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战

第20章 老狐狸经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世间事因直而枉因曲而全者，众矣；因直而全因曲而枉者，鲜矣。古有岳飞因言迎取二帝还京而被祸风波亭，直之罪也；汉颜驷默默无闻历三朝而终得重用，唐张公艺书百忍而令皇上感动流涕皆曲之功也。凡事当莫强求光明正大的功夫，而应于背地里用劲，此亘古不破之理！然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何也？

　　距离公开竞标的日子越来越近，江北秋的心也越来越烦闷，尤其是吉强、华府那样的行业巨头在得知纷众公司也竞标后，表现的傲慢与不屑一顾，更让江北秋恼火。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刮目相看，江北秋在心底里暗自发狠。倒是顾正平在得知他要竞标这样大的招牌工程后表现出的惊诧与羡慕，让他多少有了一丝得意。

　　孙副市长终于出面了，他派胡秘书将江北秋邀到了自己家里，在会客厅内只有他、江北秋和胡秘书三个人。

　　“小江啊，你的资金筹备得怎么样了？”孙副市长打着官腔关切地问。

　　“已经准备了四百万，剩下的马上就可到位。”江北秋说：“这个您可以放心。”

　　孙副市长满意地点点头，用眼光扫了一下胡秘书。

　　胡秘书心领神会，接过话题小声说道

　　“江老板，孙市长对你的公司十分看中，想要和你合作投资这项工程。”说着，看了看孙副市长。

　　孙副市长点点头眯起了眼睛，将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果然被林影料中！江北秋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说“孙市长如此怜爱，我江北秋自当全力以赴，听候您的差遣。”

　　孙副市长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工程预计造价一千一百万元，而实际上需要的底数为九百万左右。”胡秘书继续说。

　　一下子少了二百万。这二百万元从何处节省下来，江北秋是聪明人，自然不言而喻。看来这项工程他是无睱来坚守自己的儒商之道了，可是，他并不在意，细心地听着下文。

　　“孙市长和江老板各出一半，所得利益也一家一半。”胡秘书说。

　　江北秋连连点头。

　　“可是孙市长素来为官清廉，拿不出这么多资金“胡秘书神秘地说。

　　“那从哪里去筹集余下的四百多万呢？”江北秋不解地问。

　　“这个不用你担心。”胡秘书笑了笑说：“我和几个欲来滨海发展的商家取得联系，并且已经达成协议——以每年七万元的价格将全部广告招商位预定出两年，工程动工即可将款项打过来。你算一下这笔钱够不够四百万呢？”

　　高，实在是高！江北秋几乎脱口而出了！与这位在官场上呼风唤雨的孙副市长相比，他江北秋苦奔苦业，拼了命的去一点一点打江山，实在是个傻瓜！他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已的智商来，自己还在为资金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而人家只不过是一句话，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就轻而易举地拿出了四百多万！而且不用自己花一分钱，这就是官，这就是权！

　　江北秋江北球开始懊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入商界而不是在政界发展。

　　看着江北秋惊愕的表情，胡秘书有些不屑地笑了，别看你江北秋在商场上春风得意，可是要想和官相比，最多也就算是个小儿科。他问道“江老板，怎么样，对合作有诚意吗？”

　　既然知道了这样惊人的机密就不容他不同意，更何况这也是江北秋一向梦寐以求的事情，他忙连连点头。

　　胡秘书从皮包里取出两份拟好的合同书递给江北秋，说“既然同意，咱们私下里也该有份协议，我代表孙市长和你签字。”

　　果然是老奸巨滑，自己竟不落下一丝把柄。但他江北秋已经无暇考虑这些了，看过协议之后，高兴地签下了字。

　　孙副市长这才睁开眼睛，站起身主动和江北秋握了握手，说“祝咱们合作愉快！”

　　从孙副市长那儿赶回家里，江北秋将协议书直接锁进了保险箱中，兴奋地向陈玲说起了事情的经过，陈玲在欣喜之余又不由升出一丝忧虑。

　　“咱们该想的办法都想了，你到哪里去筹集剩下的一百多万元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反正离开工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如果能把那两个擎天柱租出去就解决了。”

