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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乌鸦知反哺,百善孝为先(2)

  青青的三蛇酒

  陶诗秀

  青青娘生病了,风湿性关节炎,吃了很多药都没见效。不久,青青娘就再也走不动了。她得依靠一根拐杖。青青就娘一个亲人了,那时,她正上小学五年级,看到娘痛苦的样子,她哭了,哭得很伤心。

  一天,白胡子的阿三公对青青说:“可怜的孩子去泡制一瓶三蛇酒吧,用三种不同的毒蛇泡酒,可让你娘重新站起来。”青青的眼里放出了亮亮的光。

  青青在草丛里捉到了第一条蛇。那是一条寸白蛇,40厘米长,青青壮着胆子,用铁钳将它钳住,那蛇便在青青的手中不停地挣扎。青青将寸白蛇抓得很紧,她准备将它处以极刑。在水中,青青用左手不停地擦着它冰凉的躯体,一遍又一遍,直到自以为干净了才罢休,然后回到家,将它挂在墙上,看它“翩翩起舞”。

  寸白蛇是毒蛇的一种。青青拿过一瓶烈酒,取下那活生生的幼小生命,轻轻地将它投入酒中。

  酒瓶是玻璃的,能清楚地看见里面的一切。蛇在水中一样具有旺盛的生命力,有着劈波斩浪的功夫。可它不知道这回却是身处绝境。一样是清澈的液体,不过不是水,是酒。

  一会儿,蛇不动了,青青不甘心地用小棍敲打着酒瓶,但蛇还是不动。

  突然,蛇一跃而起,又活了,但未及瓶口,它又软绵绵地往下沉。快到瓶底时,它将口张开,吐出一串气泡,很长的一串。青青久久等待的就是这串气泡。那气泡便是蛇毒。青青笑了,眼下,她已成功了三分之一。

  青青将要抓第二种毒蛇。可她不知道第二种蛇叫什么。青青想要碰碰运气。

  阿三公告诉青青,蛇的头号天敌是黄鼠狼,它一旦闻到黄鼠狼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臊味,便会浑身软,任凭对方宰割。青青的眼睛,又亮亮的。

  终于,青青在鸡窝旁用铁钳抓住一只黄鼠狼,按照阿三公的吩咐,双手抓住它的双腿,用力一折。随着黄鼠狼的一声尖叫,它的肚皮底下便喷出一股清清的液体--尿。青青屏不住呼吸,张口吸进一口臊气,那臊气熏得她直发呕,青青忍住了,又凑过尿瓶。

  带上黄鼠狼的尿液,青青又去屋后的草丛,她用两个小棉球在那黄鼠狼尿里浸透,然后放在鞋里、口袋中,她手拿一把小叉,仔细地寻找,可是一连三天,草丛中都没有毒蛇出没。

  第四天,草丛中出现了一条棋盘蛇,它全身盘成一个圈,周长约30厘米,正舒服地晒着温暖的太阳。棋盘蛇明显地发现了青青,它细小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她。

  青青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将手中的叉头对准蛇的颈部猛地叉去。好准,又中了!蛇头再也不能抬起,只能左右摆动!青青握叉的手几乎用尽全力,左手慢慢往下靠,准确地一把掐住蛇的颈部。不料这时,棋盘蛇尾猛地一殷,缠住了青青的小腿,而且一圈又一圈地越来越紧。

  青青的脸白了。她努力地闻了闻,没有闻出任何黄鼠狼的臊味。糟了,那臊气已经挥发尽了,对于棋盘蛇,再也不起作用了!

  这时,青青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腰间,那里有一把小刀。只要青青将那蛇拦腰割断,她就会转危为安。可是,青青放弃了,只有完好无损的活蛇对她才会有价值,她怎能轻易放弃呢。

  蛇在做垂死挣扎。强烈的求生欲望使它的气力更大。青青的小腿疼得几乎撕裂。也就那么一会儿,青青的小腿疼痛突然止住,她抬头一看,蛇尾已经散开,在地上扭动。她赶紧将它套住,挂在一旁的小树上。

  看着抓住的棋盘蛇,青青笑了。她活动了一下筋骨,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站起来,去取那条毒蛇,猛然感觉脚踝处像被针深深地扎了一下。一低头,一条同样大的棋盘蛇正从脚边滑过,瞬间消失在草丛中。青青急忙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带,死死地扎在伤口的上部,再从腰间取下小刀,在伤口处纵划数刀。然后双手用力往外挤压,毒血便从伤口流出,但伤口还是迅速肿胀起来,数分钟后,伤口不再流血,但开始剧烈疼痛。青青从口袋中取出雄黄,敷住伤口。阿三公告诉她,被毒蛇咬了,雄黄就是解药。

  夜色朦胧时,青青试着站了起来,用小叉撑着,忍着痛,艰难地回到家。棋盘蛇又在酒中挣扎。

  青青的第三种蛇抓得很顺利。那是一种青竹蛇,常年活动在竹林中,但它的皮肤与翠竹同一个颜色,很难被人发现。青青倒出黄鼠狼的尿液,臊味四处弥漫,那蛇就从竹上摔下来了。青青用铁钳按住,眼泪却哗哗地流了下来。她的三蛇酒终于要配成了!

  一个月后,青青盯着她的三蛇酒,笑容中挂着泪水。她要亲自品尝她的三蛇酒,为了娘,青青倒出一杯酒,怯怯地喝下去。然后,她坐在床头,一动不敢动,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不一会儿,她感到肚里发热,头有些晕,接着心跳加快,呼吸也粗重起来,胸口开始发闷。糟了,中毒了!青青想喊,但喊不出来,喉咙里像有什么东西堵着。

  症状愈来愈明显,青青浑身发懒,眼泪簌簌地下落。青青在心中不停地呼喊,娘,娘!娘在屋里听到了青青的声音。娘问,青青,你怎么了?青青醒了,艰难地爬起来,将娘扶起,端起一碗熬好的药给她。然后,青青轻轻地替娘揉着关节,而且尽力低下头,怕娘看出她的恐惧。娘始终在呻吟中跟青青说话,幸好是晚上,灯光昏暗,娘没发觉女儿额头上的汗水。整整一夜,青青躺在床上,惶恐地恭候着死神。天亮了,青青移动一下双腿,居然还能动,又活动了一下其他部位,都正常,青青大声喊了一声,娘,我没有死!

