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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蟋蟀皇帝”玩的是哪一出

  明宣宗朱瞻基,应当说是一个很不错的皇帝,但因为迷恋蟋蟀,玩上了瘾,终归成了著名的“蟋蟀皇帝”。他在宫里斗蟋蟀,玩得昏天黑地。当蒙古挥兵南下、直逼北京时,他还在玩蟋蟀,其后果可想而知。

  皇帝无小事。尽管玩蟋蟀是个人爱好,但弄不好,小事就会酿成误国大事。

  (一)不知是朱家皇族的“遗传基因”出了毛病呢,还是造化弄人?

  五官不正的太祖朱元璋,尽管他自己“龙相”难看,但他鼓捣出来的四十二个子女,却都是人模人样的,不是帅哥,就是美女。

  然而,朱元璋的长子朱标鼓捣出来的第一个儿子朱允炆,却又是一个龙骨不正的“半边月牙儿”,同其祖父一样,龙相不佳。

  朱元璋的四子朱棣,本是一个“美髯公”,但偏又弄出一个“跛子太子”出来。这位跛子太子却又折腾出一个非常漂亮英俊的大儿子,即后来的宣宗朱瞻基。这就是说,朱瞻基的祖父朱棣是美男子,他的父亲却是一个又肥又胖的跛子,朱瞻基本人又“返祖”为“白马王子”。

  因此他的祖父朱棣特别钟爱这位长房长孙,经常宽慰自己说:虽然长子不像朕,但孙子却同朕一样,颇有天子之表,龙相之威。

  但就是这位有天子之表,龙相之威的明宣宗朱瞻基,尽管没有生理上的毛病,然而在心理上却又出了问题。

  这便是玩物丧志,爱玩蟋蟀,人们都称他为“蟋蟀皇帝”、“促织天子”。

  当然,朱瞻基并不是玩蟋蟀的始作俑者,在他之前的春秋战国时代,早就有人玩蟋蟀了。《诗经》中便有“蟋蟀在堂”的相关记载,到了唐代,先是皇宫的嫔妃们把蟋蟀捉来放在小金笼里,置于枕边,夜间寂寞难奈时,便以听蟋蟀的“唧唧”之声解闷。皇帝和王公大臣们,先是欣赏悦耳之声,继之则展开比赛,最后就争相下注,以赌为乐。不久,民间也开始效尤。这样,很快就形成了一种时代风尚,而且经久不衰,代代相传。皇帝玩蟋蟀,宰相和大臣们也跟着玩。

  南宋时的贾似道,就是一个玩蟋蟀的行家里手,就像他玩女人一样,十分老到。他写了一部《选美秘法》,但未刊行于世。不过,他写的《促织经》,倒很快流传开来了。所以,时人便称他是“蟋蟀宰相”。

  蟋蟀又名促织,北方人称之为“蛐蛐”。只因其雄性好斗,所以人们就将它促来斗着玩,再经培训后便用来赌博。所谓“万金之资,付之一啄”,就是指此而言的。贾似道新得一个名叫芳芳的美人,他就要她同自己蟋蟀。

  这老贼所收集的蟋蟀,多达一百一十七种。他按其形态、脾气、斗技,分门别类,细心培养。有时兴趣来了,竟通夜不睡,伏在地上观察。歌姬美妾们,只好凑趣陪着他了。他不但与大臣们斗蟋蟀,而且常与姬妾们乐此不倦。谁要是打扰了他的雅兴,就得吃他一剑,死于非命。

