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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脆弱的联系

  徐敏霞

  隔壁阿婆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蝶衣感到可笑,便问她两只眼睛都跳是什么。老太想了一想,很认真地回答:“那要去看医生了。”蝶衣又问:“是不是应该看神经科?”老太说她不知道,她从不看医生,她没有医保。

  这几天蝶衣的右眼果然是跳得厉害,但不是上眼皮而是下眼眶,突突突,有时只好把右眼闭起来,以防眼珠跳将出来。连父亲跟她打照面时也忍不住打趣:“你冲我挤眼睛做什么?”她自然不会相信财灾的说法,她想这只是为写毕业论文在计算机屏幕前坐得太久所致,再坚持一个礼拜,等初稿出来就万事大吉,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阿婆的迷信根本没有根据,蝶衣最近非但没有什么灾祸,运气好像也颇不差-她终于得以在一家跨国的英语培训机构做兼职教师,有可观的收入;另一个咨询公司也录用她做全职翻译,报酬自然不菲。遗憾是有一点的,这些运气完全来自一张英文的“紧缺人才派司”。学习了四年生僻的文物考古竟然在就业市场上无人问津,名校名牌专业的学位证书委实不如“妖气”十足的珠宝鉴定师上岗证来得热门,心情自有说不出的萧瑟凄凉。当然志得意满的人的善感通常被认为是矫情,好啦好啦,啊呀。此类小问题在一个面对社会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向往自己成为精干的职业女性的二十出头的女生来说,实在是无波湖面的一丁点儿涟漪,大多数时候,连她静止着的神态都能泄露出难以掩饰的得意和满足。

  诚然,运气这样好也不能令她回避就摆在眼前的烦恼事。烦恼的挑起者是她的老娘。“老娘”也不算老,五十岁还不到,然而她不知为何一夜间被近来三姑六婆圈子里刮起的“相亲”风所深深困扰了,有人撺掇她可以挑女婿了,她竟然总是热烈响应。要是放在蝶衣此生的前二十年,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人人皆知老娘明里什么都不说,暗里她的眼睛是长在蝶衣的背脊上的。女儿是她手里紧紧抓牢的一只原始股票,她看着女儿一天天出落得标致能干,喜上眉梢,心里等待她一日日身价百倍。日日夜夜盼着的涨停板突然到来了,该抛就要抛,来不得半点犹豫。说来奇怪,也不知道从哪里就一下子冒出了这许多下“订单”的人。老娘催逼着蝶衣一一相亲,像是过了这四年级下半学期的良辰美景,女儿便是晚市的萝卜,没有开价的主动权了。说老娘为她自个儿谋划,实在太屈心,她整日操心忙碌,妄想把闭眼前的一切都要安排得妥妥帖帖针也插不进一根。劳碌一世为世道为工作为钞票所累,她买全了保险,定好了墓地,但总也难成就现世安稳,最后用毕生的经验总结出一条:“长得好,干得好,都不如嫁得好哇。”无端的怨愤,叫她要拿女儿来好好塑造。高干小开都不要,她要一个自身勤勉、没有家累的女婿,人要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美不丑,不能浮夸也不能过分沉默,学历要同蝶衣相当,海龟也无不可,但她会留心搬出专家进行资格鉴定。对蝶衣的每个来访男伴她悉心招待,留意他的生活习惯以推测家教,留意他的饭量及上厕所的遭数来判断体质,留意他的谈吐神情进而揣摩人品。从她黑夜里辗转反侧的动静,蝶衣可以了解她衡量下来的满意度。无疑,老娘的审美依旧是踏实而老式的,她舍不得一身剐,没有像隔壁阿婆的媳妇那样,命做殡葬美容的女儿嫁给油光锃亮的哥伦比亚人。

  其实背着她家里人,蝶衣有一个男朋友,比她大一岁,是在市立图书馆查资料的时候认识的。他们暗地里交往了两年,竟然遮遮掖掖,没有让第三个人知道过。到了今天,即便是在老娘的催逼下,蝶衣依然守口如瓶,避免她刨根问底。在老娘眼里两桩事情是不变的:蝶衣始终小小年纪;蝶衣始终在无关紧要的事上百依百顺,大事刚露个头,早就拧着走了。大三的一年,在学校蝶衣天天有饭局,今天为了庆祝张三与李四的“脱光”(脱离光棍),明天又忙着赴王二麻子和赵五的分手宴。看多了,她也知道有没有男女朋友这件事并不适宜闹开去唯恐别人不知,一旦没谈成黄了,反而容易作别人的笑柄和谈资,还是步步为营的好呀。她内心里毕竟心疼老娘,至亲骨肉,怎么舍得叫她担心。男朋友是个心心念念要出国的人,这一点蝶衣是在做人家女朋友之前就知道的。虽然她的心里也很明白,出不出得去是变数,但他每天专注地准备考托考G,还是令她的心时时吊在嗓子眼。像蝶衣这样凡事不急不躁不哭不闹的人都为此夜不能寐了,更何况老娘?她能准女儿和一个心已飞到美利坚的人谈一场“什么都不想要”的纯粹恋爱?

