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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阅江楼清谈

  唐翼明

  说诚信

  信是个会意字,从人从言,为人传言即是信。今天大家常说的书信、信使、信息都还保留了这个意思,这是信的基本义,也是原始义。为人传言必须信实,否则便失去了传言的意义,于是信就引申出诚实、可靠的意思。今天讲信用、诚信、守信就都是这层意思,这是信的引申义。诚字是一个形声字,从言成声。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它也是个会意字,成言为诚,成者就也,就是说讲好的话,可以实行的言才是诚,所以诚也就有了可信、实在的意思。《说文解字》诚信二字互训,“信,诚也。”“诚,信也。”说明这两个字的基本意义是相通的。值得我们注意的是这两个字都从言,由此可见它们都跟说话有关。因为说话才有这话可靠不可靠的问题,才有所言与所指(用符号学的术语来说,就是“能指”和“所指”)是不是一回事的问题,所言跟所指一致才是信,才是诚,否则便不信不诚了。

  所言跟所指一致,才能办事,如果所言跟所指不一致,那就什么都办不成了。比方说,请你倒杯茶,你以为是搬个凳子,说三点钟开会,你以为是四点钟跳舞,那岂不就天下大乱了。所以孔夫子说为政(搞政治),第一件事就是要“正名”。所谓正名其实就是保持所言跟所指一致。他的学生子路说老师把正名摆在第一位未免太迂,被孔子骂了一句“野哉”,接着孔子发了一大篇议论,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年轻的时候不大读得懂这段话,后来才明白孔夫子这段话说的实在是至理名言,一点都不迂。

  “名之必可言”、“言之必可行”、“于言无所苟”,这就是信,这就是诚。反过来“名之不可言”(提出一个主张,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言之不可行”(说一堆不切实际的话,根本办不到),“苟言”(随便乱说,或说一些无用的话,言不由衷的话),这就是不信不诚,是为政的大忌。文革中政坛流行大话、空话、假话、套话,就是典型的“名之不可言”、“言之不可行”、“苟言”,那结果是大家都看到了的,就是几乎亡党亡国。文革过去三十年了,但是“假、大、空、套”还没有在中国绝迹,尤其是套话,时下还颇流行。

  孔子还说过要搞好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三件事,第一是“足食”(让人民吃饱),第二是“足兵”(有一支足够保卫国家的军队),第三是“民信之”(让老百姓信任政府)。他的学生子贡问老师,如果这三件事不得已的时候要去掉一件,先去掉什么?孔夫子说:“足兵。”子贡又问剩下的两件事如果不得已还要去掉一件,那么先去掉什么?孔夫子说“足食。”而“民信”是无论如何不可以去掉的,因为“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年轻时读这段话也不大理解孔夫子为什么把诚信看得这么重要,现在也明白了孔夫子说的的确是至理明言,跟前面的正名是一个意思。

  请想一想一张钞票为什么可以买到一堆东西?这是因为它有整个的政府系统(军队、法律、警察、监狱等等)在后面保证它的“信用”,一旦政府失去了人民的信任,不能维持保证“信用”的功能,那么一张钞票就不过是一张印刷精美的纸而已。国民党政府败退台湾之前发生的“金圆券”事件就是一个不太久的例子,上午发的薪水下午就贬值一半,到最后一麻袋的钞票就不过是一麻袋的废纸,这样的政府还能不垮台吗?

  诚信不但是为政的第一要着,也是为人的第一要着。孔子的弟子曾参每天要反省自己几件事,其中一件就是“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一个不讲信用的人,说话不算数的人,甚至说假话的人,是没有人愿意跟他交朋友的。跟一个人打交道,却老是要提防上当受骗,这不是太累了吗?一个社会,如果大家都不讲诚信,大家都所言非所指,这不是太恐怖了吗?严格地讲,人和人之间如果缺乏基本的诚信就一天也过不下去,不能交朋友,不能做生意,也不能办任何事情。明明是鹿,却说是马;明明说是治病的药,却是一堆无用的糖丸;明明说是营养的牛奶,却有致命的三聚氰胺。论文可以请人捉刀,学位可以用钱买,明星可以包装,连院士据说都可以集体打造,那么还剩下什么东西是货真价实的呢?什么东西是可信的呢?如果什么都不可信,那么这社会还如何正常运转呢?所以孔子感叹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輗读泥,軏读月,均指车杠与车衡衔接的销子。)

  我们不敢说今天的社会已经诚信荡然,但说诚信匮乏、令人忧心总不算过甚其辞吧。谁为之?孰令致之?我以为首当其责的是为政者,是身居高位的人。只用“阳谋”二字就可以令天下读书人丧胆,高明则高明矣,无奈“诚信”二字也就跟着被逐出我们的字典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楚王爱细腰,宫中多饿死。“陂陀从迹以至,非能骤溃。”(章太炎语)今日之事,其由来渐矣。呜呼,哀哉!