  这天,老贼又要芳芳和他“斗蟋蟀”。他挑了一只“黑将军”,芳芳选了一只“大力士”。然后展开比赛,看谁输谁赢。

  “黑将军”旗开得胜,一下便把“大力士”逼到死角。芳芳急得直叫:“该死的,不中用。”又忙呼叫打气,那两个丫头也帮着她喊。

  “大力士”也激怒了,突然向“黑将军”扑去。两只蟋蟀顿时扭成一团,你推过去,我推过来。众姬妾的喊声也更响了,都想“大力士”获胜,把“黑将军”斗败、斗死!果然,天从人愿。最后,眼看“黑将军”是输定了。也正在这时,一个朝廷武官突然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说是襄阳弹尽粮绝,速盼朝廷增援。否则城破人亡……哪知他话未说完,贾似道便横眉怒目地吼道:“准叫你来报死报丧?就因为你这个丧门星的到来,才使我的‘黑将军’也跟着你倒霉!”说着便一剑刺去,那人立即惨叫一声,就倒地而死了。众姬妾吓得抱成一团,连叫都不敢叫。

  芳芳也吓软了。只听老贼说:“小小一个襄阳城,有什么大不了的?丢就丢了吧!只可惜,我的‘黑将军’败下阵来了。但这是偶然失误,再来较量一下,准赢!来呀,开战!”

  襄阳战火急,相府蟋蟀也斗得急。

  芳芳越想越不是滋味,因此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规劝他儿句,争取上报朝廷,尽快发兵。所以晚上老贼来她房里时,她便勉强打起精神,尽量满足他的要求,百般讨他的高兴。等那老贼尽情发泄了一番之后,即对他说:“相爷,襄阳战况危急,你还是尽快上报朝廷,以救襄阳全城军民吧。”

  “真是妇人之见!”那老贼闭眼说道:“我为宋相,我就是朝廷,还报什么朝廷?”

  “那赵官家呢?”

  “他懂个屁!”

  “相爷!你听我说呀!”芳芳还想说下去,但那老贼早已呼呼入睡,鼾声如雷了。他在睡梦中还在想着他的“黑将军”,直叫“宝贝”。

  襄阳几十万条人命,还不如区区一条蟋蟀。

  南宋宰相斗起蟋蟀来尚且如此,那明朝“蟋蟀皇帝”斗起蟋蟀又怎么样呢?

  贾似道的《促织经》,是朱瞻基玩蟋蟀的启蒙课本,终身修行的必修课。也就是说,“蟋蟀宰相”贾似道是“蟋蟀皇帝”朱瞻基的良师益友。上面讲的那段贾似道斗蟋蟀的故事,对朱瞻基来说,简直太熟悉了,可谓刻骨铭心,是他效法的楷模、样板,而且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二)朱瞻基在太子的位置上,不像他父亲那样足足等了二十年,直到47岁时才正式登基,他在29岁时就即皇帝位了,史称明宣宗。

  至此,大明王朝从开国到现在已经足足有六十多年的基业了。由于前面有他祖父“永乐皇帝”朱棣和父亲仁宗朱高炽的铺垫,大明帝国已如日中天,扶摇直上了,加上朱瞻基的努力,帝国很快就上入了“仁宣之治”的黄金时代。

  朱瞻基也就成了正如他祖父朱棣说的是个“太平天子”、“守成之君”。

  应当说,朱瞻基并不是一上台就玩物丧志,斗“虫”成癖的。他开始执政时,还是蛮好的一位年轻而有作为的“守成令主”。

  由于朱瞻基自幼就受到祖父的钟爱和培养,他很快就积累了一定的治国经验和处理政务的能力。即位之后,每当遇到问题时,他都要向母亲张太后报告。张太后也能向他提出一些中肯的意见,并随时教导他要重农爱民,关心百姓的疾苦,使他们能过上安居乐业的和谐生活。

  再加上朱瞻基能重用一批贤臣能士,依靠“三杨”这几个股肱之臣,君臣上下团结、包容,所以才取得了撤兵安南、平安汉王和安抚赵王的胜利,致使政治清明,国泰民安,呈现出“仁宣之治”的太平景象。

