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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邹云猛地坐起来,心惊胆战地望着放在枕边的手机,感觉像是在做梦。然而清脆的铃声,还有手机上那一粒闪烁不停的小红灯,重重地击碎了他恍惚如梦的感觉。窗外的天空可能刚刚放亮。这个时辰手机响,对像邹云这样的领导来说,往往是没什么好事。他们最不愿意在这个钟点里接手机了。

  看着来电号码,意识到这是北京的手机号。邹云眨了几下眼,觉得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的,就犹豫不决地接了。

  邹书记,我是老于呀,吵你睡觉了吧?

  邹云一激灵,反应过来,这是部纪检委于副主任的声音,心里顿时没底了,忙不迭地说,于主任你好,起这么早啊?

  心里有事,觉就少嘛,邹书记。

  邹云心里直扑腾。身份在那摆着呢,他说有事,还这么一大早。那可就不是一般的事了。邹云的脸,刷一下白了,说,于主任……

  你不用紧张,邹书记。于副主任笑道,是这样……于副主任打来的这个电话,准确一点说,是个预警电话。说是广东那边的一起成品油走私大案有可能牵扯到东能油品销售股份有限公司。眼下这股风,还在上面刮着。他这是从非正规渠道获得了这么一点信息,提醒邹云这几天里多戒备点,别一头扎进移交里,其他的事就不管不顾了。这是个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年代,不然就有可能一手抓到了金块,一手抓到了狗屎。

  于副主任是个老同志,邹云给苏南当秘书的日子里,对于副主任一向是敬重有余,也曾在他老闺女考大学这件事上帮过忙,解开了系在于副主任心上的一个死结。不然平时不善社交的于副主任,得被老闺女的未来命运愁闷出一场大病来。

  警钟长鸣,前途光明。于副主任感叹道,邹书记,移交的事,进行得还算顺利吧?部里的一些老同志,老领导,对你可都是充满信心啊。未来这个社会唱主角的,可就是你们这一茬人了。邹书记。打扰你了,不多说了。勤沟通吧。

  于主任,谢谢你,谢谢你,等回北京,我去看您。邹云说。还在被窝里吧?我都跑步回来了。于副主任笑道。邹云跟着笑了几声,听那边把电话挂了,才把身子放松下来,长出了一口气。他重新躺下,睁着两眼盯着屋顶,在记忆里重播于副主任刚刚说过的那些话。

  邹云觉得,于副主任这个赶早电话,虽说是以提醒名义打来的,没说出东能有什么具体问题,但他凭直觉猜测到,东能那里存在的问题,一旦揭开了就不会是小问题。因为小问题根本到不了于副主任的嘴边,而且现在的情形是,这股风还在于副主任头顶上刮着呢。上班后,邹云经过深思熟虑,打算让陈上早出面,打着局党委的旗号找一下毕庆明。拿有人写匿名信做幌子试探一下毕庆明的心态。邹云的这个意图里,包含着两层意思,一是想进一步了解东能那里的水究竟有多深,此举就算惹了冯仲,前面也还有陈上早的身板挡着,自己从中还有回旋余地;再一个,就是想检验一下陈上早,看看他处理复杂问题的应变能力如何,还有他的机警意识是否灵敏。

  邹云觉得,陈上早带有浓郁西部特色的聪明,与毕庆明那充满商业气息的老到,还是有一碰撞的。

  正要给陈上早打电话,陈上早就把电话打来了。邹云心想,看来自己跟这个知道什么时候说那个啥,什么时候不该说那个啥的西北人,命中注定有缘。不然像打电话这种事,怎么会巧合到这个份上?

  陈上早说,那个啥邹书记,你这会儿要是有工夫,我下去汇报一下工作。

  邹云道,那个啥陈书记,俄这会儿有工夫。

  嘻嘻,那个啥邹书记,你说的那个啥,音调不准,俄的那个啥,才是山沟沟里人说的那个啥哩,邹书记。

  邹云哈哈笑起来,你还当什么官啊陈书记,演小品去算了。

  当官为人民服务,光荣!演小品那是个啥,闹笑话的事,轻飘,份量不一样。

  邹云刚把脸上的笑,憋回到皮肉里,听他这一说,笑又冒出来了。陈上早来了,把几件小事汇报过去,才把压轴的事,抖落出来。邹书记,我已经把庞总弄出来了。不过他腚沟沟上的稀屎,还没擦干净,相当于保外就医的性质。人家只给他半身自由,啥时招呼他,他得啥时去。陈上早眼里叽哩骨碌,见邹云没应声,又道,他对邹书记感激涕零,想让您接见他一下,问我行不。我对他说,邹书记这阵子忙,过些天再说吧。邹书记,那个啥,俄这么跟他讲,对不对?

