹君的目光竟充满了愤怒和鄙夷,“你们想干什么?还想怎么讹我?”

  “你说什么?”竹君又要跳起来。郭云天赶紧按住她,转头对戚玉成僵笑着说:“戚先生,其实我们到这里来,首先是希望能把事情搞清楚……”

  “这么说是要听听我的说法了?”戚玉成冷冷一笑,眼中忽然迸出火花,“事实就是……那丫头讹我!我根本没碰过她!那天她到我家找我,说她是失学儿童想请我帮助,我见她可怜就请她进来了……”

  “等一下。”孙畅的声音并不响,却很有力,就像把刀子一样斩断了戚玉成的话,“你的家庭住址是未公开的吧?她之前和你并不认识,怎么可能准确地找到你的家呢?”

  “你是说是我把她带回家去的?哈哈,”戚玉成盯向孙畅,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别告诉我你连这点脑子没有吧!?只要守在我的公司外面,等我回家再跟踪我,傻子都能找到我家在哪里!”

  他的话很有道理,却也很无礼。还好孙畅能沉得住气,没有和他计较。

  戚玉成斜睨着他,冷笑了一声:“没有别的话了吧?我可以继续说了吧?”他脸上的愤怒和鄙夷更加浓郁,“我原来以为她只是叫我资助她一个人,没想到她是叫我资助整个孤儿院,而且要的金额还高于常规。当然了,如果是正规机构来找我我还可以考虑,但是她就一个孩子,既没带身份证也没带孤儿院的相关证明,我怎么可以答应她?她就以为是我小心,就在我家赖着不走,非要逼我答应。后来竟然说只要我愿意出钱,无论我叫她做什么都可以,竟然……竟然开始脱衣服,我赶紧把她赶出去了……”

  “你胡说!”竹君像被人炮烙了一样跳了起来,“慧慧她不会是这种人……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戚玉成和她针锋相对,“哼!我已经调查过她的事情了!她是在发廊从事皮肉行当的!这种人能做出什么好事来!?血口喷人的人是你们吧?”

  “不过,”孙畅再度插嘴,同样声音不大但相当有力,“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这样理解,因为她有这种背景,所以你觉得无论她说什么都没人相信,觉得对她做什么都可以呢?”

  戚玉成的脸猛地涨得血红,几乎要扑过来揍孙畅,但还是深吸一口气把怒火压了下来。他鄙夷地看了看孙畅和竹君,冷声说:“你们真会狡赖啊。我也懒得跟你们啰唆。我就一句话,既然你们说我做了,就请拿出证据来。”

  “你不是叫慧慧洗澡了吗?哪还有证据!”竹君越来越愤怒,也越来越接近失控。

  “笑话!谁让她洗澡了!?谁见过她洗澡了!”戚玉成大声冷笑,“照你这样说,她也可以说她和奥巴马交易了,之后又洗了澡把证据给丢了!”

  “你……”竹君一口气卡在嗓子里,两道愤怒的眼泪汩汩而下。

  “都冷静一下!请先听我说句话!”郭云天终于开口了。她的神色平静,眼神犀利,朝大家扫视了一圈。大家都不由自主地静了下来。

  郭云天在心里叹了口气,咬了咬嘴唇——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微妙,无论做什么都可能引发无尽的误会,但还是决定站出来。他们都太冲动了,再这样闹下去,说不定真会闹得鱼死网破。

  “竹君,大哥,你们别生气。”郭云天看向孙畅和竹君,紧张中透着坚定,“其实,我一直有疑惑……慧慧虽然很小,但也是在风月场所做过的人……应该不会这么没有见识,不懂得保留证据……更不会不知道,交易的原则就是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孙畅僵住了,瞳孔也开始收缩,不知是愤怒、骇异还是疑虑。竹君的表情更像是刚刚被人强迫吞下了一个鸡蛋。

  戚玉成则露出了得意和欣慰的神情。

  郭云天对孙畅和竹君的神情视而不见,又转向戚玉成:“不过戚先生,你和慧慧发生冲突的时候,没有旁人在场吧?而且,您住的地方应该是高档小区,任何人来去都有记录的吧?应该有很多人记得慧慧进过你的家门,之后又非常生气地离开了……社会上对这种事都是疑罪从有,又对富人有偏见……如果这件事闹开了,你恐怕也很难说清楚吧?”

  戚玉成也僵住了,眼神也开始变得疑惑和锋利。

  郭云天仍表现得泰然自若,垂着眼帘谁也不看。“所以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弄清事实……请你们都配合一下!”

  她的话很是有力,双方都不再保持战备状态,屋里的气氛立即缓和下来。

  “可是怎么弄清事实?”竹君小声说,“这种事情历来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郭云天咬了咬嘴唇,脸色更苍白,目光也更犀利:“办法倒是有……我看过一篇古代的小说,说一个富人,强暴了一个民女,不愿认罪,民女就说出了他身上的特征,结果让他伏了法。”

  戚玉成一怔,下意识地看了看胸前。

  郭云天发现了这一点,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拿出手机递给竹君:“你给慧慧打电话,问她记不记得戚先生身上有什么特征……按下免提键,我们都听一听。”

  竹君茫然地把手机接过来,抖抖索索地拨通孤儿院的电话。

  “喂,慧慧,现在事情卡住了,需要你提供证据……你记不记得戚玉成身上有什么特征?”

  “特征,有啊!”慧慧竟然丝毫没有迟疑,声音既高且锐,“他的胸前有一个文身,是太阳形的!”

