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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他不禁怒火中烧

  1

  人碰喜事精神爽。张金锁最大的喜事就是拿村里的支部印章和村委会印章,担任村党支部书记兼村长。党支部和村长还没有选举,他还没有拿得两块印章。而他由张石头帮他用脑跑腿,该送面的户送了面,该送米的户送了米,该送油的户送了油,该送酒的户送了酒,该送茶叶的户送了茶叶,该送人民币的户送了人民币;该答应多生一个娃娃的人家答应了多生一个娃娃,该答应多给建房地界的人家答应了多给建房地界,该答应乐意上山放牧牛羊的人家答应了随便上山放牧牛羊。嬴得一张又一张笑脸,嬴得一声又一声笑声。张石头一而再而三地告诉他说:“金锁,我可以向你担保,你拿到村里的两块印章,已经有了九成九的把握!请你放心,我这决不是随心所欲的估计,我做了精精确确的计算。”他没有张石头那样乐观,他也认为有了七、八成把握。

  午时将至,高空一片蓝天,仅有三两片雪白的白云。

  张金锁明与槐树坡只隔一片干河滩的邻村奔走一趟。张金锁脚下的路已修成宽阔的公路,张金锁走得异常兴奋,也很轻快。他儿时即在这条路上来去,他没有过如此的兴奋、这般的轻快。他的胖乎乎的长脸上如抹了油一样的明朗,他的习惯于眯缝的一双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眼珠儿水灵灵的鲜活,嘴角明显地向上翘着,让人老远的就会看到他心里有喜。他去找一位医生为他测量测量血压,医生告诉他说,他的高压是155,低压不到90.他感觉他的血压有些下降,没有想到高压下降30,低压下降15.他心里由不得喊苍天保佑,他心中的“苍天”自然是他拿得村里两块印章已有了七、八成把握。

  “村长,哪儿去来?”下地返村的张二九把“村长”吆喝的格外响亮。张金锁心里如喝口老酒一样滋润,而他立即收起笑容,挺严肃的回话:“二九,别球的瞎吆喝,八字还没有一撇儿。”“谁说还没一撇儿?村长要不是你的,日头儿就从西边出来了!”张二九吆喝的更加卖力。

  公路边新栽的小柳树全已落叶,张金锁随意的折一枝条,在微风中惬意地甩动着,脚步迈得更加轻快,牵动的臀部也随着明显地扭动。他走回村口,又有一位汉子吆喝他“村长”,他又严肃地说:“球的八字还没有一撇儿,”但心里又似喝口老酒一样滋润。他心想在村里走一圈,看一看还有多少人吆喝他“村长”,他很快把这一闪念打消。他说那不是张金锁,张金锁不会那么轻浮。

  张金锁仰头挺胸地很快走回家中。他的妻子史梅梅娘家姑姑病危,看望娘家姑姑去了,顾不上再拉扯他的后腿,这也让他轻松。血压明显下降,心中的天堂即将落实,他吃么也顺口,喝么也香甜,他自做自吃,三下五除二即吃完喝了。

  张金锁在东厢房屋里沙发上坐下来,抓到手一根纸烟,末把纸烟点着,随即笑容满面,又笑出声来喊:“石头哥,我在东屋,你在东屋里坐。”

  “给我一口水喝。”口干舌燥的张石头通的一声坐到一个单人沙发上,等张金锁端给他水杯,咕咚咕咚喝下半杯温开水,没好气的一只眼睁一只眼闭着叹口气,骂一声老支书刘福福他妈的,一手拖住下巴说:“金锁,我上午又往刘福福家跑了三趟,又没有见着老家伙。我问他内当家的老支书哪儿去啦?他内当家的说老支书是个没尾巴鳖,不知道他哪儿去了。这老家伙像泥鳅一样滑。”张石头很快又乐观如常:脸上笑容弥布,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金锁,没有必要为老家伙的一两票担心,没有鸡粪也种韭菜,没有狗屎也安甜瓜,少了他一票两票,村长印章照样稳拿。”张石头接过张金锁递给他的一支烟,“今天晚上我再去见他,他只要上不了天钻不了地,我就会见着他刘福福。”

  “你还没有吃午饭?”张金锁问张石头。

  “没顾上吃。”

  “我给你收拾一口。”

  “我不在你这儿吃。今儿个妈X的李秀秀过生日,我得和她一块儿吃面。你知道我们俩的关系,我不能对不起她,我走啦。”

  张金锁不把张石头见着没见着刘福福看得太重,他心里不少一分“滋润”,脸上不少点滴“兴奋”,在双人沙发上“滋润”着“兴奋”着,很快闭上双眼打起呼噜。

  “金锁在家不?”

