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又是《鸡零鸭碎之一三五:七七里的八八》

jinyoushi (2025-06-07 09:52:44) 评论 (0)


疯子没拜过师学过画。人够聪明。

(写字作画)

昨晚疯子要的开过火的炒锅到了,替他送了过去。也不懂得那许多,他想要,也就顺他给买了。过去前打了电话,那头说,过来再说。

二十来分钟的路程,转眼就到。疯子夫人出门相迎,疯子赖在屋里,满世界的混乱。桌上尽是笔墨纸砚,说,老王要的画完成了。张眼一瞧,不错哎。这疯子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几十年古董翻腾,竟能把画也玩得如此水起了。我的字买入的墨汁收到后,也帮老王写好了,三幅字有一组是换了行书和隶属写成的,虽然还是玩家业余的水平,毕竟还是认真的。认真也有代价的,光是四下里收寻合适的镜框,就能弄得四脚朝天。一般的镜框还看不上,非要在古董旧货店里找见古朴敦厚的。这就要命得很。只能去“撞见”了。我写好的字连同两幅收来的画丢在车尾后箱里没有拿出来,只给疯子看了照片。疯子看后又开始惊炸,叽叽歪歪地取来印章,要我在他的画作上先落款,再盖章。事毕,四眼张望,回头对视后,笑语朗阔:敢情两个业余的,还能玩两把。

次日老王的儿子,公司实际的老板发来短信:真厉害,谢谢!这倒让我汗颜了。



兴起时,疯子手里抓过笔,顺手一字。老王属虎,就写个虎字吧。随便废纸上写的,没送出。

(情由笔衷)

维根特斯坦说的?记不清了。只知道语言是“思维图像”的符号,文字是符号的符号,呈为语言的次生。亚里士多德也曾这般讲述过?总之都是一个个文理之说,展开的是一条筋脉,维系了大致的所有。

在我,无论怎么说,后来的言说多会用笔呈展,笔下字七拐八绕地也会回到形象的讲究上,归在美学中。记得小时候,家父就教导,字不端则人不正;字不好则人无雅,那样人的品和人的识就要打上问号了。当然,那是旧传统里的说道。我的父母都是臭老九,教室黑板上端正秀丽整齐的板书是一定必须地,用的是粉笔;改作业就用红蓝二色的蘸水钢笔;备课写教材就要用到自家的墨水钢笔了。因为这个原因,打小就会在第一时间里跟着父亲学写字,人渐渐长大后,对笔的认识和讲究也就越发细致了。也会偶尔抓过各种笔,红描,钢刻,录记和文书了。过去学校里学工学农的战报基本是我用专门的钢笔在蜡纸上刻后印刷分发的,大学时学校里的标语和各类学生会通知基本也是我写的。

说到笔,尤其会想到我的外公,还没进小学,他就帮我买好书包笔盒和铅笔了。高考前,他把自己用了几十年的帕克18K金笔送给了我,可惜的是,在我进入大学前几个月他就仙逝了。外公是个老学究,晚清最后一代秀才,九三学会五位常任董事之一,名家张伯驹的堂叔,特级教授,五一劳动勋章获得者,中医词典的总编(后因身体不行,退为落成时的文字责任编辑和校正。词典出版时,他的名字被画上了黑框,人走了。),我的的骄傲和标杆。

