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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越来越近。年的气氛也越来越浓。

  这期间,柳依红一直在调养身体,剧院知道了她现在的情况后排练上的事情也就没再打扰她。

  柳依红轻松了,但这种表面上的轻松却隐藏着内心更加深刻的忧虑。对婚姻的破裂她已经没有什么可遮掩的了,目前她顾虑最多的是韩同轩来剧院的那次大闹。她不知道人们是否已经知道真相,更无法断定人们究竟会怎样看待那些署着她的名字的作品。以前,柳依红在剧院里从来都是以功臣自居的,这种感觉的由来当然来源于那些署着她的名字的作品。她简直难以想象,人们一旦知道了那些作品不是她的,会在背后对她怎样的指指点点。

  柳依红的心情矛盾到了极点,她既想看到剧院里的同事,以探风声,又担心事情已经败露,没有勇气面对他们。

  在这种极其矛盾的心情中,还是畏惧的心理占了上风,除了一早一晚的出去买些吃的,柳依红几乎足不出户。实在是寂寞了,她就坐在临街的宿舍窗前看着大街上的人们发呆。她发现,在这个跨世纪的新年即将来临之际,人们脸上的笑容似乎格外的灿烂和明媚。

  下雪了。在大街上人们笑脸的映衬下,那雪花也似乎是暖洋洋的。

  目睹着人们脸上的火热笑容,屋子里柳依红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郁和阴冷。

  一天,柳依红出去买东西时在门口碰到了沈院长。她敏感地发现了沈院长的异样,和她说话的时候不光是眼神躲躲闪闪的,谈话内容也仅是局限于对她身体的客套性问候,工作上的事情竟然只字未提。她猜测沈院长八成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心里还不知道怎么蔑视她呢。想到这里,柳依红的后背忍不住一阵阵发凉,匆匆地和沈院长说了几句话就赶紧走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柳依红常常从睡梦中被一阵噩梦惊醒。躺在黑暗里,她往往是一连几个小时无法入眠。柳依红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她觉得自己是走了步死棋。齐鲁南没抓住,韩同轩也飞了。韩同轩不光是飞了,还顺便把她的饭碗也给砸了。她恨齐鲁南,也恨韩同轩,但更恨的还是她自己。要不是她当初执意地去追求什么爱情,离开了韩同轩,怎么会有今天?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的。回顾和齐鲁南的闪电式爱情,柳依红更是满腹的悔恨。不是早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情吗?怎么还是一头栽了进去?落得如今的结果不是活该还能是什么?

  韩同轩飞了,意味着她的荣誉和饭碗也都跟着飞了。以前有齐鲁南的时候,她可以不在乎这些。现在就不一样了,她必须在乎,因为这关乎到她的生存和未来。这个现实很严峻!

  这些问题把柳依红的脑子填满了,也把她的脑筋累疼了。越是想这些问题,越是觉得没有脸面出门。她整日待在屋里,羞于见人,心情差到了极点。恶劣的心情反过来又影响了身体,柳依红精神萎靡,食欲不振,脸色铁青。

  到了离年关还有十多天的时候,柳依红又去了一次医院。她想看看自己的血色素上去了没有。一天不拿掉孩子,她就一天不得安宁,也就一天没有心思去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该死的血色素还是没有上去。令人绝望,也令人发疯。柳依红失魂落魄地拖着疲惫的双腿再次走出了医院。

  路过一楼,李大妈又把柳依红叫到了她的小屋里。这回李大妈是做了一锅菜团子。萝卜丝黄豆面的。李大妈说这萝卜丝黄豆面的菜团子比什么滋补品都好,嘱咐柳依红多吃几个,对孩子一定有好处。和柳依红一起吃菜团子的是李大妈的刚生了孩子出了满月的闺女。李大妈的闺女在吃菜团子,怀里刚满月的孩子在吃她的奶。好像是奶水不足,怀里的孩子不停地吧嗒着小嘴焦躁地哭闹。孩子一哭闹,李大妈的闺女就没有心思吃菜团子了,忙放下筷子去哄孩子。见闺女不吃了,李大妈不高兴了。

  李大妈把筷子又塞到了闺女的手里,说,“你以为你是在替自己吃吗?说不吃就不吃了!你是在替孩子吃,你吃了,孩子才能有奶喝!哪个当妈的不是这么过来的!就是不想吃也要吃!”