  “在家,在家。”

  白冰冰很快从张金锁的院门口走进张金锁东厢房屋里。白冰冰黑脸上的笑容复杂,他对张金锁越来越不理解,越来越不满意。他一不满意张金锁不为他保守同人借款解决打工户们困难的秘密,二不满意张金锁竞选村长、支书居然动用钱票,其目的为了个人发财。他心里骂了张金锁灰鬼,又斥责张金锁:“金锁,你也是个共产党员,共产党员只想自己发财,没有群众利益,不怕群众骂你狗屁不值……”而他不管对张金锁如何不理解,如何不满意,也忘不了、丢不开与张金锁当初的友情。他心里斥责过张金锁不久即拿定主意,来见一见张金锁,把他对杨大年等人的应承告知张金锁,以免张金锁从他个人嘴里知道后胡思乱想,影响他与张金锁的友情。他先问张金锁吃过午饭没有?张金锁说已经吃过午饭。张金锁问他吃过午饭没有?他说已经吃过午饭。他说着在一个木凳上坐下来,再与张金锁直说直道:

  “金锁,我来跟你通一通气儿,避免你从旁人嘴里知道了骂我狗屁不是,影响咱俩的友情。”

  张金锁说好啊,并催白冰冰快说。

  白冰冰接过张金锁递他的纸烟:“我原本同你交待死,不管哪一位要我出山,我也不参加下届班子选举。昨天晚上,有人死乞白赖地同我好说歹说,我实在是驳不了他们的面子,只好答应由着他们。金锁,我看我答应他们只不过是一句空话,丝毫影响不了你当选村长、支书。我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你稳拿村长、支书,没有二人能竞争过你!”

  张金锁一下子呆了,木木地看着白冰冰,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似的。他想不到白冰冰又要参与竞选下届村长、支书。

  “金锁,我手里还有营生,我走啦。”白冰冰心里还刻着对张金锁的不满,没心思与张金锁多坐一会儿,说罢站起来转身走开。

  张金锁站起来要送一送白冰冰,不等他走出屋门,白冰冰已经走远。

  张金锁把白冰冰告诉他要参与竞选村长、支书看作是心地不善,是故意与他较量,找他麻烦。他在屋里迈开沉重的脚步,走过来又走过去,他的脸色一阵比一阵难看,他一会儿双手握拳,一会儿双手松开,一会儿两眼睁大,一会儿双眼眯合。他出声地冷笑一声,忘记血压不稳,大夫嘱咐他不要喝酒,他找到瓶白酒,咕咚咕咚灌下几口白酒,放下白酒瓶,对白冰冰破口大骂:

  “你什么东西,你狗屁不值!我张金锁向来认为你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正人君子,哪知道你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小人!你和我讲得铁板上钉钉,不管哪一位要你出山,你也不参加下届班子选举。别人的脸是脸,我张金锁的脸就成了P股啦?……我张金锁又不是没有告诉你有人推选我张金锁出马,你是成心要拉张金锁后腿,成心给张金锁心里添堵。你张口闭口你妈到死惦着我妈的恩情,你临闭眼也不会忘了咱们的友谊。咱们的友谊哪儿去啦?你挂着正直、无私、善良、厚道的牌子,你正直个屁!你无私个屁!你善良个屁!你厚道个屁!……”

  张石头拿着一个空碗匆匆走来。“金锁,我家里没醋了,把你的醋给我一点。”张金锁把张石头引进厨房,倒给张石头满满一碗醋。“石头,你等五分钟再家去吃面,我有句要紧话跟你说。” 张金锁说着把张石头拉进东厢房屋里,与张石头同时在沙发上坐下来,把白冰冰来告诉他的话说给张石头,喘一口气又说:

  “我完全没有想到白冰冰还要答应别人参加下届班子选举。他猛一说,我一下子呆了,我认不得他白冰冰是谁了。我费心揣摩了半天,我揣摩不准他的目的是什么。石头哥,你高明,你说他白冰冰的目的是什么?”

