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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赤霞归来(下)

杨锐想起来了,那时候她说她在跟燕哥哥捉迷藏,原来就是这个年青人。杨锐又忍不住上下打量燕赤霞一遍——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犹其是他还是修真之人,论法力在普通的修行者当中也算是佼佼者,对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无疑是块闪光的金子。

不过,跟竹子精比,他就差得远了。跟自己比,……呃!干嘛要跟自己比?堂堂的妙显真君,司法天神,论样貌,冠绝三界,论本领,虽然目前法力还未恢复,但是,那一天指日可待,岂能和一个凡人同日而语?

杨锐一笑:“既然是儿时玩伴,今天又是别后重逢,紫萝,我看不如请燕兄弟去玉华峰坐坐,你们也好叙叙旧。”

一句话提醒了云紫萝,连忙道:“对啊,燕哥哥,这里不是谈话之所,还是你跟我去玉华峰吧,我们好好聊聊,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这么多年都去哪儿了。”

燕赤霞迟疑一下,看了看杨锐,又看了看云紫萝那双闪闪发亮的水眸,终于点头答应。杨锐把云紫萝拉到自己身边,驾云升空,燕赤霞还是御剑飞行。

时隔十几年,再次见到这三间石屋,燕赤霞感慨万千。可是,物是人非,历历在目的往事也只是徒增伤感而已。

“赤霞哥哥,这么多年你到底去哪儿了?”到了石屋内,一坐下,云紫萝就迫不及待的问。

燕赤霞一笑,向她缓缓讲起这些年的经历。

原来,燕赤霞的父亲一心望子成龙,也不知他从哪里打听到一些消息,说是茅山有位异士叫茅山道人,擅奇术,能降妖御鬼,所以他就匆匆带着燕赤霞去寻访,以至于燕赤霞都没来得及和云紫萝告别。

这一去,就是十二年。

这期间,他也想给云紫萝传递消息,却因为师门管教甚严只得作罢。无奈的他只有勤学苦练,以求早日出师下山。

终于,燕赤霞学有所成,师父让他下山历炼。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来昆仑山找云紫萝,他马不停蹄的往回赶,正好赶上姻缘节,想着云紫萝有可能会在那里出现,他就去碰碰运气。想不到的是,他真的碰上了,更想不到,她的身边,还多了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

当时,看到他们手拉着手,亲密无间的样子,燕赤霞的心都快碎了!

讲完自己的经过,燕赤霞又问起云紫萝的近况。云紫萝也向他详细说了这些年的事情,重点当然是林青竹。这也难怪,从燕赤霞走了以后,她的日子里就只有林青竹。

一旁的杨锐听她说起竹子精马上一脸的不爽,他借口身体乏累出了屋。

来到篱笆院外的那棵桃花树下,他纵身跃了上去,找了个粗大的枝桠当靠背,半躺半卧的倚在那里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只是看它时的心境怎么有点不一样了呢?

为什么不在时时刻刻念着她?反而在念着一个不该念的女人?

为什么不在感觉到苦闷彷徨?反而有了点快乐的恣意?

为什么不再期待着重返天界?反而越来越留恋这里?

这里有什么?家的味道?家的温暖?还是,对家 的一种企盼?

可是,这一切注定了只是南柯一梦!想起和王母娘娘的那个交易,他的心里就沉重的难以负荷。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仰望苍穹,他喃喃自语。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燕赤霞纵身而上,稳稳的坐在了他的对面,顺手扔给他一个酒坛:“我想,你需要这个!所以,我跟紫儿妹妹要了两坛。”

杨锐的唇角微微一勾:“你还真是细心啊!聊的怎么样?旧情复燃了没有?”

味道有点酸,还有点呛!

燕赤霞不答,反而倾过上身,离得他近一点,一双炯炯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一会儿,忽的一笑:“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是在吃醋?”

“我?吃醋?……”杨锐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他伸手撕了酒坛的封,提起来向嘴里灌了一大口,用带着嘲弄的口吻道,“神本无欲!仙本无求!我会吃醋?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燕赤霞把后背向后面的树杈上一靠,喝了一口酒,甚是惬意的道:“紫儿妹妹跟我讲了你的事,我可不认为,一个堂堂的司法天神沦落到此处只是一个偶然的事件。”

心,再次被人揪了一把!杨锐的脸上神情有些落寞,他自管一口一口的喝着酒,似乎只有用它才能麻醉自己的伤口。

“你后悔了吗?”燕赤霞问。

“在我杨锐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后悔’这两个字。”他的声音低而沉重。

燕赤霞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凄然一笑:“可我后悔了!我很后悔,我不该去茅山,真的不该去!……”

“就算你留下来又能如何?”杨锐的嘴角挑起一丝惨然的笑意,“在她的心里,谁也敌不过那个竹子精!”

“可我看的出,紫儿妹妹对你的依恋,不是假的!”

“依恋?”杨锐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得到的却只有苦涩。他叹息道:“在她心里,我只是她小时候遇见到的那个‘大哥哥’而已。”

“我真的很羡慕你,在紫儿妹妹最需要人的时候,总是有你在她身边,生也好,死也好,最起码你能为她做点什么。可我呢?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已经没有说爱她的资格了!……”燕赤霞痛苦的闭上双眼,任酒液穿肠,化作两行相思之泪。

这一刻,这两个男子,在为同一个女人伤情。

两人都陷入沉默,只能听见彼此口中酒液和喉咙相撞击的声音。

酒,终于喝完了。燕赤霞把酒坛向地上一 摔,看着它们四分五裂,满胸的豪情又找了回来:“杨锐,答应我一件事!”

“说!”

燕赤霞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沉缓而有力:“给紫儿妹妹幸福!”

杨锐一怔!

“答应我,给紫儿妹妹幸福!”燕赤霞再次说道。

杨锐吸了口冷气,抬头看天,淡然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在紫儿妹妹心中,你和竹子精同等重要!”

杨锐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对不起,我做不到!”

“杨锐!……”燕赤霞双眉耸动,压抑着胸中的怒意,低喝道,“那你留下来是为了什么?如果你做不到,你就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杨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的神色。

燕赤霞怒极,他伸手拨出长剑,抵住杨锐的喉咙:“难道,你是在欺骗紫儿妹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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