  听了李大妈的一番叨叨,李大妈的闺女又开始吃起来。说来也是奇怪,怀里的小家伙似乎是听明白了外婆的这番话,含着奶头不作声了。

  李大妈又给柳依红的碗里加了几个菜团子,说,“咳,做女人的都是这个命!没有孩子想孩子,孩子生下来就成了你一辈子的索命鬼!”

  内心里,柳依红更坚定了把孩子打掉的决心。她逼迫着自己尽可能多地把碗里的菜团子吃下去。目的只有一个,尽可能快地把孩子打掉。

  正在柳依红这样想着的时候,李大妈又问,“小柳,你妈妈生了几个,她多大岁数了,身体还好吧?”

  柳依红一下支吾起来,她忘记了母亲的年龄,母亲的身体现在怎么样她也不得而知。

  看到李大妈一直在看着自己,柳依红慌乱地说,“我还有个哥哥,他把我妈接到加拿大了,我妈身体很好!”

  “你妈可真是有福气!生了两个孩子都这么有出息!上天是公平的,孩子不是白养的!父母早晚会得济的!你看你妈这不就去了加拿大了吗?”

  柳依红的心里泛起一阵难言的惭愧。她说慌了,她的母亲并没有去加拿大,从来都没有去过。她一直以来都是以自己的母亲为耻,也不记得母亲的具体年龄。和齐鲁南结婚的时候,柳依红就慌称母亲去了加拿大。那时候,她心中一点愧意都没有。现在却不知是怎么了,面对着眼前的这祖孙三代,联想到自己的母亲,柳依红内心竟然有了些隐隐的惭愧。

  接到老家打来的那个电话时是腊月二十五,当时柳依红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昨天下午柳依红再次去医院查了血,血色素总算是上去了,可就在柳依红走进手术室后,医生又告知她手术推迟到了第二天,原因很简单,消毒的手术包已经用完了。

  看到是荷丘家里的电话,柳依红心里泛起一种本能的反感。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只要一看到是家里的电话,一种无法遏制的厌烦情绪就会涌上心头,对母亲的态度也从未没好过,每次都是怒气吼吼的,仿佛上辈子欠了她是的。

  这次有些不同,那种本能的反感刚升到嗓子眼就让她压了下去。柳依红打算这次对母亲的态度好一些。和颜悦色谈不上,起码要比以往温和一些。自从在李大妈那里吃了菜团子之后,李大妈的那些话就一直在柳依红心里翻腾,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这些年来对母亲是不是太残酷了,怎么着她也是自己的母亲啊!

  然而,电话里的声音却不是母亲,是姑姑。

  姑姑的语气很急促,姑姑说,“小红啊,你妈不行了,你快回来见她一面吧!”

  “她——我妈她怎么了?”

  “还不是癌症晚期消耗的,在医院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医生说没救了,今天早晨醒了一回,睁开眼就说要回家,嘴里不停地唤着你和你哥的名儿。”

  柳依红觉得周身很冷,用变了调的声音问,“我妈现在在哪儿?”

  “刚把她给弄回来,衣服已经穿好了,就剩一口气了。”

  说不上是由于吃惊还是难过,柳依红张着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那边的姑姑大概是以为柳依红在犹豫,就冷冷地说,“我看也就是今天晚上的事了,以后你就是想见也见不着了。”

  柳依红转过身就往回走,边走边对姑姑说,“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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