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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魏晓兰为了给人们一个沉着稳定的感觉,嘱咐方春站起来强调了纪律,而且说明,贾述生、高大喜是不是右派、走资派问题,场革委会还要专门讨论研究,还要专门去和农垦部汇报,请大家千万不要放松阶级斗争的警惕性,才算安定住了会场,会议总算按着原定议程,乱中有序地进行了下来。

  时已正午。魏晓兰向姜苗苗要来文件、便函,回到家里,顾不得对方春施行软专政了,自己倒上杯水,拿着文件看了又看,琢磨了又琢磨,便抄起电话要了长途。很快就响起了回铃,农垦部秘书处值班的一位处长答复说:千真万确,没错,是老部长亲自审阅签批的文件,亲笔写的便函。她听着听着,浑身有点儿僵木了,傻眼了,端起杯来干端着,竟忘了去喝。

  “方春,”很久,魏晓兰才冷静了一些,冲着外屋厨房大喊一声,“你来!”

  自从魏晓兰调到场部当了革委会主任以后,方春是又当爹,又当娘,再忙再累也要伺候好连喜,这会儿刚给连喜盛好菜饭。听到喊声,急忙进屋,见魏晓兰手拿着文件,问:“魏主任,什么事?”

  魏晓兰抖抖手里的文件和便条说:“方春,我越琢磨越觉得这老部长不像话,太没点政策水平,眼里也太没有革命群众了。贾述生打成右派,也不是哪个人定的,是经过中央和省联合调查组来调查后又请示上边定的呀!再说,那个高大喜跟在贾述生P股后边瞎嗡嗡,不继承无产阶级革命事业,偏要继承日本鬼子开拓团没干成的水田开发,这不是走资派是什么?我看,比走资派还走资派!我就不信,这些革命的道理就讲不出去,让他一个部长撒泡尿就把咱浸死?!”“我说魏主任,你没跟着老部长当过兵不知道,这就算咱们遇上了蹊跷事儿。这个老部长撒泡尿还真能把人浸死,别说咱,就是再比咱官大的,再比咱有本事的也一个样……”

  方春是患得患失,想想这样的一个家庭,老爷们儿成了老娘们儿,老娘们儿成了老爷们儿,尤其是魏晓兰,就像过去地主使唤丫环似的使唤自己,像老子训儿子那样训自己……他气得要命,有时盼她垮台,可是,他们是所谓“革命夫妻”,已经成了一根线绳子上拴的蚂蚱。想想贾述生、高大喜掌权时拿自己不当玩意儿,开大会自己连个节目都没有,往主席台上一坐像陪绑的一样,那滋味也挺难受。不管怎么样,现在在家里窝火憋气,在政治上还扬眉吐气,想想这个,他又不想让这个老娘们儿下台了。

  方春拿起暖水瓶给魏晓兰手里的杯子里倒满水,继续说:“过去没说过这事,就这个老部长,我真得好好和你说说,咱们千万不能在他这条河里翻了船。”他走到外屋挂上门,显得高度重视和紧张,说,“听说他来北大荒视察过两次,咱们都没赶上。有人囫囵半片地说过,我也没入耳……”魏晓兰说:“那你就说说吧。”以前,有人说老部长这么的,那么的,她都没觉得怎么的,这回,她心里是真想听听其人其事,以便琢磨对策。自己已经在北大荒奋斗了十年,整整十年啊,这革命不能不干,革委会主任不能不当呀!

  “这话可是在家里说。你不是说过嘛,咱们革命夫妻也不能不讲感情呀。”方春一本正经地说,“熟悉他的人,都叫他老部长,很少有叫他的姓和名字的,其实他姓洪,鼻子大,不少人当面恭维他叫老部长,那些对他有意见的背后都叫他红(洪)鼻子部长。”

  魏晓兰也放肆了:“你这一说,我就想起了电影上那些沙俄大红鼻子!”

  “这话可不兴乱说,”方春说,“犯了事的人见到他,骨头都得吓酥。你可能没听说过,我们刚进驻北大荒的时候,还没分到点上去,有几个复转兵就发牢骚,还有几个小尉官想策划逃跑。红鼻子部长听说后,把他们拽出宿舍站成一排,掏出手枪对着他们宣布:你们现在谁要敢说一个‘跑’字,我立即让你见阎王爷去!你们要是敢给我跑了,早一天晚一天让我派人抓回来当着大家的面让你们吃我的枪子!”