  阿三公来了。阿三公呵呵地笑了:傻闺女,你不是中毒了,你是喝醉了呀!直笑得青青低下了头,脸颊红得像桃花。

  端着三蛇酒,青青说,娘,这是风温酒,西藏那边的医生叔叔来乡里卖的。娘笑了,皱纹里挤满了笑。

  半年后,娘果然能下地走动了。娘康复了。青青悄悄地将那三条毒蛇提到了竹林,挖个坑,埋了。青青流着泪说,小蛇儿,谢谢了。

  孝顺的关门声

  陶诗秀

  搬进新居不久,每天凌晨时分,楼上都会想起很大的关门声,接着,便是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

  几天下来,关门声每天准时响起,我受不了,要上楼理论。先生劝我说:“我们刚刚搬来,你这样贸然上去,会伤了和气。”我想了想,就征求先生意见:“要不,我们去找找居委会主任,请她去帮忙说说。”先生同意了。

  居委会主任听了投诉后劝慰我们说:“你们还是先忍忍吧,那是一户不幸的人家,半年前,爸爸出了一场车祸,妈妈又患了癌症,卧床不起。我猜关门的准是那个毛小子,想来也怪可怜的,大家就宽容宽容吧!”

  是的,准是那个男孩,十六七岁的样子,很是清秀。我想,就再忍忍吧。

  又是几天,关门声依然如故,我终于敲响了楼上的门。是那个男孩开的门,他很是惶恐,一个劲儿地道歉:阿姨,对不起,下次我一定小心……

  但第二天晚上,那关门声又响了起来。我刚要动身,先生却说:“再忍忍吧,也许他是习惯了,慢慢就会改过来的。”

  几天后,果如先生所料,关门声消失了。我躺在床上,屏住呼吸,侧耳细听,楼上的脚步声也跟先前大不一样了,很轻很轻,极小心的样子。“老公,你算得真准啊!”我话一出,却发现老公的眼中含着泪水。

  他哽咽着说:“楼上那个妈妈死了,这些天来,男孩白天上学,晚上去一家酒楼打工。他想治好妈妈的病,但妈妈还是死了……”

  又是一个晚上,在楼道口,我碰上了那个男孩。他垂头丧气地向我走来,“阿姨,您一定又是失眠了。前些日子,影响您睡觉了,真是对不起。”过了一会儿,他又颤声说:“其实,那关门声我是特意的。妈妈就快不行了,不能说话,听觉也一天不如一天。我大声关门,就是想让她听到儿子回来了,好放心地睡去。以后再也不会了……”

  男孩还说了些什么,我已听不下去了。泪水涌上我的眼眶……

  回报父爱那滋味

  岩石

  27年前,在父亲卧床不起、病情最为严重的时候,我恰好在家等待毕业分配,有幸和父亲度过了难忘难舍的最后日子。

  父亲退休前是一名维修工,平时不爱说话。小时候,我就记得他总是蹬着一辆三轮车,风里来雨里去的,刷油哇,镶玻璃呀,干得又快又好。那两道三轮车的车辙,好像是两道时间的轨迹,慢慢地,我们就长大了。父亲对自己的晚年很满意,说自己三代同堂,儿女也孝顺。遗憾的是,父亲不到70岁就得了癌症。

  父亲得的是食道癌,到了晚期,吃东西很困难,只能吃豆浆泡油条。上世纪70年代末,连豆浆、油条这样的小吃也很缺少,买时要起早排队,还限量供应。那时,每天天不亮,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顶着凛冽的寒风去三马路火烧铺给父亲买早点。看到父亲吃力地将油条掐成一小段一小段,再在豆浆里长时间地浸泡,我的心就如刀剜一样难受。

  有时候我去晚了,排了一早的队,轮到我时却已篮空桶净。为了父亲的早餐,我只好去鸭绿江饭店对过的冷食宫二楼买鲜奶、油条。因为牛奶价钱贵一点儿,许多人不买,所以反倒容易买到。可每当这时,父亲会不高兴,说:“没有就不吃,怎么买这么贵的奶回来呢?”我知道父亲是怕多花钱,是惦记着家里。

  随着父亲病情的加重,他连豆浆、油条也咽不下去了,而且经常是吃一半吐一半。同时,父亲体质急剧下降,终于卧床不起了。后来,父亲连排便的力气都没有了,即便是咬着牙、鼓着肚子也无济于事。不忍看到父亲的痛苦,我就用手帮他抠。从此,我又承担了给父亲清洗粪便的任务。父亲很不安,我安慰他说:“小时候,我们不也是父亲屎一把、尿一把地拉扯大的吗?尽孝的机会也不是人人都有的。”我对父亲说:“爸爸,我很荣幸。”爸爸听了,眼泪就流出来了。

  那天,报到的通知来了。我高高兴兴地拿着人事局签发的派遣证,第一个要告诉的就是父亲。他听了,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得病以来,父亲几乎再也没笑过。当晚,父亲还在我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将我工作的消息告诉了来我家玩的同学。尽管父亲说话很吃力,但脸上的笑容仍是少有的灿烂。他的笑,一直印在我的心底,成为一道永远的记忆。

  那天,父亲说了不少话。我很惊奇,以为是父亲吃的中药见效了。那时,我还在内心里为他祈祷,我相信世界上没有比那更纯真、更虔诚的祈祷了。

  第二天早上,父亲病情突然恶化,母亲说要给他穿衣服时,他点了点头,同意了。他好像还想说什么,但只是嘴张了几下,没说出来。很快,父亲就去世了。

  那年是1979年腊月十八,上午9点,父亲走了。是在得知我--他最小的儿子有了工作的消息后走的。那一年,他刚刚70岁。

  回家

  楚横声

  一大早,鲍威尔接到父亲汉默的电话,汉默的声音显得很疲惫:“孩子,你在忙些什么?”

  汉默是一个乐天的老头,鲍威尔的母亲去世以后,他独自住在四十里外小镇上的一间大房子里,每天种花剪草,或者带着他的狗散步,生活得闲散自在。

  这个电话不同寻常。鲍威尔有些担心,他说:“爸爸,您好吗?您的声音听起来不大对头。”

  “是的,”汉默说,“你多久没有给我打电话了?”

  鲍威尔有些羞愧,他已经很久没有问候爸爸了。“我太忙了,”他用夸张的语调说,“您知道我正竭尽全力让我的公司壮大起来,这需要时间。不过,以后我会时常给您打电话的。告诉我,您那儿出了什么问题?”

  “我的狗--但愿你还记得它……”

  “记得,我当然记得。”鲍威尔急忙说,“它叫老虎,跟您七年了。它怎么了?”