  也谈陈寅恪

  陈寅恪先生逝世四十周年了。近二十年来国内有一股陈寅恪热,关于陈寅恪的书出了很多,关于陈寅恪的会开了很多,关于陈寅恪的话题更是谈了很多,学术界无不推崇陈寅恪是一位大学者,真正的学者。但是说实在的,对于陈先生的学问,我们其实知道得并不多(当然史学界专门研究陈先生的例外)。陈先生曾经下过大功夫研究过的十几种已死和半死的外国文字,大概也没有什么人去接着研究。人们之所以推崇陈先生,包括我在内,其实只是欣赏他所标举的十个煌煌大字:“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但这就很够了。

  中国人丧失“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已经很久了。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旧时代,一切言行都要“征圣”、“宗经”,当然谈不上“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就是在不久前(三十年前吧),吃饭要粮票,穿衣要布票,思想要统一,行动要听指挥,要甘当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要甘当一颗螺丝钉,拧在哪里就在哪里起作用-在这样的时代,奢谈“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是要付出挨棍子、戴帽子、坐牢、杀头的代价的。人毕竟是血肉之躯,一顿“阳谋”,就把中国知识分子的脊梁打断了。“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早已被中国知识分子忘记了。只有一个呆呆的陈寅恪(当然也还有几个呆子,像张志新之类)坚持到死。而今天中国知识界重新发现陈寅恪,其实只是在零零星星星地、一点一滴地、依依稀稀地回忆“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这十个字而已,就好像一个植物人苏醒过来,慢慢恢复记忆,这当然是令人高兴的。

  但高兴之余我总免不了感到一丝悲哀,这“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不应该是一个“人”(非木石、非牛马、非奴才)所应当具备的基本特征吗?尤其是现代人,如果连这十个字都没有,还能叫做一个文明人吗?鲁迅感叹我们这个民族是一个奴性很重的民族,他说中国历史上只有两种时代,一种是求为奴隶而不可得的时代,一种是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这话很沉痛,大抵上也是事实,但不应该忘记中国人也向来有不甘心当奴才的,孔子就是第一个。从前有些人攻击孔子提倡君君臣臣,是要人给君王做奴隶,这其实是一种误解。君君臣臣是一种双向的要求,即君要有君的样子,臣要有臣的样子,并不是单方面要求臣怎样怎样。所以孟子后来发挥了孔子的思想,说纣只是一个匹夫,而不是一个君王,因为他做得不像君王的样子。孔子其实是一个真正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人,他说:“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有杀身以成仁,无求生以害仁”,孟子更发挥孔子的思想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没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能做到这样吗?至于以后的“孔孟之徒”是否具有这样的精神,那是“孔孟之徒”的事,不是“孔孟”的事。

  我以为一个现代人,不论职业为何,学问大小,身份高低,只要自认是一个文明人,“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都是最起码的标准。令人悲哀的是,在咱们中国,这样起码的标准竟然没有多少人具备,竟然要一讲再讲,竟然还有人不敢理直气壮地讲,竟然还有人似懂非懂,不大明了它的意思。有人理论上不反对“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可是一实践起来,便糊涂了。有人遭到一点打击,遇到一点挫折,这十个字就不见了。有人在金钱面前,有人在长官面前,有人在配偶面前,这十个字也不见了,而且还心安理得,认为理所当然。

  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是多么低的要求,又是多么高的要求;是多么应该办到的事,又是多么难办到的事。人们发现,他们心底多么佩服和羡慕那些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人,但他们也知道自己很难做到,富贵不淫,难;贫贱不移,难;威武不屈,更难。连河东狮吼都足以让人不敢坚持“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呜呼,“独立”、“自由”说起来容易,行起来何其难哉!

  所以我们要谈陈寅恪。陈寅恪寄托了我们的希望,而谈陈寅恪可以掩盖我们的胆怯;陈寅恪是我们的偶像,谈陈寅恪是我们夜半行路时给自己壮胆的口哨。

  糊口一生实可悲

  一年一度的高考(我年轻时叫“统考”,台湾则叫“联考”)眼看就要到来了,每天阅报总有一些和高考有关的消息和报道,很多学生和家长也常常征询我的意见,到底报考什么系好?读什么毕业后最好找工作?当了几十年的教书匠,这些问题是常常被问到的,我的答案都是一条:你(或是你孩子)喜欢什么就报什么。换来的常常是沉默或怀疑的目光和不满足的表情,显然,我的回答没有解决他们的问题。其实我何尝不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但是我实在没法蒙昧了自己的理智,去迎合他们的意图。