  孙畅和竹君立即朝戚玉成看了过去。戚玉成冷笑一声,直接把衬衫扯开了。

  “啊!”大家都惊叫了一声。他的胸前没有文身,却有一块烫伤。这块烫伤很新,颜色也很浅,根本盖不住什么,不像是为了欲盖弥彰而故意烫上去的。

  “哼。”戚玉成冷笑着合上衬衫,“我告诉你们她怎么会把这块烫伤当成文身的……之前我吃饭的时候被热汤烫到,感到很倒霉,便发微博调侃了一下,说多了个文身,还是个太阳形的。她不知道我是在调侃,便以为我真有个文身……哈哈,现在你们该知道她从头到尾都在说谎了吧?”

  竹君露出了高楼失足般的表情,接着便无地自容。孙畅的脸也一直红到耳朵根。郭云天稍稍松了口气,却也担忧地朝戚玉成偷看了一眼。虽然她力挽狂澜把一场乱局化为无形,也帮到了戚玉成,但毕竟是参与了这件事情,不知道戚玉成还会不会怀疑她另有目的。

  戚玉成的目光没有和她的目光相触,只是冷笑着看着孙畅和竹君:“既然真相大白,我也不想再计较什么了。毕竟她只是个孩子。不过我想提醒你们一句,做慈善固然是好,但请在照顾孤儿们的生活的时候也照顾一下他们的内心。如果净养出这种人来,就不是在为社会造福,而是在为社会招祸。”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的鄙夷之情更浓,“另外,也请你们自己也成熟一些。她是孩子,你们可不是孩子!”

  竹君的脸更红了。孙畅脸色却不再那么难看——看来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因误会而产生的羞耻很快就吞下了。

  从戚玉成的公司出来之后,郭云天依然担心自己是否有被戚玉成误会,脚步微微有些沉重。孙畅发现了她的异常,朝她瞥了一眼。然而就是这一眼,竟让郭云天怒火万丈——其实她已经气闷了很久,这一眼就好比落到干柴上的火种。郭云天真想对着孙畅大声吼叫:你凭什么这样猜疑和算计我啊!?

  当然,在竹君面前是不能对孙畅吼叫的。她一直忍耐到回家。还好孙笃不在。郭云天铁青着脸关上门——可能是因为她看起来颇像要“关门打狗”,孙畅立即紧张起来。

  “怎么了?”孙畅强笑着问她。

  “有什么话就敞开说吧。”郭云天铁青着脸盯着他,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什么,我不知道……”孙畅仍想装傻混过去。

  “你就不要再装了!”郭云天冷笑一声,说的每一个字都“咝咝”冒火,“你怀疑我和戚玉成有关系是不是?你认为我是什么?无耻的拜金荡妇?你凭什么这样侮辱我?”

  “我没有侮辱你……”孙畅被问得猝不及防,顿时手足无措。

  “你这样想就是侮辱我!”郭云天逼近一步,热泪迸流:“你为什么这么不信任我!?我做错什么了?”

  “对,对不起……”孙畅知道再抵赖已经无用,干脆直接赔罪,“是我疑心病重了些……对不起,是我不对,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

  郭云天可不买账,眼泪像洪水决堤:“从一开始你就猜疑我,怀疑我的人格……到底是因为什么?如果之前我做过对不起你们孙家的事情,你猜疑我还情有可原……可是之前我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你一见面就认定我不是好人呢!?”

  孙畅被她哭得手足无措,只好一个劲地赔罪:“对不起……是我疑心病重……是我多管闲事……就算要喝干醋,也该你老公来喝,我却多管闲事,真是太混账了……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郭云天没理他,继续哭得不停。她气的可不是孙畅多管闲事,而是因为孙畅的冤枉和猜疑。不过说实话,孙畅冤枉她是错,但猜疑她未必是错。她跟孙笃的婚姻的确有猫腻。但被喜欢的人冤枉和猜疑,还是让她感到很伤心和委屈。

  孙笃回来了。郭云天不理他,继续哭。孙畅又是惊慌又是尴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意思是说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欺负你老婆。

  孙笃倒没在意这个,只是愕然地看着他们。郭云天终于哭够了,站起来一抹眼泪,一甩头发走进卧室,没有朝他们兄弟两个看一眼。之后外面似乎有嘀咕声——孙笃肯定要问孙畅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想再管。

  郭云天在卧室里闷头睡了好久才出来,脸色黄黄的,拉着脸,径直到厨房里去找吃的,对孙畅兄弟俩视而不见。也许她这样过火了点,但她就是不愿干休——谁让你怀疑我来着?郭云天刚找了个茶叶蛋放进嘴里,就听见手机响。她怀疑是戚玉成打电话来了赶紧去接,迈步时却下意识地朝孙畅两兄弟瞥了一眼。他们同时把目光偏向别处。看来他们也怀疑是戚玉成打电话,但也都选择了假装没看见。

  “喂……”果然是戚玉成打来的。郭云天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她还不知道戚玉成对她会是什么态度呢。

  “喂,是云天吗?”戚玉成的语气倒很轻松,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关于秀我有新的想法,你可以出来一趟吗?”

  “哦,好的……”郭云天仍紧张得手心冰凉。

  “那好,三十分钟后在琼林酒吧见。”说完戚玉成就挂断了电话。

  郭云天怔怔地放下电话,又是诧异又是迷惑。他竟然只字未提那件事……难道他已经决定不计较那件事了?也不再猜疑她郭云天了?他会这么大度和信任她吗?还是打算等她到了地方,再好好地试探和盘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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