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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五载苦恋喜并蒂 爱情童话谱新篇

  回到那栋在全城属超一流的别墅里,白玉洁感到心里轻松多了,暂时放下手中的事务,一时远离了商战的硝烟。她在美国进口的按摩水床上躺了一阵,感觉神清气爽。

  这么大一栋宫殿似的建筑里,一个人太冷清了。自从父亲上调民主党派中央、在全国政协任职后,这里就沉寂了下来,但自己已经习惯了。

  这位超级富姐现在仍然感觉到闷得慌!今晚上因为老祖宗方老太太带了大队人马到方家看孩子,她就没去凑热闹,应酬了商场上的饭局,就直接回家来了。

  刚才,莱茵投资公司的总经理来电话说省整顿办要公司清盘的事,区里盯得特别紧,账上资金已冻结,还要求我们再筹集4.000万元用于兑付储户。他一再说,白董,这次全省性的整顿,来者不善啊!估计最终要撤销投资公司,因为现在已把它们定性为非法的。尤其是我们这种私人性质的投资公司,政府肯定不会手软。白董,您要留心一下这方面,上层该疏通的要打点一下。

  她回答得很干脆,到时该关就关了,用资产抵押向银行贷点款来置换,等于说调整一下负债结构,或者叫优化吧!集团公司有的是优良资产,兑付投资公司的存款余额,一点困难都没有!你把这项工作圆满完成后,回集团公司作财务部经理。

  谢谢白董,谢谢您!对方很是感激。

  这意外的“失血”,短期内对集团公司肯定有负面影响,银行贷款不是说来就来的。白玉洁正在专心谋算暂缓上哪些项目时,电话来了,噢,我在家里……你要过来?……好,我等你,到天亮。

  放下电话,她的心情一下亮堂起来,心潮翻滚……几年了,他第一次主动提出到这别墅里来!以前邀请过若干次,他总是以各种看似充分的理由搪塞。她预感有什么惊喜就要发生。

  碧水山庄大门保安来电话问,有个叫葛艾的先生找,是否放行?她说放行并告之行进路线。

  那辆她十分熟悉的中华车的灯光射过来了,她心里像揣着几只小兔,蹦蹦跳跳的。自从两年前在那美丽而遥远的秀水城里两人就要实现“惊险一跳”、达到灵与肉的完美融合但戛然而止以后,又经历了方蕤牺牲、他调回省里、我也从长驻秀水撤回平湖等过程,依然以兄妹相称,连一句双关或稍微出格的言语都没有;尽管天天在一起,仍一直以纯洁的兄妹感情相待,连手都没碰过。除非他出差、工作忙得脱不开身回不了家或回家很晚,我俩总要与一对宝宝嬉戏一阵,并对他们进行早期教育……

  葛艾在转弯处就看见了楼前草坪上的她,亭亭伫立在细雨中,没有打伞,眺望着天空,好似在专注地寻找着今夜不可能出现的星星。

  他缓缓将中华停靠在她的银灰色宝马旁边,下了车,脱掉上衣,揩她满头的雨水,轻轻地把她揽在胸口,小洁……

  他们在雨中亲吻着,朦胧的路灯透射出他们的身影,微风吹过,两个影子在轻微颤动……

  你回来了,终于。她说。

  庭院中幽幽的花香,她淡淡的体香,溢满了他的全身,他只“嗯”了一声,没有什么语言能够表达满腹的话语。

  进到屋,她拿出了从内到外一整套男式衣物,阿艾,先换衣服,都给你买了一年多了,从秀水回来就买的。

  她也换罢衣服后,两人在客厅里亲吻起来。

  过了好一阵,才松开,她说,我去弄点夜宵吧!晚上你吃的什么?