  依大学即将毕业的女生的眼光回头看,他们那场为保守秘密而进行的激烈大讨论,是真诚稚嫩而缺乏担当的。

  蝶衣(撒娇地):你答应我,不跟你的狐朋狗友议论我。

  男朋友(认真地):神经,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你想想如果我妈妈晓得我和你的事,还不跟我闹翻?她和我爷爷奶奶等我出国等了二十年。再说,如果你告诉了家里,你母亲还不天天要盘问我是不是给你打了电话呀?你不觉得烦吗?

  蝶衣(赌气地):可不是,我还不很了解你,你又是要走的人,谁知道长久不长久呢。还是不要让别人晓得吧。

  好在如今掩人耳目的恋爱谈起来并不困难,他们靠着那小小的移动电话的短信功能,也几乎每时每刻都能知道对方的动向。虽然蝶衣的心里是很古典的,希望能收到个把情书,但是为了约定,也就仅仅停留于收收E-mail的乐趣上了。约会也要保持谨慎,不能在各自的朋友常去的地方出现。因为这样确定地点颇费脑筋,他们便减少了次数,加大了距离。比如,要么不约会,一约就约到苏州浙江北京什么的。男朋友总是兴致勃勃地把他们的行为称为“疯狂”,蝶衣的大脑皮层却好像什么刺激都没有受到。看着他的兴奋,她恍然遗憾,很难言说,仿佛能够表达出来的也只是:大多数的时候,自己跟不谈恋爱的人没什么两样。啊,这个想法吓了自己一跳。

  转眼二〇〇三年,老娘开始操刀横插一杠子,这委实让蝶衣不胜其烦。按说,她的他也不是什么后进青年,他不但是老娘心喜的那种工科学生,还懂得张光直;样子也不难看,甚至比蝶衣的肤色还要白皙些;做事很仔细,火车下午六点开,他是三点半必要在候车室里坐好的;他的家庭和她的相当,是普通市民阶层,既没有迂阔气的知识分子和颐指气使的高干也没有人窘迫到要吃政府的救济金……好像都是老娘定下的结婚对象的标准。然而就是这样疙疙瘩瘩,她知道老娘不会同意的。那是一个一心向着美国的人,一个三十岁之前不打算结婚的人,一个要她留守不准另谋出路的人。“读完博士,我保证……”蝶衣依稀记得他说。她当然不会胸无城府,他出去归他出去,她自然有她的感情自由,他再不同意也是天高皇帝远的。只是终究觉得有什么遗憾,黑夜里什么都不想也睡不着,胸闷得要掉下泪来。

  男朋友又发短信来说,他的材料寄出去了,导师认为他申请的成功率很大。蝶衣故意绕开他的话题告诉他,她被老娘押着去相亲。那边就沉默了。蝶衣恨不得砸了手里的通讯工具,这真是个叫怯懦的人进一步回避现实的好东西!夜半,他在发过来的邮件里信誓旦旦地说,他对于感情是忠诚的,请她一定相信他,等他。如果她坚决不愿意去相亲,她母亲也奈何不了的-竟有些质疑她的意思了。

  第二天,老娘临上班前关照睡梦里的蝶衣,早新闻提醒听众,今天蠕虫病毒大爆发,大家千万不要上网。蝶衣昏昏沉沉没有听得在意。中午打开计算机,Windows的操作系统已经不能启动了,她才想起收邮件的时候其实是凌晨了,正赶上病毒爆发的时机。现在,男朋友正忙着办签证办护照,根本无暇顾及她。好在毕业论文早有备份,不至于损失惨重。手写已经生疏,练练也好,况且对她视疲劳的恢复也有益裨。蝶衣想阿婆的话也许有些道理,但也不免责怪老太触霉头。

  下一次的约会匆匆忙忙定在市图书馆。这是他们认识的地方,也是很容易暴露的地方。但是蝶衣听他在手机里兴奋焦急又拿不定主意的声音,就当机立断让他去图书馆了。那里离他常常出没的领事馆近,再者被熟人见到了又怎么样呢?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蝶衣近来感到那先前的默契也不能不说是自己给自己设的一个陷阱。她是特地要穿得奇奇怪怪地跑出去,红的波形鞋绿的灯芯绒裤子。过去她每每鼓足勇气奇装异服地出去,一到马路上就要羞涩的。这回也就无所谓,有故意要惹他生气的意思。背着他,她都不知道生了多少次的气,却又是窝在心里,说也说不出的。

  一见面,两个人都忍不住笑出声音来。蝶衣的怪诞自不必说。他呢?那样健硕的身体被一件双排钮的西装裹着,还蹬着亮得能照出人脸的皮鞋,总像是有哪个部分随时都要从这身装束里蹦出来。

  蝶衣:那么急找我什么事?

