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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件发生了!时值仲夏末尾,整个上江像是缺少水份似的,无论是建筑物,植物,动物,还是人,看上去都需要雨水滋润。

  东方天际上的鱼肚白刚在上江城内泛起银色的波光,能源局保卫处田处长,就把电话打到了冯仲的床头。

  自从庭院门上被人拴了彩色避孕套、涂抹了大粪后,冯仲就一直没再出去散步,因为心里堵得慌。此刻他坐在床上,两条腿上搭着一条白单子,两只眼睛半睁半闭。听完田处长简短的汇报,冯仲的眼睛全睁开了,脸上的皮肉抽抽着,喉咙骨时不时滚动一下。电话那边,田处长在等他的指示。他思索半天说,叫雷助理去处理吧。另外再看看能不能找到邹书记。找到了,也跟他说一声。

  好吧冯局长,我这就去办。再有新情况,我随时跟您汇报。田处长说。

  稳当住了,天真要是塌下来,有我冯仲呢。是是,冯仲局长,您放心,您休息吧。放下电话,冯仲下了床,拿出一支烟,习惯性地在手上捻着。这时他爱人也醒了。看他就穿着一条肥大的花衩子,在地上转磨磨,就问他怎么了。他没吱声,只是冲爱人摆了摆手。

  事发地点,在局机关大院门前。锃亮的铝合金自动收缩门前摆放着几层花圈,少说也有一百多个。在晨曦里显得肃穆庄严。这些花圈上似乎都没有白色挽联,这就让人多少有些别扭。时间无声地往人们上班的钟点消耗,不知不觉间,看热闹的人堆,变得厚了宽了,里三层外三层。能源局门前的路都给堵死了。

  往这儿送花圈是什么意思?瞧见没,花圈上都没有字,构思挺绝呀。这么多花圈,怎么弄来的呢?八成是半夜里弄过来的,而且一两个人也干不了这件事。你说这是什么人干的呢?嗨,这不明摆着的事嘛!跑不了是那帮就要离家出走的兄弟们干的。听说前几天大楼前有好几千人静坐示威,现在又……得,等着吧!这件事传一旦到上江市,要不热闹起来才怪事呢?准能成为今天头号社会新闻!能源局,怕是要出大事了,不信你就看着吧!

  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表情神秘。

  我操,警车,110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雷霆钧在出事现场一露头,就看见胸前挂着数码相机的田处长,正在跟几个110巡警说着什么。雷霆钧沉着脸,连推带扒拉,来到前边。啊,雷助理,你来了。田处长说,又扭脸对110说,这是我们局长助理,雷助理。辛苦你们了,没事了。后面的问题,我们自己可以处理。110巡警走后,田处长把雷霆钧拉到了警卫室里。雷助理,现场我都照下来了。你看这些花圈……雷霆钧瞟一眼窗外的花圈问道,警卫怎么说?

  田处长咽了口唾沫,吭哧道,没,没说出什么来。

  扯鸡巴蛋!一群废物!那这些花圈,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雷霆钧说,一脸怒气。

  田处长红着脸,陪着笑道,雷助理,你下来再批评我,行吧?快到上班的钟点了,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些花圈吧。总不能就这么摆在这里吧?

  雷霆钧又看了一眼窗外的花圈,不得不冷静下来。他往运输公司调度室打电话,让这就派几辆大车到局机关大楼前拉花圈。说来也怪,那边的调度也不问是怎么回事?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似的说车马上过去。还问雷霆钧,要不要人手帮忙。雷霆钧愣了一下,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眼,然后又放到耳朵上说,要要,多来几个,跟车来。

  上班后不久,能源局就召开了紧急常委会,就花圈一事进行方方面面的分析。会议确定:一、责成局长助理雷霆钧,全面负责花圈事件的调查工作。具体行动步骤,由保卫处田处长制定。二、下午三点整,召开全局科室长以上领导干部(包括基地外单位)电话会议,代理局长冯仲就正在进行中的移交事宜,发表政策引导讲话。三、代理党委书记邹云晚间上电视,在能源新闻展播结束后,制作三十到四十分钟答记者问节目,与冯仲下午的电话会议内容形成互动效应,并明确在答记者问时,不过分渲染花圈事件。只把这件事作为答记者问的新闻由头用过去,马上就让这件事成为历史。

  花圈事件的调查工作进展不大,田处长坐着一辆白色桑塔纳,差不多跑遍了上江市大小寿衣店、花圈店、殡葬用品专卖店,甩出成包成包的香烟,说话连蒙带唬,软硬兼施,结果也没弄到有价值的信息。