  邹云看着他说,话在你嘴上,答案在你心里,你还有必要问我?邹云从抽屉里拿出几封信,递给陈上早。正色道,回去好好看看。以局党委纪委的名义,找毕庆明谈一次话。这也许是一块硬骨头,我想看看你有没有办法啃。你这就跟毕庆明联系,看看他此时在哪里。好了,我没别的事了,你忙去吧陈书记。

  陈上早走后不久,就打来电话说毕庆明这会儿,正在海南谈项目,前天去的,估计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放下电话,邹云警觉起来。正往下深想这件事时,桌上的电话铃声,扯断了他的思路。有关毕庆明在海南干什么这件事,只好在此放下来。

  这个电话里说的也是件让人闹心的事。底下一家待移交单位的职工,把领导的小车砸了,把办公室主任也打了,报警后市里来抓人了。

  这里是能源国际饭店碧清波贵宾游泳场。游泳场建筑风格新颖,半露天。就一个深水池,各种功能的灯光投身在不同的区域,地面上光影的层次感错落有致。休闲区域倒是不小。葱郁的绿色植物下摆着洁白的躺椅,一个饮料吧掩映在几株绿油油的芭蕉树下,轻松舒缓的萨克斯背景小夜曲,情调悠悠缠绵,一如置身某亚热带旅游圣地。

  这里的消费方式,实行的是会员制。一般老百姓不到这里来消费,价格不菲是一个方面,另一个因素是身份和地位,也够不着这儿。此时在这里游泳的人,寥寥无几,而且彼此间差不多都熟悉。你想啊,上江就这么大个地方,但凡你有头有脸,在这里就能碰上熟人。邹云和冯仲进来时,就遇上了往外走的宁妮和鲍克勤等一伙老外。宁妮说她们现在要去小酒吧,还邀邹云和冯仲游泳后也去那里喝几杯。

  冯仲和邹云,从池水里上来半天了,身上差不多没有水珠了。冯仲招呼一个服务生,先生,我要的软中华怎么还不送来。服务生走过来,彬彬有礼地说,先生您请稍候,这就给您送来。

  嗬,看来这里是要变成别人的家业了,要一盒烟都费劲了。连局长也不称呼了,改成先生了。冯仲自嘲。

  但愿交过去,市里能把它经营好了,别像现在似的,成天净琢磨着怎么少赔几块大洋。邹云把盖在肚皮上的浴巾,往上拽拽。

  地理位置,流动人口,在那限制着,这里给谁,也不好经营。冯仲说。

  那当初,市场调研是怎么搞的?邹云问。

  要是往这上说,你得去问汉一局长。冯仲拍打着鼓鼓囊囊的肚皮。

  邹云知道,当年在讨论能源国际饭店这个项目时,部里的意见也不统一。在这件事上有发言权的苏南,那时的态度是趋向于不建,可是后来不知怎么搞的就上马了。

  服务生送来一包软中华。

  邹云拿起圆桌上的蕃茄汁,吸了一口。

  这阵子,不见你动车了,邹书记。冯仲问。

  邹云道,哪还有那个闲心。

  冯仲笑笑,侧过头说,邹书记,你小舅子现在开的是一辆新宝来吧?

  邹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明白冯仲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难道上次秦晓妍和小舅子来,他们见过面?不可能呀!

  冯仲又道,邹书记,有件事,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听了冯仲这话,邹云心里更不踏实了,就说,冯局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看你吞吞吐吐的,把我当外人了是不?

  不是,这事件离工作远了一点,我怕……冯仲把早已熄灭的烟头,放进烟灰缸里,你知道你小舅子那辆车,是怎么来的吗?

  邹云说,给人撞了,人家陪他的。

  噢!冯仲点下头,他原先那辆车应该是赛欧吧?

  邹云已经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事了,就望着他说,冯局长,这里头到底有什么事?

