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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炫耀的比武

  在中世纪,骑士以战争为职业,战争被视为骑士最崇高最神圣的职业,而比武则是骑士仅次于战争的事业,如果说没有战争就没有骑士,那么,同样没有比武也就没有骑士,比武是骑士职业的延续和发展。战争与比武不仅仅被骑士视为最崇高的职业,而且正是在战争与比武中,骑士的精神品质得到孕育和打造。骑士对比武的执迷,甚至是痴迷,不仅仅是展现了骑士的情趣和追求,而且也促进了骑士的英勇、慷慨、荣誉等精神品质的培育与发展。

  关于中世纪比武的起源是十分清楚不言而喻的,既然战争是骑士的职业,那么,他们总是尽可能将闲暇的时间用于军事训练上,即参加比武。法国是骑士制度的诞生之地,也是比武的发源地。大约从10、11世纪开始,德国、英国等西欧各地的骑士,蜂拥到法国参加比武,并且把这项比武运动传播到西欧各国。在英国,中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是禁止比武的,只有在1194年狮心理查时,才允许举办比武,但是对参加者征收很高的税。据说促使英国国王理查允许在英格兰举行比武的原因,是他不希望法国骑士再嘲笑英国骑士在比武方面拙劣的技巧。在这以后,比武再次在英格兰被禁止,只有到爱德华一世时(1272—1307),法国骑士比武运动才在英国最终获得了接受。

  在德国,采纳法国式的比武方式是比较早了。最古老的证据证明:1127年,在维尔茨堡(Wurzburg)外,霍恩施陶芬(Hohenstaufen)公爵康拉德·弗雷德里克(Conrad and Frederick of Swabia)举办了比武。对比武记载比较详细的是写于1152年的《特里尔·阿尔贝罗主教的生活》(Life of Archbishop Albero of Trier),该书记载了1148年主教的军队与赫尔曼·冯·施塔勒克(Hermann von Stahleck)伯爵军队在摩泽尔(Mosel)的比武:“骑士们全副武装进行模拟战斗,战马在狭小的空间打转。骑士们在马上彼此冲击,矛的碰撞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你将会听到追逐者与被追逐者的叫声!你能见到娴熟的模拟战斗,正在逃跑的突然从背后突袭追赶者。你可以看到整齐的紧密队列突然敞开,以假装让步,以弧线从侧翼围攻敌手。一个人可以从这里学到上千计谋,上千个佯攻。”“注释1”

  但在10、11世纪早期,不存在使比武得到普遍发展的原因,因为这时战争频繁,骑士可以在战争中获得娱乐与训练。只有当西欧民族国家崛起和封建诸侯开始扼制私战时,骑士们才发现和平时间的难熬。到12世纪,战争是由大贵族来决定,再加上,中世纪晚期军事技术的变化,封建战争不再是围绕着骑士演进,骑士不再是唯一的决定性的战争者,这样一来,骑士们面临着长期无事可做的无聊,或许更为严重的是和平意味着没有抢劫和赎金的收入。在这种情况下,既令人感兴趣又有利的比武自然得到普遍发展,旧的古老的比武大会再度成为新的亮点。

  既然骑士参加比武是为了进行军事训练和展示自我,那么,比武自然是与真正的战争是不同的:一是有庇护的地方用于着装,或因为矛断了,头盔坏了,而撤回来;二是一旦一位骑士被击败投降,他立即被释放,在比武后,被俘的骑士找到战胜者付赎金,赎金限于马匹和盔甲的损失。但是,最初的比武是毫无规则的,只是骑士群体之间的混战殴斗即“Melee”,12世纪以后,日趋规范文雅,并逐渐被单打独斗“Joust”的比武形式所取代,而且使用的比武武器也随着由原来的锐利武器改用钝的武器,复杂的比武章程相应被制定;比武越来越成为一种礼仪庆典。

  赴比武大会

  到15世纪,比武大会则主要变成节日庆典或露天表演,而不是对英雄的考验和磨练。比武的最后一两天,往往主要是举办舞会与盛宴,即使偶尔有一两次“Melee”群战,但也只是两派之间的比赛,而且以折断有意使用的、钝的、脆弱的矛为结束。过去那种激烈的、凶猛的、使用尖锐武器的比武已成为历史,充满节日祥和气氛的比赛成为主体。比武的规则比以往更加详细,马战是有时间规定的,一方被从马上打下来,就算输了,但通常是通过击打的点数决一胜负;如果在比赛中,一方的脚脱离了马镫,就算输了。比武中的步战,允许使用剑与战斧,通常也是由点数决定胜负。由于有重装盔甲保护,参战者几乎很少受伤。在事实上,身着如此笨重的装备,如果参赛者一旦倒下,实际上,就得马上退出比武。

  战争被称为骑士的荣誉之源,而在某种程度上,比武是骑士荣誉中的荣誉,因为比武同战争相比较,更具观赏性,骑士们的英勇行为更容易被记录,其荣誉和美名更容易流传开,同时更容易造成骑士之间就荣誉和名声的竞争。正是在这种竞争的氛围中,骑士英勇的品质和荣誉的观念得到发扬。