  “它死了。”汉默的声音愈加有气无力。

  鲍威尔很惊讶,这条狗之所以叫老虎是因为它十分凶猛强壮,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在生命的最后几天,它不吃任何东西,被活活饿死了。它无法吃东西,它被人用棍子打断了牙齿,用刀子刺破了肚子。”

  “为什么会这样?”鲍威尔叫了起来。

  “因为它咬伤了三个人。”

  “老虎为什么咬人?”

  “因为,”汉默的声音很迟疑,“…因为有人打了我一记耳光。”他哽咽了,“老虎,它是为了救我才咬人的。”

  “谁打了您?”鲍威尔咆哮起来,不能容忍有人欺侮他的父亲。

  “打手,他们是打手。”

  “打手?”鲍威尔迷惑了,汉默是一个本本分分的老头,跟打手能扯上什么关系?他问:“爸爸,他们为什么打你?”

  “我欠了他们的钱。”汉默压低了声音,“是高利贷。”

  “什么?”鲍威尔简直不敢相信,汉默,这个一生正直快乐的老头会欠人家的钱,而且还是高利贷。“您缺钱吗?爸爸。”

  “当然。”

  “您每个月都有退休金,在银行还有一笔不小的存款,怎么还会缺钱呢?”

  “存款?它早就不在了,我只用一天的时间就把它们输光了。”汉默听起来无比沮丧。

  “输光了?”鲍威尔大叫起来,“爸爸,您在赌钱吗?”

  “是的,我的孩子。”汉默说,“输光了我的存款,还有……还有我的房子和车子。”

  “噢,我的上帝。”鲍威尔喊道,“怎么会这样?”

  “可是,已经这样了。”汉默平静下来,“我的儿子,我得和你商量一下,你现在有多少钱?”

  “噢,爸爸。”鲍威尔说,“您欠了多少钱?”

  “三十万,如果今天还的话只有三十万。”

  “只有三十万?”鲍威尔绝望地说,“好吧,我有这笔钱,卖掉我的公司我还可以剩两三万呢。”

  “我可怜的儿子。”汉默怜惜地说,“那你这些年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

  “那有什么办法呢?”鲍威尔说,“如果我不还这笔钱,您就没有了安乐的晚年,或许,”他顿了顿说,“我也就没有了爸爸。”

  “谢谢你,我的儿子,”汉默说,“那么,你什么时候来替我还上这笔钱呢?”

  “下午,三点以前。”鲍威尔难过地说,“那个时候我想我已经卖出我的公司了。”

  这时,他听到话筒里传来两声狗叫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耳熟,他疑惑地问:“爸爸,我好像听到了老虎的叫声--是它吗?”

  “就是它。”汉默的声音又恢复了他熟悉的戏谑和快乐,“我的儿子,它没有死,我也没有欠别人的高利贷。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你连你的财产都可以为我放弃的话,那么至少现在,你该回来看看我了。”

  背着硬币回家

  苏霁虹

  同事小江酷爱收藏硬币,他只收集最普通的一元钱。大家都劝他不如收藏古币,一元钱人民币发行量这么大,将来就是成了文物,也没多少升值潜力。小江不置可否地笑笑,依旧每天早晨拿10元、20元去买早餐,换回一把硬币;下班,又借口坐公交车到处找人换硬币。难道这普普通通的硬币有什么玄机?

  公司负责烧菜的李阿姨每天要去菜场,零钱自然不少,小江常常和她换硬币。看着他们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样子,我们决定从李阿姨入手,挖掘小江的秘密。李阿姨禁不住我们的“威逼利诱”,终于说出了实情。

  小江家住湖南山区,中专毕业出来打工。第一次回家过年时,他为了给家人备礼物,费劲了心思。看到城里老年人都穿的花花绿绿的,小江决定给母亲买件新衣服。李阿姨自告奋勇陪他去买,挑了一件宝蓝色的中式棉衣,绸缎面料的,一只金色的凤凰从下而上飞在胸前。小江高高兴兴背着那件新衣和一大包礼物回家了。

  母亲一辈子只穿过家织的土布衣服,几乎所有的衣服新的时候都是靛蓝色,逐渐掉色成灰蓝色,最后变得看不出颜色。如此鲜艳华丽的衣服,或许在她的梦里都没有出现过吧?果然,母亲见到那件棉衣,惊叹了一声,就不言语了。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刺绣的凤凰,无论小江怎么劝,她都不肯试穿一下,仿佛那衣服一碰即碎似的。后来,母亲把棉衣送给了新过门的嫂子,嫂子也舍不得穿,又送给了她妹妹。

  第二年,提前三个月,小江就开始向大家咨询春节回家要带的东西。有人提议,带海货。谁都知道,平时下馆子,遇到可口的菜,小江总要念叨,父母这么大年纪了,还从没吃过这样的美味呢。于是,小江主动给李阿姨打下手,努力学习烹饪技术。过年的时候,他给家人带回去几大包对虾、黄鱼鲞、鳗鱼干等干海鲜,还有10多只原本活蹦乱跳、到家已奄奄一息的毛蟹。

  小江做了一桌海鲜,父母没吃几口,只是憨憨地、满足地笑着。小江有点难过,他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对父母的深情。他给母亲一千元钱,一再嘱咐她想买啥就买,城里女人都爱吃零食,瓜子、花生什么的,母亲一定也喜欢。然而,节俭惯了的母亲舍不得花钱,都存下来,说是留着给他买房子娶媳妇。小江无法告诉父母,一千元在城里只能买一只脚那么大地方。

  小江是个有心的孩子,他觉得母亲舍不得花钱,主要是舍不得破开一张百元大钞。钱是让人享受用的,不是当画看的。如果他给母亲一千元硬币,母亲每天花两、三块就不会心疼了。于是,他打算积攒1000枚硬币,准备春节的时候送给母亲。

  听到这里,我们几个女同事眼圈都红了。以前,总以为给父母几张大钞就很孝敬了,完全没考虑他们有没有享受到这种“孝顺”。“孝顺”不应该仅仅是让父母亲“感受”一下的美好词语,应该是能让他们真真切切享受到的实际行动啊。

  于是,大家都开始收集硬币,集体的力量大,临近过年,1000枚硬币终于找齐了。上称一称,足有6.5公斤。李阿姨帮小江把硬币包裹好,免得哗哗响引来贼偷。如果贼知道这是一份沉甸甸的孝心,估计不会对小江下手的。小江背着那一大包硬币上路了。

  那年南方大雪,火车滞留在半途中。为了能早点回家,小江提前两站下了火车,抄近路步行30多公里到了县城,再换乘乡下的农用三轮车到山边,最后一段山路只能手脚并用了。山路又滑又陡,小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到家。