  魏晓兰听过传闻,但没这么邪乎,说:“吹吧,他真敢开枪?!”

  方春绘声绘色地说:“他最能先斩后奏。有件事儿,可是真的,他带领复转官兵开进北大荒,到了县城后,因为那个县长有件事儿不痛快,他就下令把那县长撤了!”

  魏晓兰点点头:“我恍惚听说过,没细琢磨,他一个领着来开荒的,就能撤人家县长?”

  “就凭着老资格。他认识贾述生和高大喜,那份文件,那个便条儿,完全是他能干出来的。所以我们不能惹他,你要真告,告不赢,恐怕小命告没了。”方春说,“你没看嘛,中央那些大官,什么刘少奇、彭真、邓小平,统统被打成走资派下台了,只有他还好好的,惹不起呀,咱们可不能拿鸡蛋碰石头。”

  魏晓兰点点头:“有道理。依你看,应该怎么办?”

  “我说呀,还是韬光养晦吧!”方春说,“我相信,搞这些东西你还是有本事的。”他说完觉得放肆了一点,甚至觉得有点儿露骨。喜欢搞阴谋诡计的人都喜欢别人说自己光明磊落,或者说是有谋略。果然,随着方春话过音逝,在魏晓兰的心海里掀起了一层不愉快的波浪,她笑笑说:“我也是分对谁。”方春说:“那当然了,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他故意做出泰然的样子,口气也甜蜜而平静。

  魏晓兰放下水杯,抖抖手里的文件和便函说:“方春,这文件是个含糊概念,没说这个生产指挥部归六分场管,还是归总场管,我想,它不能是独立的,总不能直接归农垦部管吧!我看,还是应该隶属于总场或分场,还是要在我的领导下工作……对啊!”方春也像在黑夜里见到了亮光,“魏主任,你打算怎么办?”

  “好,”魏晓兰精神又振作起来,“抓紧收拾吃饭,打个电话让通讯员通知,今天下午一点钟在分场召开分场革委会全体成员会议,吸收贾述生、高大喜参加……”她压根儿不吐一个字要怎么办。主意已定,作为上级也没有必要再和方春细说要怎么办,她还是要端出个架来。魏晓兰遇事不慌,自有韬略,毕竟是场革委会主任一级的干部呀!她已经觉出,刚才一时紧张,心里没底儿,和方春说的就有些多了。

  分场会议室在新接办公楼二楼,是办公楼飞机式造型的整个右翅膀。会议室布置得简单、严肃而端庄。正面墙上,十面红色彩绸旗簇拥着毛主席的标准像,窗口间的墙壁、山墙和间壁墙上等距、规矩地贴着毛主席语录。除正面墙外,靠其他三面墙的墙底都摆放着铁架连固的长条凳。

  方春和魏晓兰坐在靠窗的中间位置上。方春侧脸问一声魏晓兰:“咱们开始吧?”魏晓兰点点头,方春说:“现在,我们六分场革委会召开全体成员会议,场革委会主任魏晓兰同志对我们六分场的工作非常重视,上午刚参加完庆典大会,今天下午又参加分场革委会班子成员会议--从另~个角度说,魏主任也是高升不忘家乡呀!下面,就请魏主任给我们讲话!”

  “今天的会议是我建议召开的,只一个议题,就是和大家在一起共同商量一下,怎么落实农垦部革委会的文件精神,以及老部长的指示和要求。”魏晓兰发觉贾述生、高大喜都在目不转睛地瞧自己,故意斜都不斜他们一眼,以一副不卑不亢毫不在乎的样子说,“姜苗苗副主任刚读文件的时候,我还有点儿不大理解,我当时想,贾述生是中央和省联合调查组调查后,又经请示上级定的右派;高大喜呢,是广大革命群众揭发定的走资派。老部长怎么不调查就说他们是英雄派,是革命派呢?回家以后,我反复学习老部长亲自签批的文件精神,也反复学习便函的指示精神,经方春主任一介绍,我才醒悟过来,贾述生和高大喜都曾在朝鲜战场上给老部长当过部下,对他俩有深刻的了解,知道他俩不是从骨子里反党的,可能属于一时办了错事、说了坏话的好人……”她刚想说“是不是右派和走资本派还要经过历史的检验”,又一闪念,觉得这样说不好,便改了口,“上级有指示,首长有要求,我们就要认真办好,而且必须办好,这是组织原则问题。同时,对贾述生和高大喜同志能重新回到革命队伍中来,我代表场革委会表示欢迎和祝贺,也要求这两位同志能放下包袱,开动机器,能够按着毛主席的指示,抓革命、促生产,把北大荒的水稻生产基地建设好,以不辜负老部长的殷切期望,不躺在上甘岭战斗的功劳簿上吃老本儿,为党为人民做出新的贡献……”