  省政府接待人民银行总行的一位司长。他来搞调研,对我们省将很有帮助。参加这种宴会总是饿肚子。

  他到车上去取回了下车时来不及拿的东西。

  当她把面上漂浮着红枣、枸杞、芝麻的荷包蛋端过来时,他郑重其事地捧上一束名贵的郁金香,屈膝行了个礼:

  白玉洁女士,五年来,我俩是感情纯洁的义兄义妹,这种深厚真挚的爱也惊天地、泣鬼神,葛艾我永生难忘!今晚,我正式向你求婚!请问,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同时,我代表我和亡妻方蕤女士的两个孩子——方荷、方荞问你,您愿意……做我们的母亲吗?如果,如果你愿意,请接受这小小的礼物!

  白玉洁泪水盈面地双手接住了他捧上的红色郁金香,我,我都……很愿意!

  本来,葛艾想把这不必要的仪式搞得既充满欢乐也不失高级知识分子的情调,毕竟小洁是留学德国的洋博士,但当他说到方荷方荞时,不知是喜极生悲还是为方蕤母女(子)而高兴,突然哽咽了,结果引得白玉洁也眼泪婆娑。

  她轻轻抚着他的脸庞,阿艾,你瘦了,黑了,我要……好好滋养你!你就是我——生命的唯一!

  现在,今后,永远,我也是!他特意加上了“现在”二字,因为自己无法从心中忘却或抹去蕤蕤,而且也不应该。昨天晚上,蕤蕤给他托了个梦:阿艾,我到火星旅行去了,永远不会回来,你和玉洁带孩子过好,把他们培养成对人类有重大贡献的人。你要善待玉洁,她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否则她也会到更远的星球去旅行,那时你会比失去我更加悲伤……永别了,阿艾!我在火星祝福你们和孩子……他大吼一声,不,蕤蕤你不能走!就醒了。昨晚他就没有再入睡了。

  这里是你的家。她说。

  他点点头,嗯,我的家。

  晚上不走了?她美丽清澈、很会说话的大眼睛闪烁着渴望。

  不走了。孩子们都睡了。妈妈说你今晚上没过去她总感到缺少了什么,还有些不习惯。我说我到你这里来,可能不回去,她高兴得有些伤感。

  今晚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教授妈妈真好!她抱着他的头,轻轻亲了一下,谁赶你走啦?

  当他泡了澡之后,她已在书房为他展开了文房四宝,阿艾,今晚上的时间不能浪费了,是个里程碑!写点感想,留个纪念吧!也给爸爸妈妈他们寄一份去。

  他“噗”地笑了起来,你真逗!恭敬不如从命,写吧,写吧,写点什么呢?

  他边磨蹭边想,猛地大笔一挥:十载倾慕五年苦恋,爱情童话惊天动地;一朝并蒂终身永伴,人间天堂撼山浪海。

  惊龙游蛟,飞舞狂草。

  献丑了献丑了!给爸爸妈妈寄去行吗?这是毛脚女婿的书面保证。

  他第一次称白家夫妇为爸爸妈妈。

  她端详了一阵,不错不错,行!写个横批?

  叫花开果熟行吗?他怪怪地笑。

  你有点坏!她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耳朵,你跟爸爸通个话吧!

  我可以说“不”吗?小洁,还是请方爸爸征得白爸爸的同意再说吧。方妈妈说了,不能让小白姑娘太委屈了,要明媒正娶地嫁过来!这次婚礼要隆重地办!

  今后方妈妈既是婆婆,也是亲娘啊!你给我俩写点什么呢?

  他猛地把她抱起来,你说写什么?你说写什么?今后天天写,在你心里写,在你身上写,在你身上读……

  两人躺在宽大舒适的大床上,品着舒缓温柔的小夜曲,葛艾问,小洁,你敢保证自己今后永远不后悔吗?你真的放得下我的过去吗?从身体到婚姻,你都是一张纯洁无瑕的白纸啊!

  她抚摸着他有些消瘦的身板,阿艾,简单地说吧,我的心理非常健康、成熟,没有你想象的狭隘,比你想象的更大度!从你身上,我读出了人类永恒的“爱”字,否则我会见面后四年如一日守候这份爱?要知道,方姐牺牲前我就决定了,在遇到第二个你之前,我决不把自己嫁出去!