昨儿用过的笔,高雅地展在书桌上,被我敬着。那杆周虎臣笔庄的《晴日》精致挺拔;那杆我费劲巴拉买到手的秋宏斋的《丹霞》大毫也是那般昂扬,是我的钟爱。来美时,我首先买入的22K金笔也是我的挚爱,用到如今。到如今,写字的机会很少了,还是会去拿来写写,舍不得它被冷待。要写毛笔了,也是疯狂,花了大价钱重整笔墨纸砚。光毛笔,我可以说收遍了大陆大江南北的所有名笔,从赋比兴到老帽崔,从一品阁到李小平,从沧州名家手里到湖州笔庄,各类的笔我基本都买齐了。那笔一字排开的话,就是一阵列,像支永不言败的军队,雄赳赳,气昂昂。最爱秋宏斋的紫毫小楷笔,比一般普通的略长些,这笔用下来真叫绝。不认得秋宏斋做笔的人,狠劲了也找不见,只好远程再去买,却是无有了。于是,手里的这支,成为稀罕。老毛崔的狼毫笔天下闻名,买了两支试过,极为出色。老崔没有吹!于是回头打了跨洋电话过去,花重金订下大中小三支湘妃竹狼毫,笔上刻有今又是专制五个字,成为独家拥有。也是稀罕的狠,再花重金买入金丝楠木笔架,作为陪衬。这样我就安心开心了。母亲笑我太痴狂,权杖闻听只说一个字:买。这两个女人最怕我不舍得花钱。当年在曼哈顿是靠照相机谋生的,对相机我是垂涎已久只是不舍得五位数的开销,也是这两位,把我摁在店里说,不买下最好最齐的不许回家。我算真是幸运的,母亲教会了我许多,权杖从不嫌我杂,无论写文写字还是做些我喜欢的事,从来不拦不阻不叨逼。当然,我也是有分寸的,不至于顾了脑袋露着腚,唯此唯大。



挺挺周虎臣。



昂昂秋宏斋。都是能挂帅的好将才,统领笔阵队列。

(大野青梦)

其实呢,《大野青梦》是我文字开笔重写时的一个新文体的实验。这里引用源自于我和母亲昨晚的对话,关于高考。昨天那里开始敲锣开打了。仿佛又看见千军万马的阵势。岁月无痕,心有泛漪,就会想到当年的自己。多少日夜的砥砺,登上泰山峰顶后,回沪进入了最后冲刺。那时虽然离校已有六年半,复习全靠勤奋,毕竟还算年轻,不知累,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只为能重新敲开大学的门,顺带逃离大岛上的盐碱地,还自己也是父母的一生心愿。

不知道现在的考生及他们的家人有几多的紧张。我就知道我们那时的高考可以用惨烈二字来形容,尤其是对我这样离校已久,把黄金岁月撩在了大野无尽的天地头好些年的这类人。但从数字说,我那个农场约有五万五千人。报考的人数五百多,拿到准考证的人大约三百二十几个,当年考入的人只有两个,我是其中之一。后话是,当年考入的是南开英美文学系,开了后门没有去。不爱去北方,家里也是如是想。一个如今鲜为人知的事实是,有些我们中的一些考生,春收(春末夏初麦子)春耕春播(水稻)里累得只差趴下了,还是倔着头,撑起身,为那一刻在搏命。极其可惜的是,有些人因为连队不给复习请假,不批准考证,也有的因为后来没考进,选择了轻生。。。。。。我同学的哥哥便是其中的一位。当年我临考前回沪复习时,一起的还有另外一农场回来的女孩子,其父亲是我父母学校里教务处的副处长,她连考了六七次每次都差两三分最终没能进大学。之后她怎样了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我们一起复习的,她准备之好之完备都超过了我。是运气使然还是临场发挥有误?一声长长的叹息。

相比如今的考生包括毕业生,我们这批倒霉催还算幸运的,感谢邓公,感谢父母,感谢不离不弃的朋友,感谢老天爷和那个奋奋向上的年代。为啥这样说呢?因为国家的发展急需各类的知识型人才。我们毕业时,无论咋样,都是遭到疯抢的。处在国家急需和急速发展的阶段里,我们也自然成了前出的,凑成了“尖兵”。是的,是凑上的。因为我特别清楚我们这代人的所缺所短。八十年代初期和中期的大学毕业生后来的确出现了很多佼佼者,到如今我还是不耐一些人的叨逼叨。事实上,我们那时学校的师资、科目、教材,尤其是思维和学成后的综合水准和质地都是低弱的。很多的强即便有,也是基于那时那样的条件和可能,在之后的工作经历中慢慢培养起来的。过去在纽约,我见过很多毕业于三流大学出色的人儿,也见过许多名校毕业出来的傻蛋,更有很多很多无奈之下改弦易辙的人,在各种条件和境况的逼迫下自降了可能和身价。如今有很多人单以成败论英雄的,被我不齿。我尊敬那些坚强的人,是否能像样体面地赚钱娶妻购车买房在我就是无厘头。也有很多人回国的,其中很多人的英文那叫烂,烂到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样拿到硕士博士毕业证书的。