  比武大会为骑士们提供了一个展示自我获取荣誉的机会,是骑士们的荣誉之源。在中世纪的大量文学作品中,无论是诗歌还是传奇故事,都是以描绘骑士到处比武获取荣誉为主题的。在西班牙的史诗《熙德之歌》中,比武是仅次于战争的内容,每逢庆祝之时,熙德都要举行比武。为庆祝两个女儿同卡里翁公子俩的婚礼,熙德在巴伦西亚郊外的沙场举办盛大的比武,“熙德和他的家臣们舞弄刀枪,上帝啊,武艺真是高强!那生在好时辰的人三次换马上沙场。……次日熙德命人立起七个木板模拟碉堡,在午饭之前,七个全被打翻了。”“注释2”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尽管是以讽刺的手法,对骑士的比武进行了批判抨击,但是其中也无不展露了堂吉诃德对骑士比武获取名声的痴迷,竟然把风车和羊群当成了比武的对手。如果说《堂吉诃德》折射了骑士对比武的迷恋,那么,英国马洛礼的《亚瑟王之死》的主题则完全是对骑士比武进行了大肆的宣讲。《亚瑟王之死》整本书的字里行间都是讲述骑士如何寻惊历险,四处进行比武,表现和歌颂了亚瑟王圆桌骑士郎斯乐、崔思痛、丁纳丹等,对比武冒险和荣誉的渴望与追求。

  这种对荣誉的苛求,正如郎斯乐所忏悔的,“我的罪孽和我的罪迹,给我带来了多么巨大的耻辱,就是因为在争夺这浊世的荣华,人间的欲念,以致在污浊的尘世中逞能显能,勾心斗角,不论是非善恶,我总能每次获得成功得胜利。”“注释3”倘若说郎斯乐的忏悔从反面说明了骑士对比武荣誉的偏爱,那么,在15世纪的法国的传奇作品《圣让·勒珀蒂》(Le Petit Jehan de Saintre)中,骑士在比武前所发的誓言则从正面毫不掩饰地表达了他们参加比武的目的,“在比武之前,他们以上帝的名义、自己的生命和荣誉宣誓,他们格斗只是为了获取荣誉和好的名声,决不对对手心怀怨恨。”“注释4”骑士参加比武的最终目的与骑士荣誉的关系,在传奇故事《城堡主库西》(Castellan of Coucy)中,可以得到进一步的证明。库西就是通过比武赢得了美名,当他走进比武场,司纹官们高喊道:“库西,库西,勇敢的人,英勇的年轻骑士,库西的城堡主。”“注释5”在比武中,库西连续迎接戈谢·沙蒂龙(Gaucher of Chatillon)和布卢瓦·路易伯爵的挑战,从而赢得这一天比武的荣誉。

  此外,在德国的史诗《尼伯龙根之歌》中,虽然比武并不是史诗的主题,但却是史诗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在史诗的描述过程中,每逢迎宾与婚礼之时,比武都是一项必备的重要内容,而且正是通过比武中所展现的英勇和智慧,西格弗里才战胜了布伦希德女王,从而为恭太王赢得了布伦希德女王的爱。骑士的职业是战争,参加比武是他们生活的必要组成部分,比武是仅次于战争的骑士荣誉的来源。

  尽管文学艺术可能包含着夸大和虚幻的成分,但是它毕竟是社会生活的缩影和浓缩,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它所描述的社会观念和追求,大量的编年历史事实则可以印证。在没有真正战争的情况下,骑士获取荣誉的机会就是比武大会。根据英国的《纪尧姆·马歇尔》的记载,威廉·马歇尔多年在法国漫游参加比武,从而成为令他那个时代的骑士感到恐惧的比武斗士。1170年,英格兰国王亨利将对他的儿子的骑士训练,委托给他。以后,通过娶了英格兰最富有的女继承人,他成为彭布罗克(Pembroke)伯爵。在亨利一世死后,从1216年到1219年,他成为英国的摄政者。从职业生涯上讲,威廉·马歇尔的荣誉主要停留在比武大会的技巧上,而不是真正的战争,就连他的贬斥者也声称,威廉是通过比武的荣誉提高了社会地位。在比武的环境中,获取荣誉不仅比真正的战争的危险小,而且在这种环境中,容易被记录被记载,被欣赏。

  在奠定在一定历史事实基础上编写的英国富尔克·菲茨韦林(Fulk Fitzwarin)传奇中,富尔克和他的兄弟在受封为骑士后,立即渡海到法国寻找他们的荣誉。据说他们从来不错过任何一场比武大会,当他的父亲死时,英国王理查将他召回来,赞赏他已有的荣誉,并委以重任。“注释6”富尔克已有的荣誉自然是他在法国比武中赢得的。