　　江北秋嘴上虽说，但心里仍禁不住忧虑，毕竟擎天柱广告牌属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生意，一闲三两年的情况，出不算希奇。

　　“有没有想到过”陈玲提醒他说：“即使你筹集到了四百万资金，完成了这项工程，可是头两年的广告招商所得已被孙副市长提前预支了出去，我们回收资金，就要等到两年之后，亲戚朋友的钱你可以拖，可是银行的贷款你怎么拖啊？公司资金周转不开，银行强行回收贷款，弄不好要破产的。”

　　陈玲的话不无道理，但江北秋已经笃信林影说过的话和她的经商之道，稍稍思索了一会儿，坚定地说“咱们纷众公司既然搭上了孙副市长这样的人物，就说明咱们已经与他融为一体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想即使真的到了那么一天，他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江北秋的语气十分肯定。

　　“陈玲还记得大姨论商道时的话吗？我们不单要建立客户群，还要建立关系网。现在以孙副市长为核心的关系网已经织成，我可以高枕无忧了，起码在滨海我可以实现零风险投资经营了。不出十年，我们一定会成为滨海广告界新四大家族之一！”

　　江北秋的话确实有一定道理，陈玲心中的忧虑也散了许多，不由笑道“以前你还只是贿赂官员，现在你是与官勾搭在一起了，狼狈为奸！”

　　江北秋将陈玲揽入怀中，并不反驳她的话，因为他已经开始雄心勃勃地憧憬起未来的美好蓝图了。

　　“如果咱们真的飞黄腾达了之后，你想要做什么？”

　　陈玲偎在他的怀中，叹道

　　“我只要咱们一家三口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好了。”

　　“就这么简单？”江北秋感到有点惊讶。

　　“就这么简单。可是到时候，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实现了。”陈玲叹道“怎么会？”江北秋说“我就怕，真的到了那一天，你江大老板的身边的女人要换成年轻漂亮的新主儿了。”陈玲说着要起身。

　　江北秋知道她表面上对李晓文的事表现得宽宏大量，但实际上心里仍然很在意，忙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郑重地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始终只爱你一个人。”

　　陈玲隐隐感到了一丝晦气，忙用手按住他的嘴，嗔道“不许胡说！”

　　公开竞标终于开始了。江北秋携着白雪经理，胸有成竹地步入会场。参加竞标的共有七家公司，除纷众公司以外，俱是滨海广告界举足轻重的大集团。

　　华府广告公司虽说将业务重点转移到了青岛，但对于滨海这块嘴边的肥肉，自是不甘落入他人之口。

　　吉强广告公司目前正是如日中天，财大气粗，它欲独霸滨海广告界，对这项工程也是志在必得。

　　时代公司和金鼎公司，虽经营状况不佳，但都急需一件大工程来重振雄风，两家决定联手共建，实力也不容忽视。

　　其他几个有实力的公司也是跃跃欲试，只有江北秋默不作声地冷眼看着这些滨海广告业的龙头老大们谈笑风生，心中不住暗笑。

　　各家公司宣读标书，一个个慷慨激昂，做足了文章，吉强广告公司的张天来更是打出，为提高工程质量，追加投资额的重拳，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轮到纷众公司了，白雪落落大方地宣读了本公司的方案，没有一丝虚夸之辞，加上她本身就是个美人坯子，年纪轻轻又气度不凡，倒也引起了人们的一些注意。

　　结果公布出来了，纷众公司意外中标，各大公司老总们一片哗然。但大家都是久历商场，见多识广的人，马上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华正峰毕竟是身出豪门，有是海归，丝毫不改高贵的气度。第一个彬彬有礼地过来向江北秋祝贺，吉强的老板张天来本就是个粗人，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打败，心中不免有些郁闷。在那个似乎是他影子的助理，妩媚妖娆的赵菲菲劝解下，他才转怒为喜，笑哈哈地走到江北秋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说“小江啊，还是你有本事啊！恭喜恭喜”！