  那1000枚硬币出现在父母面前时,他们都流泪了。

  背着妈妈上大学

  2006年9月5日清晨,荆门职业技术学院,薄雾轻笼着校园,清寒袭人。

  秋风瑟瑟吹过,树上的一片落叶随风飘舞,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静静地落在路边一位正捧书晨读的女孩肩上。

  女孩站起身,合上书,走回寝室,轻轻地推开门。“芳艳!”母亲杜桂兰醒来了,用一口浓重的宁夏方言轻声呼唤着,摸索着,从枕边摸出自己的衣服。“妈,早上挺凉的,您还是多穿点。”刘芳艳从上铺的纸袋里翻出一件外套,帮母亲披上。

  梳头、洗漱、煮土豆面,刘芳艳麻利地为母亲做完这些后,抱起书本,匆匆向教室赶去。

  这是新学期的第一天,刘芳艳轻快地走着,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曾经的沧桑与苦难,夹杂着轻轻寒意扑面而来,却从她的笑容里一闪而过。

  刘芳艳,荆门职业技术学院计算机绘图系的学生。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清瘦、个头不高、面容清秀的女孩,背着盲母上大学,用稚嫩单薄的双肩把一个破碎的家高高撑起,为年迈失明的母亲撑起一片晴空!

  为了病重的父亲,14岁的小芳艳叩开县长的家门

  1985年,刘芳艳出生于宁夏固原市隆德县下冲村。那里是名副其实的黄土高坡,恶劣的环境锻造了芳艳的坚强,可每说起父亲,她总止不住泪水涟涟。

  14岁那年,芳艳的父亲患上食道癌,给这个一贫如洗的家一道晴天霹雳。双目失明的母亲整日以泪洗面,老实憨厚的哥哥不知所措,年幼的芳艳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与绝望。北方的冬天冷得可怕。那天下着大雪,气温零下10多摄氏度,滴水成冰。芳艳顶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翻山越岭来到县政府。这一天,是她读书以来第一次旷课。

  芳艳从没见过县长,但为了救父亲,她鼓足勇气敲响了县长办公室的门。可是,县长不在。中午,县长还没回来,芳艳从书包里掏出冰冷的馒头,慢慢啃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救父亲,我一定要等到县长!

  下午下班了,县长还没来。芳艳急了,拉住一个叔叔一问,才知道王学宽县长办完事后直接回家了。

  雪下得更大了,凛冽的北风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芳艳按热心人的指点,踏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走向县长的家。

  晚上9点,她敲开县长家的门。或许是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的拳拳孝心感动了王县长,他二话没说,安排民政局批了1000元钱。

  钱很快花光了,芳艳和哥哥只好含泪把父亲从医院拖回家。看着父亲食不下咽,枯瘦如柴,芳艳知道,父亲的日子不多了。

  刘芳艳揣着借来的200元钱,请人给父亲做了口棺材。看到棺材,父亲的眼泪汹涌而出:“娃,我死了,用两块木板一夹就行了,你们留点钱过日子!”芳艳哭着抓住父亲的手:“爸,您没吃过一顿好饭,没穿过一件新衣,连住的房子也破破烂烂。女儿治不好您的病,只能把这个做厚实点,您到那边,就不会再挨冻受淋了。”

  几个月后,父亲带着牵挂,撒手人寰。

  为了失明的母亲,她携母辗转千里打工求学

  父亲去世后,生活的重担压到了刘芳艳和哥哥身上。2003年9月,刘芳艳历经千难万苦,如愿考取了荆门职业技术学院。同年11月,哥哥外出打工,失去了联系。

  在千里之外求学的芳艳,放心不下家中年迈失明的母亲:妈妈烧火做饭时有没有烫着?山路坎坷,会不会摔着?摸不到回家的路,是不是又在外忍饿挨冻……去年5月,芳艳从邻居的电话中得知,母亲上山拾柴时,摔得浑身是伤。放下电话,芳艳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我已经失去父亲,再也不能失去母亲了。”辗转了一夜,芳艳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休学。

  从此,芳艳背着行囊,牵着母亲,闯到天津,在一家火锅店安顿下来。打工的日子,芳艳一边悉心照顾母亲,一边省吃俭用赚学费,一晃8个月过去了。

  今年2月,芳艳携母重返她日思夜想的荆门职院。学校领导得知芳艳的经历后,十分感动,为她们母女提供了一间宿舍和每月100元生活费,同时,还为芳艳安排了两份勤工俭学的工作:在校食堂端菜和清扫9间教室。

  每天傍晚,是芳艳和妈妈最快乐的时光。妈妈听着芳艳洗衣服、整理房间;芳艳读书读报给妈妈听,或讲学校里发生的趣闻趣事。有时,母女俩手牵着手,在校园里散步、晒太阳……

  母亲的牙齿掉光了,芳艳毫不犹豫拿出辛苦攒下的200元钱,为母亲装上一副假牙。从医院出来,芳艳买来一个苹果,递到母亲嘴边。母亲慢慢嚼着、品着从未吃过的苹果,开心地笑了。“是我拖累了芳艳啊!”采访时,杜桂兰抚摸着芳艳的手,叹了口气。“妈,您看看别人,上大学都难得见到妈妈,我天天可以看见您,比他们好多了!再说,您是我妈,孝顺您是天经地义的呀,我就乐意做您的‘眼睛’和‘拐杖’!”刘芳艳偎着妈妈,脸上盛满幸福。

  鸦鹊反哺,羔羊跪乳,刘芳艳的回答亦如此简单:生我是娘!

  孝无声,爱无休。刘芳艳背负的不仅仅是年迈的亲娘,而是一座感恩的大山,更是恪守人伦的孝道。她用无私的孝心舞出人间的善与美,绽放出了生命的奇迹。

  争夺倒数第一

  这是发生在劳教所的一个故事。

  重刑犯及其家属要参加一场跑步比赛,由儿子背上自己的父母,绕着运动场跑一圈,最先到达终点者为胜。

  在等待发令枪响时,原本热闹的会场突然变得肃穆起来。犯人们身着深蓝色的囚衣,蹲下并向前微倾着探出身子,背上自己的父亲或母亲。

  “啪”的一声枪响后,参赛者们开始前进,却没有一个人大步向前。相反,他们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唯恐比别人快一步,唯恐惊吓了背上的亲人。

  担心儿子受累的母亲老泪纵横;满头白发的父亲轻轻地拭去儿子的泪水,却放任自己泪流满面;小心翼翼、缓慢前行的儿子们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越来越迟缓……