  在英国的历史中,亨利三世统治时期(1216—1272)是禁止比武的,但是国王的禁令并没能够阻止骑士贵族们进行比武,亨利三世就曾斥责沃尔特·马歇尔(Walter Marshal):“你也违背我的意愿,不遵守我的禁令,参加比武。”“注释7”就连亨利三世的兄弟威廉·德瓦伦斯(William de Valence)也是抗拒禁令的,他不仅怂恿他的骑士举办比武大会,而且他自己也举办了比武大会。尽管有许多骑士因举办比武大会而被国王剥夺了封地,但是这并不能够阻止比武的继续。亨利三世在三十年中,颁布了73个比武的禁令,几乎是每一年颁布两个禁令,这足以说明了禁令的无效和英国骑士们对比武依恋的不可抗拒性。

  不仅英国的骑士沉溺于比武的荣誉,就是在骑士的故乡比武的发祥地——法国更是如此,法国的佛兰德尔和勃艮第是中世纪时期西欧比武的中心。1399年,法国国王查理六世(1380—1422)为了庆祝王后伊莎贝拉进入巴黎,举行了盛大的比武大会,并且和骑士们一起参加了比武的表演。在这当中,有许多骑士得以崭露头角,在第一天的比武中,一位来自德国的骑士格韦斯·德米兰德(Gervais di Mirande)得到了在场的骑士贵族以及其他人的称赞,另一位骑士洛尔·德库西(Lord de Coucy)因卓越的武艺而大放异彩,最后,在这一天比武的评比中,国王查理六世被评为最优秀的进攻者而获奖,而最为优秀的捍卫者的奖,则评判给了勃艮第女公爵的兄弟,骑士阿尔兹·德弗朗德尔斯(Halze de Flandres)。在第二天的比武中,一位来自埃诺(Hainault)的骑士摘取了最优秀的攻击者的奖,而来自勃艮第的骑士夺取了最佳守卫者的奖。“注释8”在英国,当英国国王亨利四世(1399—1413)听说了法国为庆祝伊莎贝拉进入巴黎所举行的盛大仪典时,也在史密斯校场(Smithfield)召开比武大会。在比武中,奥斯特里范(Ostrevant)夺得了最优秀攻击者奖,并因此被亨利四世授予了嘉德勋章,而另一位骑士休·斯潘塞(Hugh Spencer)荣获最佳镇守者的奖项。“注释9”

  在德国,骑士的黄金时代是皇帝弗雷德里克一世(Fred-erick I),即巴巴洛沙统治时期。1184年,弗雷德里克在美因茨举行了极为盛大的比武大会,诸侯们带着随从,从帝国四面八方赶来:波西米亚公爵带来了2000人,图林根伯爵带了500人;教会诸侯也不甘示弱:科隆大主教菲利普率领1700人,美因茨大主教康拉德随从1000人,马格德堡大主教有600人陪同,富尔达修道院院长随行500名骑士,等等,各地蜂拥而来的骑士总计达七千多人。骑士们在比武中各展现武艺显示英勇赚取荣誉,皇帝弗雷德里克一世也亲自披挂上阵,折断了一位最著名骑士的一根矛,赢得阵阵喝彩。“注释10”比武是中世纪西欧骑士们的共同的追求和嗜好,在这方面,西班牙和葡萄牙的骑士们也是不甘寂寞和落伍的。在西班牙古铁雷·迪亚斯·德·加梅斯(Gutierre Diaz de Gamez)(1379—1450)的编年史中,讲述了他的贵族堂·彼得·尼尼奥(Don Peter Nino)在法国巴黎逗留期间,热衷于参加比武大会,并在比武大会上,征服了所有的对手,从而赢得了巨大的荣誉。“注释11”在葡萄牙,编年史家费尔南·洛佩斯(Fernam Lopes)和鲁伊·德皮纳(Ruy de Pina)在他们的编年史中,叙述了葡萄牙国王约翰一世为了庆祝同菲利帕·兰开斯特(Philippa of Lancaster)的婚礼而举行了盛大的比武大会,国王亲临比武,并囊括了比武大会的最英勇和最好斗士的两项奖。“注释12”比武是仅次于战争的骑士贵族的荣誉之源,骑士贵族这种对比武荣誉的痴迷和依恋,从骑士们参加比武所要面临和遭受的危险中得到进一步说明。

  在比武场上,以英勇的表现,获取荣誉,往往是要冒着生命危险乃至付出生命代价的。既然比武是对真正战争的模拟,那么,其中不可避免地隐藏着危险,尤其是在比武发展的初期,使用锋利武器进行群体性的无规则的混战“Melee”,与真正的战争是没有多大差别的,而其中所包含的危险是巨大的。1216年,英国的埃塞克斯(Essex)伯爵杰弗里·德曼德维尔(Geoffrey de Mandeville)在比武时,被马踏死。1223年,荷兰的弗洛伦斯(Florence)伯爵在比武中丧生,而他的儿子和他的兄弟分别在1234年和1238年的比武中被杀。1241年,据说在诺伊斯(Neuss)的比武大会中,有80位多骑士被杀。1279年,法国国王菲利普三世的兄弟,罗贝尔·克莱蒙(Robert of Clermont)在第一次参加比武时,头就受了重伤,以致终生残疾。“注释13”

