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平谈建设三峡大坝:不上它 政治问题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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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小平 资料图

  本文摘自:《党史博览》2004年第1期,作者:李兵,原题:邓小平长江三峡行

  在葛洲坝工程局和宜昌市大事记里,都记载着这样一段历史:1980年7月12日,中共中央副主席、国务院副总理邓小平,由中共湖北省委第一书记陈丕显、四川省省长鲁大东、长江流域规划办公室副主任魏廷铮和中共宜昌地委书记马杰、葛洲坝工程局局长廉荣禄等陪同,视察长江三峡。邓小平这次实地考察三峡,在三峡工程建设史上写下了重要的一页。

  邓小平站在甲板上,望着滔滔江水陷入沉思:究竟要不要修三峡水利工程?

  1980年7月11日早晨,邓小平乘专列从成都抵达赤日炎炎的火炉重庆。晚9时,他乘东方红32号轮船由重庆朝天门码头出发,顺江而下。

  长江是我国的第一大河,全长6300余公里。它流经四川盆地东缘时冲开崇山峻岭,夺路奔流形成了雄奇壮丽、举世无双的大峡谷长江三峡。今日,长江三峡已是中国10大风景名胜之一,并且位列中国40佳旅游景观之首。长江三峡两岸悬崖绝壁,风光奇绝。陡峭连绵的山峰一般高出江面800米左右,江面最狭处只有100米左右。

  路上,陪同人员时而指点两岸的崇山峻岭、名胜古迹和城邑村落,时而讲解一个个暗礁险滩的成因与沧桑。邓小平边听边看边想,而萦绕在他心际的最大一桩事情,则是是否修建关系到中华民族子孙后代幸福的三峡工程问题。

  7月12日上午,邓小平站在甲板上,望着滔滔的江水陷入沉思:要不要修建三峡水利工程?这是一个争议了很长时间的问题。国内外许多有识之士,从不同的角度提出了或是赞成或是反对的意见。

  作为中共中央第二代领导集体核心人物的邓小平,自然最关心这个问题。尽管他在北京已三番五次地听到过各方面专家和有关负责人的论证和意见,但他认为三峡工程事关重大,作出决策要慎之又慎,要对11亿中国人民负责,对子孙后代负责。因此,这位注重调查研究和坚持实事求是的76岁的老人,执意要实地看看三峡,进行一番深入的考察。

  这之前,在邓小平的倡议和指引下,十一届三中全会作出了将党的工作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的战略决策,一场大规模的经济建设热潮在全国蓬勃展开,兴建三峡工程问题也提上了日程,争论开始一步步升温。

  船上,邓小平关切地问陪同考察的长江流域规划办公室副主任、老水利专家魏廷铮:有人说三峡水库修建以后,通过水库下来的水变冷了,长江下游连水稻和棉花也不长了,鱼也没有了,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长江通过水库下泄的水量年平均为4510亿立方米,而三峡水库的库容只有年过水量的8%,江水会不断进行交换,水温变化不大,不影响农业和渔业。魏廷铮回答。

  魏廷铮还以丹江口水为例,详细加以说明:汉江、丹江坝址年水量约380亿立方米,因水库库容占年水量的近1/2,故水库蓄水后水体交换时间较长。即使如此,水库下泄的水温同建库前相比变化也不大。据实测统计,夏季平均水温降低约2℃,冬季水温升高约2℃。这样小的水温变化,没影响到汉江中下游地区水稻、棉花的生长。至于渔业,大坝将汉江隔开后,鱼类天然繁殖场在水库上下都有,不影响天然繁殖,只是天然饵料浮游生物略有变化,下游繁殖期略有推迟,但影响并不大。

  听完汇报后,邓小平沉思了一会,提醒道:长江中下游是鱼米之乡,物产丰富,一定要注意保护好环境。

  随后,魏廷铮又向邓小平汇报了三峡工程研究的经过、工程规划设计、施工方案、设备制造、资金筹集等问题。

  在魏廷铮汇报到当年周恩来总理确定先建葛洲坝工程,为三峡工程的建设作实战准备的情况时,邓小平表示赞成,并指出:葛洲坝工程建设过程中取得的经验,一定要很好地应用到三峡工程中来。

  航行途中,魏廷铮同四川、湖北两省领导人围绕着三峡工程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首先,魏廷铮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他认为:长江三峡水利枢纽工程具有巨大的综合利用效益,其中很重要的一项效益是对长江中下游防洪的控制作用。

  魏廷铮还列举了历史上长江中下游地区几次大的洪水灾害,说明建坝的必要性,建议早建快建三峡工程,不能再延误时机而铸成大错。

  接着,陈丕显、鲁大东等陪同人员,也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讨论中,邓小平一直耐心地听着,没有明确表态,只是风趣地说:你们说的意见我都听明白了。

  船行到万县时,中共万县地委领导人到船上来看望邓小平。邓小平先是指着魏廷铮说:你是要建三峡工程的。接着,又指着万县地委书记说:你是不赞成的,你们要统一认识。

  船过奉节,入夔门,行驶到瞿塘峡。

  邓小平见两岸山势险峻,江面很窄,请教魏廷铮:为什么三峡水库的坝址不选在这里而选在下游呢?这里筑坝的地形很好嘛!