  而在能源局基层单位,人们却是奔走相告,交换心得,小道消息满天飞。大家都呈现出了空前的参与热情。

  然而就在这时,国务院体改办一行四人,如从天而降来到了上江市。领队的是一个五十岁开外的司长,他们是冲移交这件事来的。事先,上江市委市政府一点信儿也没得到,搞得范久鸣和李越季措手不及。而更让这两位抓瞎的是,体改办的人这一回不分头听取移交工作汇报会,而是要能源局的有关领导也到市里来,两家面对面,坐在一个会议桌上汇报。

  能源局接到通知后,主要领导也有些晕头转向,不知道在这样一种形式的汇报会上,移交的话题该从哪儿说起。冯仲多了个心眼,临去市里前,嘱咐雷霆钧,马上给部里打电话,汇报一下这个新情况。看看部里事先得到什么信息没有,一旦有重要消息,就打他手机。冯仲和邹云等人,急匆匆赶往市政府机关大楼。

  两家汇报移交工作的地点,安排在市政府贵宾接待室。尽管都还晕头转向,但市局两家的领导谁也不会把彭司长一行人来上江的用意,想到扶贫之类的事情上去。补偿方案和实施细则早就装进了彭司长等人的大脑里。他们这次是有针对性地来到上江实地考察的。开场白过后,本次会议的主题曲就奏响了。首先由彭司长讲话。他先是对上江市和能源局在前一段时间内所做的移交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代表有关领导对大家表示感谢。彭司长话题一转,讲这次来上江只是一次例行的工作调研活动,希望市局两家,不要有什么顾虑,畅所欲言,都把各自移交工作的开展情况,真实客观地拿到桌面上来,展开了谈话。尤其是针对移交这件事,还有什么看法,还有什么困难,或是好的建议,也都说出来。

  彭司长讲完话,市委书记范久鸣就接上了茬。他首先对国务院体改办领导来上江视察工作表示欢迎。接着就把汇报的事,转移到了李越季身上。

  李越季望着范久鸣,脸色吃惊。刚刚在会前,她跟范久鸣通过气,定好了今天这个汇报由范久鸣唱主角,所以她就没怎么往汇报人这个角色里钻,甚至都做好了一言不发的心理准备。可是,现在范久鸣突然来了个大翻盘,她不可能不紧张。

  彭司长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卡壳的李越季脸上。

  李市长,随便说说,随便说说。彭司长笑道。

  李越季明白,再不开口,后果就得自己兜着了。于是她暗暗喘了一口长气,冲着彭司长微笑道,彭司长,各位领导,那我就先把上江市的基本情况,给各位领导汇报一下。好在上江市的基本情况,离李越季的脑子并不算远,她话一上路,身上的压力就给带出去了一部分。这样过了十来分钟,情绪已经基本稳定的李越季,突然发现彭司长的眉头,时不时地皱一下。再拿眼角余光看一下那三个人,感觉他们的脸色也都不在状态,心里不由得又紧张起来,嘴上的话,也像开始时那样说不利索了,跑偏了。

  一直在察言观色的冯仲和邹云,本能地对视了一下。显然,他俩分明也像彭司长等人一样,意识到李越季的汇报越说越远离移交,跑题跑得厉害。

  范久鸣抽着烟,五官被浓浓的烟雾笼罩着。李越季从大家的脸色上,再次意识到自己又说岔道了,脸上的汗水,唰一下就流急了,滴滴嗒嗒落到了桌面上。她紧并着两条腿,像是这样能帮她减轻压力似的。她别着一股劲,把嘴上的话,强行拐弯咬到移交上去。

  尽管邹云不知道上江市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从李越季欠佳的汇报表现上,隐隐约约感觉到,上江领导层可能出了什么问题。因为李越季的汇报水平,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就算准备不足,也不该这么离谱。邹云如此一想,多少也有些紧张,心扑腾得像一枚停不下来的钟摆。他用臆念暗示自己,不要心慌着急,现在离自己汇报还有段时间,沉静下来,好好调整一下思路。只要不盲目慌乱,汇报效果肯定不会像李越季这样主题分散,没有逻辑性。