  然而,随着社会稳定,经济繁荣的到来,“臣僚宴乐,以奢相尚,歌妓满前”的腐败之风,也随之而风生水起,逐渐漫延开来。

  其主要原因,首先就出现在朱瞻基的身上。

  朱瞻基的爱好是多面的,文学修养和审美能力都不错。他爱吟诗作赋,尤其拿手的是书法绘画。至今人们还能看到的就有:《花下狸奴图》《瓜鼠图》《戏猿图》《骑马图》《竹犬一笑图》这些绘画虽然不及宋徽宗的花鸟画那么富有人气,但也是难得的精品佳作。他本人也很自负,常陶醉于自我感觉良好的状态之中,并将诗画赠与臣工,让臣工们与他分享诗画之乐。

  但臣工们却不免为他担心起来,怕他成为醉心于绘画而遗误国事的“花鸟皇帝”宋徽宗。

  朱瞻基却不这样看,他在赐与杨士奇的一首诗中写道:大经大法古所训,讲论启沃良足误。

  朝延治化重文教,旦暮切磋安可无?虽然诗写得不怎么样,但意思还是明白的。无非是说,读书研讨非但能陶冶性情,而且还能有助于国策的制定。

  此话当然是对的,臣工们自然无话可说,因为皇帝也是人,他也有个人的兴趣爱好和特长。但与一般人不同的是,皇帝的兴趣爱好,如果爱好的不是时候,不是地方,一旦失控的话,那就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而朱瞻基偏偏在这个人爱好上出了问题,其中勾引他走上歧途的便是他所宠爱的孙贵妃。

  (三)朱瞻基即位后,顺从祖父和父亲的意愿,立胡氏为皇后。胡皇后虽然端庄贤慧,但一向体弱多病,又不善于讨皇帝的欢心,所以朱瞻基一直都不喜欢她,看见她就心烦,他真心喜欢的美人,则是孙贵妃。

  孙贵妃是永城县主薄孙忠的女儿,与朱瞻基的外婆彭城伯夫人是同乡。彭城伯夫人见孙忠的女儿出奇的漂亮,很是喜欢他。因此进宫时都把她带上,谁知人见人爱,连“永乐皇帝”和皇后张氏也都赞不绝口,朱瞻基更是一见钟情。

  朱瞻基即位时,不知为什么,将胡氏立为皇后,而将孙氏封为贵妃。但在朱瞻基的心中,他始终认为孙氏才应该是他的皇后,而且私下也向她承诺,终有一天要立她为皇后。

  但要废易皇后,并不是一个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在此之前没有先例。为此,朱瞻基同孙贵妃商量过多次,但都苦于找不到废后的理由。

  有一天,孙贵妃突然想出了一条妙计。她对朱瞻基说:皇后胡氏体弱多病,现在未生育,只怕将来一辈子也生不出孩子来。就这一条,便可以把她逐出中宫。

  朱瞻基听了,失笑说,以没有生育为由将胡氏废了,但又怎样立你为后呢?你不也是尚未生育吗?

  孙贵妃一听,“噗哧”一笑,点着朱瞻基的额头说,你真笨呀!难道就想不出一个法子来?说罢,便附在他的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朱瞻基听了,一迭连声地说果然是条妙计。这样,看那些大臣们谁还敢反对!

  从此,朱瞻基白天和孙贵妃在一起画图观画,晚上便传幸宫女作乐。不久,在被传幸的十几个宫女中,即有几个怀上“龙种”了。然后就令太监王瑾将怀孕的几个宫女,严密地保护起来,直到分娩为止。

  这边厢,同时又传出孙贵妃怀孕的消息。为了使孙贵妃安心静养,顺利生下龙子,朱瞻基传令,不准任何人去烦扰贵妃,违令者斩!

  到了瓜熟地落时,宫中传来了好消息,孙贵妃生了皇长子啦!

  这一下,朱瞻基和孙贵妃高兴得不得了。母以子贵,这一贵岂不要把贵妃贵到皇后的宝座上去了?

