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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蔻年华》丛书的首发式是下午三点,林梅坐早班车赶到省城时还不到九点。前些天,她在电话里和柳依红约好了,到时一起去会场。

  省出版社又向林梅约了个长篇,她打算利用上午这段时间去和责编聊聊。去出版社之前,林梅想先和柳依红联系一下,把下午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约好,免得下午临时联系不上。

  柳依红却没有开机。林梅又打柳依红歌剧院的宿舍,还是没有人接。她猜测柳依红大概是在紫芦的家里。林梅不知道柳依红紫芦家里的电话,就打电话问文青。谁知,文青却在电话里邀请她一起去看柳依红。林梅考虑到下午就要见到柳依红,就说她上午要去出版社谈事情先不去了。文青说,“你这个自私的家伙,人家柳依红都快没命了,你还想着自己的长篇。”

  “她怎么了?”林梅忙问。

  文青说,“柳依红怀孕了,妊娠反应。”

  “这么快,那是好事啊!”林梅说。

  “好事是好事,但反应的很严重,走吧,我们去看看她,出版社你回头抽时间再去。”

  扛不住文青的鼓动,林梅答应上午先去看柳依红。

  文青和林梅急匆匆赶到紫芦,开门的却是齐鲁南。

  文青以为齐鲁南已经和柳依红和好了,上前问,“你媳妇哪?”

  齐鲁南说,“本人现在单身,没有媳妇。”

  文青以为齐鲁南是在开玩笑,就说,“齐大律师可真够没礼貌的,我们大老远的来了,也不让我们进去说话。”

  “请进。”齐鲁南勉强地说。

  两个人进到屋子里,还是没有看到柳依红,文青就又问,“你媳妇去哪了?”

  齐鲁南扭过头,看着文青说,“文部长,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柳依红已经搬走了,我们很快就会办理离婚手续。”

  “为什么?”文青吃惊地问,她仔细打量齐鲁南,这才发现他脸上的神情很严肃,根本就不是开玩笑。

  林梅也很吃惊,问齐鲁南,“柳依红怀孕了,你知道吗?”

  “这和我有关系吗?”齐鲁南嘲讽地说。

  “她是你老婆,你是她丈夫,她怀孕怎么能和你没有关系呢?”林梅说。

  齐鲁南说,“法律上讲,她是我老婆不错,可我并不是她唯一的男人,所以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还说不定呢!即便是我的,那我也不要,我的孩子不能是感情上的杂种!”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林梅说。

  “这么说话当然是要有根据的,捉奸在床的证据还不够吗?”齐鲁南说。

  这时,小美从楼上走下来,她手里拎着两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的都是女性用品。

  小美走到门口,问齐鲁南,“齐哥,这些东西真的都不要了吗?”

  齐鲁南说,“都不要了,统统扔掉!”

  小美忙开门往外走。她两只手里的包擦着门框挤了出去。一只精巧的鹅黄色棉拖鞋从包里掉出来,小美赶紧弯腰捡起来塞进包里直奔垃圾箱一溜小跑过去。

  文青对齐鲁南说,“离婚可不是件小事,你要三思而行。”

  齐鲁南说,“我早就三思过了,这个婚非离不可,柳依红根本就是个婊子,你们应该比我更了解她!”

  林梅说,“亏你还是个律师呢,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齐鲁南说,“不是我说话难听,是柳依红做的事情太见不得人,你们最好去问问她自己,究竟是怎么和那个叫苗泉的小戏子鬼混的?”

  文青和林梅刚从屋子里走出来,就碰到了扔垃圾回来的小美,小美靠在甬道的一边低着头给文青和林梅让路。文青看了一眼小美,走了。

  刚走出没几步,林梅就追上文青说,“天哪,怎么会这样?”

  文青打开车门,说,“柳依红这回的麻烦大了!”

  林梅又打柳依红的手机,还是关机,“柳依红一直不开机,她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文青说,“我们去歌剧院看看她在不在。”

  “好吧!”