  你也不想想,赛欧换宝来,这世上有那么便宜的事吗?冯仲说,邹书记,我听说肇事那家公司的后台掌柜,有可能是毕庆明。

  毕庆明?邹云呆住了。

  我今天跟你打这个招呼,意在让你邹书记在上江别出什么事,你脚下的路可是比我长。冯仲又拿出一支烟,点着了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也许这里面没什么事,是我多心了。话传来传去的容易走板,你现在也不必当个事去想,回头问问你小舅子,就什么都清楚了。

  邹云回想秦晓妍和小舅子来时的一些场景,猛然意识到,秦晓妍那天失态的地方不少,尤其是自己和小舅子一说到车,她就躲躲躲闪闪。按说她那么喜欢车,没有理由不往车的话题里掺和。如今毕庆明的影子,又从宝来车上闪了出来。邹云不由得就把这个影子挂到了于副主任打来的那个电话上。由此他认定,现在东能不是有没有问题的事了,而是这个问题会有多大?看样子冯仲也有可能陷进去了,只是深浅程度,还不好猜测。

  邹云心里突突了几下,然后他以东能的问题为背景,又把另一个曾让他多疑的现象想明白了,就是他看出来这些日子里,冯仲精神不集中,情绪低落,原来愁结在东能!

  邹云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冯仲。他问自己,冯仲选择这个时候向自己透露这个信息,用意何在?说是毕庆明搞的鬼,他难道就能清清白白?说不定,撞车赔车这个买卖,当初就是他指使毕庆明干的!顺着这个思路往下分析,邹云认为,真要是冯仲和毕庆明联手算计自己,并提前设下圈套,那应该说他们对自己一踏进能源局就有了明确的防范意识,而且铺设的这个伏笔,也具有相当程度的杀伤力。可是,邹云也有些困惑,当初他们的后脑勺上,怎么就能长出那样一双洞穿未来的眼睛呢?自己刚来时,并不被大家看好呀!

  想到这,邹云浑身发冷,因为他感觉到,车的圈套,可不是避孕套之类的小圈套,这不仅仅是赛欧和宝来之间十几万差价的问题,这里潜藏着政治麻烦,抖落出来的话,就是一桩变相受贿案!到那时,自己在能源局所做的一切,还有未来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不说,还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然而邹云此时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冯仲说的那个公司,其实不是毕庆明的公司,而是他冯仲装卸私家利益的码头,由他妹妹冯英出面打理往来业务,冯仲的角色是幕后操纵者。刚才冯仲之所以要那么说,是他认为现在那么说的分量正好,自己没必要这就现出真身。那层特别的意思给了他邹云,也就达到目的了,料他邹云事后也不会去找毕庆明对质。

  昔日冯仲在北京给邹云制做的这个把柄,确实显示出了冯仲的精明,以及放长线钓大鱼的技能。今年三月五日,冯仲去北京办事,中午被一个副局长弄到了家里吃饭。而邹云的家,正好就在副局长住的那个楼里。

  饭后,副局长送冯仲,在楼下看见了邹云的爱人秦晓妍正从赛欧车上下来。副局长就告诉冯仲,从车上下来的这个女人,就是邹云的老婆。冯局长,你们没见过面吧?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副局长问。

  冯仲想想说,喝酒了,免了吧。没想到邹书记家,也有车了!

  副局长道,前些天,还没看见她开,像是刚买的。

  过了几天,冯仲来北京开会。散会后,他就把一个日后用于制约邹云的方案,往行动上落实了。撞车这个活,他交给了妹夫树丛,事后赔偿的事,他塞给了妹妹冯英。将要用于肇事的那辆七成新的蓝色桑塔纳,是冯仲从部里一个手里拥有实权的副厅长那儿借来的私家车。冯仲当时想,干一次是一次,这次行动干脆一枪打俩,因为送钱巴结副厅长,送的是时候,还行,要是火候不对,就会搞得别别扭扭,而找茬赔他一辆新车,就好打马虎眼了,也讲究。

  要说故意撞车这个活,嘴上干容易,真到了下手的时候也挺难。首先得盯住要祸害掉的那辆车,然后再找合适的地点和时间行动。最后要考虑的,就是撞击程度。这可是个要工夫的活,刮一下或是扫一下不行,撞得稀哩哗啦更不行,成事全在一个度的把握上。树丛辛辛苦苦跟了两天的梢,才在一家小超市门口瞅准了邹云爱人从超市里走出来这个空当,开着七成新的桑塔纳助跑了三十来米,控制住理想的撞击车速,照着赛欧的小P股一溜烟冲过去。嗵一声就把赛欧顶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而这时邹云的爱人距离事发现场大约只有六七步路,撞车的场面让她看得明明白白,但又没有把她吓傻了。可以说树丛这一次把活做很出色,哪个环节都是恰到好处。