  赛场变成了泪的海洋,哭声阵阵。他们多么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他们能再细心地感受父母羸弱瘦小的身体。轻巧的体重令他们倍感沉重,就这样慢慢地背着,就像儿时父母背着他们一样。童年里,父母的脊背上承载了他们无数的快乐与幸福。在父母的后背上,他们眺望着远方的世界,拨弄着手中的玩具,吃着自己喜爱的食物,玩累了,就静静地趴着美美地睡一觉。就这样玩着闹着,他们长大了。而这时,父母却已经老了,白发多了,背也驼了,可他们始终无怨无悔,为的只是孩子今天好、未来好。可为人子女的他们,有谁曾真正关心过老人?本以为自己的孩子会在人生的道路上,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不承想,他们却意外地走进了监狱的大门。悔恨、自责、痛苦纠缠和噬咬着父母早已伤痕累累的心,直至他们肝肠寸断。

  孩子坐牢,父母的心又何尝不是在“坐牢”?他们望眼欲穿,身心俱疲;他们头发花白,形容枯槁,一心盼着儿女能早日归来。家还是原来的家,温馨幸福;父母依旧是原来的父母,爱意永在,一如从前。

  争夺倒数第一,慢慢地行走,每一步小小的挪移,都是心灵的震撼。爱意、悔意、恨意在犯人们的心头缠绕,他们静静地回忆,一点点,一段段,如电影影像一般在脑海中一帧一帧地播放。成长、成熟、成就,这一刻,似乎穿越了千年;这一刻,又让人心碎不已。它凝聚了父母太多的心血与付出,可是他们却真的没有在意,他们伤了父母。

  争夺倒数第一,背上的世界需要用心去感受。它让犯人们找回了迷失多年的心灵,也终于了解到,父母为他们,付出了多么辛苦的一生。

  手心里的温暖

  周末下午,已经两个月没去探望母亲的我携妻儿回家。年近花甲的母亲笑得脸上开了花,一定要上街买点好菜招待我们。她说:“你们回来,妈给你们煮饭,不是受累,是高兴呀!”

  我便说:“我陪你去吧!”

  母亲乐呵呵地说:“好啊,一起去,你说买啥妈就买啥。”

  到菜市需要走一段人行道,再横穿一条马路,此刻正是下班时问,大街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的人群匆匆而过。母亲年龄大了,双腿显得很不灵便,她提着菜篮子,挨着我边走边谈些家长里短的生活琐事。我耐心地听着她的诉说。人老话多,树老根多,母亲这把年纪,自然絮絮叨叨,别人不愿听,做儿子的还能不听?

  穿过马路就是菜市了,母亲突然停了下来,她把菜篮挎在臂弯,腾出右手,向我伸来……

  一刹那间,我的心灵震颤起来--这是多么熟悉的动作呀!

  上小学时,我每天都要穿过一条马路才能到学校。母亲那时在包装厂上班,学校在城东,工厂在城西,母亲担心我出事,每天都要送我,一直把我送过马路才返身回去上班。有一次,幼小的我和母亲赌气,自己一个人跑在前面,就想冲过马路。刚跑到路中心的时候,远方一辆大货车呼啸而来,我顿时吓得呆了,竟然傻傻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后面有人猛地将我推出,随我一同扑倒在地上。我抬头时,迎上的是母亲那又气又急的脸,她眼里的那种惶恐和委屈在以后的日子里时时从我脑海里闪现出来。从那以后,在过马路时,我再也不敢和母亲赌气了,她也更加小心,总是向我伸出右手,把我的小手握在她的掌心,牵着我走到公路对面,然后低下身子,一遍遍叮嘱:“一定要小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昔日的小手已长成一双男子汉的大手,昔日的泥石公路已改造成混凝土公路,昔日年轻的母亲已经皱纹满面,手指枯瘦,但她牵手的动作依然如此娴熟。她一生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罪,这些都被她掠头发一样--掠散,但永远也抹不去爱子的情怀。

  我没有把手递过去,而是伸出一只手从母亲臂弯上取下篮子,提在手上,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对她说:“小时候,每逢过马路都是你牵我,今天过马路,让我牵你吧!”

  母亲的眼里闪过一丝喜悦,笑容荡漾开来,像我小时候一样,紧紧地攥着我的手。望着两鬓斑白的母亲,我忽然一阵心酸,眼看着泪水就要喷涌而出,赶忙转过头,提高声音说:“妈,就到了,咱们买菜去!”

  一个鱼头七种味

  在朋友家吃晚饭,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鱼刚端上桌,朋友便不声不响地伸出筷子,把鱼头夹到了自己碗里。

  回去的路上,我不禁疑惑地问道:“一起吃过那么多次饭,我怎么都不知道你爱吃鱼头呢?”

  他答:“我从来不爱吃鱼头。从小到大,鱼头一直归我妈。她总说,一个鱼头七种味。于是,我和爸就心安理得地吃光鱼肉。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本书上说,所有的女人在做了母亲之后,就会喜欢吃鱼头。原来,妈骗了我二十年。”朋友微笑着说,语气平静地如远方的灯火。

  “现在,也该换我骗骗她了吧,不然,她要我这儿子干什么?”他又说。

  我一下子怔住了。夜色里,这个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男人,竟然让我刮目相看。

  不久后的一天,我去朋友母亲的单位办事。时值中午,我请她跟我一起吃个午饭。没想到她上来点的第一个菜,就是沙锅鱼头。

  朋友的话,在我心中如林中飞鸟般惊起。我不禁向她转述了朋友那天说的话。

  “是吗?”朋友的母亲笑了起来,嘴角有着小小的酒窝。“我是真的喜欢吃鱼头,一直都喜欢。是我儿子弄错了。”

  “那您为什么不告诉他呢?”我问。

  她慌忙摆手,说:“不,千万不要。孩子大了后,跟父母的关系也像隔着一层东西,像玻璃杯里的水,满满的,看得见,可是流不出来,体会不到。对彼此的爱,都搁在了心里。”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要不是他每天跟我抢鱼头,我怎么会知道,他已经长这么大了,已经懂得体贴妈妈、心疼妈妈了呢?”

  沙锅鱼头来了,在四溢的香气里,我看见她眼中有泪光在闪烁。

  她微笑着,夹了一个鱼头放在我碗里,招呼我说:“尝一尝,一个鱼头七种味呢。”

  父母不会在原地等你

  电视节目主持人杨澜,有一次采访了1998年的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美籍华人崔琦。

  崔琦出生在河南农村,父母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但是他妈妈颇有远见,咬紧牙关省吃俭用,在崔琦12岁那年将他送出村读书。这一走,便成了崔琦与父母的永别--后来他到中国香港、美国,成了世界名人。谈到这里,杨澜问崔琦:“如果你12岁那年不外出读书,结果会怎么样?”