  “你等一等。”张石头说着站起来跑走。不多一会儿,张石头端来一大碗冒尖的白面条,坐下来猛吃几口,果断地说:“白冰冰不是与人为善、助人为乐。”

  张金锁点一点头。

  张石头再猛吃两大口白面条,黑晶晶的眼珠转两转,以竹筷敲打一下碗边:“我不是诸葛亮,也不是猛张飞,我敢断定,他白冰冰的目的简单明了,要敲打你竹杠。你想想他心里能没底?他清楚当选村长、支书的是你张金锁,不是他白冰冰,他明明知道他要落选,他还要答应给别人面子丢他自己的脸面,不是要敲打你竹杠是什么?”

  张金锁的嘴角朝上微微一跷,似笑非笑着说:“我也朝这儿想了,可我没划句号,可见你石头哥比我高明。你说我如何对付他?”

  “你手里不是还有五万吗,把五万给了他!”张石头咬着牙齿说。

  张金锁的心上好像被拉了一刀,他胖乎乎的一张脸上陡然变得灰黄。

  张石头看一眼张金锁的气色问张金锁:“金锁,你心疼啦?”

  “说真心话,我心疼啦。我的钱票不是天上落下来的。”张金锁两眼瞪着,以白白的整齐的上牙咬一咬下嘴唇,右手握成拳头,“我决定去把我的五万送给他,我也算看见了他的真面貌。原来我总让他表面上的‘老一套’蒙蔽着,直想他是个二百五。谁想到,他嘴上的友情全是瞎扯淡!球的,他比鬼还鬼!”

  “我张石头不是早和你讲过,这年头人都成了鬼啦,谁也扛不住钱票的诱惑。”

  “太让人伤心啦。”张金锁以鼻孔叹口长气,左手捏住脑门沉一沉,“石头哥,我把五万拿给他,他收不收?”

  “他肯定收。你想哩?”

  “我也想他会收。”张金锁再以白白的整齐的上牙咬一咬嘴唇,毅然松开右手拍一拍P股,“我当选之后就囔出去,撕破他的假面具,让他的人缘儿丢光,没脸在村里见人!”

  张石头嗬嗬嗬的笑笑,伸出两根大拇指赞扬张金锁:“得,你金锁比我高明!”

  2

  白冰冰告别了张金锁回到家里未躺到炕上休息。白冰冰外出打工勤劳苦干多拿报酬,在村里干农活也是把式,做木匠又有几下子。他的一个邻居种地用的老式耧、一根耧杆被驴踢断,邻居还没有开口,他就把坏耧给我背走,在他的储藏室搜寻到一根尺寸恰当的木杆,用小刨刨了又刨,又用大刨一刨再刨,刨得平平整整,光光溜溜,让大眼做他的下手,将木杆扶正,他叮叮当当的把木杆定死在耧上。大眼背上书包往小学校去读书,他背起修钉好的耧给邻居送去。转眼间,他返回厅室,坐在方桌一旁老式木椅上抽支烟,准备往田里把没有翻完的一分多红薯地翻一翻。

  “冰冰姐夫在屋吧?”

  “在屋。”白冰冰立马答应。

  张金锁一手提着个灰色的小布兜走进厅室,就近在一木凳上坐下来。张金锁很会做戏,他装做对自己有气,他目中带气,脸上挂气,一目了然。

  白冰冰看一眼张金锁的神气,想不到张金锁要唱什么戏。他不管张金锁唱什么戏,习惯于脸上堆笑的他脸上又堆满笑容,说话的语气也温和宽厚:

  “金锁,看我哪儿不顺眼啦,只管敞开说真心话。”

  “哈哈,你在我张金锁眼里,啥时都是个顶天立地、正儿八经的汉子。”

  “拴虎妈家来啦?拴虎妈又惹着你啦?”

  “拴虎妈要惹着我,我不是和你吹,我碎他两口,我的气就全消了,拴虎妈去看望她姑姑还没回来。我张金锁惹着了张金锁。”

  白冰冰扔给张金锁一根纸烟,漫不经心的与张金锁打哈哈:“拴虎妈惹着你,你碎他两口气就消了,你自己惹着了你自己,你碎你两口,不也就心平气和了。”

  “我同你说真心话。”张金锁目中和脸上的气火越发一目了然,他张口不喘气,“和我说得着的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骂我,骂我目光短浅,骂我心胸狭窄,骂我只管自己,骂我不讲交情,骂得我没脸登你的门了……”

  白冰冰笑笑说:“这……这是从哪儿说起?”