  出了紫芦,文青开车向歌剧院驶去。

  眼下柳依红所面临的情况是文青事先没有想到的,她感到惊讶和震惊。假如说柳依红结婚前和哪个男人有这种暧昧关系还可以理解,现在发生这种事情就太不应该了。柳依红很在意齐鲁南,既然是很在意,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你说齐鲁南说的那些事情会是真的吗?”一边的林梅问。

  “你认为哪?”文青问。

  “我看不像是假的。”林梅说。

  “她可真够糊涂的!”文青说。

  “她真的是怀孕了吗?”

  “那还有假,我亲自陪她去医院查的。”

  “柳依红现在也真够难受的,肚子里有了孩子,老公又要和她离婚。”林梅说。

  “都是她自找的!”文青说。

  对柳依红,文青是既怒其不争,又对她眼下的处境有些可怜同情。想想几个月前柳依红和韩同轩之间的那场文字丑闻,对柳依红这个人,她是越加地拿不准了。林梅至今还不知道那些事情,她也不打算对她提起。本以为柳依红的麻烦已经过去了,想不到如今又惹出了这等事情,真不知道她自己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是没有一点道德底线了吗?嫁给齐鲁南只是贪图他的地位和金钱?

  这时,一边的林梅问,“文青,你对柳依红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看的?”

  文青犹豫了一下,说,“一言难尽!”

  林梅说,“说实在的,对她这个人,我也看不透,一方面是你的大加赞赏,一方面是冯子竹的危言耸听,我都被搞糊涂了。”

  “冯子竹的危言耸听?”

  “是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冯子竹眼里,柳依红简直是一无是处,不光说作品不是她写的,感情上更是乱七八糟的没法说。”

  “看来,冯子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文青像是自言自语。

  林梅问,“你是说柳依红的诗——”

  文青说,“算了,那是她的生活方式,我们不说了,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能尽到一份同学之谊就行了。”

  林梅说,“也是,哎,文青你说柳依红不会想不开做傻事吧?”

  文青想到几个月前的事情,说,“她的心大着呢,你不用担心。”

  两个人赶到歌剧院,柳依红果然在宿舍里。一看到文青,柳依红就哭起来,大骂齐鲁南心胸狭隘小心眼。文青问柳依红和苗泉究竟是怎么回事。柳依红基本上如实说了。

  文青听得半信半疑,就说柳依红,“既然你已经和齐鲁南结了婚,就应该懂得珍惜,怎么能随便把别的男人带回家呢?”

  柳依红哭着说,“谁带他了?是他自己跟踪我,知道了家门,那天又是突然造访,根本就没料到会是他。”

  林梅说,“就是不小心让他进了家,也不能和他死灰复燃啊!”

  那个晚上的情形又浮现在柳依红眼前,她觉得就是身上长上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柳依红无奈地说。

  文青和林梅都对柳依红的话半信半疑,不过她们也不想探究事情的真伪,只要柳依红想得开别出什么意外她们就算是尽了同学的义务。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别人是帮不上任何忙的。自己不争气,别人又何奈?

  想到柳依红怀孕了,文青又问,“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柳依红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还能怎么办?打掉呗。”

  这是文青和林梅都能想到的结果。既然婚姻不复存在,没有人傻到会把孩子生出来,打掉孩子是明智的选择。

  这时,文青注意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一些滋补品,她猛然联想到了什么,“怎么,你已经做完了?”

  柳依红的眼泪又哗哗地流淌下来。“要是做了就好了,医生说血色素太低没法做,要养养身子才能做。”

  柳依红的话听了让人辛酸,文青林梅只得又是一番感慨和劝慰。

  又说了会话,文青和林梅就打算着要回去。想到了下午的活动,林梅就问柳依红去不去。她想柳依红八成是不会去的。想不到柳依红却说,“坚持着去吧。”

  柳依红的话让文青和林梅都很吃惊。

  柳依红说,“你们也别走了,中午一起吃饭吧,我请客!”

  文青看了眼表,快十二点了,的确是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就说,“你是病号,还是我请吧!”