  观众都以为崔琦肯定会回答,结果当然就是他不会有今天的成就,也许现在还在河南农村种地。可是崔琦的答案却大大出乎大家的意料,他说:“如果我不出来,三年困难时期,我的父母就不会死。”说到这,崔琦后悔得流下了眼泪。在他拼搏奋斗的过程中,他肯定不止一次想过他的父母,也想过有一天终于和父母相守在一起。但世事不尽如人意,蓦然回首时,父母已经离他而去。从此,他的人生无论怎样辉煌,终究无法弥补父母已经不在的遗憾。

  我想起了前不久从美国归来的一位朋友,接到他的电话时,我颇感意外,因为这位朋友远在美国工作,想在国外定居,父母也很支持,工作学习都很顺利。我们都以为,他在美国定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有好多人不是都想方设法跑到国外去吗?

  可这事到了决定的关头,他犹豫了。他们常年生活在国外,看着朋友们来回奔波于中、美两国之问,这回有朋友的母亲病重了,要回去探望。下回又有朋友的父亲去世了,要回去奔丧。回来后,朋友们都长吁短叹,后悔不已,言语中出现了很多很多的“早知道……早知道……”。这种情况让他战栗不已,跟着也有了电话恐惧症。他害怕听到来自国内的电话,特别是家里的电话。恐惧一直围绕着他。虽然父母也很支持他在美国定居,但是父母单独留在国内,的确也是很令人担心的事情。思前想后,他下了个大决定--回国!美国的朋友们都出乎意料地支持他,希望他别重蹈覆辙,好好地陪父母走完最后的人生道路!于是,他回国了。

  回国后,他在城里上班,父母在离城不远的郊外居住,过着田园般悠闲的生活。他每天都回家吃饭,周末没什么活动的时候,也待在家里,陪父母聊天、下棋。某一周末,朋友们约他出去玩,说:“你天天回家陪父母,和朋友们都聚会少了,一直待在郊外多闷啊。走,去好好地玩个天翻地覆,少陪父母两天没事的。”他拒绝了朋友的邀请,淡定地说:“父母老了一辈子在等你,等你出生,等你长大,等你上学回家……现在,父母老了,他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呢?他们不会一直在原地等你的!”说完后,他就回家了。他所不知道的是,那天的聚会没办成,朋友们都马上赶回家了……因为,父母不会一直在原地等你的!

  看完后,我感慨万千,以前的辅导员曾对我说,她的很多同学博士毕业后离开香港去了美国。尽管有一些人在学术领域发展得相当不错,但是,他们的内心始终充满了矛盾。随着年龄的增长,大部分同学的父母年龄已经六十有余,但美国这边的事业又放不下,很多人都会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左右为难,就像头顶悬着什么东西,时刻会砸下来一样。

  很多人背井离乡,甚至远至海外,为了追求他们的梦想,追求事业有成,追求前途无量。他们总是想着等着自己有了钱,一定好好孝敬父母;想着买了大房子就一定接父母来住;想着忙过了这一阵子一定回家看望父母……然而,父母是不会一直在原地等你的。也许,等你有一天飞黄腾达时,父母却已经离你而去了,让你留下一辈子“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悔恨和遗憾。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年少时不懂这句古语的含义,曾私下耻笑:为什么总要留在父母身边呢?曾经我坚信“好男儿志在四方”,有梦想,就要去云游四方。

  带着这个梦想,我们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家乡,也真正离开了父母的身旁,曾经为自己能实现这一愿望而自豪,曾经为自己能走出家门而庆幸。殊不知,世事艰辛,唯有离开家乡的人能深刻体会。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一次次远走,一次次离别,归期却不可知。回头再望,家乡是如此美丽,父母身边是何等温馨。再仔细读“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这句话,方觉其中的奥秘。

  这句话出自《论语》中的《里仁》这一篇。意思是,父母在世,不出远门。如果要出远门,必须要有一定的去处。方,在这里是指方向、地方、处所。不过,这句话要辩证地理解:孔子既强调子女应赡养并孝顺父母(远游就做不到了),但又不反对一个人在有了正当明确的目标时外出奋斗。

  不知道,我们是否算是“游必有方”呢?

  每一次回家,都是来去匆匆。放一次大假,总是很晚才回去,又很早就返归了。即使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也是整天对着电脑,忙这忙那,忙东忙西,连和父母聊天的时间都没有。也许是真的忙碌,也许是习惯了漂泊,也许唯有父母不会挑剔我们的所作所为……

  每一次长时间的分别后,父母给我第一眼的感触便是,父母又苍老了许多,额头上的皱纹又增加了许多,身体状况已经大不如从前……而逝去的光阴,却无法再找寻。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论语》中对“孝”的强调,一直是从情感意义上进行说教。“孝”注重的是情感与精神的慰藉,而非物质的满足。等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夜已深了,不知远在家乡的父母,是否此刻依旧在忙碌,或者正在牵挂着远方的游子?

  让儿子背您一次

  我和妻子今年接母亲到城里来过年,从下车到回家路上,母亲都很高兴,但当到了我住的那栋旧式楼下时,她一听我说我们住在顶楼七层,就再也不肯上去了。

  母亲说:“那么高啊,看着就头晕,怎么能住人啊?”

  我跟她解释说上去住下后就不显得高了,要是怕头晕就不要往下看,和家里的平房一样感觉,但母亲就是不挪步。

  母亲患有时轻时重的老年痴呆症,这次我回老家,看见母亲手里拿着梳子,却急得团团转,四处找她的梳子。走时我怕她老人家一个人在家出意外,就决意把她接到城里和自己一起住,但她不肯,说一辈子在这个家没出过门,也不想出门,家里鸡鸭猪狗热闹,也离不开。好说歹说,最后约定过了年就把她送回老家去,母亲这才勉强跟着我进城来。现在好不容易把她连哄带骗接到城里,她却不肯上楼。我知道不能着急,母亲有病,惹恼了,她返身就走,那就前功尽弃了。

  我心生一计,忙趴在母亲耳朵边说:“还记得小时候你背我上山吗?”

  母亲说:“我咋会不记得,那时候你是个懒小子,缠着要和我一起上山摘柿子,走几步就耍赖不走要我背。”

  我说:“那时候您总是说我还没有一捆柴火重,一心要我吃得胖一点。现在你看看,你儿子都快要150斤了,妈你再背背我试试,看你还能不能背得动我?”