  尽管随着比武的发展,比武变得安全,但是即使在圆桌比武中,格斗“Joust”取代了群体混战“Melee”,使用的武器是钝的,其危险依然是存在的。1252年,按照马修·帕里斯(Mat-thew Paris)的记述,阿诺德·德蒙蒂尼(Arnold de Montigny)在同罗杰·德伦伯恩(Roger de Lemburn)进行圆桌比武格斗时,被本来应该是钝的矛所刺死。“注释14”阿诺德的死可能是纯属偶然的,但是由于参加比武聚会的骑士人数众多,很容易造成混乱,导致许多参加者被踩踏致残。根据马修·帕里斯的陈述,的确有很多贵族像切普斯托伯爵罗杰·比戈(Roger Bigod of Chepstow)一样,在参加比武大会后,再也没能恢复他们的健康。“注释15”

  因此,参加比武,无论是“Melee”式比武,还是圆桌式比武,都存在着使参加者致残致死的危险性。正是因为比武具有这种危险性,参加比武才能体现骑士的英勇。危险中孕育着英勇,而英勇恰恰是诞生在危险之中的。英勇决不是自我吹嘘的表白和炫耀,更不是所谓的装腔作势,而是不仅要凭借体力和坚韧顽强的毅力,而且还要借助胆量和冒着生命的危险,甚至是以牺牲生命,才能获得的;英勇不只是对一个人的体魄,更为重要的是对一个人的意志和胆量以及信念的考验和锤炼。比武大会为骑士展现英勇提供了机会,而参加比武则是骑士在公众面前对自我的武艺和胆识以及价值观念的评测和检验。比武是贵族骑士的盛会,从西欧各国云集而来的贵族骑士多达上百甚至上千,比武大会将骑士和贵妇人以及其他人聚集在一起,特别是司纹官、吟游诗人,评判和记录了这一场面,这样就有助于骑士获取机会显示自我,赢得奖金和声誉,这正如诗《蒂罗尔和弗里德布兰特》(Tirol und Fridebrant)中所讲的:“竞技比武能够给男人提供尊严,能够使男人得到贵妇人们的赞赏,竞技比武是骑士的事。”“注释16”

  准备冲刺比武的骑士

  英勇是骑士最基本的美德,不英勇的人是不配作骑士的,而以英勇赢得的荣誉,就是对骑士自身存在的社会价值的肯定认可和赞扬。荣誉是中世纪贵族社会价值评估的标准,获得的荣誉越多,就越有价值。骑士追求荣誉,就是追求社会对自身价值的认同,从而在精神和心理上获得满足和骄傲,“圆满的赞扬当然本身是甜美的,骄傲是人类的动力,几乎是同利益一样强烈,特别是在贵族社会中。”“注释17”

  骑士对比武的酷爱和对荣誉的骄傲,不仅要冒着生命的危险,而且还要遭受地狱之罚的恐吓。教会对骑士贵族比武的态度,历来是持否定态度的。在1130年的克勒芒会议上,教皇英诺森颁布了一条饬令,禁止骑士为了表现他们卤莽之气的聚会与比武,违背者将被拒绝为其举行基督教埋葬仪式,甚至以开除教籍进行恐吓与威胁。教会之所以禁止骑士进行比武,其中的原因正像13世纪的教士雅克·德维特里(Jacques de Vitry)所说的,参加比武的骑士犯有十项罪过,其中第一项就是骄傲,因为邪恶虚伪的人参加比武只是为了得到凡人的赞誉与光荣;第二项是嫉妒,嫉妒是对获得荣誉的人的一种病态不满和羡慕。“注释18”教士雅克所列举的这两项罪过,正是骑士所追求的,而且教士雅克把它列为十项罪过的首位,足以证明骑士对比武荣誉的迷恋程度。尽管教会颁布了比武的禁令,但是不被骑士所理会,他们依然不顾被开除教籍的危险,进行比武。按照邓斯特布尔(Annals of Dunstable)的编年史记载,在英国,“总体上,几乎每个星期日都有因参加比武而被开除教籍的。”“注释19”开除教籍不仅仅意味着死后不能为其举行基督葬礼,更主要的是灵魂无法被拯救,甚至是冒着被打下地狱的危险。

  骑士参加比武不仅要顶着触犯宗教教规遭受宗教惩罚的危险,而且还要冒着巨大的几乎是无法挽救的经济风险。骑士参加比武所需要的装备盔甲和盾,需花费25到50 livre,战马的费用高达25到100 Livre,此外,还有衣服、旗子、旅行、吃住以及随从的花销等,这些开支足以使一个人破产。“注释20”教士雅克·德维特里(Jacques de Vitry)曾描述了一位比武的痴迷者,塞涅·德埃里古(Seigneur de Hemricourt)。尽管埃里古为参加比武而抵押了土地和房屋,但是他几乎每次都总是十分幸运地将它们赎回来。直到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在比武大会结束后,沮丧地往回走,沉思着他所欠的债时,遇到了一群羊,他问这是谁的羊,牧羊人回答说是埃里古太太的。他又往前走,又遇上了一群羊,问同样的问题,得到的回答是相同的。到这时,他才如梦方醒,他之所以能够那么长时间继续参加比武,就是因为有他的太太暗中的帮助和支持,否则,他早就不仅不能参加比武,而且是倾家荡产了。为此,他激动万分,恳请妻子原谅他浪费了她的积蓄,他的妻子则宽慰他说:“我是和你一起分享你所赢得的荣誉。”“注释21”在贵族社会,荣誉是一种价值、一种财富,荣誉越多,就越有价值,就越富有。正是因为这种价值观念的支配,骑士们才不惜耗尽财产,也要参加比武追求荣誉。