  林梅也争着要请。正在三个人为吃饭的事争来争去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不等柳依红走到门口,门就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是韩同轩。

  看到韩同轩,几个人都吃了一惊,猜不到他这个时候来的用意是什么。

  韩同轩的样子很激动,他说,“正好你俩都在,你们来给我评评这个理。”

  说着,韩同轩就把几本杂志扔到了桌上。一共是三本,一本《诗天地》,一本《诗仙》,还有一本是《诗风》。

  文青和林梅没有明白韩同轩的意思,就把三本杂志拿起来翻看。这一看不要紧,她们两个也都吃了一惊。原来,韩同轩在《诗风》10月号上发表的六首诗又被柳依红分别在《诗天地》和《诗仙》的12月号上发表了。一家三首,合起来正好和韩同轩的那六首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带错的。

  诗是一样的诗,一边是韩同轩的名字,一边却是柳依红的名字,林梅彻底被搞迷糊了。她似乎忽然想起了一些什么,但她却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

  文青当然明白其中的秘密。但她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柳依红看着那几本杂志,惨白着脸哆嗦着嘴唇,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韩同轩仍然很激动。他指着文青和林梅手里的杂志对柳依红说,“《诗风》的主编来电话说许多读者把电话打到他们编辑部,问是怎么回事?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听说《诗天地》和《诗仙》也接到了同样的电话,你说你怎么解释?这诗究竟是我写的还是你写的?”

  柳依红的脸更加惨白,眼睛呆滞地看着韩同轩。看了许久,她慢慢地说,“是你写的,也是我写的。”

  “你说什么?”韩同轩像是不相信自己耳朵是的看着柳依红。

  柳依红说,“是我写的,也是你写的,就是这样。”

  韩同轩说,“你无耻!”

  柳依红说,“我无耻?谁能证明我无耻?你说!谁能证明?”

  韩同轩说,“文青能证明,文青你说这事怎么处理?”

  几个人一起看着文青,文青斟酌了一下,把韩同轩拉到了外面。外面的走廊里早已站满了人。见水房里没有人,文青又把韩同轩拉进了水房。林梅也跟了出来,她站在水房的门口,看一眼柳依红的房门,又看一眼水房里的文青和韩同轩。

  文青说,“你就别为难她了,她的日子已经够难过的了。”

  韩同轩说,“文青,最清楚这里边的事了,你说究竟是我为难她还是她为难我?本来上次都说清楚了,以前给她写的那些发表过的东西我也不说什么了,宣传部的那本书我也不打算声张,可这组诗我已经明确对她说了我要自己拿出去发表,你说现在算是怎么回事?知道底细的说她抄我的,不知道底细的还以为我抄她的!”

  文青说,“不会的,你就原谅她吧,这也是最后的一次了,以后你不把自己写的东西给她不就行了吗?”

  韩同轩说,“说的轻巧,你说我这次怎么向这几家刊物解释,她虽然从来一个字不写名气却比我还大,你说人家是相信我还是相信她?她必须用书面形式向几家刊物把这件事情彻底解释清楚!”

  这时,柳依红突然从屋子里窜出来冲进水房,“姓韩的,有本事你就让别人都相信你,别人不相信你只能说明是你无能,沾了便宜还卖乖,你有什么资格来找我撒气?”

  林梅把柳依红拉到了走廊里,劝着把她推回到屋里。

  水房里的文青忙小声对韩同轩说,“你就别再为难她了,柳依红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她老公正和她闹离婚,自己又忙着要去医院打胎,光是这些事就够她受的了,你就念点旧情,别再添乱了,以后只要你不再给她稿子,也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韩同轩一愣,问,“怎么,她要离婚?”

  文青说,“不是她要离,是她老公要和她离,为这事她都快要崩溃了。”

  这个消息对韩同轩来说有点意外。他看着文青,沉默下来。

  文青趁机劝他,“怎么着你们也是好过一场的,这个时候你不体谅她还有谁会体谅她?”

  韩同轩心里翻腾着从未有过的畅快和舒心,他幸灾乐祸地说,“活该,这些都是她自找的!”