　　想着前阵子他们还是不屑一顾的样子，江北秋心中的得意自不必说了，在向新四大家族挺进的战役中，第一个回合的较量，以江北秋大获全胜而告终。

　　又到一年一度的广告年会，纷众公司已经跃入到中部靠前的位置，虽然它在滨海广告界中实力还不足以达到举足轻重的地步，但是由于江北秋在东亚商贸圈工程一举成名，又出人意料地在深圳路商贸街工程中中标，加上身边陈玲与白雪两位美人相随，在年会上自是抢进了风头。许多有实力、有威望的大公司的老总纷纷主动向他敬酒，试图结交这位广告界中的新贵。

　　江北秋自然春风得意，更令他得意的是，那些欲巴结他的广告公司的老总们竟然一致把他推举到了广告行会理事会的里面。虽然四大家族的老总们对他仍是一脸的不屑，但最后还是认同了他的理事身份，纷纷举杯向他表示祝贺。江北秋志得意满地喝下杯中酒，暗自发狠：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都心甘情愿地向我敬酒！而此时，他要在滨海广告界中树立威望的想法也达到了顶峰。他在寻找着机会。

　　顾正平的正平吸塑广告公司虽然位置靠前了不少，但与纷众广告公司的距离已是越拉越大了，不过这小子倒出很兴奋，因为白雪对他已不似原来那般讨厌。由于陈玲一直风风光光地伴在江北球的身边，加上她的好朋友，顾正平的妹妹顾慧兰出差去了外地没有参加这个年会，白雪显得有些失落，倒也能同他聊上一些，甚至还和他喝了一杯洒。

　　机会终于被江北秋等到了，这还得感谢顾正平。

　　由于小顾今年的效益不错，他将公司搬到了平阳街一处比较繁华的位置，紧邻着著名的凯旋门大酒店的停车厂。新年过后，小顾接了一个大型吸塑灯箱的活，由于公司的施工场地有限，所以工人们便私自把材料拿到凯旋大酒店的停车厂去加工。凯旋大酒店的保安部经理派人来警告过一次，要他们马上搬走，可是工人们没有在意。凯旋大酒店那可是声震黑白两道的地方，岂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保安部的经理一声令下，十几个保安冲过去将他们加工的半成品灯箱砸个稀吧烂，还觉着不过瘾，又趁兴冲到正平吸塑广告公司一顿乱砸，还弄坏了一台电脑，所幸没有伤人。保安们走后，那个保安部的经理就打过电话，扬言要他们马上搬走，否则就是打也要把他们公司打到别的地方去！小顾哪见过这种阵势，顿时吓得手足无措，他知道从凯旋大酒店里说出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种事情就是报了警也没用。好在他想到吉强老板张天来曾对他有过许诺——遇到事情可以找他。于是他马上给吉强的老总打了电话，都是滨海商界中的名流或许可以帮他摆平这件事。放下电话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急忙通知了江北秋。

　　江北秋问明情况后放下电话，心中一阵紧张。不但是因为小顾是他的好朋友，而且他还意识到了这是一次向吉强老总张天来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在四大家族中只有吉强的张天来对他最是不屑一顾，他一定要在这次事件中让四大家族的掌门人正视自己！可是以他现有的实力和地位根本就无法和凯旋大酒店的老板直接对话，所以他马上拨通了胡秘书的电话，凯旋门大酒店的老板就是再牛气也不可能不给孙副市长秘书的面子吧。

　　安排好了后，江北秋马上驱车赶到了顾正平的正平吸塑广告公司。正平吸塑广告公司刚刚经历了一次洗劫般的打击，狼籍一片。女员工吓得还没有回过神来，面如土灰般聚在一起，男员工则忿忿不平。在公司的狼籍中聚了十来个人，都是听说这边出事了，赶过来慰问或是凑热闹的其他广告公司的老板，这些人大多数也是平素里常受凯旋大酒店保安欺负的主儿。吉强的张天来早就到了，站在人群中间侃侃而谈。这一次，江北秋没有见到他那位助理赵菲菲。

　　“听了大家反映的情况，看来我们平阳街的广告公司平时就没少受他们欺负。大家放心，我既然身为滨海广告行会理事会的负责人，就一定要给大家讨回个公道！”张天来大声吼着，说得理直气壮。