  朱瞻基则更是迫不及待地向皇太后和臣工们摊牌,宣布他要废易皇后。

  谁知当即就被皇太后和臣工们顶了回来,杨士奇说,皇后不育,并非失德,不足以成为废易之据。杨溥也说,即使皇后不育是过失,也不能诏告天下。否则,天下夫妇之义必然混乱不堪。

  就这样,废易皇后的事便暂时搁起来了。

  从此,朱瞻基郁郁寡欢,每日以画解闷。但孙贵妃并不因此而放弃当皇后的念头,而惟一能帮她实现这一美梦的就只有朱瞻基了。因此,为了把皇上紧紧地抓在手里,她便想方设法地讨他的欢心,求他的呵护。

  孙贵妃见朱瞻基对宫女已不感兴趣了,乃至对他心爱的绘画也失去了热情。她便将早已弄来解闷的蟋蟀拿出来,试着也让他来解闷。

  开始朱瞻基对那些“虫”并无好感,但听到蟋蟀“唧唧”之声的鸣叫时,他又觉得悦耳动听,别有韵味。

  孙贵妃又教他如何玩蟋蟀,如何斗蟋蟀,还说当你观看他们博斗厮杀时,就像两军交战一样,有时看去一方败了,但殊不知败的一方往往会反败为胜。不服输的蟋蟀就像不服输的英雄一样,胜利永远是属于他们的。

  这分明是话中有话,意思是说,废易皇后的事,虽然一时斗不过他们,但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达到目的。

  接着,她就让两只好斗的蟋蟀,摆开战场,要它们决一死战。

  一只名叫“天龙”;一只名叫“白虎”。

  孙贵妃问朱瞻基哪一只会赢?

  朱瞻基说“天龙”必胜,朕就和你赌一把。

  孙贵妃点头说,好,君无戏言,一言为定。

  然而,天龙与白虎刚一交战,白虎就将天龙逼到了死角,让对方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不论朱瞻基如何呼叫拍打,天龙就是“龙”不起来。眼看必输无疑了,气得朱瞻基摇头跺脚,指天骂地。

  孙贵妃却要他安静一点,说只有笑到最后的才是胜利者。又说结局尚未出现之前,仍然要充满希望,不可轻言谁胜谁败。

  果然,不知孙贵妃用了什么魔法,七弄八弄之后,居然使“天龙”像吃了什么兴奋剂一样,刹那间龙威大振、一气冲天,结果是反败为胜。

  朱瞻基看了,这才转忧为喜,大发感慨。他由“天龙”联想到自己,又由自己想到“天龙”,于是从此对蟋蟀入了迷、上了瘾,再也离不开蟋蟀了。

  (四)爱蟋蟀,才能玩蟋蟀。

  斗蟋蟀,必须懂蟋蟀。

  朱瞻基自从迷上蟋蟀之后,便把贾似道的《促织经》读得滚瓜烂熟,几乎倒背如流。他从中才知道,不是什么时候和什么地方的蟋蟀捉来后就可上阵的。每年秋冬之季,只有等到过了“白露”之后,捉到的蟋蟀才管用,而且不是任何地方的蟋蟀都可以。

  山东宁阳县泗水镇,因当地气候、水土条件特异,所以那个地方的蟋蟀特别昂贵,故有“一蟋蟀一头牛”之说。历来的行家都知道,那里是生长蟋蟀的“灵地”。直到今天,山东宁阳县依然保留了产蟋蟀,斗蟋蟀的风俗传统。现在养蟋蟀、斗蟋蟀的人比过去还多。全国各地的玩家,也都跑到宁阳县来玩蟋蟀。一时之间,人潮如涌。由此形成了“蟋蟀产业链”,乃至“小虫”竟“养活了一个县”,有人称之为“虫经济”和“虫文化”。

