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多言

来源: 铃兰听风于 2024-03-03 08:33:45 [档案]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次 (4187 bytes)

本文内容已被 [ 铃兰听风 ] 在 2024-03-03 08:37:21 编辑过。如有问题，请报告版主或论坛管理删除.

多年前, 因为周迅, 以及《九儿》这首歌, 看完六十集, 每集时长 45 分钟的电视剧红高粱, 全剧终结于三十里红在红高粱地燃烧的熊熊火光时, 感觉无限苍凉. 其后, 读了原著, 莫言的长篇小说《红高粱家族》. 后来, 像洗扑克牌那样, 假假地翻阅过他的《丰乳肥臀》, 印象中, 土不啦叽, 诡异压抑, 色迷迷. 虽然生活上的事儿真假杂糅, 鱼目混珠, 但对于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文学想象力, 我不太感冒.

大约 8 年前, 在云城的北京中文书店逛悠, 面对一堆一堆的莫言文集, 选择与不选择之间, 买了《怀抱鲜花的女人》, 看罢他写于九十年代初的这本中篇小说, 令我思索一些莫言没有给出答案的悬念, 究竟人本善, 还是人本恶? 在诱惑面前, 摇摆的王四, 执拗的女人, 顽冥的家人, 看热闹起哄的村民, 他们谁对谁错? 或, 没有绝对的对错, 只有赤裸裸的人性? 怀抱鲜花女人所散发的诱惑, 让上尉产生了情欲, 军人理应具备的崇高品格和身份价值, 顷刻崩塌. 人人都在欲望的路上游荡, 皆有机会邂逅怀抱鲜花的女人. 道德文明约束下, 自由是相对的, 当灵魂深处的欲望, 在炽白的现实中无法实现, 或者不允许实现时, 依据心理学始祖弗洛伊德的理论, 原欲有三条转化路径:

1) 克制

2) 升华 (艺术创作)

3) 转移 (主体之外的其他对象)

为此, 写了一篇读后感, 厘清自己的思路.

在云城各大图书馆, 角落里的中文书籍书架上, 我的视线范围总是触及莫言的书, 打了个照面而已, 实在不舍得自己的精神遭受《檀香刑》的残酷折磨. 同样是心情沉重, 宁愿读余华多一点儿, 他说过, “川端康成和卡夫卡的遗产是两座博物馆, 所要告诉我们的是文学上曾经出现过什么; 而不是两座银行, 他们不供养后来者”. 觉得余华蛮有长驱直入的思维方式, 他也是一个递刀子的人, 温柔一刀, 以阴郁的天气来展示阳光. 我喜欢有知性承托的感性, 喜欢小我拓展大我的视野, 喜欢住在一方纸镇的作家, 像山一样沉稳地压住那张纸, 书写美丽凝重的故事.

莫言是一位专业作家, 马都都评价他 “敏行讷言, 小说写得多, 话说得少”. 余华, 阿城, 苏童, 残雪, 刘震云, 贾平凹, 陈忠实, 严歌苓, 周晓枫, etc. 哪一位不是多言? 埋头伏案, 不知天晕地暗的写啊写. 他们有才能从日常生活出发, 经由历史, 文化, 文明, 政治, 经济, 体育, 情感, 人性, 欲望等等, 反馈回日常生活.

至于小说, 包括其它形式的文学作品的色情或情色描写, 不露骨迎合市场的, 不受作者个人心理偏颇操控的, 写得其所, 写得到位, 写得出彩, 无论男女作家, 能有几人? 这种愈私密愈美妙的行为, 情感性也好, 动物性也罢, 倘若大言不惭, 落笔即丑; 过度渲染, 不知丑也; 文笔猥琐, 乃丑到贴地. 写的人, 读的人, 双向投射, 互为影照各自内心深处的世界. 黑色, 一种极贵气的颜色, 比白色更宁和, 是艳俗下流把黑夜弄脏了.

在花城刚过完元宵节, 在白云机场候机时, 望装饰画上的灯笼, 谧谧的夜, 沉沉的香, 幽幽清, 淡淡黄, 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