  见韩同轩的火气小了,文青就把他往外推,“老韩,你就可怜可怜她快点走吧,说实在的她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韩同轩走到楼梯口,回过头,“文青,我是看你的面子才放她这一码,你转告她好自为之,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是不会饶了她的!”

  文青又是一阵好言相劝,韩同轩这才不情愿地走了。

  折腾了这一通,三个人都没了吃饭的兴致。文青和林梅劝慰了柳依红几句也都走了。

  出了门,林梅拉着文青惊讶地问,“刚才韩同轩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这些年来,柳依红发表的那些东西真的都是出自韩同轩之手?”

  “真的。”文青说。

  “天哪!”林梅感叹。

  下午三点,林梅准时赶到宣传部设在新华书店的会场。她以为经过了上午的那番折腾,柳依红是不会来了,于是就没约她。想不到,刚进会场,就见柳依红已经先她到了。柳依红正站在张志和高亚宁中间,和他们火热地聊着什么,一点看不出几个小时之前的病态和挨骂的狼狈。

  看见林梅,柳依红神采飞扬地向她做了个飞吻。

  整个中午林梅都在想,再次和柳依红见面时彼此会是怎样的尴尬和不自然,想不到一切都是自己的庸人自扰,人家柳依红根本就没把上午的事情当回事。

  林梅一边走近柳依红,一边感慨这个女人的心理素质真是过硬。简直过硬到了一种无耻的地步。

  会议开始了,宣传部副部长张志把十位作者一一表扬了一番。说到柳依红时,张志的语气很诚恳。张志说柳依红是第一个完稿的,又说柳依红为了完成这个稿子推迟了自己的婚期,把剧院里的一个歌剧也放到了后面,还说她为了完成这个稿子舍弃了很多东西。

  林梅想不出柳依红舍弃了什么,倒是觉得她得了不少,三万块钱的稿费放在包里沉甸甸的,沽名钓誉的目的也达到了。要说舍弃,恐怕就是面对自己内心时的那份不安和心虚了。

  然而,柳依红的神情里似乎并没有丝毫的不安和心虚。她嬉皮笑脸地听着,很不在乎的样子,时不时地扭头对两边的人调侃上一句,“我有那么好吗?”,“我怎么不知道呀?”,“他说的这人是谁呀?”

  以前林梅听到柳依红类似这样的话时,觉得是出自于她大大咧咧的本性和对别人表扬的不好意思,现在这话听起来却是这样的虚伪和令人生厌。

  林梅想到了冯子竹,以及冯子竹以前对柳依红的那些漫骂。她觉得,也许只有冯子竹才是真正了解柳依红的。

  签名赠书开始了,柳依红兴高采烈地在一本本书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她的笔画很潇洒也很张扬,读者们拿到书后无不对她投以崇拜的眼光。一个小伙子问她,“柳老师,我是你的诗歌读者,请问你的下一部诗集什么时候问世?”

  林梅发现柳依红稍稍思考了一下,说,“我想不会很久的。”

  林梅想,不会很久是多久呢?离开了韩同轩,柳依红真的还会再拿出诗集来吗?

  无意间,林梅的眼神和柳依红相遇了。林梅发现,柳依红竟然没有丝毫的尴尬和不好意思,倒是她慌里慌张地赶忙把眼神移开了,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刚散会,林梅就接到了冯子竹的电话,冯子竹在电话里说,“你知道吗?柳依红的那个歌剧根本就不是她写的!”

  “是谁写的?”林梅问。

  “省歌舞团的周炳言,教过我们的周老师。”

  林梅沉默。

  冯子竹说,“我知道你还是不相信我,就知道相信柳依红这个冒牌货!”

  “这回我没有不相信。”林梅说。

  “真的?”

  “《劳动是一种生命的状态》的书她也是找人写的。”

  “找谁?”冯子竹问。

  “是韩同轩以前给她写的,今天韩同轩打上门了,把一切都说了,我和文青都在场。”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冯子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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