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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许山豹这才明白,有什么样的儿子是因为有什么样的父亲。父亲这下算是将他的脸在独立团战士面前丢尽了,他打他的脸。不仅打脸还骂他欺男霸女、欺师灭祖、不仁不孝。骂了也就骂了,还当众揪耳朵,这不是农村老子教育未成年小子的典型套路吗?他许山豹是谁,声名显赫、百战百胜的解放军猛将,全师上下乃至于全军上下,提起来谁不竖大拇指?现在在父亲眼中,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逆子。这以后,他还怎么带兵打仗?关键是,现在没有能够站出来制衡父亲的人。刘文彬或许可以,起码他能以独立团政委的身份制止父亲的暴行,可这小子溜之大吉,将一堆烂摊子事全都交给他许山豹——慕容楚楚和金子不甘心脱下军服,不阴不阳地给他难堪,父亲又老来疯,对他蹬鼻子上脸,手下的战士们一个个束手无策,不知如何解决这等难题,他许山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许山豹将他手中的枪放下。他当然不能向自己的父亲开枪,却又不甘心当众服软:“爹,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这不是逼着儿子犯错误吗?你啊,还是回家享清福去吧,别在这里干扰军国大事!”“哟哟哟,一个小小的独立团,一点点破事,还成军国大事了?你小子别胡扯什么军国大事,先处理好男女之间的小事吧。去,向那两个女娃子道歉!”“什么?爹,你让我一个团长向那俩小娘儿们道歉?有没有搞错!错的是她们,扰乱军心。这要是在战场,那是要军法从事的!”“少跟我提什么军法从事,我还要家法从事呢!我只问你一句话,道不道歉?”“爹,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这娘儿们骂你儿子是流氓,你不但不帮儿子,还胳膊肘往外拐,让儿子向她道歉,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许山豹脖子梗得硬硬的,许德纯无可奈何:“好,你不道,你不道,道理还一套一套的。我许德纯教子无方,真是教子无方啊。姑娘,你别嫌老朽昏庸无能,我……我替这个混账儿子向你赔礼道歉了……”许德纯说着说着一下子跪倒在慕容楚楚面前,老泪纵横。他甚至磕头作揖:“这都是报应,报应啊。是被猪油蒙了心。是那些无数冤死的生灵害我儿子堕落成这个样子。他要是不杀生,哪会这样大逆不道。所以,姑娘,你还是原谅老朽当年误入歧途,将儿子也领上歧途了。说到底,一切都是老朽的过错。要下十八层地狱,让老朽一个人下了去,别让我儿子许山豹受苦受难啊……阎罗王,我许德纯求你了……”

  许山豹恼羞成怒:“爹,你老脸还要不要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什么十八层地狱,什么阎罗王。假的,一切全是假的。我许山豹自从加入了革命队伍,就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从不相信他娘的妖魔鬼怪!”许德纯磕头如小鸡啄米:“阿弥陀佛,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原谅小子胡言乱语吧。他的慧根还是有的,我许德纯向您保证,这辈子舍身饲虎,也要教育儿子弃恶扬善,将他度至仙界。您老宽宏大量吧……”

  面对一个老者的频频磕头,慕容楚楚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极力想将许德纯拉起来,许德纯却死活都不肯起来。他需要慕容楚楚一个原谅,对他儿子许山豹所作所为的原谅。慕容楚楚自然不肯当众原谅许山豹,局面便僵在那里。许德纯见状无奈,又强拉儿子过来向慕容楚楚道歉。许山豹这头犟驴也是绝对不会向一个女流之辈道歉的,梗着脖子仰头向天。许德纯强拉儿子下跪,许山豹宁死不屈,局面变得如此尴尬。

  慕容楚楚叹了一口气:“算了,老人家。不管许大团长有没有错,我都不需要他的道歉。何况我一个马上要脱下军装的人,追究这个又有什么意义,要一声道歉又有何用……”慕容楚楚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许山豹爆发了:“我说你这小娘儿们有没有搞错?谁向谁道歉啊?我不要你一句道歉已经给足面子了,还在这叽叽歪歪。走,走,赶快走人,眼不见心不烦!”