  然而让冯仲没有想到的是,邹云爱人开的这辆赛欧,居然不是邹云家的财产,而是邹云他小舅子的。对此冯仲尽管有些遗憾,不过他事后一琢磨,小舅子这个身份,在他埋下的这个伏笔里,也挺重要,直系亲属,到时对邹云的杀伤力,照样不会轻。

  冯仲针对邹云制造把柄的动机,多半是源于他的官场直觉。他意识到日后这个邹云,有可能跟自己站到一个舞台上较量,那么先期在这个人身上隐蔽投资,就等于在日后黑暗的世界里,给自己铺设了一条通向光明的秘密通道。将来没事也就算了,只当是白送给邹云小舅子一辆车。可一旦有了事,车上的投资,就能显现出巨大的回报效应。到那时有嘴难辩的邹云,就不能不在乎他的前途。而在乎他的前途,有些事他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事他还要伸手帮忙,不然大家就走鱼死网破这条路。不过,冯仲也清楚,到时拿车跟邹云谈交易是有前提限制的,那就是不能超出邹云的权限,超出了,你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无能为力。至于说冯仲,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机把车的事,用移花接木的方式告诉邹云,冯仲当然有自己的想法。近来,他对东能以及毕庆明的感觉非常不好,总有种灾难将至的恐慌。外加王阳自杀、赵新天获救无望,这些都是导致他心态失衡的直接因素。于是出于本能,也是基于人性较量的一步棋,冯仲把昔日在北京设下的伏笔,略微做了一下修改,把毕庆明拎出来投石问路。他认为在这个非常时期里,有必要试试邹云对毕庆明有没有特殊反应,东能的幕后事,他到底掌握多少?信息都是从哪得来的?还有北京的有关部门,近期是否有可能针对东能发起海陆空联合执法行动,实施闪电式全面打击?因为他明白,只要毕庆明平安无事,自己的脑袋就不会搬家。再说邹云,他是个聪明人,把话点到了车上,他该怎么做,他心里会有数的,装糊涂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

  冯仲单刀直入说,邹书记,我觉得东能的领导班子有必要调整一下了。我一直管着那里,局内局外的议论说起来也不少了。赶明儿真要出点什么事,没准还就把我也牵扯进去了呢。

  邹云闷闷不乐地说,我现在哪还有心思想东能的事,一辆宝来,就够我琢磨的了。冯局长,等我把车的事,弄明白了再说吧。

  冯仲对邹云的这个态度,还是满意。他想,等他把车的事弄明白了,今后如何跟自己合作这个问题,他自然也就清楚了。冯仲拢了一下头发说,人在官场,有些事,就是身不由己!

  邹云接上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就看你怎么走了。

  冯仲不露声色地说。记得我曾跟你说过,邹书记,咱们呐,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有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我操你妈,就没见过你这么阴险的东西!邹云在心里骂着。邹云嘴上说,我不是也说过嘛,冯局长,到啥时候,我都跟你背靠背,拿大顶一块儿下地狱!

  邹云开着招待所所长的红旗车,连夜赶回了北京。出发前,她给秦晓妍打过电话。

  天哪——听过邹云对昔日那场撞车事件的简单描述,秦晓妍一声惊讶。

  你马上跟你弟弟联系,叫他也过来。邹云说。

  那好吧。秦晓妍怯生生说,那你路上,慢点儿开。

  邹云用手背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说,行了,我知道,你赶紧跟他联系吧。无论如何,今晚都要找到他。

  我这就给他打电话。秦晓妍说,你一定要加小心。

  邹云放下电话,去卫生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冲了一包速溶咖啡,吸溜着喝下去,关掉笔记本电脑,拿起桌上的手机,阴着脸走出房间。夜里十点五十分,邹云到了家。秦宇立已经来了,坐在沙发上看光盘,跟个没事人似的。惹得邹云没好气地说,你还有心思娱乐?

  秦宇立嬉皮笑脸道,怎么着姐夫,法治国家里,你还想没收我的自由啊?

