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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尤熠光被“清场”时,知道齐贵山和房小虎的两个老娘们是气急败坏了,要搞家丑不外扬的恶作剧。估计,就是知道自己在这里,也不会向外张扬,心想,等两个老娘们过去这阵儿抽疯似的闹剧,让齐贵山、房小虎再嘱咐她们一下,千万可不能露出自己来这种场合。

  他刚进家门,电话响了,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说是四个书记开会,罗冬青不同意他当常委、组织部长,提议让他也做常委候选人,到元宝乡任党委书记,心里忽地冒出一股火,骂道,他妈的,这不明明是让我陪绑当差额吗。他放下电话又抓起来拨通了计德嘉家。计德嘉声音很小,说是老伴有病正难受,对这个问题没正面回答,口气中未置可否,不承认开书记会;但一再解释,罗书记要是真有这种想法也是好意,这么安排顺乎自然,符合培养干部稳步成长的规律。他听出尤熠光几乎暴跳如雷,心里高兴,但又怕惹出乱子,嘱咐说,要是还想实现起初的设想,有一个有把握的办法……

  他一听还有挽回的余地,放下电话,气消了一点儿,余气全集中到了罗冬青身上。对,得学着计市长点儿,遇事要冷静,不能凭着有后台,就那么枪对枪、炮对炮地直来直去,搞政治的人说叫“阴谋诡计”,我来个阴谋阳搞,明使棒子,给姓罗的个眼罩戴。

  “喂,白华小姐,”尤熠光拨通白华的手机,“有件事我早就想和你说说,为了咱小白桦的生意和你的人品,得说明一下……”

  白华莫名其妙:“尤局长,什么意思,你直说不好吗?”

  尤熠光说:“就是罗书记那次大会上作完就职演说,有人给他往主席台上写条子,说他在洗发城如何如何,其实说的就是在你这个小白桦美容美发中心。我看不怪罗书记发脾气,堂堂的市委书记想搞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到你那里胡扯呢?”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来的确实是罗书记,我敢保证没什么事儿。计市长拐弯抹角地问过我。”白华一提这事儿就来气,“哪有那事儿,我不想再闹翻了,就是房小虎、齐贵山两个东西搞的名堂,要不的话,那天晚上我怎么能在酒店里把桌子掀了呢?”

  尤熠光说:“我看这事儿你得解释解释,要不,罗书记还以为你搞的名堂呢!”

  白华紧张了:“能吗?”

  “怎么不能呢!”尤熠光说,“在场就那么几个人嘛,你也是重点怀疑对象。别看罗书记再没追究什么,现在是刚来,正忙着熟悉情况,说不定心里系多大疙瘩呢,也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爆发,到时候,就是有人想保护你也保护不了呀,他是这里的皇帝,又年轻。”

  白华有点六神无主了,“那怎么办呢?”

  “你亲自去向罗书记解释清楚,实事求是嘛。”尤熠光见白华上了圈套,继续施添加剂,“我看,罗书记那人还是宽宏大度的。会通情达理,也能明辨是非,只要你诚恳表白,罗书记那天晚上在你那里又确确实实没什么事儿,就会消除对你的误会。”

  “确实没事儿,该咋的就是咋的,我估摸就是齐贵山、房小虎下蛆,尤其是那个房小虎,鬼头蛤蟆眼的。”白华气不打一处来。

  尤熠光应酬一声:“那就好,人家罗书记总归是大干部嘛!”说完,觉得似乎在白华面前贬低了自己,又说:“其实有点儿小事儿也没啥,男人嘛,爱色之心人人有之,要不,他就不是男人了。再说,这改革开放年代有点儿那也不算个啥,我看,还是社会的进步哩!”

  “不不不,”白华拿着手机连连摇头,“没有就是没有,尤局长,你说我什么时候去好?”

  尤熠光回答:“我看,要去现在就去,听说明天罗书记就要出国去俄罗斯考察了,你顺便可以问问他,用不用给他剪剪头?要出国了嘛!”