　　有了张天来这位重量级人物出面，大家群情激忿纷纷叫嚷起来：“走！找他们去！找他们去！”

　　“好！我们一起去！一定要讨回个公道！”张天来本就是个粗人，性情豪迈，振臂一挥领着大家就要去闯凯旋大酒店。

　　江北秋见势不妙，忙拦住众人道

　　“大家都先冷静一下，我们是去找他们解决问题的不是去打架啊，我看这事儿还是我们选出两个代表找他们谈判要好些。”

　　小顾经过了这次剧变，他领教了凯旋门大酒店的威力，自是同意江北球的观点。可是事态的发展已经不容他和江北球的见解，尤其是吉强老板的出面让这些素来就受凯旋大酒店欺负的公司的老总们感到了仗义。所以大家纷纷叫嚷着——“不行，就得找他们讨个说法！”

　　张天来毕竟是见多识广的人，听江北秋的话不无道理，于是转过身来对大家说“大家先别太激动了，我看小江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这样吧，咱们找出两个对他们意见特别大的人来和我们一起去。人一下子去多了也不好。”

　　江北秋暗自点头，果然要去讨公道的一下子少了不少，但除却小顾还是有五六个人。大家气势凶凶的奔凯旋门大酒店走去。

　　张天来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面，江北秋和小顾紧随其后，再后面是其他广告公司的老板。张天来的狂妄是有道理的，他的两个保镖都是滨海武术界大名鼎鼎的人物，其中一个在散打比赛中获过名次。这也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吧。

　　一行人推开凯旋门大酒店的门就往里闯。前台的经理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立刻迎了上来，说“众位，有何贵干？”

　　其中一个保镖立刻上前横推了一把，那前台经理顿时跌到一旁。

　　张天来不屑地问：

　　“你们老板呢？我们找他说话。”

　　前台经理见势不妙，陪笑迎合着，一面暗示手下马上通知保安部。不多时，保安部的经理带着几个保安冲过来把众人围在当中。

　　小顾一指其中一个保安说：

　　“就是他带头砸的。”

　　张天来微微点了点头，他身边的两个保镖马上扑了过去，还未等对方有什么反映，那个带头砸正平吸塑广告公司的小子已躺到了地上。

　　“你们老板呢，让他出来说话。”

　　张天来派头十足地说。

　　保安部的经理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和前台经理商量了一会儿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在得到指示后笑呵呵地走到众人面前说“诸位，我们老板恭候几位的大架。”

　　张天来满不在乎地点点头，领着众人在保安部经理的带领下来到了五楼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前，说“几位里面请！”说着推开了门，然后闪到一边。

　　张天来微微笑了笑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见众人进来，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微笑着迎了过来。在他的办公桌后笔直地立着四个穿黑西服的人。

　　“阁下就是吉强广告公司的张老总了吧，久仰，久仰！”

　　来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张天来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笑着应酬。

　　那个戴金丝眼镜的人将各人让到座位上，慢条斯理地说“各位来的目的我已经清楚了，张老总，你有什么意见说说吧，在下洗耳恭听。”

　　张天来微侧着头傲慢地说：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来的目的，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今天是代表着滨海广告界的全体同仁来向你们凯旋大酒店讨个公道的。”

　　“张老总，这句话言重了吧，事情的起因并不全在我们。”戴金丝眼睛的人不动声色地说：“大家都是出来做生意的，那就没有舌头碰不到牙的事。出了事情不怕，关键在于我们如何解决。张老总，你既然代表咱们滨海广告的朋友来的，那你的意见我们不能不听从，说说你对这件事的看法吧。”

　　对方是个老江湖了，张天来呵呵呵的一阵笑，说“既然你那么爽快，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

　　戴金丝眼镜的人点了点头。

　　“砸了我们的东西当然要赔偿，如果你们能把损坏的东西按价赔偿，并且赔礼道歉的话，我肯定不再追究下去。”张天来说。

　　“张老总这话有点不负责任了吧。”戴金丝眼镜的人笑呵呵地说：“事情的起因我想你也清楚，说实话咱们双方都有责任。不过看您张老板的面子，只要他们不再占用我们的场地，我保证我的手下不再追究。”

