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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心药

  2003年5月1日,国际劳动节。应该是全国人民,不,全世界人民庆祝“红五月”到来,好好休息游玩的日子。

  可是,SARS病毒的肆虐完全打乱了人们的美好计划。国务院在前几天就已经发出通知,鉴于全国范围的SARS疫情还在蔓延,今年暂时取消连续七天的“五一黄金周”休假计划,并破天荒地要求人们不要安排跨省区的长途旅游活动,倡导就近休闲或在家休息为主。

  以国务院的名义发出这种非常通知,显然传递给人们一个信息,SARS的疫情越来越恐怖,大家还是悠着点吧,乖乖地在家睡几天大觉最安全。所以,街道马路给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空旷感。原来,我们的马路修得还是蛮宽敞的嘛,所有出门的人都有这种感觉。

  不管有关无关,SARS成了这个“五一”节所有人的主旋律,只不过各人弹奏的方式相去甚远。

  对SARS隔离病区的医护人员来说,他们甚至已经忘了这一天还是一个如此重要的节日。一大早,他们就按惯例召开每天一次的病情通报会。会议室里坐了十几个人,是方方面面的负责人。虽然是在清洁区开会,所有人还是都戴着医院专用的浅蓝色大口罩,自然形成了庄重严肃的气氛,有点战地卫生所的味道。

  “我先汇报一下昨天刚进来的莫言的病情吧,”直接负责SARS病人病程监测的张大夫忧心忡忡地说,“他的病征来得很急、很猛,典型的SARS症状差不多一天内全出来了。现在,他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他虽说是个小伙子,体质应该不错,但我估计他前几天过度恐惧、过度疲劳,造成了抵抗力和免疫力严重衰退。”

  “哦,艾清的情况怎么样?”病区现场总指挥、鹤发童颜的呼吸道老专家吴主任神情庄重地问。

  “嗯,她的情况比较乐观,昨天晚上开始症状有所缓和,主要是体温有下降的趋势。虽然到目前为至还没有质的好转,但已经过了症状表现的峰点。我想,接下去她会逐步向好的方向发展。显然,庄主任的心理干预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再加上她本身年纪轻,免疫功能恢复得很快。”

  吴主任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转而问庄主任:“庄主任,谈谈你的看法。”

  庄主任,一位从容不迫的心理学老专家,再急的事,到他这儿都会坦然起来。他慢条斯理地说:“SARS与其它肺炎的最大不同就在于它是病毒性的、自限性的,这一点,你们比我都懂。正因为是自限性的,病人自身的免疫功能就显得至关重要,甚至是决定性的。这就使得我这学心理的派上了用场。艾清的情况的确如张大夫所说,心理干预发挥了很好的作用,主要原因就是病人进来时带着很大的心理障碍,所以干预效果特别好。”

  “那你对莫言怎么看?”

  “我仔细看过省防疫站发过来的资料,莫言与艾清有极大的相关性。他俩发病以前被隔离在同一个住所里,彼此的心理交流一定很多,所以,也表现出与艾清刚来时相似的心理障碍。我想,也可以对他采取相似的心理干预措施。”

  “谈到他俩的心理问题,我想说个情况。”护士长及时插了一句。

  “哦,你说。”

  “我听护士们反映,莫言睡着时和半昏迷状态时,都曾念叨一个人的名字,好像就是艾清。而且,小芹还跟我说,莫言曾向她打听艾清是不是也住在这个病区。说明他心里一直记挂着艾清。这事让我想起前两天,艾清好像也念叨过谁的名字,当时我也没在意,现在回忆起来,她念叨的可能就是莫言。要真是这样的话,看来他俩都有心病,心病还须心药治啊。”

  “嗯,护士长反映的情况很重要,我可以再摸摸他俩的底。如果确实是这样,我倒有一个大胆的设想。”庄主任面露笑意,胸有成竹地说。

  “什么设想?你说说看。SARS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一个新课题,要有点探索精神。”吴主任欣喜地说。

  “在确认他俩病毒同源性的前提下,可以考虑让他俩住同一个病房。这样,他俩本身就会有一个心理交流,可以起到我这心理干预无法起到的作用。再说,艾清正在向好的方向转化,对解决莫言的问题更为有利。”庄主任说到这儿,顿了顿,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转向几位年轻医生说:“不是说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吗?我们为什么不让他们创造一个奇迹呢?你们年轻人怎么看?”