  如果说埃里古是参加比武的骑士当中的一位幸运者,那么,大部分骑士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比武是一项相当巨大的昂贵的投资,马匹武器的准备以及由于比武失败而丧失整个装备所带来的损失,都存在严重的经济损失的危险;以适应某人等级的方式参加比武所需要的费用往往超过了许多贵族家庭所能承受的经济能力。当时的德国诗人乌尔里希·冯·利希滕施泰因(Ulrichvon Liechtenstein)曾描述了,在弗里萨克(Friesach)的比武大会后,150名骑士失去了马匹,许多成为俘虏的人不得不找高利贷者借贷,抵押他们所有值钱的东西。“注释22”有位年轻的伯爵维利金·蒙塔布里(Willekin of Muntabury),是比武的狂热者。为了参加比武,他花掉了他父亲三分之一的财产,从而使他的父亲大为恼怒,不愿再为他参加比武提供一分钱。“注释23”有些骑士因为沉溺于比武,不惜卖掉庄园来获取荣誉而破产。骑士对比武的执迷程度,也说明比武是骑士生活方式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参加比武是骑士必须履行的责任和荣誉,作为一名骑士就是要不断地获取荣誉。1215年,英国一位男爵向威廉·阿尔比内托(William of Albineto)曾发出这样的邀请函:“我们通知你,并督促你携带武器马匹出席比武,这是你的荣誉。”“注释24”

  比武是骑士贵族自我的展示与炫耀,热爱浮华的贵族依恋于比武,依恋于荣誉和骄傲。贵族骑士们这种不顾冒着生命、灵魂遭地狱之罚以及破产危险而对比武荣誉和对自我的满足与陶醉的渴望和追求,还充分表现在举办比武上所展开的激烈竞争。14、15世纪,骑士们不仅竞相参加比武,而且愈来愈追求标新立异的方式举办比武以便赢得更大的名声和荣誉,成为这时期比武显著的特征。14世纪,百年战争间歇期间,法国的三位骑士,马歇尔·布西科(Marshal Boucicaut),雷吉纳尔德·德鲁瓦耶泰(Reginald de Royethe),洛尔·德萨皮(Lord de Saimpi)一想到获取荣誉的方式,就不知所措。最后,他们决定向法国国王查理六世(1380—1422)提出策划一件最光荣的比武方式。他与他的伙伴将在加莱的前线住一个月,接受前来的所有骑士的挑战,进行三十天的比武。国王查理六世十分赞赏他们的胆量和英勇挑战的举动,并告诫他们:“注意捍卫你们的荣誉以及我们王国的荣誉。”“注释25”在比武的三个月前,传令官到英国、意大利、德国、阿拉冈,宣传他们的计划,从3月20号到4月20号在指定的地点,除了星期日以外,他们三位骑士中任何一位将准备迎战所有的挑战者。法国的敌人——英国骑士是可以选择钝的或锐利的武器来较量,法国骑士则用钝的武器迎战,每次较量由五次冲刺组成。在约定的时间地点,布西科在草地上搭起了四顶大帐篷,三顶是供他与伙伴使用的,另外一顶是为挑战者准备的。他准备了丰盛的食物与酒,慷慨地款待所有的参加者——传令官、号手、护卫骑兵、仆人等。在布西科与伙伴的三顶大帐外,都栽有一棵大橡树,上面悬挂着两个盾牌以及锋利的和钝的矛,还有号角。如果有骑士想向谁挑战,那么,就敲谁的盾牌。在一个月期间,他们三个成功地与120位骑士较量过,其中40多位是来自法国其他地方的骑士。英国前来挑战的骑士包括著名的人物,如,兰开斯特的亨利。布西科等三位骑士,由于他们的英勇表现不仅捍卫而且拓展了他们自己的荣誉和国王以及法兰西王国的荣誉,为此,他们十分荣耀地受到了国王查理六世和图雷纳(Touraine)公爵及其他大贵族的接见和赞赏,而且名噪一时。