  宇立!秦晓妍瞪了弟弟一眼。

  没事,姐,天塌不下来。有人愿打,有人愿挨。自由买卖,多大点事呢。秦宇立斜了邹云一眼。

  邹云往沙发上一坐,脸色苍白。

  秦晓妍这才想起来,手里拿着的湿毛巾,是给邹云准备的,就送了过去。

  邹云接过毛巾,擦了几把脸,往茶几上放毛巾时说,宇立,你姐说过的话,我就不再重复了。细想一下,这件事不怪你,也不怪你姐,都怪我。这一切都是我给你们找的麻烦。

  秦晓妍和弟弟面面相觑。

  邹云说,我匆忙回来,是想跟你们说,这件事不是一般人布下的一般圈套,揭开了就是一桩受赌案件,后果不堪设想。我这是指我说的。宇立,我问你,当初你有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文字的东西?

  秦晓妍紧张地盯着弟弟的脸。

  秦宇立关了电视,冲着邹云直摇头。

  邹云长长出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小舅子面前,拍着他的肩头说,这就好,这就有回旋余地了。

  你有办法解决了?秦晓妍问,眼里一亮。

  邹云说,试试吧。晓妍,你先把你准备买车的那笔钱……说到这停下来,思考后面的话,是说拿出来合适,还是借给我更贴切。最后他选择了后面的话,直视着爱人道,借给我。

  你要干什么?秦晓妍讷讷地问。其实她已经明白了他借钱干什么,这么问一下,纯属心疼钱的本能在表现。

  邹云道,宇立,你明天拿着这笔钱去找当事人,看看能不能在两辆车的差价上,把这个事解决了。

  非要这样吗?秦宇立问,表情很不情愿。

  什么非要这样不非要这样?邹云一脸气色说,现在拿钱要是能摆平这件事,咱们就谢天谢地了。哎对了宇立,你神通广大的铁哥们不是多吗,你处理不明白的时候,你可以借他们一把力嘛。

  秦晓妍看看邹云,望望弟弟,咬了一下嘴唇说,宇立,你就照你姐夫说的,去做吧。明天一早,姐去给你取钱。

  秦宇立抬起头,眯缝着眼睛打量邹云,姐夫,问你一句,你在上江就没有小金库什么的?你去了快有一年了吧?就没人给你送点?既然你刚才说了,这件事都是你惹的祸,那你总不能铁公鸡一毛不拔吧?我姐攒那点钱,也都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再说你也不能让你小舅子,把你看成一个吃白饭的领导吧,你说呢姐夫?

  邹云下意识看了爱人一眼,蠕动了几下嘴唇,没说出话来,腮帮子上的肌肉抽搐着,咯咯吱吱的磨牙声,听着让人肉麻。

  秦晓妍突然泪流满面,扑过去捶打秦宇立,你怎么这样呀宇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懂事呀!你难道要毁了姐姐这个家?

  秦宇立一动不动,脸上冷若冰霜。他说,姐,我听你的话,明天我就去办这件事,你别哭了。不过你的私房钱,我不要。

  不要不要,你个月光族,哪来的钱?秦晓妍抽噎着说。

  你别管姐。秦宇立甩了邹云一眼,目光极具攻击意味。我就是去借,也不会冲一个女人开口!说完,梗着脖子走了,深更半夜的把门摔得山响。

  邹云仰起头,嘴里呵呵着。

  秦晓妍把一只手,搭到他肩膀上,小声说,你别怪他,宇立的德行,你也是知道的。等到明天,他就没事了。我跟他一块去办这件事。

  邹云闭上眼睛,把她搂到怀里,正在怨恨着的心,刹那间就软了。红着眼圈说,对不起晓妍,我也是不冷静。明天你替我,向宇立道个歉。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去,明天电话联系吧。

  要不,今晚就别回去了。秦晓妍望着他的脸说,太晚了,你情绪又不稳定,我担心你……

  没事。他说,拍拍她的头。

  她离开他的身子,久久地注视着他。他被看得有些不自然。那我开车送你!

  他一愣,上下打量着她,半天才说,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那我陪你回去,这样行吧?

  他又是一愣,跟着心酸起来。他控制着情绪,他不想在今夜,在秦晓妍面前流出泪水来,尽管他现在很想流泪。

  明天的事,还得你操心呢。他说。

  她咬着嘴唇,点点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邹云看不下去了,把头扭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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