  汇报结束,她拿出面巾纸,擦着脸上的汗水,脑子里一片空白,居然回忆不起来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心里不停地颤抖。李越季知道演砸了,丢丑了,被狗日的范久鸣算计了。然而她不明白范久鸣为什么在今天,在这样一个大场合突然向她发难?想一想,近来自己跟他并没有什么磕磕碰碰的地方,尤其是在移交这件事上,合作的还算顺顺当当。嗯……难道是他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自己私自改动上报方案?就算是因为这件事,他似乎也不应该对自己出手这么重。瞒着他改方案,他是可以挑理,可是他也该想想自己的动机还不是为了上江少吃亏,多争取一些主动权,我李越季个人又没捞到百八十万……直到邹云的声音闯进耳朵来,李越季才一激灵,朦朦胧胧的视野,渐渐清晰起来。后来她看见彭司长在邹云汇报期间,点了好几次头,心里的沉重不由得变成了悲哀,眼里再一次迷蒙起来。意识到今天这个汇报会的风头,全让能源局抢走了,自己的形象和口才,全他娘叫阴险的范久鸣给毁了。这个老王八蛋,今天这是发的什么神经哟!

  直到现在,会议主题还是模糊不清,没人能准确地感悟到彭司长一行人的真实思路到底在哪个点上,哪个层面上。也就是说彭司长他们迈到上江来的动机,依旧是个谜?市局两家领导,似乎把该说的话都放到了桌面上。这个主题不容人轻松的联合汇报会,后来在彭司长没有任何评判色彩的总结讲话后,就进入到了尾声。收场时,彭司长着重给两家后面的移交工作,乐乐呵呵地加了一把油。

  彭司长一行人,没有留在上江吃饭,风风火火返回了北京。

  晚上,范久鸣就着联合汇报会的余温,请能源局领导吃饭。一肚子委屈和怨恨的李越季,有心拿这顿饭跟范久鸣别把扭,在能源局领导面前晒他一下。可是冲动过后,她还是控制住了异常情绪,转变了想法。想到此时就跟范久鸣公开叫板,不是聪明之举。你一刀我一枪的,到头来吃亏的只能是自己。忍着吧,李越季只好打掉门牙不声不响往肚子里咽。可以想像,这顿饭吃不到开心的程度,所以很快就收了场。再一个原因是,吃饭前,范久鸣和冯仲私下有约定,散场后去老地方喝茶。

  夜幕四合,范久鸣和冯仲脚前脚后来到雅香居茶楼,被安排进了他们常用的沁园。今天叫的茶是极品碧螺春。每次人多的时候,他们就叫铁观音,那样可以一边品茶,一边欣赏茶艺,你一言我一语的气氛好。范久鸣把玉溪烟放到小桌上,瞅着冯仲,毫无由头地苦笑了一下。冯仲也把掏出来的软中华,放到小桌子上,直视着范久鸣。橘黄色的壁灯光,洒到哪儿,哪儿就温馨一片了。此时的沁园倒更适合情侣谈情说爱。

  我说老兄,你今天跟李市长究竟怎么了?冯仲点着烟,首先打破沉默。

  嘴长在她身上,你说我哪能知道呢?范久鸣歪着头说,耸了耸肩。其实范久鸣今天给李越季出这道难题,多少有点一时冲动的意思,而并非是老谋深算的结果。如果说范久鸣在那一刻想不到那件事,或是想起来了情绪能稳住,那他也就不会难为李越季了。昨天晚上,省城里一个跟他不错的局长给他传话,说是李越季这次进城,在张副省长那里,说了一些有损于他形象的话。范久鸣就问对方消息来源是否可靠,对方就把他挖苦了一顿,说你不信是吧?那好,今后再得到这样的信息,说什么也不免费提供了。范久鸣只得连连改口,拿好听的话把对方的嘴给堵住了。放下电话后,范久鸣就满脸乌云了,问自己李越季能在张副省长面前,打出什么小报告呢?移交上的道,自己都主动让出来了,其他方面,近一个时期也没什么磨擦啊。要是有点什么的话,也就是华山镇镇长的事。可是在处理这个她提拔上来的镇长时,自己给她留了情面,不然早把那小子扒光了,还能像现在似的,给他留下背心裤衩?正是冲着省城来的电话内容,范久鸣才在今天临时抓了这个场子把李越季展览了一下。然而让他始料不及的是,李越季今天会如此失常。当时他也就是想拿这个场面吓唬她一下,给她敲敲警钟也就拉倒了。谁知她竟然如此不经折腾。由此,范久鸣对这个当众出了丑的女人,多少动了一些怜悯。这才张罗了晚上的饭局,意在缓和一下他和李越季的关系。