  布西科的比武或许是许多相似比武的典型。由于比武越来越多,于是,骑士之间相互攀比,都煞费苦心想举办能够引起轰动的比武。最著名的骑士勃艮第公爵好人菲利普的管家,骑士雅克·德拉兰(Jacques de Lalaing)发誓要捍卫靠近沙隆·叙尔·萨内(Chalon sur Saone)泉一年,抵抗所有人的进攻。在比武场地,他建起一座亭子,在亭子外,坚立着独角兽,上面挂着三个盾牌,分别被漆上白色、紫色、黑色。如果哪位骑士要挑战,就敲击盾,如果他敲击白色盾牌,就要用斧头进行格斗;如果敲击紫色盾,那么,就用剑格斗;如果敲击黑色盾,则用矛对抗。此外,还有一位司纹官,记录挑战者的名字,检查验证他们的出身门第以及他们所选择的战斗方式。如果他们击败了他,那么,他们将会得到一件由他们自己挑选的金色武器;如果他击败了他们,那么,他们必须在手上戴上金色镯子,直到找到一位能够打开镯子的贵妇人。“注释26”

  盛大的比武大会

  同样,1434年,一位年轻的西班牙骑士,苏埃罗·德基诺内斯(Suero de Quinones),选择在一座桥上进行比武,并发誓要捍卫这座桥30天,迎战所有的挑战者,并要在比武中折断300根矛。在比武前,比武规则被制定,裁判被选定,其中的裁判堂·佩罗·尼尼奥(Don Pero Nino)是著名的骑士,一位从未被击败的斗士。苏埃罗·德基诺内斯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建起了20顶帐篷作为观礼台。来自西班牙和德国的骑士加入了挑战行列。苏埃罗作为捍卫者,设想的成功目标是300根矛,但是结果是令人沮丧,对抗持续了四个星期,只折断了180根矛。“注释27”

  不仅有经济能力的骑士热衷于筹办比武扬名,而且各国国王则更胜一筹,国王更是骑士行为的表率和楷模。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1509—1547)与法国国王法兰西斯一世(1515—1547)享有许多共同的特征,二人都钟情于比武。在年轻时,亨利八世自己就亲自设计比武的盔甲,以后由于同样爱好比武的德国皇帝马克西米利安(Maximiljan)一世的特许,引进了德国盔甲专家,并在格林威治、威斯敏斯特、汉普顿(Hampton)宫廷建立了永久性的比武场。法兰西斯一世也是一位极其渴望骑士荣誉的法国国王,他要求被那个时代最著名的骑士巴亚尔(Bayard)授封为骑士。“注释28”1520年,这两位拥有共同爱好的人在加莱会晤,主要是商谈缔结两国家之间的政治和约,但是,政治的氛围被低调处理,相反,比武角斗却成为主题。经过数月的精心准备筹办,比武如期拉开帷幕,英法参加比武的队伍浩浩荡荡,法兰西斯身穿镶嵌着金边的紫色缎子,配以黑色羽毛;亨利穿着带有金边的缎子;他们各自的队伍也是穿着统一的服饰,法国骑士穿的是镶有银色边的天鹅绒;英国骑士穿的是配有金色边的赤褐色的天鹅绒。国王与国王对阵,骑士与骑士对阵,亨利由于角斗的兴致盎然,以致他的一匹坐骑当天晚上,就因劳累而死了。这一次比武,总共有三百根矛被折断。“注释29”

  14、15世纪比武的发展,使比武愈来愈变成了骑士贵族的一种纯粹的自我展露和炫耀。对于国王来讲,筹办比武和进行比武更是为了炫耀自己,为此,他举办的比武要超过他的臣属所举行的比武大会,成为最荣耀最令人瞩目的。1312年,法国国王菲利普颁布了一条法令,禁止所有的比武大会,就是因为惟恐其他人的比武大会,会使为庆祝他的大儿子授封为骑士而举办的比武大会失去光彩“注释30”。在德国,比武的举办权操纵在帝国诸侯和地区诸侯的手中;英国也是如此,举办比武的权力由国王控制,个人举办比武,必须经国王特许批准。

  比武对骑士贵族的荣誉是那么重要,以致举办比武和参加比武都成为一种荣誉。因此,国王们把举办比武作为一种荣誉的特权进行垄断,只有国王才能享有比武的荣誉,其他骑士贵族必须征得国王的特许,才能分享此荣誉。比武是骑士贵族的荣誉,惟有骑士贵族才被允许参加比武,为此,出现了对参加比武者的身份的检验和限定,只有那些能够证明自己的祖先是贵族的骑士,才被允许参加比武大会。早在13世纪末以前,司纹官就开始登记参加比武的人所继承的武器,在德国,规定除非能够证明五十年前的祖先经常参加比武的骑士,才能被允许参加比武,而西西里的司纹官,则坚持只有那些能够证明有四个高贵血统家系的人,才有资格参加比武。“注释31”