　　张天来哈哈一阵大笑：“这么说就是没诚意了，一切后果由你们负责了。”

　　“请便。”戴金丝眼镜的人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张天来忿忿一挥手：“我们走！”说着带着众人就往外走。

　　江北秋见时机到了，拉住顾正平对吉强老板说“张老板，我和小顾先等一下，给我个机会。”

　　“噢。”张天来就是一愣，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真有些低估了江北秋的能力，说：“好的，我就看你怎么解决吧。”说着他领着众人气呼呼地走了。

　　江北秋待众人走后，关上了门，看着戴金丝眼镜的人。戴金丝眼镜的人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他张天来在滨海是个人物，可是也太小瞧我们凯旋门大酒店的实力了。”戴金丝眼镜的人不屑地说：“阁下是哪一位？”

　　江北秋微微笑了笑说：“我是个小人物了，赵老板能借电话一用吗？”

　　江北秋直接报出了对方的姓氏也令他吃惊不小，戴金丝眼镜的人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办公桌上的电话。

　　江北秋走过去拨了一个号码，然后把电话递给戴金丝眼镜的人，说“赵老板，是找您的。”

　　戴金丝眼镜的人狐疑地接过电话。江北秋转身回到座位上，顾正平头一次经历这么样的阵势，心里发虚看着江北秋，江北秋则不动声色地向他点点头。

　　戴金丝眼镜的人态度由一开始的狐疑转为惊讶，继而有转为谦恭，最后已经是满脸陪笑了。他放下电话，走到江北秋身前热情地伸出手，说“原来是江老板啊，这事纯属误会，误会了！”

　　江北秋忙起身和他热情地握手，打着招呼。

　　戴金丝眼镜的人又和小顾握手，一脸歉疚地说“你就是正平吸塑广告公司的老板吧，这事是误会了。这样吧，你回去计算一下损失，我马上让财务部的人过去，放心！损坏什么我们加倍赔偿。以后，场地要是不够用，就到我们的停车场来，告诉你的手下，只要报一声是正平公司的人，我保证没问题。”

　　刚才在张天来面前还不可一视的家伙，现在变得如此谦恭，反倒令顾正平不安起来。问题已经解决，江北秋要告辞。戴金丝眼镜的人坚决要留他们吃饭，二人坚决推脱，一番谦让之后，江北秋和顾正平还是走了，戴金丝眼镜的人一直把他们送出了凯旋大酒店。

　　经历了正平吸塑广告公司的风波，江北秋在滨海广告界中的地位陡然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就连一向狂妄自大的吉强老总张天来对他也有些刮目相看了。而江北秋对于在滨海范围内实现零风险投资的信念也更足了。于是，他信心百倍地投入到了深圳路商贸街的亮化工程中去。

　　深圳路商贸街亮化工程如期开工。然而，随着工程的逐步展开，江北秋便再没有那样得意了。公司的一切资金都投入到了工程之中，周转资金已经压缩到了最低限度，可是仍然差一百多万的工程款没有着落，他本想找胡秘书，让他走走门路，再申请一笔贷款，可是，前阵子对他还倍加呵护的保护伞在这个问题上却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冷漠。江北秋被告之——申请贷款可以，但工程完工后的利润，则要三、七分成了。

　　“真是只老狐狸！”从胡秘书那里出来，江北秋不由暗骂。

　　通过这次打击也使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官与商之间只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根本没有什么交情可言。

　　在这项工程中他已经投入了四百来万，如果将来三七分成，则落得个费力不得利。江北秋虽心有不甘却又无计可施，回来的路上心情烦闷到了极点。如果实在没办法，他只好接受胡秘书提出的条件了。路旁有一家小酒馆，他停下车，一头扎了进去，借酒浇愁。

　　想不到平日里威风八面的江北秋竟要为区区一百多万发愁。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他一面暗骂孙副市长的老奸巨滑，太不仗义，一面又无可奈何，直喝得醉眼腥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