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新病毒爆发之后，口罩成了华人社区民众用来预防自己被感染的首选措施。中国卫生部门和地方政府也把戴口罩做为一项强制措施落实到疫区一般居民，非疫区民众也纷纷抢购口罩。口罩脱销现象不仅仅发生在中国大陆，甚至海外比如多伦多华人社区药店的口罩也被抢购一空。

但美国卫生部疾病控制中心刚刚颁发的《预防2019年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传播给家庭和社区中其他人的暂行指南》中，并没有要求家属都要戴口罩这一项，更没有要求一般公众戴口罩。它只要求患者（包括疑似患者）必须要戴口罩，而对监护患者的家属的建议是，只在接触患者的体液和分泌物时才有必要戴一次性口罩。该指南中提出更重要的预防措施是对患者的隔离和大家勤洗手。

[触摸或接触患者的血液、体液和/或分泌物（如汗液、唾液、痰液、鼻粘液、呕吐物、尿液或腹泻物）时，请戴一次性口罩、防护服和手套。

• 在使用后，丢弃一次性口罩、防护服和手套。请勿重复使用。
• 脱下口罩、防护服和手套后应立即洗手。]

同样的病毒，不同的建议：谁更符合科学和逻辑？

昨天应何频先生邀请，我参与了明镜新闻网一个关于在这几天网络上出现的各种不实信息和谣言的讨论节目。在节目中我们也谈到了这几天冒出的关于预防传染的官方和民间林林总总的建议。我个人认为，美国疾病控制中心的建议才是更符合科学和逻辑的。但限于时间和话题安排，我没在节目中系统说明我对此的理解。现简单概括在此，供有兴趣的朋友参考。

武汉出现的新病毒已经被不同实验室做了不少科学分析，确定为一种新型的冠状病毒（coronavirus），世界卫生组织把它命名为“2019-nCoV”。这个新病毒的具体直径目前还不确定，但已知一般感染人类的冠状病毒的直径大约是0.1-0.2微米，有说是平均0.125微米。当年流行的SARS病毒平均直径是0.1微米。

目前大家抢购的N95口罩，按照其标准，能过滤掉空气中95%的直径大于等于0.3微米的颗粒。也就是说，如果萨斯病毒或武汉新型冠状病毒漂浮在空气中，它们都能轻易地穿透N95口罩而进入戴者的口鼻之中。N95口罩尚且如此无效，更别说其它各式各样的一般口罩了。

很多人说，华人的生活习惯不同于西方人，我们的卫生习惯没有西方人好，咳嗽打喷嚏也很少遮盖自己的口鼻；虽然漂浮在空气中的病毒不能被口罩有效地阻挡，但至少口罩能阻挡那些粘在病人口水吐沫中的病毒吧；能挡一部分也是好的；戴总比不戴好。

这话没错，但还要考虑到如下因素。咳嗽喷嚏导致的飞沫（droplet）根据其传播的方式和距离，被分成大型和小型的飞沫两类。大型飞沫很快就落到地上。咳嗽产生的大型飞沫传播距离不超过2米（6英尺），打喷嚏产生的大型飞沫最远不足3米（8英尺），这些飞沫在空中的停留时间不超过10分钟。而咳嗽打喷嚏同时产生的小型飞沫则会漂浮在空中，它的传播距离可以是10米（30英尺），甚至更远。

当一个带有病毒的患者咳嗽打喷嚏时，病毒不仅附在他散发出来的大型飞沫中，也附在那些小型飞沫中。也就是说，在现实生活中，当你戴的口罩有效地挡住了别人咳嗽打喷嚏产生的大型飞沫的时候，那些被小型飞沫携带出来的病毒已经有很多机会穿透口罩而进入你的口鼻了。

所以，戴口罩几乎是不可能有效地阻挡病人咳嗽打喷嚏而散播出来的病毒的。要预防空中的病毒，关键不是健康人戴口罩，而是要让病人戴口罩，避免他无遮盖地自由地在空气中咳嗽打喷嚏而散播病毒。患者戴口罩是更有道理的。口罩至少可以阻挡患者的口水吐沫飞沫等外传到空气中而传染他人。

但是，病人光戴口罩而不遵守其它卫生要求，也是不足以阻止其身上的病毒传染他人的。他还得严格遵守卫生要求，把自己的体液和分泌物小心处置在别人不会碰触到的安全容器里。尤其要避免把口水或痰吐到别人可能会接触的公共物体表面，比如桌面、门把手、电梯按钮、公用电话、纸币等等。

网上有视频拍到，一个戴了口罩的人把口罩摘了，向地上吐了一口痰，又把口罩再戴上。更有不道德的人，把口罩摘了挤一把鼻涕，顺手就抹在汽车座位侧面。患者不良的卫生习惯是病毒传播的最大途径。

健康人为了防止被这样的污染物接触传染的机会，就一定要勤洗手。尤其在去了公共场所之后必须洗手，避免在洗手之前用手接触嘴鼻眼等容易被感染的部位。根据美国疾控中心的建议，要用洗手液，至少洗手20秒钟。

我想，这些就是美国卫生部门要求患者戴口罩却不要求健康人戴口罩，而一再强调要勤洗手的科学理由。而且我相信，这个理由同样适合于华人群体。

美国疾控中心的指南中没有提到出门戴手套。我想，对于健康人来说，出门与其戴口罩，不如戴一次性的手套更安全。

而对于所有的人，无论是患者还是健康人，培养自己打喷嚏咳嗽时用衣袖遮盖口鼻的习惯尤其重要。这应该是防止人传人的病毒传播的最基本措施。

黄未原，2020-0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