  魏晓兰说到这里,才环视一下在座的每一个人,但她的目光并不在贾述生和高大喜的脸上多停留一秒,那意思是在告诫:不要以为有老部长给你俩撑腰,我魏晓兰就对你们怎么怎么的,脸色上表现得极其平淡,完全像对他人一样。表演了一番之后,她接着说:“按着农垦部文件和老部长的指示精神,今天中午休息时间,我给场的几位副主任分别打了电话,征求了他们的意见,对落实部文件和老部长指示精神,场革委会班子的主要成员形成了一致意见。老部长指示成立生产指挥部,让贾述生和高大喜负责北大荒的水稻生产基地建设,作为生产指挥部,它只能是一个指挥安排生产的业务部门。渠首以下和以左以右的几百万亩农田和未开荒地,都在六分场的区域之内。所以场革委会研究决定:这个生产指挥部直接隶属六分场革委会领导,但要保持它的工作独立性;至于两个人的分工,过去,贾述生同志就领导高大喜,那么,我还沿袭老办法,就由贾述生同志任指挥部主任,高大喜同志任副主任,必要的时候可以再配一名副主任,以便组成指挥部领导班子。大家知道,党的组织原则是民主集中制,少数服从多数,一个班子至少有三个人组成,才能研究决策问题。较重大问题要请示分场革委会,重大问题就要请示农场革委会了,农场革委会定不了的再向上级请示。”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停了停接着又说,“利用今天下午时间,我建议开这么个会,就是要传达农场革委会的以上决定。下面就是请大家各抒己见,谈一谈我们如何筹建北大荒水稻生产基地问题。我把大家的意见带上去,待农场革委会研究后组织实施。我就讲这些。”她讲完,会意地瞧了瞧方春。那神态、眼色、动作,俨然不是夫妻关系,是严严肃肃的上下级革命同志关系。

  方春明白了,说:“好,刚才,魏主任传达了农场革委会的决定,又做了重要指示,下面,各位副主任和委员就根据魏主任的指示和要求发言吧。”所谓副主任就是姜苗苗,还有原一队队长张爱宝。在“文化大革命”以来的造反过程中,张爱宝能进革委会领导班子,纯属魏晓兰的安排。选一个造反派的头头吧,二队孙振鹏很激进,有能力,有水平,很有篡权当分场一把手,甚至拱进总场领导班子的可能,所以必须压住。张爱宝是所谓的观潮派,不右不左,不偏不倚,用这样的人不危险。其他各队队长,都挂个革委会委员的衔。

  方春讲完话后,会场鸦雀无声,都低着头就是不想发言,担心抬头与方春的目光碰上点名发言,都像在思考着什么。

  贾述生和高大喜在挫折和遭难面前,格外留神和关注魏晓兰,她这番讲话,包括在庆典大会上的讲话,言辞干练,神态自然,全然不像那些咋咋呼呼的造反派头头,风一阵、雷一阵,让人一眼就看透野心和伎俩。不少人都不会想到,这个魏晓兰在干练、成熟的背后隐藏着深深的杀机,与她的经历很不相称,与她的年龄也很不相称,真难挖掘到她是在什么土壤和气候里长起来的老手。他俩几乎同时在心里生出一种感觉,什么隶属于分场革委会领导,什么较重大问题请示老部长,她在这真假相糅里,是在用着老部长的幌子,以假掩真,包括什么必要时候还要再配一名副主任,完全是给这个刚刚诞生的生产指挥部戴上孙悟空的头箍,以便她随时可以念紧箍咒。