  我在台湾教大一国文时,曾经有一个会计系的学生,国文成绩非常优秀,每次上我的课她都早早来到教室,坐在前排,极有兴味地听我讲课,课间总是替我擦黑板、倒茶添水。我没法不注意到这个漂亮、聪慧的女孩,有一天忍不住问她:“你喜欢会计吗?”她说:“不喜欢。”我说:“那你为什么要读会计系呢?”她说:“我姐姐是会计系的,爸爸、妈妈、姐姐都让我读会计系,说毕业后好找工作,收入稳定。”我说:“你读大学就是为了找份稳定的职业吗?如果你不喜欢会计,而这一辈子都要当会计,你不会觉得后悔吗?”她默然,眼光里有很困惑、很无奈的表情。期末有一天上课,她突然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满脸洋溢着欢快的色彩,说:“老师,我请你吃糖。”我很奇怪,问她有什么喜事,她说:“我申请转系成功,下学期就进中文系了,老师,你不替我高兴吗?”我说:“当然高兴。”然后我请她吃了中饭。她跟我讲到很多她的家事和小时候的故事,以及自己的理想。这个孩子转到中文系后一直很快乐,表现很出色,毕业后又考进研究所,读完硕士又读博士,得到学位后在一家大学任教,现在已经是正教授了。她一直和我保持联系,常常说的一句话是:“老师,我真感谢你,不然我这一辈子都在糊口。”

  其实糊口没有什么不对,糊口是人生的第一要义。鲁迅说,人生第一是求生存,第二是求温饱,第三是求发展。这是至理名言,但也卑之无甚高论。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Abraham H。Maslow)所说的人生的五层需求无非也就是同样的意思,不过是分得更细罢了。人若不能生存且温饱,其他的发展就谈不上了。所以细民百姓九成以上一生都在为生存和温饱奋斗,本是人生常态。今天的大学早已沦为职业训练所,普世皆然,中国尤甚,因为今天的大学教育已经普及到平民百姓,不再是少数精英分子的专利,那么读大学为了找职业,找职业为了糊口,也就是势所必至,理有固然,无足深怪。

  但是人生的境界如果仅仅达到温饱的层次而无所发展,总不免令人有点悲哀。我之所谓“发展”,并非指要干一番伟大的、轰轰烈烈的事业(如果能那样当然更好),我所理解的“发展”,就是实现自我,把上天所赋予你的才能和潜力充分地施展开来,然后在这施展中找到人生的意义与快乐。如果违背自己的天赋与爱好,仅仅为了温饱而一辈子从事自己并不喜欢的工作,这样的人生恐怕没有欢乐可言,至少没有高层次的、精神上的满足。在现代社会,读书-求职-谋温饱,是一线相连,所以考大学就想到找工作,本也没有什么可怪的,我只是要提醒所有的学生跟家长,读书谋职,都要与自己天赋相合,然后从生存到温饱这一条线,才能延伸到发展,才有可能得到人生真正的快乐与满足。否则,这一条线就只到温饱为止,发展与快乐就谈不上了。哪怕你升到CEO的位置,拿到很高的薪水,情形还是一样。我有一个年轻朋友原来在大学任教,后来去美国留学,拿到比较文学的博士学位,终于在一家电脑公司做事,薪水大概还不错。不久前他回国探亲,我就老实不客气地对他说:“你就打算这样一辈子糊口下去吗?”他默然。

  实现自我,并从实现自我中得到满足与快乐,这才是令人满意的人生。如果只是糊口,不管这口糊得多么好,即使有高位高薪、豪宅豪车,在我看来,还是不足取。陶渊明为什么辞去彭泽令?那薪水应该还可以吧,不是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吗?但他说:“质性自然,非矫厉所得,饥冻虽切,违己交病。尝从人事,皆口腹自役。于是怅然慷慨,深愧平生之志。”(《归去来兮辞》序)如果是“口腹自役”(亦即糊口)而违背自己的“质性”和“平生之志”,就是当县长也不干啊!

  想想钱到底有多值钱

  像我们这种与共和国大致同龄的人,至今为止的生命都可以分成前三十年和后三十年两个大段。如果要总结这两段,最经济的办法就是现在流行的筛选关键词。想来想去,我想前三十年的关键词最少可以用四个字来表示,那就是“革命”、“运动”,后三十年也可以用四个字来表示,那就是“建设”、“挣钱”。现在在这八个字中专挑一个“钱”字来讲,因为这个字目前最热火,可以说没有一个中国人不关心它。当然,对钱的关心自古皆然,但谁也不能否认于今为烈,即使说举国上下向钱看齐也不为过。富商巨贾、贪官污吏不必说了,连清高如大学校长也连连落马,因经济案件而被捕,这恐怕是自汉武帝立太学以来都没有出现过的盛况。