  母亲憨笑一声说:“傻孩子,都长成大人了还和我顽皮。”

  我说:“那你让我背背您,看我能不能背得动。我背着您在这小花园里转一圈,试试我的力气。”

  母亲说我胡闹,累趴下不是玩的。我说没事,小时候都是你背我,现在儿子背您一回,就当还账。也是想叫你看看,儿子膘肥体壮,你就是回老家住不是也放心?

  母亲呵呵笑了,老老实实趴在我的背上。我说妈您闭上眼睛一会儿,再睁开的时候一定会看见一样好东西。

  母亲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于是我背起她就顺着楼梯往上蹿。她虽然体重不足100斤,但连续两层楼梯背上去,我还是禁不住气喘如牛。母亲警觉地问:“好像是在上楼啊?”

  我说不是,是儿子背着您模仿上山,感觉就像爬楼梯。就这样我又爬了两层,等母亲睁开眼睛时我已经背她上到四楼了。这下母亲发现我是在往楼上背她,挣扎着要下来。我说不行,儿子要一个劲儿背你到家才放手。母亲急了,揪着我的耳朵求告说:“放我下来,我自己往家走。”

  母亲是怕把我累坏,我却怕一松手她又跑到楼下去。靠着楼梯栏杆喘息的时候,母亲一把抓住栏杆再也不撒手,我只好无奈地放母亲下来,但却不松开她。我对母亲说:“知道儿子为什么要背您上楼吗?背着妈妈,就是背着幸福上楼,再累也不怕。让儿子每天都看见您,能多少报答一点您的养育之恩,对儿子来说是莫大的幸福,真的!”

  母亲听了我的话后不再挣扎,却掉了泪,落在我的脖颈上。她又说:“放开我,我自己走上去。既然儿子都说我是幸福不是累赘,那我就住下了。妈妈知道你是趁过年把我诓到城里,不会再让我回去的。妈妈其实不是怕高,多高的山都上去了,这才有多高?妈妈是怕给你添麻烦。”

  我两眼一热,赶紧扭过脸去,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搀扶着母亲一步一步地朝楼上走去。

  把爱搂进怀里

  张兰允

  小时候,我们喜欢躺在父母怀里撒娇使性子,那是我们对父母感情上的依赖、眷恋。成年后,特别是自己也做了父母后,才会切身体验到被孩子依赖、眷恋是一件多么幸福而满足的事情!

  深秋时节,年逾古稀的父亲突然高烧不退,开始以为是感冒,但所有抗感冒的药物轮流上阵,还是无法阻挡高烧的嚣张气焰。到第七天,本来就因胃病多年瘦骨嶙峋的父亲几乎形容枯槁。做CT时,父亲的两腿一直在颤抖,我上前一把抱起他。瞬间,温柔的心疼、深深的怜爱如潮水一样漫过我的心。我的鼻子一阵阵酸疼,泪水情不自禁夺眶而出。

  确诊肺结核后,父亲开始了住院治疗。

  那是一段和父亲朝夕相守的日子:每天输液、吃药、喂饭。夜幕降临,依偎在床角给父亲边捶腿边聊天。父亲患病后,一直是我替他剪手指甲和脚指甲,每次把他干枯得像树枝一样的手脚抱在怀里,复杂的情愫让我感慨万千。认真、仔细地把他的指甲一点一点剪短、磨平……那一刻,我感觉他不仅是我的父亲,更像是我的孩子,非常需要我的百般呵护、疼爱。而每当那时候,父亲的表情真的很乖--眯着眼,一幅安详恬静的陶醉模样,甚至不知不觉睡去,发出轻微的鼾声……

  父亲还没出院,哥哥就打来电话:母亲突然口吐白沫儿,不省人事。我一阵眼黑,在医院走廊里腾云驾雾,把查房的医生撞了个趔趄。安顿好父亲,我就往家赶。原来母亲牵挂父亲,着急上火感冒发高烧,氯丙嗪吃多了导致昏厥,尽管脱离了危险期,但还是神志不清。那一夜,母亲迷迷糊糊出现幻觉,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听着她嘴里胡乱叨念着,我的心一下像被针扎一样疼,泪水不听使唤地流着。我抱着母亲,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不断地安慰着她!渐渐地,母亲安静下来,在我怀里睡着了。她的睡姿像极了一个孩子,我把脸贴在她满头的白发上,它们仿佛一条条岁月的河流,带我穿越时空隧道回到了从前:当年那个年轻美丽的母亲回来了;当年那个背着我小跑十多里夜路,送我看诊的母亲回来了……

  抱着母亲一直到黎明。当初冬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到母亲脸上的时候,母亲醒了,她怔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这丫头,抱着我做什么?”我故意撒娇地碰碰她的额头:“妈,你不是老说我小时候您不抱着我,我就睡不踏实吗?现在我不抱着您,您就睡不香啊!”我看到,母亲脸上荡漾出孩子般纯真满足的笑容。

  近半年的精心治疗,父亲的肺结核治愈,母亲的身体恢复得也不错。父亲消瘦的脸上渐渐有了些红晕,母亲眉宇间的皱纹似乎也舒展了许多。

  哥哥刚给父亲理过发,他穿着驼色羊绒衫,白衬衣翻出领子,灰色西裤的裤线笔直挺拔,闲适地坐在阳光灿烂的阳台上,显得那么清俊儒雅。我伸出手,悄悄地从背后搂住父亲:“老爸真酷,参加老年模特队完全可以倾倒老太太一大片。”母亲瞪了我一眼:“去,死丫头,没大没小的。”我马上吊住母亲的肩膀:“老妈更靓,像夕阳玫瑰黄宗英。”父母都被我逗得眉开眼笑了。那一刻,我突然有点儿为自己感动,能给父母带来欢乐感觉的人,才是真正的好孩子啊。哪怕父母已白发苍苍,我们已人近中年,照样可以在他们面前撒娇耍赖皮--亲情需要表达,更需要用独特的身体语言去表达。

  我是父母最小的孩子,自小备受宠爱。我12岁读寄宿中学,每次周末回家,父亲都会亲昵地抚摸我的头,亲吻我的脸,母亲干脆搂着我睡。那时候,每当看到外国电影里父母与子女热烈相拥和张口闭口“dear”“love”,动辄“kiss”的镜头,我总是激动得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回家和父母拥抱,并反复策划想象着那令人神往的一幕。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不知不觉受环境的影响变得不善于表达了,也不喜欢把“爱”“想念”说出口了。看着父母一天天增多的白发和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心里的疼爱和感慨一波一波涌过来又一次一次退下去,但就是说不出口。常常是积攒了好多体贴关爱的话,甚至都溜到嘴边了,可一面对父母,就变成了简单的问候和干巴巴的安慰。