  一只八厘重的蟋蟀,竟然可以卖到四五万元,媒体报道说:“宁阳有个泗水镇,这个地方可了不得,家家户户以捉虫为生。这里有全国最大的蟋蟀交易市场,立秋到白露,贩虫的,养虫的,斗虫的,全国十万大军一齐涌向这里。”

  而宁阳泗水镇主管蟋蟀的刘国栋主任一席话更是“吓”人。他说:“我们泗水的蟋蟀产业非常红火,不了解的人觉得不可思议,到了秋季,上到老叟、下至孩童,真是全民出动,去田间、山头捉蟋蟀,那壮观的漫山遍野的捕虫大军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刘主任说:“以前,人们捉害虫蟋蟀是为了虫口夺粮。现在这蟋蟀可成了宝贝,一季下来,每户都能收入上万元。我们镇收入几千万是没问题的,我们整个县的收益都上亿。”(《法制早报》)这是今天的情况,在朱瞻基所处的明代前期和此后晚期时代,山东宁阳县的“蟋蟀产业链”,则更是盛况空前。

  除此还有苏州的蟋蟀,也特别有名气。因此,朱瞻基便经常派太监去山东和苏州选取上等的蟋蟀,他还特别敕令苏州知府况钟协助太监专办此事。

  况钟最擅长的是办案,《十五贯》就是他经办的个案之一。但想不到皇上现在却敕令他来专办采购“蟋蟀”,他也不敢抗旨。只好每年都采办好一千只上等蟋蟀,按时送到宫里。

  上之所倡,下必效之。

  统治者的爱好,最容易构成时代的风尚潮流。楚王爱细腰,宫中美人多饿死。楚王好广袖,长袖宽一尺。君王的爱好,往往会成为引领时尚的“代头羊”。

  朱瞻基痴迷于玩蟋蟀,几乎达到了爱“虫”成癖的地步。蟋蟀就像他的命根子一样,宛如贾宝玉常戴的“通灵宝玉”,一旦离开了它,灵魂也就不复存在了。

  (五)想方设法把蟋蟀弄到手,到底是为什么呢?朱瞻基对臣工们说,他是为了“陶冶情操”,从中取乐。他要臣工们也像他一样玩蟋蟀,从“骁勇善战”的蟋蟀博斗中,领悟一些人生的真谛。

  但斗来斗去,最后却落实到“钱”字上了。也就是将玩蟋蟀变成了一种赌博,不论是输是赢,都可以从中寻求刺激,得到乐趣。因此,在“骁勇善战”的蟋蟀“开战”之前,双方的玩主们都要“下注”,行话叫“带花头”(赌一把)。

  从今天的“虫赌博”来看,是蛮有意思的。买蟋蟀就是为了赌,为了挣钱。小赌,几十块钱;大赌则五万、十万、乃至上百万。一般都是两百元左右。

  报上说:“……如果赌注很大,一般都不在自己家赌,都要找庄家,交上蟋蟀,被公养五天。就是两只蟋蟀吃一样的,喝一样的,这样也避免出现服用‘兴奋剂’的情况。而且,大小不等的蟋蟀是不能一起参加比赛的,像摔跤一样,也是分重量级的。”

  “叫价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赌场最低投额为100元,可以根据个人判断买其中一方赢,单次叫价不得超过1000元。一方叫价后另外一方可以应价,同样不能超过1000元,就这样,还没开打,双方的投注额就成倍增长。一场的投注金额经常被轮番叫价,最后叫到几万元的很常见。”(《法制早报》)朱瞻基是皇帝,有的是钱。他有一国富,当然看不起那些可怜巴巴的“小钱”。即使为了钱而赌,也只过只是为了一点“彩头”而已。

  因此,输也罢,赢也罢,他都无所谓。再说了,那些敢于和皇上投注的宫女、太监和大臣们,为博得皇上欢心,往往故意输给他。谁敢同他较劲?