  他的话给会场带来了不少轻松的气氛,大家频频点头,表示赞成庄主任的方案。

  “莫言,莫言,该量体温了。”护士小芹轻轻地呼唤了一声莫言。

  莫言已弄不清这会儿究竟是什么时候了,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一直在遥远的天边飘啊,飘啊。他想回来,回来看看艾清,可是,整个身子一点也不听使唤,就像一片在空中飘荡的叶子,风才是他的主宰。

  小芹的呼唤,仿佛是从故乡传来的魔笛声,虽然很轻柔,很悠远,但力量无穷,他的身体立刻被轻而易举地拉了回来。

  莫言睁开眼,见小芹正站在自己床头,用一双温柔的眼睛看着自己,就像大清早催促孩子起床的妈妈,坚定中透着怜爱。莫言有几秒钟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儿,眼前这个戴着大口罩的人是谁,直到小芹又唤了他一声,他的思维才又恢复正常。

  “莫言,我是小芹啊,不记得了?该量体温了。”小芹说着,便把体温表往他嘴边送。

  莫言顺从地张开嘴,一边把体温表含在嘴里,一边点点头,表示他已经想起来了。

  “你知道吗?你已经一口气睡了十几个小时了,我们护士都换过好几班了。好久没这么睡了吧?”小芹守在他身边,跟他随便攀谈着,其实,她是接受了庄主任的任务,要摸清莫言的心理状态。

  莫言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嘴上因为含着体温表,不便说话,只是“嗯嗯”地点着头。

  “38.7,”小芹取过体温表看了一下,用轻松的口吻说,“别担心,刚来的病人都这样,过几天你就会退下去的。”

  小芹的态度和说话声使他心里涌起一波温柔的情绪,他感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愉快过,自从艾清发烧以后。所以,对这点体温他的确没怎么特别担心。

  “噢,我帮你打听过了,你说的艾清真的就在我们病区,就住在隔壁病房。”

  “真的?”莫言的眼睛马上闪出光来,“她怎么样?她好吗?”

  “看你激动的,是你女朋友吧?”小芹眼里显出羡慕的眼神。

  “嗯,啊,不是女朋友,是普通朋友。你说啊,她怎么样了?”莫言嘴里闪烁其辞,心里却很急迫。

  “她挺好,已经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正在好起来呢。看把你急的,我看她一定是你女朋友。”

  “不跟你争了,随你怎么说。”莫言的确不想争,他也希望小芹说的是事实,“我能去看看她吗?”

  “不行,现在不行。你的病还没确诊呢,没确诊之前都要互相隔离的。再说,你自己的身体还那么虚弱,让她看到非把她吓坏不可,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仿佛是要证实小芹的话的正确性,莫言一连咳了好几声。因为是干咳,喉咙特别难受。喘了一会儿,他又问:“那能不能替我带个纸条给她?”

  “嗯,这倒可以。愿意为你效劳,就算我给你们做红娘吧。”小芹调皮地说笑道。

  莫言真的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辩解道:“难道普通朋友就不可以写个纸条问候一下吗?这是礼貌嘛。”

  说完,便找出那个小日记本,从中撕下一页,认真地写了起来,然后,折成七巧板的模样,交给小芹。

  小芹一边接过纸条,一边哼哼地笑了一声说:“我感觉自己好神圣哎。”

  莫言不再理会她的俏皮。他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重大任务,有如释重负之感,心里又轻松了许多,不过,疲劳感也随之上来了,只好喘着粗气又重新躺下。

  现在,他唯一期待的是那张纸条的反馈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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