  男朋友:你的计算机好了没有?

  蝶衣:没有,你又不能帮我看看。

  男朋友:最近没有时间,再说,你知道我也不能去,不方便。如果你把要紧的东西,统统都备份好了,那就把硬盘格式化吧,系统和各种软件驱动程序重装一下就好了。

  蝶衣:好事还是坏事?

  男朋友:是好事也是坏事。总的来说是好事。奖学金的申请已经批下来了。

  蝶衣:哦,祝贺你。

  他一定还说了很多的话,她没有听见,也不想搭腔,她怕一搭腔就要吵起来。他也终于察觉她的不快,那是在他的心理准备之内的。

  男朋友:你不要去相亲,乖乖待在上海工作几年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就结婚。眼界这种东西真是跟着年纪长的,我刚上学时,总觉得手里的第一名朝不保夕,到五年级定规成绩差到留级。上大学时也总是想,要准备那么多的考试,要申请,要等签证,是多困难的一件事啊。可现在看看也不过如此嘛,事情来了迎上去,什么都不是那么难的。如今只要耐心等等,四五年的光景,又不要你做什么努力,我一回来,你爱情也有了,婚姻也有了,丈夫也有了,事业么也有了……

  好像是皆大欢喜的样子哦?可是他却要蝶衣在这四五年里什么都没有。她也曾经很推心置腹地同他说过,如果他走成了,他们就暂时断了,谁也别负担着谁;万一有一天他回来,正当使君无妇,罗敷无夫,还是有感情基础的难能可贵的一对儿呢。不幸,他拒绝听这样的“玩笑”。

  蝶衣:也许我今天跟老娘去相亲,就能找到一个“海归”呢,何苦眼巴巴等一个。

  男朋友(怨恨地):我过去以为你是和别的女生不一样的。

  蝶衣:如果你能下决心找个男生结婚,他才叫和所有的女生都不一样了。

  她回到家去,懒得理会计算机,也懒得理会老娘。老娘早就说过,她看穿了现在读大学不过是图个文凭,其实读出来个个是满脑子不切实际幻想的傻子。害人之心是不可有的,做事情也是要讲信用的,可下手之前是要算好了投资多少、收益几何的,这个她都不懂。蝶衣自然也嫌这样的理论是把婚姻爱情量化,很俗气,但她的报应还是很快来了,尽管她再三再四地安慰自己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真跟生了一场大病一样呀!就算有了后来者,哎,苏州浙江北京这些伤心地是不能去了。她这样整日整日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老娘越发认为得加紧给她找个男朋友了。她有那么一时差点儿就松动了,然而想到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就抱着恋爱结婚的目的让介绍人牵到一起,害怕得就想找个角落躲起来。

  男朋友依然坚持不懈地给她发着短信。自从像申请美国大学的全额奖学金这样难办的事情他都赢个满贯以后,这个人就感到自己所向披靡无往不胜了。

  二月一日:羊年行大运。

  二月二日:今天你走亲戚了没有?

  二月三日:虽然今天还在节里,可我又去等签证,没有批下来。只好再努力。

  二月四日:今天陪我妈妈去静安寺烧香。

  二月五日:凌晨很多人家放鞭炮,我没有。财神被他们吓坏了,会逃到我们家来的。

  二月六日:计算机修好了吗?没有计算机的话,你的论文要耽搁了。

  二月七日:今天听到个不好的消息,美伊局势很紧张,一触即发。

  二月八日:还在生气吗?

  二月九日:情人节我们去哪里过?

  二月十日:我母亲让我去找工作,不要去美国了。她说最近局势紧张,小布什是个战争狂,那里不安全。我也觉得好好地活了二十几年,不要去枉送了性命。

  二月十一日:我不走了,你还不能解气吗?