最近有人在说哈佛女英文这样那样的。我估计啊,说那种话的人里100个也挑不出几个能胜过她的。且不说你的表达能力和知识意念的掌控度。要不也爬上桌面试试看?我还就不信呢。说到兴头也是多一句,什么叫阶级固化?哪个国家没有呢?你是在中国没看见还是在美国没碰着?人是可以对人对事发表不同观点的。胡扯啥呢?举个例子,郎教授在香港做CEO的儿子,当年读的学校也算一般,最后做了老爸导师手下的实习生,是老爸写的恳求信。没啥不对也很正常的。关键是,他儿子也争气也够格啊,要不谁捧也就是抓起根软面条,手一松,就会趴下。也说底层的,当年我儿子大学毕业前,我就打了电话给我一位在大陆金融界赫赫有名的朋友,请他接受我的儿子过去实习。要求是,帮忙安排下居所,其它都由我们自己掏腰包。儿子最后不愿去,那是另一番计较了,如果去了呢?成与不成不在我朋友和我们的手里,而在孩子自己的脚下。有何不妥?有何不对?人,不该失去理智般那样刻薄的。

我喜欢那个哈佛女生?谈不上,我只讲了我的态度和看法。事实上我对她根本不了解。从她说话时的身姿声调上去做判断,这孩子缺了点啥。是涵养修为不够?我们二十郎当岁时,哪个敢拍了自己的胸脯说,老子够。多给年轻人一些走路的扶持,肯定要好过无有大脑、我自认为的刻薄。

(无我鸟事)

其实无关我鸟事,很多市面上的事,破的多。给破人准备了磨牙吐沫闲扯淡的。实在与我无关的。

我有我的事,楼下去写一会字,顺便把几方手中的好石头拿出来准备制印。总想为自己写个啥。文本我有,可老想着跌跌爬爬地完成几枚自用的章。章文早就有着了。闲章无非三枚:玉宇云堂,算我的斋号,其实是我一篇古体散文诗的名头,挪来用之;二是一对位列,分别为:千山顶,万岁峰。我不爱到处挪用的,自家的手笔自家的印才有腔调。没有腔调的事阿拉上海人做不来的。千山顶语出自家赋文《文意飙蔚声如歌》:固顶于风雨,声色不改;万岁峰也是出自自家手笔:流转蓝白黎红漫,照领千山万岁峰。

横里有了《玉宇云堂》,左右是“千山顶“和“万岁峰“,配上自写的字,可以看到终老的。

还有现成的俩闲章:一枚是个平常:烟家墨客,因为我喜欢记忆里杭州狮子山傍晚夕阳里的茶园炊烟;其次是,上痒稷下。上痒,世界最为古老的大学之地,和亚里士多德之学院建立基本同时或不晚于其;稷下:中国非常了不起的思辨争论自由之圣地,也是中国唯一一次较为正式和完整的精神洗礼、文化启蒙之圣地,在我的眼里和认识中。

(袅袅尾声)

七里八拐地行到这里。好像问我要字的老王也是给了我一个机会。出字前我就总想如何不俗,如何出趟,如何形状,如何寄望。最后挑了个“旺”字,似平凡,却不俗。

用了大篆体是因为大篆乃是周代书体,早过秦汉的小篆;“王“字也始于那时代,也早过秦代的姬姓,后成中国第一姓。日加王成旺,也是日照王的含义,祝兴旺的意思在其中。王被用为姓氏前,我以为是个更为宽泛的名词,”天下之滨,莫非王土“其实是个连带而出的后续,王原初最早的含义包括首先,第一和全体都有的概念。旺字的生成也是这般来的。日照下的王,并非实指太阳照耀着大王,而是首先照到王地王属的意思。中国人“民为天”的价值观老早就有了。

但愿自己的理解还靠谱。如是那样还能如此这般地搓揉兼合,这个旺字用大篆出给朋友老王就算得体,就算有了腔调加派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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