  你哪儿是食烟火的人?是爱神!我仍然希望你理解我和蕤蕤的感情。

  我正是从你对亡妻的感情最后读懂了你。她把他搂得很紧,生怕他突然长出翅膀飞走了。

  小洁,你也年过三十了,都是让我给耽误的。几年来我一直没有想明白我哪一点点值得你爱恋,只能庆幸我的命运特别好。我想,婚后我们尽快生个孩子吧!你是独生女,要给白爸爸白妈妈一个念想。他心里其实很矛盾,想当初,因为蕤蕤已年过三十,他建议不要孩子,并征求蕤蕤的意见,因为她是独生女,应该以她的意见为准。现在又遇到同样的难题。但自己有了一胞双胎两个孩子,如果不和玉洁生一个,对她却是不公平的。

  不是已经有了荷儿、荞儿了吗?我要是生一个,就不是他们的亲妈而是后妈了。因为这个原因,我不想要。白玉洁的内心对此也是矛盾的。

  小洁,有你这个心意就够了,我们很感动!大家都会理解你的。这么说吧,假如没有这两个孩子的存在,你想生孩子吗?

  当然,还想多生几个!女人要是不生孩子,生命是不健全的。现在,一对夫妇生一个孩子的问题已逐渐显露出来了,国家的生育政策也开始微调。我看出你不喜欢我学抽烟,我也出于孕育孩子的考虑,所以在秀水心情最不好时抽了这一生唯一的一盒烟,没有学会就戒了……她果然中了他的“圈套”,和盘托出了真实想法。

  这就对了!我们生一胎吧!

  她陡然回味过来,捶打着他的胸膛,你这是“诱供”啊!我告诉你,即使要,也得等到两个孩子大点再说。

  你没想过大龄生产的困难和危险?蕤蕤生产时就是九死一生,在阎王殿前转了几圈才回来的。说这话时,他打了个寒噤,一胞双胎,结果几个月后蕤蕤还是被牛头马面给擒回去了,这是冥冥之中生命轮回的宿命?好吧,现在不讨论这个。明天我去安个环,要不然万一一下就怀上了,搞得措手不及的。白玉洁反手把灯光调到很微弱,喃喃道,我,我想要……久旱甘霖。他很小心,初次开垦这份搁荒了三十一年的处女田,他甚至显得笨手笨脚的,但她还是出了很多血,痛得差点晕过去。

  到了半夜,轮番轰炸“珍珠港”的战斗打响了,一直缠绵到天露曙色。都没了睡意,不知怎么就扯到整顿“三乱”上了。

  阿艾,也许,几年后,你会成为山南省阻碍经济发展的罪魁祸首。我有这种预感。白玉洁悠悠地说,虽然很担忧,但表述得比较平淡。

  我想过,但这项工作总得有人来做,况且我也是身不由己。关键是这种担忧是否真会变成现实。你想想,据我们很粗略的摸底调查,主要是地市、区县政府的初步反映,有的投资公司已经亏损成了个空壳,拿什么兑付群众的存款啊?群众的这些钱啦,各种情况都有。他把葛芹上任副校长那天的情况复述了一遍,接着说,群众看重的是投资公司比银行高出一截的利率,按经济规律嘛,无可厚非,但现在血本无归,政府不能不负责任!这是经济账,也是政治账,是社会稳定的大事啊!“三乱”从产生到发展,到最后发生挤兑风潮,政府在监管上肯定出了问题,而且现在靠这样的公司的自律、自我修复,已经不可能了,只会把窟窿越捅越大。另一方面,这里面的各种经济利益、经济往来、经济纠纷搅在一起,越扯越复杂,再不采取果断措施,最终必然引发全省范围内的经济危机,导致经济上几年的倒退。想起这些,我就睡不着觉。可恨的是,有的投资公司法人代表,本身没有任何资本积累,但他们变着花样、丧心病狂地折腾钱,花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包二三流女歌手睡一觉,这样的家伙拉出去枪毙了都死有余辜!葛艾气得坐了起来。