  “从我对不起你说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不知道哪一个给你传开,说你还给打工户们的欠款,是动用了你的积蓄二十五万,你又找你一个朋友求借七十五万,你成了当今的杨白劳……”

  白冰冰随即插话:“金锁,你说到这儿啦,我就问你一句,是不是你给我跑风漏气?”

  张金锁男子汉气魄十足地站起来,挺直腰身,端平肩膀,发誓一般:“我的舌头不是老婆舌头,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没有给你跑风漏气。”

  “你没有给我跑风漏气,就是别人给我跑风漏气了。”白冰冰急着下地,不想再与张金锁纠缠。

  张金锁目中脸上的气火不消,他紧接白冰冰:“现在,村里人们都知道你已经成了当今的杨白劳,都议论你往后咋过。你同我讲真心话,让我知道了你的老底,我却无动于衷,对你漠不关心,和我说得着的人当然该骂我目光短浅,心胸狭窄,自己只管自己。” 张金锁叹口气,语气真诚而又恳切的,“冰冰姐夫,我太对不起你啦,和我说得着的人骂了我不少,我就不再当着你摆弄我的不是。”说罢,从灰色小布口袋里掏出一捆五沓钱票,放到白冰冰身边的方桌上,再诚恳而又恳切地说:“这是五万块钱,不用点,我点的清楚,用它来解决一下你的难题:天冷了,为你父子俩添足棉衣;把你这快塌的房子翻盖翻盖,省了一旦塌了,把你父子俩拍了家雀儿;大眼妈入土已经一年出头,你也该再续一个了。如今是钱的社会,续一个,不花三万两万哪行,你门前贴不了喜字;人来向你要帐,你没钱拿给人爱,得用钱请人家吃喝一顿吧?我不用细说了,你的紧急用项还有的是!”

  白冰冰的目光只是落在钱票上一眼就移开钱票。他被山火烧伤的脸黑的如常,他黑脸上惯有的笑如常,他坐的姿态沉重如常,而他的心里却起波响浪,甚不平静。他看到张金锁抖开五万块钱心里猛然间一惊,暗想奇怪,怀疑他去告诉张金锁参与竞选村长、支书,张金锁把他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猜想他未安好心,要扯他后腿,要敲他竹杠。不然,他前脚去告诉他参与竞选,他后脚就送来五万,他按奈不住地冒火,他已活了大半辈子,常年累月与人为善、春夏秋冬助人为乐,没有起过损人之心,没有立过利已之意,对老、对少、对男、对女均没有过大大小小的亏欠。张金锁竟然……他直想把张金锁的五万钱票扔出去。而他的心火点滴未漏。他很快把他的心火压制到心底。他害怕他的猜想万一有误,对不起张金锁的母亲,也对不起张金锁本人。他伸手拿一拿钱票说:

  “金锁,我感谢你对我关心。”白冰冰稍稍的沉一沉,“你还得把钱拿回去。我的老房一年半载还塌不了,我父子俩的棉衣破不破,还不用花钱买新的,我现在还没心续房,就是有心,也花费不了几个钱。我知道,你金锁比我富,可你不是大款,更没有开着银行,你把钱拿回去,等我揭开锅没米下了,再找你借去。就说到这儿吧,我地里还有营生。”

  张金锁目中和脸上的气火更浓。他眯缝着的两只眼睁得大大的:“我知道你耿直,你要把我的脸面当P股看,会让我把钱拿回去。我给你交待死:这五万块钱,你留下也得留下,你不留下也得留下!我的血压升高已经不是一天,最近不是太高,可我不能着急窝火,只要着急窝火,我就可能进了棺材。冰冰姐夫,你是把钱留下,还是把我送进棺材,你就看着办吧。”

  白冰冰已知道张金锁血压升高。白冰冰还记得张金锁的老爹患血压高,一次同邻居争夺一尺宽两丈长的房屋地基,吵得血压猛升,一句话没有说全,倒在地上进了棺材。白冰冰害怕张金锁万一学了老爹,只好改变主义,暂且把钱收下,等适当的机会再把钱归还给张金锁。

  “金锁,我不能送你进棺材。”

  “哈哈哈,姐夫,就凭你这句话,我的血压还要往下降了!”