  在比武大会中,骑士除了凭借英勇赢得荣誉外,慷慨也几乎是比武大会中摘取荣誉的一种十分锐利的武器。如果说英国国王理查一世是在战争中以英勇获取了荣誉,那么,英国年轻的亨利王子则是在比武大会上以慷慨获取了荣誉。在1173—1174年间,英格兰亨利二世(1154—1189)的长子年轻的亨利王子对在英国无事可做,感到焦躁,最终在获得其父亨利二世的允许后,前往法国漫游。在佛兰德尔伯爵的赞助下,他把对荣誉的期望沉醉于比武大会之中。正如拉尔夫·戴斯托(Ralph of Diceto)所说的,“年轻的亨利,国王的儿子,离开英格兰在比武大会中度过了三年,并且花费了大笔钱财。漫游法国时,他把王室的尊严放在一边,将自己变成为一位骑士,在各种聚会上追逐胜利,……沉醉于骑士的事业,以致荣誉对他来讲成为绝对不可缺少的”。“注释32”年轻的亨利对参加比武大会的骑士相当慷慨,不惜一切代价,给了他们所需要的一切,马匹武器,甚至土地,从而使他赢得了巨大的荣誉。年轻的亨利王子这种近乎于挥霍般的慷慨,甚至可以说就是挥霍,致使英国王室的经济财政状况十分窘迫,濒临破产的困境,但是在他死时,人们对他由衷表示尊敬,称赞“他在骑士制度快要衰弱时,又使它恢复复活了。他将慷慨从牢笼中解放出来,把欢乐与笑还给世界。”“注释33”当时一位诗人还真诚地恳请上帝让这位年轻的王子升入天堂。

  尽管英国国王理查一世的主要荣誉在于英勇的战功,但是他也是十分看重慷慨这一美德的,据说他曾把在比武时所有赢得的马匹与珍贵东西,都赠给了在比武场上的随从。不仅国王王子追求展示慷慨的美德,就是一般的骑士贵族也是如此。英国的骑士威廉·马歇尔是在比武以英勇获取荣誉的典范,但是他也显示了慷慨大方的品质,将缴获的马匹赠给在场的诗人或仆人,或者慷慨地放过被击败的对手,而不要他的赎金。一般骑士奋不顾一切地参加比武,甚至典当全部家产来比武,也无疑是慷慨美德的一种展现。

  骑士贵族莫里茨·冯·克劳恩(Moriz von Craun)是比武大会中一位慷慨的楷模。他不仅不惜投入大量家产举办比武,而且在比武结束后,把比武场上的所有东西都送给他的随从们。当一位被俘虏过的骑士走过来向他要一份礼物时,刚好他正在脱盔甲,于是,就把护喉甲胄赠送给了他,然后,他又等着看是否还有人向他要礼物,但是没有人来。“注释34”他这种慷慨的举动使他赢得了巨大的声誉。有时,比武场上的传令官和司纹官到处传播某人的名声,因为他们接受了他的礼物与赠品,而公开唱颂捐赠人的赞歌。有位经常参加比武的人曾这样说:“他频繁参加比武,很少错过一场,只要他到过的地方,他都大受欢迎,受到赞扬与歌唱,因为他对吟游诗人十分慷慨,以致他们到处夸赞他的美名”。“注释35”

  慷慨是骑士应具有的美德,是只有高贵的人所具有的品质,而吝啬与骑士高贵的身份是不相符的,是低贱人的品质;如果某位骑士表现出吝啬,那么,他必定被认为是与低贱人通奸的产物。在某种程度上,慷慨不只是骑士应具备的品质,甚至成为骑士的一种必须履行的义务和身份的象征,一位骑士为了显示慷慨的美德而卖掉所有的家产,也是值得人们称道的。比武大会,这种骑士贵族以及传令官、司纹官、诗人、仆人等形形色色的人大聚会的场面,是骑士炫耀慷慨赢得美名的绝好机会。随着比武大会的发展,尤其是14、15世纪的比武大会的场面,变得越来越盛大隆重,宴会和舞会以及礼物的馈赠超过了对比武本身的关注,整个场面几乎是与奢华无异,与其说是为了比武,还不如说是骑士贵族为了展示其富有,比武大会成了财富较量的竞赛。在骑士贵族的观念意识中,“没有馈赠的比武是一文不值的,慷慨是英勇品质的装束之首,典雅是次之,诚实是居第三。”“注释36”

  慷慨在骑士贵族的眼中,是美德,然而,在教会看来,是一种愚蠢的行为,正如胡戈·冯·特林贝格(Hugo von Trimberg)写的一首名字叫《角斗》(Of jousting)的诗所认为的那样,“许多愚蠢的世俗人在比武中丧失生命、灵魂以及财富,这是多么卤莽啊!”“注释37”而教士雅克·德维特里把慷慨列为骑士比武的第六项罪过——为了世俗浮华,举办盛大宴会,耗费他们自己的财产,而且还有穷人的财富。“注释38”在教士的眼中,比武的骑士注定要下地狱的。

  比武是骑士的一种生活方式,参加比武是骑士必须履行的责任和荣誉,作为一名骑士就是要不断地获取荣誉。当然,除了荣誉外,不能否认许多骑士参加比武是怀有物质利益动机的。英国的威廉·马歇尔的一生显示,他在参加比武的许多年里是无固定收入的,完全靠比武来维持生活度日。在普莱埃尔(Pleier),有三位职业斗士,“他们意愿都只是为了比武中的利益,如果他们听到哪儿有比武,就立即赶过去,但是只是为了使他们变得富有。”“注释39”的确,无可否认是有这么一些骑士试图依靠比武发财,但是到头来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以比武攫取财富,如同赌博一样,今天,他可能幸运,一举成为富翁,但是明天他又会一下落魄为一文不值的穷鬼。威廉·马歇尔尽管曾经在十个月的比武中,就俘获了一百多名骑士,但是最终他不是靠比武发的财,而是靠在比武中以英勇获取的声誉,赢得了英国王室的青睐和器重,日后才被晋升为伯爵和英国的摄政。在教会为反对骑士比武所列举的十项罪过中,并不是把攫取财富列在首位,而是把骑士对荣誉的追求置于罪过之首。