  真有这样的事?这简直不是人!白玉洁义愤填膺,更感到惊讶!商海无情,千奇百怪,但这样的荒唐事却是从政府的高官口中得知。

  更荒唐、更无耻、更不可思议的事还多着哩!人都气得死!不说了,我去完成你昨晚上布置的任务。葛艾起床进了书房。

  白玉洁一个人望着天花板发愣。集团公司下属的莱茵投资公司和作为龙灯县的政府投资公司的股东,还有爸爸名下的那个“大家伙”,这几件事是否告诉他呢?这三个投资公司的经营状况都很好,能够自己解决兑付问题。我不应该把他牵扯进来让他担心。但是,这山雨已来的汹涌气势真有些使人心存畏惧——在我们现行体制下,为了算政治账、打政治牌,往往不惜牺牲经济与效率,搞一刀切。这泰山压顶之下,能有完巢完卵?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才告诉他,岂不是让他左右为难坐蜡,或者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这真是让人为难啊!

  她起来喝了几口白开水,没有去书房干扰他,躺在床上,作出了一个决定:为了他工作的便利,最好这半年不忙办理结婚手续,因为距他们定的首期兑付只有半年时间了。那时,各项政策已经趋于稳定了。要不然,他帮不上公司的忙且不说,影响他的工作和前程可是事大了。

  葛艾兴冲冲地闯进来,亲爱的小洁,你看怎么样?他摊开宣纸——《定风波·永远是春天》:

  初秋邂逅阳春景,清风丝雨心地润。阴郁天气将不再,相扶,绿草红叶互辉映。

  衷心感谢命运神,厚道,巧手牵线天涯人。莫为昨日空惆怅,望远,完美补偿慰毕生。

  你“初秋”我阳春?你别强加给我“嫁了个小老头”的感伤了!记住:你永远是我十八岁的翩翩少年郎!

  尊重自然规律吧!总有一天还得称“老夫”哩!

  不是有老夫聊发少年狂吗?愣着干啥?离上班时间还早,上床睡觉,抱我紧点。

  葛艾乖乖上了床,她捏着他的鼻子,我的少年郎,你把我弄破了,你还要我吗?

  他睁大眼睛摸摸她的额头,哟!你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征得白爸爸白妈妈的同意后,我们就赶快把手续完善了吧!这才受法律保护。

  要不然哪天一个特别优秀的男子把你掳走,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阿艾,我郑重其事跟你讲,等你们的整顿工作告一段落再说吧!那时正好是国庆节,很有意义。

  为什么呢?这整顿,使得整顿办主任连婚都结不成了!中国哪部法律规定的?

  就算我规定的,行了吧?别多想了,你的事还不够多吗?从今天起,天天陪你睡,任你在我身上翻来滚去,人是你的,心是你的,你还不满足?

  这样对你不好吧?既然已经合二为一,何必让你我都背个“未婚同居”的包袱呢?葛艾没有说出口的是,要是不办证,一是影响不好;二是明明两情相悦相依,何必相互都背个“傍大款”的名声呢?三是在方家父母面前不好处:放着两个失去生母的幼儿在外公外婆家不管,爸爸出去跟一个未婚女子同居,怎么说都不是个味。

  哎呀,我的老公,别争了,至少今天不说,反正我俩任何一个人单方面说了都不算,我俩慢慢商量吧!我等了你五年,你等我半年都不行吗?好吧,承接刚才的话说,谈点国家大事吧!

  好吧!你从企业界的角度看整顿金融“三乱”,我们政府部门该做些什么?这葛艾把工作调研安排到床上来了。

  白玉洁说,我认为,政府应该密切关注整顿“三乱”后相关企业的生存、发展问题。客观上,国家财政金融政策紧缩了这么多年,平湖作为工业重镇,信贷资金几十年来一直紧张,中小企业要贷到款非常艰难,即使贷到款,成本也非常昂贵,这些年来它们客观上是靠“三乱”机构的“输血”才创办、发展起来的,是在政策的夹缝中艰难成长起来的。现在你们突然一个急刹车,釜底抽薪,多少企业必然“就地阵亡”。因此,迫切盼望国家信贷政策有个大的调整,用信贷资金来填补这一真空。但是,时间这么紧,靠中央商业银行放贷可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那么省政府、地市政府必须有所作为,一是地方商业银行紧急注入资金;二是由政府接收有效资产,注入财政资金。财政资金方面,省、地市政府还可以向中央财政举债……停停停停!葛艾一下激动起来,要不是我俩知根知底,我真得通知国安厅抓捕你。