  “方主任,我先说几句吧?”高大喜打破了沉默开了腔。

  方春点点头,在场的人都格外疑惑起来,注意着高大喜的发言。高大喜吸取教训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一开口就显得比过去懦弱了,脸上显现着对这位曾经是部下、现在成了领导的方春的恭敬:“既然我高大喜和贾述生不是走资派和右派了,既然日本鬼子残留下的渠首可以整修,要建设成北大荒的水稻生产基地,那么,王继善也就不该再怀疑是日本特务了。他对在这个地区种水稻很有经验,应该把他也解放出来……”他说到这里,扫一眼魏晓兰,见她直视着自己一皱眉头,把声音变得重一些说,“这个问题不知该请示分场革委会,还是总场革委会,还是请示老部长定?”魏晓兰本已经随着高大喜的发言,想出了强有力的驳回答复,最后这句“还是请示老部长定”,像重锤敲落在她的心尖上。凭着她的敏感断定出,这家伙是在以老部长实力压我呢!看来,这张王牌今后这两个家伙还不能少打了呢,将来制胜的难点恐怕就是要时刻关注这个“红鼻子”来制造障碍了。想到这里,她粲然一笑顺口答来:“这个问题我就可以答复,既然老部长提出建设北大荒水稻生产基地,又点贾述生、高大喜两位同志负责,王继善又是一个重要角色,不是说有先见之明,刚才我还真想到这个问题了,作为分场、总场两级革委会就要全力支持这件事情。王继善应该去参与这件事情,但是--”她话锋一转,“王继善作为当年日本开拓团的红人,日本鬼子屁滚尿流地败离这里以后,王继善又留到这里,还保留着那些日本人组织搞的开发论证材料。我们作为一个革命者来说,不能不警惕地想到:日本帝国主义亡我中华民族之心不死,侵占我大东北野心犹存。是不是想留下王继善坐镇,还有卷土重来的打算?不说是提高警惕,也不该随随便便就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王继善是个历尽沧桑的人,人心隔肚皮,尽管他不承认是日本特务,可是,我们,包括他王继善,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说明他不是日本特务。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怎么办呢?一旦帽子摘错了,我们就要犯大错误,恐怕交老部长处理,也难为我们舶老部长。该支持贾述生和高大喜同志还要支持,那就把王继善交给你们二位同志,一条方针,就是挖掘他懂种水稻和了解当地地理水文的潜力,适当控制使用。这样可以一举两得,将来验证是日本特务呢,我们没有重大责任;如果不是呢,证据确凿了,我们就正式给他平反,对我们也没啥大闪失。我这样考虑问题,也是出于对贾述生和高大喜两位同志的关心和爱护,尤其这两位同志又是刚出来工作……”

  贾述生目视一下魏晓兰,心里咒骂:这个婊子娘们儿,这么油滑又滴水不漏,脸上还泛着微笑,可谓是咬人不露齿的笑面虎。

  魏晓兰瞧着贾述生淡淡的微笑,心里也在咒骂:别笑得太早了,别以为仗着那个红鼻子就可以处处按你们的意愿取巧了,痴心妄想!你这家伙不提出来,我还想把王继善推过去呢,这里将来可大有文章做呢。

  “好,”方春说,“魏主任真是高瞻远瞩,我同意这个意见,咱们散会后就可以让王继善从牛棚里出来,到贾主任那里去报到。”

  贾述生心想:方春这家伙也变油了,会跟风了,开始称自己是主任了。他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向方春示意一下。方春点点头后,贾述生开始了发言:“首先应该感谢老部长对我和高大喜的关心和信赖,感谢分场、总场革委会领导对我们的支持和理解。我提四点建议:第一,立即组织有关人员,对渠首以下的已开垦的地和荒地进行规划、论证,由规划、论证小组向分场、总场和农垦部写出可行性报告,以求得财力物力的支持;第二,立即着手从全分场,甚至全场抽调劳力,实施十年前扔掉的规划,在渠首搭临时住棚,并提出长远住宅区建设规划,在规划没成事实之前,农闲时少量人员在那里长住,插秧和收割时采取大会战的办法,从全分场甚至全场抽调人员;第三,立即组织去外地参观考察小组,到与我们这个地区气温条件差不多的地区去学习考察并引进稻种,力争今年就大面积种植;第四,从现在就开始抽调机力、人力着手对主渠和支渠的清理、修复和疏通工作,以不误农时引水灌田。好,我就讲这些。”