  面对儿子如此蛮横的表现,许德纯也爆发了:“谁走人,我看你小子该走人!全身上下充满杀气、戾气,再这样下去,不能活人哩,还在这耀武扬威!”“爹,我不能走。老子走了,全团上下怎么办?全指着老子呢!你们说是不是?”许山豹趁机鼓动战士们。战士们也聪明,齐声喊:“团长不能走,团长留下来!”许德纯也不含糊:“谁说他小子不能走?我看你们也该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自家的孩子自家疼。唉,都是作孽啊。杀了这么多人,全都被猪油蒙了心,跟着这个混小子一条道走到黑……”

  “许老伯,你这话我可不同意。什么叫杀了这么多人都是作孽,您的意思是面对侵略者,应该任其砍杀,不能抵抗?”谁都没想到,这个时候慕容楚楚开始发声了。“总之杀生就是不对!”许德纯强词夺理。“什么是杀生?杀猪杀人都是杀生,杀蚂蚁杀蔬菜是不是杀生?”慕容楚楚巧妙设问,许德纯开始含糊其词了:“杀蚂蚁当然是杀生,杀蔬菜应该不是杀生吧。生灵必须是活的动物……”“请问许老伯,您是怎么来到我们营地的,走了多少路?”许德纯不知道,慕容楚楚的这句问话暗含了埋伏或者说机关,他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来话长啊,为了找到这个臭小子,我可是爬山涉水几千里,问了多少人才找到这的。这臭小子误入歧途,罪孽深重。我老汉为了替他赎罪,几千里路不是靠两只脚走来的,而是手脚、额头并用,三步一拜、九步一跪地走来的。额头上的血流了干、干了流,两只膝盖、一双手长满老茧,摁在地上没一点儿感觉。我为的是啥?感动观世音菩萨啊,保我儿子许山豹死后不入十八层地狱……”

  许山豹不耐烦了:“爹,你又来了,封建迷信害死人知不知道?哪有十八层地狱,哪有他娘的阎罗王?你信不信老子死后要真碰上那狗屁阎罗王,拿盒子枪突噜了他!独立团的弟兄们一起上,能将阎罗殿打成蜂窝煤!”许德纯惊恐万分,忙上前捂住儿子的嘴巴:“我的祖宗,你别满嘴喷粪好不好?没人会把你当哑巴卖了。再满嘴喷粪,小心阎罗王拿最苦的刑罚伺候你,让你小子永世不得超生!唉,我许德纯哪辈子造孽,有了你这么个混不吝的臭小子……”许山豹翻了白眼,想再说什么,但嘴巴被父亲捂住,说不出口,只能“呜呜”乱喊。

  慕容楚楚则漫不经心地往下说:“许老伯三步一拜、九步一跪地过来时有没有杀生?”“这怎么可能?阿弥陀佛,我一路上小心翼翼,不仅没杀生,连猪肉都没吃半口,全吃蔬菜……”“蔬菜之事等下再说,先说说蚂蚁……”“蚂蚁怎么了?”“许老伯三步一拜,九步一跪,行数千里路,身体无数次大面积接触地面,您确定没有踩死、跪死以及磕死哪怕一只蚂蚁?”许德纯心虚了:“这个,应该没有吧,我是小心翼翼的……”“那就是说许老伯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每行一步,必然先睁大双眼,观察地上没有蚂蚁、蜗牛、苍蝇、蜈蚣等任何一个生灵后,才敢下脚?”“这个……”许德纯不自信了。

  慕容楚楚宽容地继续说:“这样,我们假设许老伯一路上没有主动伤害任何生灵,但是应该主动入口蔬菜无数吧?烧熟的蔬菜在许老伯入口之前,都曾经是鲜活的生命,它们在光合作用下,从地里获取营养,一旦离开光合作用和养分,便会死亡。我这样说,是想让您相信,在自然界,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是生灵。万物生长,它们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个体!”“蔬菜不是生灵!会活动的动物才是生灵!”许德纯强词夺理。

  慕容楚楚微微一笑:“好吧,姑且认为蔬菜不是生灵吧,那猪是不是生灵?”许德纯仿佛落水之人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忙在猪身上做文章:“猪当然是生灵。我不吃猪肉好久了……”“我相信您不吃猪肉好久了,但许老伯,猪油您吃不吃呢?猪油是什么?是将猪的尸体切成块,放在高温的铁锅里进行熬油。人世间所谓残害生灵的举动,莫过于此。许老伯您确定自己不吃猪油?”许德纯斩钉截铁地:“确定!”“也就是说许老伯以前吃的蔬菜不是用猪油炒的,全是用清水煮的?”许德纯心虚了:“我、我以后就吃用清水煮的蔬菜,保证不吃一点儿猪油!”

  慕容楚楚听到这里,像逗小孩子似的,又是微微一笑:“很好,许老伯惜生的举动真是令小女子敬佩。最后小女子再问一下,许老伯您呼吸空气吗?”许德纯呆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是活人当然要喘气,你这女娃不是废话吗?”“可许老伯知不知道,在我们每天呼吸吐纳的过程中,有多少微生物经过我们的鼻腔和气管的循环后一命呜呼?这些微生物虽然肉眼看不见,但在显微镜下,它们全都是会蠕动的小生灵,和我们人类一样,是由细胞、细胞壁、细胞核组成的。每天,只要您呼吸空气,许老伯,您就在杀生……”

  许德纯抱头无语。良久,他继续负隅顽抗:“杀人就是不对!特别是用武器杀人。都是十月怀胎,都是父精母血,活着都不易啊,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舞刀弄枪地置他人于死地。于心何忍?于心何忍啊……”

  “许老伯,杀人是不对。我很赞同您的观点。但是为正义而战,不仅必要,而且也是惜生!”