  魏廷铮解释说:三峡工程泄洪流量很大,水电站厂房很长,还要布置通航船闸,而瞿塘峡进口处窄,因此很难布置。同时,全长200公里的三峡河段落差比较集中,是三峡水库的重要组成部分,丢掉了这一段,防洪和发电效益将大为降低。

  邓小平详细询问了大坝、电厂、船闸的设计,并与国内外已达到的水平进行比较。他对设计所依据的基本资料,包括水文、地质方面的各种试验研究成果以及国内外大型水坝建设中发生过的一些重大问题也都作了了解,特别是与葛洲坝工程的对比询问得更为详细。最后,他还关切地问起三峡工程建成后会不会出现黄河三门峡工程出现过的泥沙淤积问题。

  当轮船驶入巫峡后,邓小平又和陈丕显、鲁大东、魏廷铮等来到三楼尾部观景,并同大家合影留念。

  在晴空万里、骄阳似火的宜昌,邓小平不顾炎热和旅途劳累,兴致勃勃地视察葛洲坝一期工程

  邓小平对三峡工程的兴趣越来越浓。下午两点,他就让邓楠将魏廷铮找来,继续进行面对面的更加深入详细的谈话。

  邓楠是邓小平的二女儿,1964年考入北京大学技术物理系,主要研究环境和土地退化问题,现在国家科委工作。她对三峡问题也很感兴趣。

  邓小平接着上午的话题,详细询问所选的太平溪和三斗坪两个比较坝址的情况。

  魏廷铮说:两个坝址都是好坝址,各有优缺点,选择哪一个都可以。太平溪坝址在上游,河谷相对较窄,土石方开挖较多,混凝土工程量较少;三斗坪坝址混凝土工程量较大,但在施工导流方面简便一些。

  100万千瓦的机组,国内能不能制造?邓小平接着问。

  魏廷铮答:美国爱利斯查谟公司董事长给您写的那封信,转给了我们,他们表示愿意承制三峡100万千瓦的机组。一机部沈鸿副部长表示,100万机组可以造,也可以和美国人合作,共同设计,在我们工厂造。

  邓小平加以肯定:这是个好办法,这个办法可行。

  围堰发电6年半开始受益,是否1981年开工,1987年即可以发电?邓小平又问。

  是这样的。全部建成16年,就到了1996年,年发电量1100亿度,接近今年上半年全国发电总量。以每度6分计,可收入66亿元,这是一笔很大的数字。魏廷铮不假思索地从容回答。

  邓小平说:利益很大,要进一步好好讨论。

  船到西陵峡三斗坪坝址,邓小平要求航行减速,目的是要仔细看看这个拟议中的三峡大坝的坝址中堡岛。

  邓小平站在船舷旁,一边听魏廷铮的介绍,一边拿着望远镜认真观察这被人介绍过多次的神奇小岛。

  12日下午3时,船到达正紧张施工的葛洲坝,邓小平精神抖擞地走出船舱。

  邓小平,邓副主席来了!在码头等候多时的葛洲坝工程局和宜昌地、市党政军负责人非常热情地迎上前去问候。邓小平向大家亲切招手致意。

  7月的宜昌,晴空万里,骄阳似火。邓小平不顾炎热和旅途劳累,在陈丕显、廉荣禄的陪同下走进葛洲坝工程电动模型室。

  廉荣禄向邓小平汇报了工程进度和枢纽布置情况。邓小平久久地凝视着工程电动模型,全神贯注地听讲解员介绍。他时而点头,时而微笑,并和有关方面人士合影留念。

  接着,邓小平兴致勃勃地视察了正在紧张施工的葛洲坝一期工程的2号船闸、二江电站厂房安装现场、三江防淤堤。在2号船闸下游闸首,当廉荣禄汇报大江截流后对船闸的要求时,邓小平问道:是今年年底截流吧?

  这是我们的心愿!廉荣禄说。邓小平笑着说:好啊!

  看完船闸,邓小平说:这船闸好大啊!1920年我在法国时,人家就修了船闸,那时巴黎地下铁路也修了。

  他转而对魏廷铮说:1920年,我出川去法国留学,船行到中途坏了,只好改变行程,起早走陆路出川,交通真是艰难啊!

  在二江电厂,邓小平问:发这么多电,要多少煤?