  二月十二日:在人才市场投了几份简历,晚上就有人打电话给我通知面试。

  二月十三日:我明天会在人民广场的地铁口等你,我们可以大大方方谈恋爱了。你去告诉你母亲吧,别费神相亲了。

  电视台的新闻已经开始给美伊的局势做起专栏了。老爹老娘不断地在说这场将打未打的战争使他们工厂的原材料价格上涨,全世界的人日子都不会好过,哪知却意外地给蝶衣捡回一个男朋友呢?依着她往日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心性,她是不屑去吃回头草的,也颇不把捡来的便宜放在眼里,可他终究比去相亲得来的强些吧。以前挑挑拣拣,别最后让人说她的男朋友还是相亲得来的,再小心翼翼的晚节都不保了,临了还是要给同龄的女生笑。老娘现在也在嘲笑蝶衣了,她说:“明天是情人节呀,你都没有人来约,还是乖乖跟老娘我去相亲吧。”看看,蝶衣也跟美伊似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翌日,蝶衣挨呀挨,看得老娘心痒。老娘说:“你再不出去,我就给你约对象了。”眼看着天色将晚,她才出去,还背上老娘怀疑的眼光。

  街上最多的可不是恋人呢,是卖花姑娘,她们可能年纪小到根本还不知道恋爱是怎么一回事,却不顾一切地往迎面而来的男男女女怀里撞。蝶衣坐上地铁,可以看见一站一站都有年轻人在等他们的恋人。地铁是这个城市年轻而有朝气的动脉,是约会的流动地点。蝶衣从来没有在同一个时间里看到过那么多年轻的、享有爱情的生命出现在同一列地铁中,他们相拥、亲吻,也许昨天他们还在争吵,但今天在相拥亲吻,哪怕仅仅是为了在形式上契合这个节日。可她的男朋友偏偏喜欢陆上,喜欢这个城市的霓虹和流光。那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对,换在过去,她大概要疙疙瘩瘩地挑剔,可此刻她却悄悄地笑了。

  人民广场的出口是人贴着人,看来不止是地铁里,这个城市处处都布满了恋人和冲着恋人而来的商贩。吸到新鲜空气的一刹那,蝶衣感到格外舒畅。她没有男朋友的时候,从来不曾好好看过她出生和成长的城市华灯初上的夜色;即使后来,他们常去的也是别的地方。她真的不知道这里的晚上是如此引诱人蛊惑人的。

  此刻男朋友在哪儿呢?地铁的人民广场站有四个出口,他昨天在短信里忘了说是哪个了。许多人和蝶衣擦身而过,可没有人一拍肩跟她说一声“嗨”。伸长脖子愣了半晌,才想起手机,一摸,手机已不翼而飞了。在当街无数人狐疑的目光中,她翻出了所有衣兜的内衬,掏遍挎包的口袋,依然没有。人民广场的四个地铁出口,此刻,无数捧花的男子。天渐渐暗下来,她逐一寻找,但路灯下都是陌生的面孔。那些陌生面孔的人为何还没有等来自己的恋人?

  老娘说:“我打了你几次电话,你为什么关机?你究竟是跟谁出去了?我翻了你的通讯簿找了你的很多朋友,他们都说没有看见你,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男朋友。”

  “手机掉了。”蝶衣说。

  因为老娘喜欢找不到她的时候翻她的通讯簿,所以她没有把男朋友的手机号码记在通讯簿上。他们没有情书往来,她不知道他的地址,无法写信。他去年已从学校毕业,却还没有单位。她用Foxmail收发邮件,一向只要轻轻点击“回复”,竟然荒唐地对男朋友的电邮一点印象也没有;网站信箱里的信在软件的控制下统统即时删除,而硬盘里的信息,在早晨重装系统的时候抹去了。那时,她倒没有太多的顾虑,还很高兴地鼓励自己一切从头开始。她只能等待他发E-mail来质问她。他还会不懈地给那只易主的手机发短信多久呢?哦,倒是可以去移动电话营业厅挂失SIM卡,可是天晓得男朋友的号码是不是像老爹老娘这样的VIP一样,被储存在了卡里呢,她委实记不起来了。多数时候,躺着遗憾和喟叹比站起身来行动容易,更何况,她已经费神把颈项后面的半边饼转过来了,只可惜掉进炕下的积灰里,找不到了。还要下炕?灰里淘饼?淘到了一定还能吃?他们都贪图方便,缺乏行动力。

  二月十五日,老娘纳闷:今年难得中西情人节连在了一起,昨天有约会,今天为什么没有?难不成,昨天是给逼急的?

  蝶衣的论文还没有完,照例要去图书馆晃一晃,仍然没有见到他。路过美国领事馆时,总是能目睹有人欢喜有人愁的场景。某些时候她想:他现在正在里边回答领事的问话吧。某些时候又揣测:他已经去了美国了吧,毕竟三月未至,仗还是没有打起来。

  小的时候她有一个很喜欢的男生,毕业的辰光,他们还是在不作兴男女生互留地址的年纪,那时大多数的人家里还没有电话,她大致晓得那个男生家住的地方。他们都没有能力预料这个城市的飞速生长是快于人的攀爬的。直到有一天,她看见推土机把他的家推成了平地。

  选自《春燕再来时》,天地图书公司200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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