  “战争怎么是惜生呢?可笑!荒谬!”

  “八年抗战,日本鬼子冲进我国,残杀了多少无辜百姓。这个时候,中国军队要是不奋起抵抗,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以暴制暴,就不能有效地制止日本鬼子屠杀更多生灵。我听说,当年许大团长就是不堪忍受日本鬼子的残暴,才愤而投军的。许老伯您说,当年您儿子要是不站出来进行正义之战,您的家园,中国的家园,您家乡的人,以及更多的中国人,性命是不是要受到更大威胁?所以,我以为,为了正义,以暴制暴的战争就是惜生!”

  “不管咋说,这臭小子杀人已经杀得够多了。我要带他回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许老伯慈航普度的精神令小女子我很佩服。许大团长是您儿子,您当然有权利带他回去。可许老伯想过没有,你们这一路为了不再杀生的信念回家,沿途却要踩死多少蚂蚁,吃掉多少带猪油的蔬菜;呼吸吐纳之间,又会让多少微生物无辜屈死?另外还有每天必吃的米饭,它来自于活生生的稻谷。如果您不吃它,它本可以春华秋实,得以善终。可最后呢?您为了一腹之欲,无数稻田里的水稻为之腰斩……”

  “别说了!……”许德纯的防线终于崩溃。他匍匐在地,潸然泪下,身体因为抽搐而不断地颤抖。现场鸦雀无声,战士们不知该如何是好。许山豹则看向慕容楚楚,眼神很是复杂。既有责备,也有欣赏,同时还有一丝喜出望外的收获感。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伶牙俐齿,将顽固的老父亲说得毫无抵抗力。慕容楚楚知道许山豹在看自己,但她却故意不看他。因为她明白,到现在为止,戏还没有结束。良久,许德纯抬起混浊的泪眼,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向慕容楚楚发问:“我现在该咋办呢?动都不敢动哩。这一动,还有这一呼吸,都、都要杀生,我还怎么活呢?”

  “许老伯,世上万物,道法自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看开了,便是大喜悦。从食物链的角度说,弱肉强食本身就是自然界的法则,否则便没有生生不息的大千世界……”

  “可阎罗王那里怎么办?还有十八层地狱……”

  “没有什么阎罗王,更没有十八层地狱。那都是人类的心魔,是臆想出来的虚幻存在。自欺欺人罢了。”许德纯似乎想开了,他颤巍巍地站起来:“这么说,我杀生也没关系啦?”慕容楚楚莞尔一笑:“许老伯,您根本就没杀生。吃饭、呼吸、行走、跳跃,都是天赋人权。所谓杀生、惜生,都是伪命题而已……”

  “说得好!不愧是燕大才女,一语点醒梦中人。”不知什么时候,刘文彬重又出现在现场。他鼓掌为慕容楚楚叫好,慕容楚楚却白他一眼,不说话。许山豹这个时候开始神采激扬,指点江山起来:“我说秀才,你又从哪儿冒出来了?我看你做思想政治工作的水平,还不如你这个燕大才女校友呢……唉,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啊!”第一次,许山豹没称呼慕容楚楚为“小娘儿们”,而是用了“燕大才女”这个褒义词。他似乎全然忘记了慕容楚楚骂他为流氓,也忘记了自己驱逐她出独立团的命令。

  他开始由衷地欣赏起这个女人对自己父亲的“策反”。这是科学对封建迷信的策反,也是一个燕大才女与晚清秀才口才对决上的胜利。许山豹亲临现场,目击每一个交锋的细节,看见父亲节节败退,看见慕容楚楚如何以女性细腻的心理层层设伏,每每山穷水尽疑无路,却总能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样的高智商展示,是许山豹这个大老粗乐于看到的,也是他极其仰慕的。这个时候,关于阶级立场,关于慕容楚楚以前所唱的歌曲是红的还是黄的,抑或是其他什么颜色的问题,许山豹都懒得去追究了。他现在对这个女人只有四个字的评价:刮目相看。别人或许意识不到,只有许山豹一个人明白,说服父亲放弃所谓的“杀生”之念,对于他许山豹的人生来说有多么重要——他可以继续做一个高傲得像得胜的公鸡一样得意扬扬的独立团团长,而不再烦恼父亲在他背后唠唠叨叨个没完。