  那就怪了,按说李市长的阅历,不该在这个水平上呀!她肯定是心里有压着什么事。冯仲说。

  不会是让你们的移交细则给折磨成这样的吧,冯老弟?范久鸣一噘嘴。

  自从移交这件事落到上江以来,范久鸣还是头一次当着冯仲的面,说出移交这两个字。按说照他俩的特殊关系讲,似乎应该把移交这两个字时常挂到嘴边上才对。然而官场真谛就在这里,平常公事有公事的处理形式,私事有私事的往来渠道,这是高手之间的游戏规则。

  还是说说东能的事吧,冯局长。范久鸣喝了一口茶。这个话题才应该是他俩今晚碰面的核心。

  听到什么了,范书记?冯仲问。

  那倒没有。范久鸣说,要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你说咱们俩,还能坐在这里心安理得地喝茶?

  冯仲淡淡一笑,把一截烟灰轻轻弹进烟缸里。也许他们都在东能油品销售股份有限公司陷得都太深了,所以话一触这儿,彼此就都显示出了疲乏的样子。

  唉,要动动人吧。现在看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范久鸣自言自语。

  冯仲望着壁画说,都是煮熟的鸭子了,还能再飞起来吗?范书记,咱们要想把今后的觉都睡稳当了,惟一的办法,也只有你管好郭田,我捆住毕庆明。只要他们不出什么事,天下就能太平。

  范久鸣和冯仲话里的意思,都带出了重组东能的渴望,但是这个愿望,他们现在很难一步到位。更换东能领导人的念头可以说他俩早就背靠背的动过了,然而也仅仅是动动念头,真格的谁也来不得。因为是两家合作的买卖,动不好就失去了现有的利益平衡格局。而现状呢,尽管让人提心吊胆,可彼此又都不肯眼睁睁看着这个钱口袋因为自己的合理动作而变成了对方的独资银行。所以他俩也就从未把更换人的事拿到嘴边上来议论。

  至于说江小洋嘛……冯仲欲言又止。

  范久鸣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把不合时宜的表情,调整了过来。你不会是听到什么了吧?冯老弟?

  没没没,范书记。我的意思是,一个女人嘛,还是好控制的。冯仲说。

  范久鸣与江小洋究竟是什么关系,尽管冯仲心里一清二楚,可他过去从没有在范久鸣面前表示出半点兴趣,一个难得糊涂就全打发过去了。

  嘴上淡漠别人的隐私,尤其是同船者的隐私,这也是另类政客之间一种默契合作的姿态。

  哎冯局长,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前阵毕庆明往香港一个非业务往来的账号上,汇出了一笔大款,大概是七百万吧。

  冯仲脸上一紧,心里顿时有了一块阴影。

  怎么,你不知道这件事?范久鸣瞪大了眼睛说,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冯仲确实不知道这码事。不过他明白,范久鸣的话里没有水份。他手里攥着财务总管江小洋,钱来钱去的,他还能看不见影儿?冯仲问,你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这我可就不好说了。范久鸣摇摇头。

  冯仲点点头,捏着下巴不吱声了。

  哎,有时候啊,还真盼着来一场大地震,轰——范久鸣猛地张开双臂,仰着头,让地球再重新诞生一次!

  冯仲笑道,你是活够本了,我还差几年呢。算了范书记,别胡思乱想了!活一天,就痛快一天吧。你算算,一个人再能活,又能活多少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这一百年的天数,码整齐了,也不过是拿一个万字来计算。唉,甭想那么多了,再说我们活过去的那些日子,大部分时间也还是交给了革命事业嘛!咱们私人的那点时间,怎么说都是有限的。你说对吧范书记?范老兄?范大哥?

  范久鸣咂了一下嘴,身子朝后一倾,想笑一下,却是笑不出来。

  冯仲又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范久鸣直起身子,盯着冯仲,盯得冯仲脸上生出褶子了,就突然哈哈大笑。

  就在范久鸣哈哈大笑的时候,李越季来到了表妹江小洋家。晚上她没喝多少酒,然而她身上的酒气闻着很大。她是为下午范久鸣在汇报会上难为她这件事来试探江小洋的口风。看看范久鸣究竟哪儿又看自己不顺眼了。闲聊了一阵,李越季主动把今天汇报会上的事,挑挑拣拣,筛筛选选,向江小洋说了个大概齐。江小洋听得直抿嘴。