  什么?白玉洁感到惊讶。

  小洁,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的。但事情又确实不是开玩笑的。你刚才说的,是我们最近开了几次会议,动了多少脑筋,才找到的思路和办法。正在整理材料,近期向省委常委会作一次专题汇报。

  真正惊讶的是葛艾。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介布衣”的她——社会身份充其量就是个成功的民营企业家,竟有如此深远的眼光!至少昨天以前,她在他眼里仍然不过是位学识丰富、心地善良、境界高尚、外美内慧的小姑娘,一位值得自己深爱并将作为终身伴侣的小姑娘!

  我的一气瞎掰能与你们的雄才大略、大政方针不谋而合?白玉洁内心并不得意,只是感到很欣慰,自己的点滴思考能与爱人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

  小洁,请原谅我。以前我总是把你看作小妹妹,值得我爱,现在我要告诉你,你更值得我敬!你是个伟丈夫!我先表个态:今后,家庭大政,你说的我都支持!你多费心啦!

  她摸摸他的额头,稍有夸张地说,呀,你也没有发烧啊!不是在梦游吧?

  小洁,我没有发烧……我想,我要重新爱你,从头爱你!我不知道怎么才表达得清楚……他想自己也不该说出口的是,自己以前不也有觉得接受她的爱是对她的“恩赐”的成分吗?证明了以前我还没有从心灵深处敬她、爱她呀!这是很不公平的。现在,一切从头开始,还来得及!

  我的老公,说不明白就别说,也许说得太清楚了反而不好。我也许明白也许不明白你究竟想说什么,但我能用心感受得到。现在,我们终于完美结合了!这就是一切!我很满足,从心灵到肉体,都很舒爽!她突然脸一红,你在我身上好凶啊!像饿狼,像猛虎,好像要把我撕碎吞下去……小洁,我现在又想要你了……他又趴到她身上。

  傻瓜,下来!你不要命了?白天你还要忙一天,受得了吗?克制一点吧。你以为我不想要吗?天天晚上都想你要我……她咬紧牙关,把双腿夹得紧紧的,做出坚决抵抗的姿态。

  他垂头丧气地下来了。

  她轻轻抚摸着他,别生气,别生气,还有几十年,都是你的……你看这样行吗,今晚上请大嫂不要做饭,我请方妈妈、大嫂和芹妹妹全家到粤海大酒楼吃海鲜,纪念我俩关系的最终定位。荞儿吃东西比果果还厉害,能吃两只龙虾仔外加一只大青蟹!

  可以。他本来就想抽空带孩子们去吃顿海鲜,荞儿已经几次提出要“气龙虾虾”了。

  方伯伯能来更好,来不了或不方便来也没关系。看葛嘟嘟能不能来,能来的话我派车去一中接他,中学生的学习太紧张了。白玉洁虽是腰缠亿万的老板,但毕竟是女性,细腻,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我请大嫂给他打电话,他们娘俩商量。就是能来,你也不要派车去接,不要惯坏了。如果从小连艰苦奋斗的精神都丢了,长大了也强不到哪里去。

  行。那葛大秘书长你呢?万一有推不脱的饭局怎么办?

  葛艾笑道,就是中央来人,我也要请别的秘书长代劳。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拜师学艺的日子!实话告诉你吧:有关政府财政资金、地方信贷资金注入搞“置换”的思路和方案,我们整顿办内部和省委、省政府领导层都有不同声音。经你一说,我倒有了个主意,就是召开一次由“三乱”机构负责人和在“三乱”机构有贷款的企业负责人参加的座谈会,不定调子,不解决任何问题,只是听听意见,请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我想请你也参加,就以第三者——即一名成功的与“三乱”无涉的企业家的身份参加,但请别搞成了你“一言堂”的讲演啊!