  所以当慕容楚楚脱下军装上衣,折叠好放在他怀里,道一声“完璧归赵”时,许山豹完全蒙了: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走呢?她走了,父亲要是故态复萌,又跟他叨叨杀生、惜生什么的,那该怎么办?身边可再没说客能够说服这个老顽固了。情急之下,许山豹一把拉住慕容楚楚的手臂,蛮横地说:“你不能走!”许山豹把慕容楚楚的手臂拽痛了,而且众目睽睽之下,男女授受不亲,许山豹的举动完全可以说是失态了。但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看向慕容楚楚的眼神除了威严之外,竟然还有一丝恳求甚至是哀求。

  慕容楚楚不看他,只是看着自己被拽的手臂,低声道:“放开。”慕容楚楚的声音虽然低,却有着不怒自威的寒意,许山豹不得不松开手。慕容楚楚转身就走,许山豹想上前去抓她回来,手都快碰到对方肩膀了,或许是意识到不好如此动粗,生生抽了回来。他转而对刘文彬说:“秀才,还在干看什么?独立团战士私自离队,你作为政委,还不快追回来?”刘文彬见危机解除,也放松了心情,故意逗许山豹:“许团长,不对吧。我记得你可是下令让慕容楚楚脱了军装自动离开的,怎么?现在要收回成命?”许山豹装聋作哑:“我下过这个命令吗?你们谁听到我下过这个命令?”战士们也装聋作哑,有的哧哧笑,有的挤眉弄眼,配合着许山豹的表演。

  刘文彬见自己被孤立起来,急了:“我说许大团长,你就这样出尔反尔,带兵打仗?”许山豹:“老子只相信一句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战士们的眼睛更是雪亮的。谁赶那小娘儿们,不,慕容楚楚大小姐走了?(许山豹说到这里翘起大拇指)有学问的高人,女秀才。咱独立团一宝啊。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人才不可流失。秀才快去,别让人才流失了……”刘文彬无可奈何去追:“你啊你,就这么耍无赖吧……”

  许德纯却在这个时候开腔了:“慢着,萧何月下追韩信。谁惹的祸谁去收拾。你小子满嘴喷粪,熏走了这个好女娃,现在却委屈人家政委收拾残局。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许德纯拉着儿子的胳膊,不依不饶,许山豹马上服软:“爹,爹,您看您老人家又耍横了。我刚才不是拦那女秀才了吗?没拦住。人不给我这个薄面。您也知道,我打小就嘴笨。秀才他口才好,人缘也好。他代我出面去追,管用!”

  许德纯却是不听他的:“少来这一套。你小子,官不大,架子倒大。赔礼道歉的事,自己不做吩咐其他人去做,心眼还实诚吗?”许山豹听到这里,又不干了:“赔礼道歉?老子凭啥赔礼道歉。那小娘儿们骂老子流氓的时候,您不是没听到。老子是流氓,您是流氓他爹……这口气您能忍?”许山豹试图挑拨离间,许德纯的心眼却倍儿清亮:“你小子可不是流氓吗?人家女秀才骂得没错!那作风,整个一兵痞。我这当爹的都看不下去!小子哎,记得,要不然,跟着你的人都会走光的……”许德纯说得意味深长,许山豹却还想蒙混过关:“不行,要我向一小娘儿们赔礼道歉,没这理儿!”许德纯威胁道:“你去不去?”许山豹梗着脖子:“老子打死都不去!”

  许德纯立刻揪住他耳朵:“好,你小子还这么混不吝的,那就不配穿这身军装,马上脱了随我回老家去!”许德纯边说边试图脱儿子军装,许山豹糊涂了:“爹,您不是不相信封建迷信了吗?敢情那小娘儿们没说服您啊?”许德纯:“这回不是为杀生的事,是为怎么诚信有礼做人的事,让你小子回老家面壁思过!”许山豹慌了:“爹,你松手,看揪疼我耳朵了。”“你的耳根子还会疼啊,我以为早就油盐不进了呢!”“爹,您先松手,有话好好说……”“我跟你小子没啥废话说。就一句,去不去赔礼道歉?”许山豹无奈:“我的个亲爹哎,你让老子赔礼道歉也要先松手才行啊。”

  听到这里,许德纯终于放手,许山豹则老大不情愿地去追已经走远的慕容楚楚。刘文彬和许德纯以及战士们站在原处驻足观看,只见许山豹跑到慕容楚楚跟前,先是做趾高气扬状,后半是威胁半是恳求,最后竟然是哀求状;而慕容楚楚的神情则从高傲到半是高傲半是同情,再到最后默然低头,随许山豹归来。两人的表情变化都被大家一一看在眼里。虽然听不清他们具体的谈话内容,刘文彬却可以脑补这一切。只是最后,在许山豹替慕容楚楚披上军装的那一刻,刘文彬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有些酸楚。

  我这是怎么了?独立团政委刘文彬讶异于自己心里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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