  3

  太阳落进西山,圆月即将闪光,白冰冰背着崴伤一只脚的大眼,手里拿着铁锨,弯腰弓背一步一步地走向田间小路上“呼呼呼”地直喘气。他翻完了自己的红薯地,又把韩美凤的菜地翻过。大眼放学后跑来喊他回家吃晚饭,一不小心,把左脚崴伤。累得不愿抬脚的白冰冰喘着气问大眼:“脚还疼不?”大眼说:“你给我唱两句秧歌,逗得我乐了,我的脚就不疼了。”白冰冰出声的笑笑,满足儿子的要求,他不只给儿子吼一嗓子秧歌,一双腿脚还要随着扭搭。

  我一边唱秧歌一边扭

  儿子在背上跟我走

  我越唱嗓门儿越响亮

  我越扭我就越想扭……

  大眼呐喊白冰冰住口:“爹,你别唱啦,别唱啦,我乐啦,我乐啦。”

  白冰冰将大眼背进厅室。白冰冰忘记乏累,大眼忘记脚疼。

  韩美凤为二人做好晚饭,坐在厅室里休息。韩美凤在自己家里抓紧时间做熟晚饭,应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做毕,大口大口地吃罢晚饭,利利索索地刷洗净锅碗,锁住屋门院门,就一阵风似的跑来白冰冰家,三下两下为父子俩做熟晚饭,为父子俩摆放在方桌上。她在方桌左侧木椅上坐下来;一手托腮,一手放在胸前,尽情地等候白冰冰与大眼回屋,活生生的一副油画。大眼一眼看到韩美凤,从白冰冰背上哧溜下来喊一声“婶儿”,迅速扑到韩美凤怀里。白冰冰轻快地坐到方桌右侧木椅上。

  韩美凤把大眼放下,拿起准备好的湿毛巾为大眼擦一擦手,将湿毛巾扔给白冰冰,扶大眼在木椅上坐下来,把竹筷递到大眼手里,她在一个木凳上坐下来,要看着父子俩吃饭。白冰冰以湿毛巾擦净双手,迟迟拿不起竹筷。他发觉韩美凤的脸面没有平素那样好看。他问韩美凤:

  “你心里有话?”

  韩美凤说:“你先吃饭。”

  白冰冰说:“饭凉不了,我喘口气,吃得更多。”

  韩美凤说:“我偷听见张石头同张二九几个人,在张石头厕所后头嘀咕,张石头的嗓门很低,可我听到了他嘀咕么。他说张金锁暗暗地给你五万,你痛痛快快地答应张金锁助他一臂之力,让张金锁当选村长、支书。张石头又说你白冰冰素常嘴上的与人为善、助人为乐什么的,全是挂羊头卖狗肉,这一回可看见了你的真面目。” 韩美凤喘口气,“冰冰哥,他们是造谣还是你收了张金锁的五万?”

  “我收了张金锁的五万。”白冰冰毫不含糊,他把张金锁如何拿来五万,如何让他收下,详尽的讲给韩美凤,再说一句“这是张金锁成心传播出来!”他不禁怒火中烧,烧得黑脸痛红,两眼瞪圆,嘴唇颤栗。他曾猜想到张金锁在商潮奔腾、物欲横流中,再守不住农民的诚厚老实的底线,人性、品德会有所滑坡。而他没有料到张金锁滑得如此之远!他骂一句自己“二百五”又骂张金锁灰鬼。他恨不得马上把放起来的五万拿出来,给张金锁送回去,再将张金锁拉到大街上,碎张金锁一脸唾液。

  “冰冰哥,你吃饭,我去把他的五万给他日(扔)回去。你把他的五万给我拿出来。”韩美凤气得耳红面赤,说得唾液纷飞。

  “等一等再送给他。”白冰冰的怒火难消难落,而他只不过是心里怒得非常而已。

  “你是害怕他又同人造谣,说我跟你睡了是不是?”韩美凤看不透白冰冰为什么不让她立刻把张金锁的五万给张金锁日(扔)回去。

  “我不怕他又造谣,说咱们两个睡啦。我是害怕眼下把五万给他送回去,他万一跟他爹一样,一着急血压升的太高,进了棺材。等适当的时候再给他送回去。”

  “你总是先替别人着想,不考虑你自个儿。他张金锁明明和我势不两立,对你心毒手辣,你还和他菩萨心肠。你也太……”韩美凤滔滔不绝地埋怨白冰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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