  这一点,朱瞻基是很清楚的。因此,这样赌了一阵,他感到不够刺激。于是换了一种赌法,即让嫔妃和宫女们,轮翻同他开局,对方输了,便打P股,杖击十板。要是他输了呢,便宠幸对方,上床做爱。

  那些一心想得到皇上宠幸,希望能怀上龙种的嫔妃和宫女们,便打起精神,千方百计地让皇帝输。这样,既可以免受皮肉之苦,又可以得到床上之欢。因此,斗得十分认真、特别起劲,也更加刺激、有趣。皇上也觉得特别过瘾、十分开心,简直乐翻了天。这时,他哪还把国家大事、军情政务放在心里呢?

  当时,由于土地兼并,纷纷流向皇室勋贵官僚地主的手中,失去土地的农民只得逃荒要饭,流离失所。而朱瞻基却成天忙于斗蟋蟀、买蟋蟀,而且还要把这笔款项,摊派到老百姓头上,由此而弄得百姓家破人亡,苦不堪言。

  被誉为“野史之冠”的明代沈德符,他在《万历野获编》中,曾涉及到朱瞻基斗蟋蟀的这件事。他先说南宋“蟋蟀宰相”贾似道,在“蒙古破樊城时”,他正在“与群妾据地斗蟋蟀,置边递不问也”。接着,笔锋一转,直指“蟋蟀皇帝”朱瞻基。他说:我朝宣宗最娴此戏,曾密诏苏州知府况钟进千个,一时语云:“促织瞿瞿叫,宣德皇帝要”,此语至今犹传。苏州卫中武弁,闻尚有以捕蟋蟀比首虏功,得世职者。今宣窑蟋蟀盆甚珍重,其价不减宣和盆也。近日吴越浪子有酷好此戏,每赌胜负数百金,至有破家者,亦贾之流毒也。据说在苏州的一个粮长用一匹马换了一只上等蟋蟀,准备交给官府完差,不料妻子在关养蟋蟀时,不小心让蟋蟀跑掉了。她知道这只蟋蟀比自己还值钱,自知闯下了滔天大祸,只好悬梁上吊了。粮长回家见妻子自杀,他也上吊而亡。这家人,就是为了一支蟋蟀而家破人亡。

  蒲松林根据此事,愤然写了《促织》一文,收进了著名的《聊斋志异》一书里。今天的读者,还可依稀从中看到“蟋蟀皇帝”造成的社会悲剧。

  更为严重的还是,正当朱瞻基忙于斗蟋蟀的时候,北方的劲敌蒙古铁骑早已跃跃欲试,准备驰骋中原了。

  蒙古的首领也先(自称为太师淮王),早已雄心勃勃,想入主中原。他先是向西发展,然后挥兵东下,收服各蒙古部落,他的势力一天天壮大,西起今天的新疆、甘肃、青海、东至辽东地区,都属于蒙古的势力范围。但他并不以此为满足,还不断侵犯明朝边境,频生事端,而且大有挥兵南下、威逼北京之势。

  然而,痴迷于斗蟋蟀的朱瞻基对此却一无所知。即使有边关军情报来,他也不感兴趣(置边递不问也)。因为,他的心思全部都集中在蟋蟀身上了。

  如此一来,就在朱瞻基才当政十年之时,他的身体被蟋蟀拖垮了。就在他刚满38岁的时候,一命呜呼了。

  他的年仅9岁的儿子朱祁镇,只好接替了他的皇位,年号“正统”,史称“英宗”。

  不久,在“土木堡”一战中,这位少年天子被蒙古瓦刺部所俘,失去了帝位。

  问题发生在明英宗朱祁镇身上,但根源却在明仁宗朱瞻基那里。这个悲剧,恰是朱瞻基播下的祸根。

  君王不可能没有他个人的爱好,他也有权享有个人的爱好。但是,当这个爱好达到神魂颠倒、玩物丧志的地步时,那就会不可避免地给他个人带来不幸,同时也会给他的国家和人民带来灭顶之灾。

  也就是说,这正是个人的不幸,时代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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