  今日民间有一句流行语说:“钱不是万能,没钱却是万万不能。”这话说得实在精辟,即使起古圣先贤于地下,也莫能赞一词。但如果要再三挑剔的话,也许可以补充一句,就是:在今天许多中国人的心目当中,钱根本就是万能的。其实关于钱的万能,一千七百年前的晋朝就有一个鲁褒,作了一篇《钱神论》,已经说得很透彻了,且引几句最精辟的来看看:

  “钱)无德而尊,无势而热,排金门,入紫闼。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是故忿争非钱不胜,幽滞非钱不拔,怨仇非钱不解,令问非钱不发……谚云:‘钱无耳,可暗使。’又曰:‘有钱可使鬼。’而况于人乎?子夏云:‘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吾以‘死生无命,富贵在钱。’何以明之?钱能转祸为福,因败为成,危者得安,死者得生,性命长短,相禄贵贱,皆在乎钱,天何与焉?”

  我们如果留心一下报纸的社会新闻版,就会感到这些话简直就像是今天什么人故意用古文写的。如果你没事干,不妨搜集一些报上的故事来为此文做注脚,包管你每一句话都可以找到极其贴切、极其精彩的例证。

  那么钱真是万能的吗?鲁褒其实是不相信的,我也不相信。

  那些相信钱能买到一切的人,却忘记了满足生命基本需要的东西,大都是不要钱买的。李白说:“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苏轼说:“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其实还有李白与苏轼都没有说到的更重要的东西,例如阳光与空气,也都是不要钱的。现在想想,如果这些东西也要钱,该怎么算?如果阳光要钱,多少钱可以照一分钟?如果空气要钱,多少钱可以吸一口?如果明月与清风要钱,要多少钱?你读过《基度山恩仇记》吗?小说快结束的时候,基度山伯爵把那个邪恶的银行家邓格拉斯关在山洞里,几天不给饭吃,最后邓格拉斯自愿用10万法郎换一顿饭。如果现在让你憋气三分钟,又如果你富如比尔盖茨,你愿不愿意花十亿美元换一口空气?这样想想你就知道,如果阳光空气清风朗月都要用钱买,世界首富比尔盖茨其实比一个乞丐并没有富裕多少。零点零一秒,对于争夺世界百米赛冠军的人来讲,意义无比重大,但对于一个普通人,请问有何意义?花毕生的代价,甚至牺牲道德、廉耻、爱情、正义,去换取一堆钞票,从某一个角度看,也就不过是争那零点零一秒罢了。总是有人会争的,但犯不着全世界的人都去参加百米赛。

  在武汉吃一顿早点,买一个面窝,一盘豆皮,还加一杯豆浆,不超过五元钱。但如果在五星级饭店呢,一顿早餐就要一百块。如果到迪拜的帆船旅馆去吃,那就不知道要多少钱了,说不定得五百元吧,我也没吃过。可我不吃也想象得到,在迪拜吃一顿早餐,跟在武汉街头吃一顿早餐,对一个人的意义是有一点差别的,但如果说这个差别达到一百倍,恐怕没人会相信。买一个普通的女式提包,大概一两百块钱就够了,但如果买一个LV的提包,却要几万块。那个LV的包包,真比普通提包好几百倍吗?如果你的钱很多很多,多得数不过来,当然不妨每隔几周去迪拜吃一顿早餐,三不五时地换一个新款的LV提包。但如果要你打一年的工去迪拜吃一顿早餐,打五年的工去买一个时髦的LV包包,你觉得值得吗?打工太辛苦,时间又花得太长,有什么好办法呢?于是就偷,就抢,就骗,就贪污,就直接或间接地谋财害命,就把自己变成野兽和畜生,或变成囚犯与枪下鬼,值得吗?

  我不是说钱不好,不重要,有钱当然好,但是,把钱看得无所不能,以为钱可以买到一切,不择手段地去搞钱,却是犯不着,也是没有意义的。孔子说:“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简单的物质生活中,仍然有许多快乐,穷人没有必要去玩富人的游戏。放下上帝赐给你的阳光和空气不享受,或享受而不知;放下造物者无尽藏的清风与明月不享受,或享受而不知,却用你最宝贵的生命和情感,甚至用“不义”的手段,去跟富人们争那零点零一秒,有必要吗?可惜这样简单的道理偏偏是大多数人都不曾想过的,或者觉得不值得去想,就好像苹果从树上掉下来,所有的人都视为当然,根本不去想一样。只有牛顿那个傻瓜才会去想这种无聊的问题。

  但是,这个世界需要牛顿吗?

  我看还是需要的。

  选自《芙蓉》2011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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