  “还提剪头?”白华说,“弄不好,人家罗书记以为要拉他去那里呢,再说他好像警觉出我那店里有事儿。”

  尤熠光说:“这你就不明白了,对这种事儿,一般领导是嘴上说狠抓狠打,就是不组织动手,睁一眼闭一眼,要不,扩大开放,招商引资,谁来……”

  白华截住他的话问:“你的意思是我带着理剪工具去?”

  “先别那么露骨,”尤熠光说,“你去了,先解释后问问,他要答应剪剪,你就回去取嘛,再带来个人给你帮工,免得你一个人在房间里剪,让人说三道四。这样,罗书记也就坦然了。”

  尤熠光步步为营,句句入理,白华已经完全进入了要去解释、要主动提出为罗书记剪剪头的角色,跃跃欲试地问:“我好长时间没去市宾馆了,到罗书记房间去,有没有人挡驾呀?”

  尤熠光不以为然地说:“你当年在市宾馆是惟一曾给中央大干部服过务的,名声大震,谁能挡你驾呀!”

  白华心想,言之有理,我白华进入市宾馆不就像走平道一样吗!说了声好吧,揣起手机,站在梳妆镜前简单梳拢梳拢头发,像有紧急任务似的走出了小白桦美容美发中心。

  尤熠光关上手机又拨通了公安局值班室,对值班干警说,你带领巡警值班队到市宾馆转转,也可以到罗书记住的五楼巡视巡视。这些日子,集体上访的不少,别干扰罗书记休息或找人谈话。布置完,他又拨通了计德嘉家,一听是计德嘉接的电话,高兴极了,这消息告诉他,他自然会有办法整出事儿来,让自己看热闹的,忙说:“计市长呀,你不是怀疑有人说罗书记到小白桦美发中心是瞎忽悠吗?这不,今晚白华一个人到罗书记房间去了。”计德嘉摇摇头,不能吧?听谁说的?尤熠光知道计德嘉老谋深算得很,回避说:“你老就别问谁说的啦,肯定是事实,现在就在那里。”他口气说得很硬,毫不含糊。

  计德嘉乍一听,半信半疑。尤熠光这么一说,他有些相信了,心里骂道:这个婊子娘们,我这么宠爱她,也还脚踏两只船,大概是觉得我计德嘉要站不住脚了,要提前去攀高枝儿。这时,他比自己的老婆被别人占了还难受。这里有醋味儿,还有政治味儿,心里也暗暗认为自己明智,已有打算,就是老婆子走了也不能要她。但,那是两码事儿。想到这里,他唆唆牙,有了,罗冬青下午打招呼说,明天要去俄罗斯,不妨以送行顺便问一下还有什么“指示”为由,突然去闯闯红灯。想到这里,他蹬上鞋,边穿衣服边推门下了楼,这几天来,他正在找缝下蛆找不到呢,要是闯上红灯,该是多么开心呀!

  罗冬青在宾馆住处刚听完外经贸局领导班子集体汇报关于对俄边境贸易的情况,刚要进卫生间冲冲澡睡觉,电话铃响了。他拿起电话,“喂”了一声,高兴地说:“玉芬,是我,怎么样?你好吗?”女儿小芸抢过电话说:“爸爸,我想你了,我和妈妈打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妈妈的胃病又犯了,刚打完吊瓶,妈妈还掉眼泪了呢……”罗冬青急切地说:“小芸,爸爸这几天忙,一直下基层,过几天就好了,快让你妈妈接电话。”没等罗冬青开口,妻子弱声弱气地说:“冬青,你要注意身体,抓紧安排个房子,把我们娘俩接过去吧……”

  “咚!咚!咚!”传来了脆响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还有谁来?罗冬青偏开电话筒说:“请进。”

  罗冬青一看是小白桦美容美发中心的那个女老板,心里立即涌上一阵不愉快,上次的纠缠,现在又正和妻子通话,也怪自己没来得及锁门,一皱眉头又舒展开来,对妻子和蔼地说:“玉芬,有客人来了,过会儿我再给你打电话。”说完,把电话放了。

