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大卫,英国皇家陆军医疗队的精神科医生。
1975年,我去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访学,遇到了一位气质超群的女医生。
开会时,她独自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心事重重的样子。
下午,我们一起在医院的咖啡厅喝咖啡,她冲我一笑,那是我见过的最迷人的笑容!
说真的,“愉快”一词,远远无法描述我们聊天时的感受。
她告诉我,她叫杰米森。
18个月后,我从英国飞到美国,坐在她的办公室椅子里,手里转着一只铅笔,冲着推门进来的杰米森笑道,“你现在肯定愿意与我共进晚餐了吧?我等了那么久,而且走了那么远的路。”
我的表现像个十足的情场老手,其实紧张到两腿发抖。
不能再等了!我刚刚得知,她离婚了!
暮春的时候,她飞到英国来看我。
傍晚,我们一起沿着圣詹姆斯公园漫步,晚餐时一起俯瞰着泰晤士河,一起在海德公园野餐——我的公寓就隔着一条街。
有时她显得抑郁和疲惫,但她看着我的时候,总是笑脸盈盈,她的笑容照亮了整个世界!
晚上,她告诉我她有躁郁症,神情紧张得像是等待老师责罚的孩子。
我忍不住想笑,抱着她说,“真倒霉啊!”
她也笑了。
我告诉她: 我只想知道,当她生病的时候,我可以做些什么来帮助她?
她让我放心,前两年她尝试过自杀,现在不会了,她在按时吃锂盐。
她尴尬地求我帮她开点锂盐。
她跟我说,白天她一个人在坎特伯雷大教堂跪拜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忘吃药了,手忙脚乱中将所有药片散落到肮脏的地板上,周围人都盯着她看,她没有勇气去捡——真的好狼狈!
我感觉到她的焦虑和忐忑,她对回到正常生活缺乏信心。
第二天,我告诉她,有两名英国陆军高级军官邀请我们共进晚餐,这两人都是躁郁症患者。
我们与这两位军官及其夫人的两个夜晚令人难以忘怀——我看得出,杰米森释怀了。
那年冬天,我们一起探访古老的房屋、更为古老的教堂、薄雪覆盖下的18世纪的安纳波利斯花园,以及蜿蜒流经奇沙比克湾的结冰河流。
傍晚,我们在烛光中共进晚餐,雪莉酒和包罗万象的交谈填满了所有的时光。
夜里,她在我身边,睡得很熟……
那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日子。
也许是因为太过美好,上帝不希望后面的日子将它覆盖……
因为心脏病突发,我的生命终止在第二年的春天——我44岁,杰米森32岁。
我在英国多塞特郡一家美丽的墓园长眠。
一年之后,我看到心爱的她来到这里。
她把一大束长茎紫罗兰放在我的墓前,坐下来,久久抚摸着墓碑,“亲爱的大卫”,她一声声唤我,哭得停不下来。
她对我的爱和思念让宁静的墓园再也无法宁静。
我用手臂紧紧拥着她,她停止哭泣,一动不动,似乎感应到我在她身边。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我们一起跪在圣保罗大教堂的画面,我们紧紧挨在一起,特别的亲密感如同电流通过,就像现在这样……
她离开时的背影是那么疲惫和孤独——我的心碎了,我如此怀念她的笑容……
她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我希望有个好人替我陪伴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