  折合700万吨标准煤。魏廷铮答。

  邓小平来到大江截流基地。伴着阵阵机器的轰鸣声,只见30多吨的大型载重汽车来回穿梭作业,将满车石块从南津关等地运来。

  大江截流非同凡响,必须提前做好充分准备。15吨至25吨重的金字塔似的混凝土四面体,整齐地排在大江两岸,形成两个方阵,待命动用。这些庞然大物就是截流的重型武器。

  邓小平望着那堆积如山的石块和波浪翻滚的长江,问廉荣禄:截流用什么方法?

  廉荣禄答:从两岸同时向江中抛投石块、石渣填筑料,最后关键时刻动用这些重型武器截流四面体。

  这么个大江,要把它截住可不容易呀!邓小平关切地说道。

  廉荣禄说:我们全局上下,万众一心,精心准备,精心组织,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邓小平满意地点了点头。

  1981年1月4日,葛洲坝工程大江截流成功,历时36小时23分,比设计速度快了8倍多。同年7月10日,葛洲坝二江电厂发电机组安装就绪,投入发电。葛洲坝人没有辜负邓小平的厚望。

  邓小平关注着葛洲坝工程建设,同时也关注着宜昌的建设和发展。结束对葛洲坝的视察后,他乘面包车绕宜昌市区一圈,浏览了宜昌的市容市貌和城市建设。

  在武汉,邓小平发表了结论性意见:轻易否定搞三峡工程不好!他还说:看准了就下决心,不要动摇!

  在视察完葛洲坝工程后,邓小平又乘船来到江陵市。他对荆江两岸1500万人口、2300万亩良田处于荆江洪水的严重威胁之下十分关注,明确指出:洪水淹到哪里,哪个地方就要倒霉,人民就要遭殃,因此必须采取有效措施解除这种威胁。他对三峡水库调节长江洪水的功效、对两岸分洪区的安全措施十分关心,多次对随行的有关负责人说:长江两岸的防洪问题要十分重视,一点也不能马虎。

  待到天色暗下来时,邓小平又登上东方红32号轮,继续顺江东下,向另一座火炉武汉驶去。

  武汉是邓小平这次三峡行的最后一站。刚住进东湖宾馆百花村,邓小平就迫不及待地把主持中共中央日常工作的胡耀邦以及有关部门的负责人从北京召集到那里,专门研究三峡工程问题。

  会上,邓小平再次听取了有关三峡工程问题的汇报。他认为:三峡工程对长江的航运影响并不大,对生态的影响也不大,但对防洪所起的作用却很大,发电效益很大。

  最后,邓小平发表了结论性意见:轻易否定搞三峡工程不好。

  这是一个重要的表态。邓小平要胡耀邦等回北京以后抓紧研究。

  邓小平的三峡之行为时虽然短暂,但对三峡工程建设的影响十分深远。在他的推动下,论证三峡工程的步伐加紧、加快了,兴建这个大工程的研讨继续深入。

  1980年8月,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由国家科委、国家建委负责组织水利、电力等专家对三峡工程进行论证。

  邓小平说:搞建设也和搞改革一样,要有一点闯劲,要立即抓紧修路等准备工程,国家建设项目能放在三峡地区的尽量放在三峡地区。在邓小平的关怀下,三峡工程的准备工作很顺利地进行着。

  到了1982年,邓小平的思路更加明确,决心更加坚定了。他对姚依林、宋平等人说:看来,不搞能源,不上骨干项目不行。不管怎么困难,也要下决心搞。钱、物资不够,宁可压缩地方上的项目,特别是一般的加工工业项目。这些小项目上得再多,也顶不了事。

  当姚依林、宋平汇报准备兴建三峡工程时,邓小平果断地说:看准了就下决心,不要动摇!

  1986年3月,邓小平会见美国《申报》董事长时,针对国内外对三峡工程的议论指出:中国政府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人民。对于兴建三峡工程这样关系到千秋万代的大事,一定会周密考虑。有了一个好处最大、坏处最小的方案,才会决定开工,是决不会草率行事的。

  紧接着,在这年5月,邓小平在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上指出:三峡工程有政治问题,不上三峡工程政治问题会更大,只要技术和经济问题能够得到解决就应该上。

  邓小平这段话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说:如果长江发生特大洪水,将会给人民的生命财产造成严重损失,这样政治问题就更大了。

  于是,各有关部门又继续组织论证,重新编制可行性报告,并组织各方面人士到现场考察,实地进行调查研究。

  到了1992年春天,88岁高龄的邓小平视察南方并发表重要谈话,再次把中国的改革开放推向高潮。在这样的背景下,这一年的4月3日,第七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通过了《关于兴建长江三峡工程的决议》。此后,长江三峡工程正式上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