  那我太荣幸了!不过你也太狡猾了,请了个不领报酬的经济学者给你们讲演,而且是你的一个统一内部思想的棋子哩!白玉洁笑得很开心。我们请的“三乱”机构的代表,分几种情况,一是守法经营、资大于债的,如红太阳、莱茵、华夏等公司;二是资、债相当的;三是资不抵债的。第四种,资产已经亏空殆尽的,就算了,对它们的负责人基本上已采取了刑事措施,而且,即使把这些家伙叫来,他们也只会胡说八道,还是叫他们写交代材料为宜。

  白玉洁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来你先生已经把莱茵投资公司作为好的典型盯上了!这纸里的火,我能包到什么时间呢?她开口问道,你对第一种情况的公司法人了解吗?

  对所有公司,关键是看经营状况,法人是谁并不重要,我现在不是做组织人事工作的。但对后两种情况的法人,就要盯好了。他们现在像热锅上的蚂蚁,抓救命稻草似地托门子找关系跟我们套近乎。这些人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露出鄙夷恶心的神色。

  他们找你干些什么?白玉洁追问。

  还不是许愿、请吃、送钱这些老套!送钱的好啊!

  你收他们的钱?她警觉起来。

  当然收啦!多多益善!不收白不收!为什么不收?他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

  你这是干些什么呢你?赶忙退了!她急得有些上火。

  干吗要退?好不容易收到这点钱!他一高兴,又要抱住她亲吻。

  她猛地推开他,你怎么会如此贪啊?一掌了重权就乱来!你要这些钱干什么?家里的钱够几代人花了!你找死啊!

  他突然朗声笑起来,好啊!原来你也怀疑我受贿!监督得好监督得好,我怎么也是党的地市级纪委书记出身的哩!

  人家都急死了,你还笑?让你笑,让你笑!笑你个大头鬼!她意识到是被他无意间捉弄了,抓起被子使劲捂住他的头。

  他挣扎起来骑在她身上,这解放妇女太过头了!女博士谋杀亲夫!

  他下来把她搂在怀里,我坦白交代吧:每次收钱都有办公室的同志在场,转过身来就交给随行的同志,拿回去交给内务登记。按理说,这些钱应该上缴财政入国库,我请示了周副省长,他同意暂时摆在账上,今后发还给来源机构用于兑付群众存款,能多兑清一户就等于多排除了一颗地雷。我们是这样看的,既然这些钱都是老板们的“私房钱”,收一分他们就少挥霍一分,兑付给群众的就多一分,何乐而不为呢?

  这还差不多!我怎么看你们整顿办也不像个打家劫舍、黑吃黑的土匪窝嘛!你也缺少占山为王土匪头子的匪气。这么说来,你还是我的好老公。她亲了他一个响嘴。

  我要是土匪头子,你不就是黑风寨的压寨夫人?你这么智慧的压寨夫人,绝不比诸葛军师差!

  我带共军上山剿匪还差不多!我警告发在前面:今后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是何原因,要是你在经济上犯错误,我抱起荷儿、荞儿和我们的孩子就走人,躲到北京去,我们四个人发表声明跟你断绝关系,我保证把他们培养成人!

  葛艾心里非常感动,这样的女人哪里能寻啊?他嘴上却说,哟——我怎么看你怎么像“中统”戴笠、毛人凤局长指派卧底下来的女特务哩!

  管他女特务男特务,少废话!你这风流才子要是犯了乱搞女性、贪污受贿这铁条中的任一条,杀无赦!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这是绞刑呢还是砍头?他做出很害怕的样子。

  别想得那么美!我对你哪里会讲什么刑罚文明?凌迟、车裂、炮烙、杖刑、砲刑、腰斩,外加油煎,这七种,任你选!她一说完,笑得前仰后合。他翻身起来跪在床上,呼天抢地状,啊,上帝!你怎么给我配了一女法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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