  刘茂森与方春关系亲密,席皮牺牲后接任席皮做统计工作,“文化大革命”的风暴刮起来以后,积极站在方春一边。张爱宝当了革委会副主任后,他自然接替张爱宝当上了一队队长,成了革委会委员。这人看问题肤浅,认人跟人,他紧跟的人刮什么风,他就能随什么风。魏晓兰、方春这么一讲,他以为这两位领导要真心真意扶贾述生和高大喜一把,便兴致勃勃地接着贾述生的调子开了腔:“我说几句,我们队接收的一百多知青,其中有五十多人是上海知青,这些知青多半是上海市农业厅办的农业中专毕业的学生,他们毕业的学校是依附郊区农科院办的,主要是为上海郊区农村培养农业技术人才,因为这所学校是上海地方粮票,没有纳入统分范畴,也作为下乡对象来北大荒了。和他们接触时,没少听他们说水稻水稻、大米大米的。我建议,把他们抽调到水稻基地建设工种中去,肯定会发挥很大作用……”

  “好!”贾述生不等他尾音落地就赞扬说,“这个建议好。魏主任、方主任,采纳吧!我负责去分场查档案,再让刘队长帮着做动员,有的放矢地选择一批水稻基地建设的有用人才。看来,这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真要在北大荒这广阔天地里大有作为啦!”魏晓兰冷笑热哈哈了一声,刘茂森根本没有看出门道儿,还以为是赞赏呢,应承着贾述生的话说:“好,我一定配合着贾主任,把这件事情办好。”

  魏晓兰只好顺水推舟:“春节前,东北农垦总局召开备耕生产会议时还强调,各场要开展好阶级斗争、生产斗争和科学实验这三大革命。这科学实验,也是一大革命呀。水稻基地建设形成规模了,我看,可以成立一个科研所,专门研究良种繁育和栽培技术,不断推广先进技术,以提高北大荒水稻基地的质量和生命力。”

  “好,魏主任,你这个决定太好了,我们一定要办好。”贾述生竟兴奋起来。她魏晓兰是违心的也罢,念紧箍咒也罢,装模作样也罢,或者是震慑于老部长的威力也罢,她还总是在把水稻基地建设往正道上引。他内心赞叹,在县里时接触也不少,还真没发现这个女人有这么深的城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表面上还真的不能不把她当做领导了。

  姜苗苗向方春示意要发言后说:“关于水稻基地建设的规划问题,必须有个长远思想。现在渠首以下已开垦起的地就有四十多万亩,左右若继续往下延伸,据生产组的同志讲,还有一百多万亩,如果都开发起来,近二百多万亩的面积,比现在的光荣农场要大三倍,继续往下往左和右,拓宽到县里几个乡村的地盘,如果收编过来会更多。我建议,向东北农垦总局写个报告,成立一个独立水稻专业化农场……”

  “这个问题就暂时不是我们考虑的了,话要说起来还长远。”魏晓兰一听就从内心里不高兴,心里嘀咕,这是想要独立,挣出光荣农场,和我平起平坐呀!她笑笑说,“这就以后再考虑了,现在关键是把事业先干起来……”她越听越觉得,在这些发言的成员中,不管是自己得意的,还是不得意的,他们的发言和建议都成了一条路。这些不对自己的心思的,实在不想让他们继续说下去了。她带有总结性的口气说,“我看,大家提的这些建议都很好,有这些也就够了,希望贾述生和高大喜二位同志能在分场革委会的领导下认真工作好。要各有分工,又互相配合,能使老部长关心的水稻基地建设开好局,起好步。我下午要急着回去,还有重要的工作等着,会议就开到这里。”

  “魏主任,我再说几句。”方春说,“刚才你指示的分工,我看这样行不行,由高大喜负责,带上王继善,负责规划和具体的生产施工安排;由贾述生跟着我,负责抽人调人工作;姜苗苗负责去外地考察学习……”

  魏晓兰没等方春说完就站了起来,这下子,她可真有点儿不耐烦了:“大原则一定,这些事我就不管了。”她说完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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