  是这样……江小洋一副沉思状。

  你看范书记吧,也真是有意思!就我这个胆,还经得住他这么吓唬?李越季说,飞了江小洋一眼。

  江小洋抚摸了一把白嫩的左腿,笑呵呵说,姐,你看我穿的这条裙是不是太短了点?前几天在专卖店里买的。

  谁说的,不短,好看。李越季心不在焉。

  李越季瞧出来了,江小洋这是在有意躲闪自己的话,就觉得自己今天冒昧了一些,有点直奔主题了,必要的铺垫话说的有点少了。这样就有可能引起江小洋生疑,让她误以为,今天自己登她的门是冲着她和范久鸣的什么事来给她提醒儿,献表姐的爱心呢。

  可是我总觉得,我都这个岁数了,还穿这么短的裙子,有点那个,姐。江小洋说着,就站了起来。

  李越季想,既然是这样,那也就别跟她打什么哑谜了。她要真是觉得自己是为她和范久鸣的事来关心她的话,索性就顺着她的这个思路,再往下走一截,到时说不定在哪一句话上,就能找到自己想要东西呢。李越季想了想,绕开她一再坚持的话题说,小洋啊,你看姐吧,平时净瞎忙了,对你关心不够。也不知道你现在的工作情况到底怎么样。

  江小洋果然就把心思从短裙转移到了李越季这个话题上,重新坐下来,谨慎地看着李越季说,姐,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姐,我听你这意思,是不是我在什么事上给姐找麻烦了。

  那倒没有,小洋。李越季笑道,姐这么问问,是想说,你要是觉得东能没什么意思,姐可以再把你调回市里。

  江小洋点点头,说,原来姐是这个意思啊!我还以为姐听到什么了呢。

  亲不亲,家里人嘛。姐就是一年半载不来你这,姐在心里也惦念着你。李越季把自己的脸色,说得很动情。

  姐,你对我怎么样,这我心里还能没数?江小洋瞟了李越季一眼。

  我呀,可能是心重了,小洋。李越季说,姐吧,老是觉得东能那个地方没有多少春天的味道,也不知我这是打哪来的感觉。

  江小洋的脸色,忽一下变红了。

  李越季捕捉到了她脸上的变化,心里不由得轻快了一些,觉得自己说的这番话,看来是歪打正着了。她想,这样就好,等会儿自己走后,江小洋肯定会把今晚自己说的某些话,整理出来,过后讲给范久鸣听。那样一来,老奸巨滑的范久鸣会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东能的很多情况。而他为了息事宁人,就有可能在今后的工作中对自己的态度倍加注意。至此,李越季认为,自己的上述分析站得住脚,因为多吃多占的人,P股擦不干净的人,有几个不是惊弓之鸟呢?

  李越季心里顺畅了一些。不过,心情由阴转晴的李越季,却是没有让这种轻飘飘的自满情绪随意在身上蔓延。因为她意识人在到放松和得意时,容易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病。把到手的果实再给弄丢了就太不划算了。

  小洋啊,你身上这条短裙在哪家专卖店买的?李越季又把话说回来了,我觉得这个牌子的做工蛮好,款式也不错。等什么时候有空,我也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我能穿的。

  江小洋却是不在状态,她心猿意马地说,姐,恐怕没你能穿的。

  李越季低头瞧了一眼小腹含沙射影道,也真是的,现在想穿点啥都没机会了。你说这人也真是怪有意思的,总是在丢失了东西以后,才觉得那些东西怎么怎么可贵。青春也是一样,是吧小洋?

  江小洋失神一笑。按说江小洋的脑子不白给,这要是在平时,李越季这番话里的潜台词,她当下就能品味出来。可今天,她让李越季声东击西的小把戏搞得心烦意乱,脑子的灵敏指数大幅度下跌,对李越季夹在话语里的暗示,感应明显滞后。使得李越季刚才下的功夫,算是白费劲了。但是李越季并不明白这一点,她还以为江小洋的神不守舍是被她的潜台词击中了呢。

  现在的江小洋,钻到牛角尖里去了。她一股劲地认为,李越季今天来,心里是藏着事的,每一句都在跟她玩心眼。这让她心凉,让她委屈。弱者的感觉一出来,江小洋就开始往回算账了。一想到自己床上床下的在范久鸣那儿为她花费的工夫和心思,感触万端。情绪低落,体能也跟着下降,江小洋感到浑身没劲,累的感觉把她的脑子和四肢洗劫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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