  白华笑着走上几步:“罗书记,有件事情,我要向您解释一下,听说宣布大会上有人给你往台上写条子,我……”

  罗冬青脑子立刻闪出夜晚人静,女人单身进自己房间会招惹是非的信号,截住她的话:“你先回去吧,以后再说……”为了表示驱客,他主动往门口走去。

  白华被带步到门口,见罗冬青脸色冰冷,口气生硬,开口说:“好,罗书记,那就以后再说。”

  接着罗冬青“以后再说”的落音,迎着白华“以后再说”的启音,计德嘉听得清清楚楚,正站在门口要伸手敲门,白华把门拉开了,计德嘉做着敲门的姿势和白华撞满怀。白华装不相识,招呼也没打一侧身走了。

  计德嘉心里很是高兴,果然如此呀,他发现罗冬青似乎很尴尬,就像侦察员一下子破案一样,心花怒放,掩饰得非常好。罗冬青正感到突然:他这么晚了来干什么?这时,计德嘉开了口,说:“冬青书记,听说你明天要过口岸去俄罗斯,对岸几个城市的市长和咱们关系都不错,口岸剪彩通车时都来了。我们给了好个招待,你去看看很好,考察考察贸易市场。我也早有个想法,既然把通商大桥建起来了,就得好好利用,把边境贸易搞它个热火朝天……”

  “你请坐,计市长。”罗冬青听着边示意请他坐在客间的沙发上。

  计德嘉接过罗冬青倒好的水问:“冬青书记,办公室的同志和我说,你吃完早饭就走,我是想来看看,家里的工作你还有什么交代的没有?”

  “没什么了吧,该说的书记会上都说了,”罗冬青惦着女儿电话中说妻子病了的事情,漫不经心地说,“主要就是党代会的事,我已经和晓林副书记交代了,你再嘱咐一下,人选名单抓紧整理报地区组织部,筹备工作、代表问题还有我们市参加省党代会的代表候选人也应该考虑了。请晓林同志先拿出个意见,这件事情你这一来,我想起来了……”罗冬青觉得这名单让曹晓林先提没问题,因为大概有个范围。

  “我就想来说这个事呢,”计德嘉笑笑,发现罗冬青脸上似有尴尬的颜色(其实是焦虑,心里在惦着妻子的电话),猜想是大概因自己碰上了白华,那种尴尬真是滴水不漏,“我来和你说,还是刚才晓林副书记给我打电话,他说不好意思打扰你,让我和你沟通沟通。”他心怀叵测,心如针尖,担心撞上白华让罗冬青怀疑是得到消息有意而来的。

  “没有没有,没有像你说的那样。”罗冬青脸上仍显焦躁,言行也有些不安,但他不能驱客,只好耐着性子应付。

  计德嘉把罗冬青这种焦躁看成尴尬,越察觉出来越觉得高兴和开心,又找话题说:“冬青书记,元宝村村民上访的事情我抓紧时间,安排下眼前几项重要工作,我按你的意见组织调查组下去,亲自去就地解决问题……”

  他滔滔不绝,自打罗冬青来元宝市,他还从来没觉得心情这么舒畅过。见罗冬青点头应酬中,尴尬劲儿越来越明显,他又找了一个话题,“冬青书记,整顿干部队伍的问题,这回一定要下工夫,各单位动员工作已经开始了……”

  他又找了一个话题……

  他又找了一个话题……

  他又找了一个话题……

  直到罗冬青一看表,发现他已讲了一个多小时,不得不说:“德嘉市长,不早了,明天还都有工作,休息吧,等我回来咱们再谈。”

  罗冬青送走计德嘉,急忙给妻子挂电话,连响三声都没人接,大概是妻子睡着了,怕打扰了她,赶紧放下了电话。

  他哪里知道妻子根本没有睡着,她是在想刚才在电话里传来的敲门声和进来的是个女人的声音,这么长时间才回电话,再说,天这么晚了,和一个女人在房间里谈什么呢?谈什么能持续这么长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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