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员之二度县长

第二十一章

　　刘思绢请求丈夫出手相助，让哥哥顺利拿到梁河公园的建设工程，这在余非看来，虽然合情，却不合理，也不合法。建筑企业都把项目工程视为衣食父母，把承接项目视为生存发展的关键中的关键，又岂止是对刘兴的公司具有重要意义？如果不按市场规则办事，内定于刘兴的公司，这对其他建筑企业来说显然是不公平的，也对项目本身不负责任。余非想，这种以权谋私的腐败行为，不仅败坏党风政风，破坏法律框架下的市场游戏规则，也有损自己在干部群众中的形象，试问，自己今后将如何理直气壮地开展工作？

　　余非把这些道理都一一说给妻子听，但效果并不好，因为刘思绢沉着脸已扭过身去，背对着他一言不发。余非无奈，心想她总会想通的，过了这阵也就好了。

　　可刘兴并不罢休，见无法说动自己那县长妹夫，便与妹妹思量其他应对之策。由刘思绢出面找到负责此项目的其他相关领导，了解情况，为其兄承接项目打招呼；刘兴则与欲承接该工程的三家建筑企业负责人见了面，一是表达对这一工程志在必得之意；二是希望他们能够退出竞争，净得三十万元的好处费，以补助他们前期投入的损失和运筹的辛苦。

　　这一番运作还是奏了效的，就连负责城建的副县长卢重瑞都以为是余非的授意；其他建筑商更是自认倒霉，表示愿意陪同竞标，实则退出竞争。

　　如此一来，刘兴已是胜券在握了，但他万万没有料到，不知是暗藏杀机的相关领导还是口服心不服的竞争者，竟然向修州市委书记参了一本，不仅使他承接梁河公园工程的可能化为乌有，就连他的妹夫余非，也背负了以权谋私的罪名。

　　这天，余非被修州市委书记钟学林请进了办公室。

　　钟学林看上去非常严肃，见余非进门后，也没有让他坐，只是一句：“你来啦。”仍埋头批阅文件。余非知道他忙，可能有急件要办，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等着。过了有十几分钟，见钟学林仍旧不说话，心里便犯嘀咕，是他叫自己来的，怎么来了又不答理呢，是真忙还是有意？若真忙起码会像往日一样客套两句歉意的话，若有意可就不知风刮何处了，我有什么地方出了大错，等着我主动坦白呢？

　　“钟书记，您忙的话，我就不耽误您了，改天再来如何？”当等到半个多小时仍不见招呼时，余非起身说。钟学林这才抬头看了看他，放下手中的笔说：“余县长真不知我找你来所为何事？”余非一脸茫然，说：“钟书记有什么指示就说吧。”钟学林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一向以率真耿直闻名的余县长，也有不能说的事啊。”余非闻听此言，更是一头雾水，问道：“不知钟书记指的是什么事？”

　　钟学林从案头的文档中取出几页材料，重重地一放，说：“你是全市最年轻的区县政府一把手，省委和市委都对你寄予厚望，我对你也是格外器重，可是你怎么就不注意点影响呢？我知道，人嘛，都有些私心，也有别不开的情面，但处理起来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像你这样办事，怎能不出问题？”余非睁大眼睛，听了一大段，却没听出个所以然，心里就有些急，没经钟书记同意，拿起桌上放着的那材料一看，方知是怎么回事。

　　“这个材料不是原始稿，是我吩咐打印的，准备到常委会上每人发一份，征求大家的处理意见。”钟学林见余非似乎没有听见说什么，只顾前后看了又看，又说：“打印稿去掉了举报者名字，你是找不到的。”余非看了两遍，双手直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他实在不能相信，妻子刘思绢会背着自己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公然插手政府项目。其兄行为，更是龌龊。

　　余非激动地说：“这不会是真的。钟书记，我这段时间没有出差，一直在梁木县的，根本没有听说此事啊。”你别急，“钟学林用手示意余非坐下，说：坐下听我说。我找你来，是想帮你懂吗？你如果一味地说事情是假的，或者说你毫不知情，连我也要瞒，你叫我如何处理。”见余非情绪又开始激动了，钟学林又连连示意，“别忙，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到目前为止，这个材料还只是我知道，还没有送交给常委们或向上级汇报，所以你不要太过激动，只管将事情如实地说给我听。我也好考虑一个周全的办法妥善化解此事。”

　　余非还是坚称不知有此事，他说：“我也不敢说这事情完全是假的，但我敢保证我根本不知情，我要回去调查清楚，再来向钟书记汇报。”钟学林强挤笑容，说：“余县长啊，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看来你真的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啊。你想想，我完全可以交代去调查你的，为什么却要找你来谈话，说穿了是爱护你啊，可是你……唉。”余非对此只能表达感谢之意，但仍不承认自己知情，更不承认是自己授意的。最后钟学林只得让他先回去，说：

　　“如果你真不知情，我同意你自己先调查一下。这个材料我帮你压个一两天，等你来回话再说。”

　　余非走后，钟学林又打电话叫来了梁木县委书记吴益群，向他通报了此事。

　　吴益群也大感意外，心想余非应该不是这种人啊。在与他合作的这些年，他耿直的性格那是经常可以触摸到的，有时还影响了自己，在一些事情上不唯利、不唯情，甚至不唯上，怎么私底下会搞这一套呢？

　　“看来他连你也迷惑了。”钟学林对吴益群说，“余非一向放荡不羁，一副直肠子、没私心的样子，我看是他打的迷魂弹，把你都迷住了，有时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吴益群知道钟书记可能还在为梁木县放弃与上海征远公司合作建桥等方面的事生自己的气，忙赔笑脸，掏出一支好烟递上，边说：“怎么可能不听书记的话呢，梁木县全力推进城市化和工业化，就是坚决贯彻落实市委的精神啊。”“算你会说话，不过也给我老实点。”钟学林接过吴益群的烟，伸过头让他给点上后，又说：“余非这个事情要往大了说，性质是比较恶劣的。”

　　吴益群心里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