  比武是骑士的荣誉之源,是骑士获取、展露、传播乃至竞争荣誉的中心,而且也是骑士精神品质交融绎义的舞台。拉尔夫·费勒斯(Ralph Ferrers)曾指出,“比武大会是一个个学习军事技术的学校。”“注释40”当然在这所学校中,骑士们不仅仅是学到了战斗的技巧和获取了战争的经验,而且从中领悟到了骑士整体的价值观。比武大会不仅是骑士精神展示的舞台,而且也为骑士精神的发展提供了契机。来自西欧各地的骑士云集于比武大会,并通过他们,骑士的观念、态度、价值观,又被传播到西欧各地,从而使骑士精神品质获得了普遍化的传播和发展,骑士精神品质被“国际化”,即被欧洲化。英勇和慷慨不仅仅是骑士的美德,而且日益发展成为骑士贵族必须履行的不可推卸的义务和责任,以及贵族身份的标志和象征。

  “注释1”Joachim Bumke,Courtly Culture:Literature and Society in the high Middle Ages,p249.

  “注释2”《熙德之歌》(赵金平译),第124页。

  “注释3”马洛礼:《亚瑟王之死》(黄素封译),第785页。

  “注释4”F。S。Shears,‘The chivalry of France’,Chivalry,edited by Edgar Prestage,p77.

  “注释5”Joseph&Frances Gies,Life in a Medieval Castle,p182.

  “注释6”Maurice Keen,Chivalry,p89.

  “注释7”Joseph&Frances Gies,Life in a Medieval Castle,p179.

  “注释8”John Froissart,The chronicles of England,France and Spain,pp463—464.

  “注释9”John Froissart,The chronicles of England,France and Spain,pp481—482.

  “注释10”H。G。Atkins,‘The chivalry of Germany’,Chivalry,edited by Edgar Prestage,p85.

  “注释11”A。R。Pastor,‘The chivalry and military Order of Spain’,Chivalry,cdited by Edgar Prestage,p137.

  “注释12”Edgar Prestage,‘The chivalry of Portugal’,Chivalry,edited by Edgar Prestage,p162.

  “注释13”Maurice Keen,Chivalry,p87.

  “注释14”Joseph&Frances Gies,Life in a Medieval Castle,p181.

  “注释15”Joseph&Frances Gies,Life in a Medieval Castle,p181.

  “注释16”Joachim Bumke,Courtly Culture:Literature and Society in the high Middle Ages,p264.

  “注释17”Maurice Keen,Chivalry,p90.

  “注释18”Joachim Bumke,Courtly Culture:Literature and Society in the high Middle Ages,p271.

  “注释19”Joseph&Frances Gies,Life in a Medieval Castle,p179.

  “注释20”Barbara W。Tuchman,A distant mirror:The calamitous 14th century,p65.

  “注释21”Maurice Keen,Chivalry,P98.

  “注释22”Joachim Bumke,Courtly Culture:Literature and Society in the high Middle Ages,p269.

  “注释23”Joachim Bumke,Courtly Culture:Literature and Society in the high Middle Ages,p269.

  “注释24”Joachim Bumke,Courtly Culture:Literature and Society in the high Middle Ages,p252.

  “注释25”John Froissart,The chronicles of Engand,France and Spain,pp465—469.

  “注释26”Hopkins Andrea,Knight,p168.

  “注释27”Hopkins Andrea,Knight,p165.

  “注释28”Hopkins Andrea,Knight,p174.

  “注释29”Hopkins Andrea,Knight,p174.

  “注释30”Maurice Keen,Chivalry,p97.

  “注释31”Maurice Keen,Chivalry,p90.

  “注释32”Matthevo Strickland,War and Chivalry:The conduct and perception of war in England and Normandy 1066—1217,p107.

  “注释33”Matthevo Strickland,War and Chivalry:The conduct and perception of war in England and Normandy 1066—1217,p109.

  “注释34”Joachim Bumke,Courtly Culture:Literature and Society in the high Middle Ages,p265.

  “注释35”Joachim Bumke,Courtly Culture:Literature and Society in the high Middle Ages,p265.

  “注释36”Maurice Keen,Chivalry,1984,p99.

  “注释37”Joachim Bumke,Courtly Culture:Literature and Society in the high Middle Ages,p272.

  “注释38”Joachim Bumke,Courtly Culture:Literature and Society in the high Middle Ages,p271.

  “注释39”Joachim Bumke,Courtly Culture:Literature and Society in the high Middle Ages,p266.

  “注释40”Maurice Keen,Chivalry,p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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