  父母的接连生病,让我终于在长大后用身体温馨的拥抱淋漓尽致地表达了那份积蓄多年的柔软深情,并拾回了小时候与父母无限亲昵的习惯。和母亲一起躺着唠嗑,给母亲梳头,帮父亲掏耳朵,浓浓的亲情在发际指间无声无息地流淌着……

  是的,我们长大了,觉得自己那么大人了,还和父母拥抱亲热,多做作!但是,在父母眼里,我们永远都是孩子,他们的爱与呵护也不会因为我们同样也有胡子和皱纹了而减少一丝一毫的。小时候,我们喜欢躺在父母怀里撒娇使性子,那是我们对父母感情上的依赖、眷恋:成年后,特别是自己也做了父母后,才会切身体验到被孩子依赖、眷恋是一件多么幸福而满足的事情!

  小时候,父母总在盼望孩子长大成人。像小鸟一样的我们羽毛丰满了,却都飞出了父母的羽翼,剩下父母相依为命,共守孤单清寂的人生岁月。想一想,压弯父母腰板,压颤父母步履的,岂止是无情的岁月?是儿女们长大的过程啊!

  有一句话让我终生难忘:爱一个人,就把这个人搂进怀里。当我们无法用语言表达心中的热爱、牵挂、感动、心疼、依恋等强烈而微妙的情绪时,那就学会拥抱吧,不张扬,却情深意长,不做作,却自然而然。

  把爱搂进怀里吧,让最温暖深沉的亲情在心中幸福地涌动!

  娘过生日那一天

  凤仙草

  去年冬天,哥打来电话说:“妹,咱回家给娘过个生日吧,都出来快一年了,还没有回过家,咱得回家看看。”

  我没有反对,说:“我尽量在那天回去。”哥说:“一定啊!”我说:“一定。”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哥才放下电话。娘的生日在下周,而我这段时间非常忙,脱不开身。但为了能回去见爹娘,我还是把各种急办的事情往前赶,并且把一些可以缓办的事情暂时搁起来。

  到了娘的生日那天,我跟公司领导请假,领导说:“今天有客户要来,能不能先陪陪客户,这个客户很重要。”我考虑了一下,我离家近,天黑能赶回家的。于是我给哥打了个电话,就没有提前回去。

  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忙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我赶紧换了身衣服,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家里赶。我说:“师傅,能不能开快点,我急着回家。”司机回头看了一眼焦急的我,说:“已经够快了,你看这路能跑多快?”我理解地点了点头,说:“我急着回家,今天是我娘的生日,我想尽量早点赶回家。”司机又回头看了我一下,没有说话,只是用脚猛踩油门。

  快到村庄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但我依稀看见路旁站着两个人,很熟悉的身影。车即将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们弯着腰直朝车里瞅。“停车!”我大声地冲司机喊。司机被我吓了一跳,猛地把车刹住。我把钱塞给他,顾不上解释便跳下车。

  那是我的爹娘,他们在路口等我。看见是我,他们想笑一笑,可是冷风已经把他们的脸吹得僵硬了,他们只是咧了咧嘴。我想哭,一刹那的工夫,我真的想哭。

  爹娘把我拥在中间,慢慢地朝家走去。他们没有问我怎么现在才回来,只是替我拉了拉衣服领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到家,哥和嫂子、侄女在百无聊赖地看电视。看见我回来了,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爹和娘中午就做好饭菜等你,你可好,现在才来,爹和娘都在村口站了一个下午了。”爹摆手不让哥再说,娘拉我入席。

  菜凉了,娘说去热一热,我和嫂子去帮忙,娘不让,娘让我们陪爹说话。娘在厨房里大声地咳嗽,爹说:“我去看看。”我和哥也站了起来,爹说:“没事,你们坐着,你娘的老毛病又犯了。”停了一会儿,听见厨房里爹在训斥娘:“你也真是的,孩子们今天都来了,你还咳嗽个啥,净让孩子们担心,你不会忍一忍?”之后,爹在厨房里帮娘热饭菜,我们再也没有听到娘的咳嗽声。

  吃过饭我们要去洗碗,爹和娘拦不住,便一起进了厨房。娘从缸里舀水,爹又大声训斥娘:“大冬天的,你让孩子们用凉水洗碗,冻着咋办?”娘赶快烧水。

  哥想得比我周到,他给娘带来了药,还带了几件衣服,嫂子也给爹娘买了许多吃的。爹和娘只说:“你看你看,让你们破费了。”我把前几天发的工资拿了出来,爹和娘死活不要,我说:“拿着吧,要不女儿心里不是个滋味儿。”娘这才拿了。

  晚上,我睡在东屋,哥一家睡在爹娘的隔壁。我睡不着,想起来走走,刚想推门,就听见爹和娘在外面低声耳语。

  娘说:“这丫头还是那毛病,睡觉不踏实,你听她在屋子里乱动。”爹说:“小声点,一个闺女家,在外面跑来跑去的,不容易,今天咱们给她把门,让她睡个安稳觉。”娘说:“老大也不容易,房子还没买,啥时候才能熬出头呢?”

  我重新回到床上,尽量不弄出声响。

  第二天早上,公司来电话,问我能不能尽量早点回去。哥那边也在接公司的电话,小侄女不习惯睡乡下的旧木床,吵闹着要回去。

  爹和娘对望了一眼,娘脸上的皱纹轻轻地耸动了一下,偷偷背过脸哭了起来。爹拉了一下娘,娘的哭声更大了,但是很压抑,怕被我们听见。

  我们还是听见了娘的哭泣声。我把手机关掉,撒谎说:“我没事,公司说再给我放几天假。”哥也说:“是一个朋友来的电话,假期还长着哩。”小侄女还是哭,说:“爸爸骗人,他只请了一天假。”哥抡起巴掌,“啪”的一声打在小侄女的身上,小侄女的哭声更大了。娘走过来,想哄哄小侄女,小侄女却躲到嫂子背后,不让娘哄。

  爹说:“都走吧。”爹说完就大步回到屋子里。我听见爹在屋子里抽着鼻子,声音很响。

  嫂子拖出小侄女,说:“孩子小,不懂事,我们真的还有假,我们都请了好长的假。”娘说:“回去吧。”

  爹和娘送我们走,爹在走出家门的那一刻,低声吼道:“谁也别哭,擦擦泪,别让邻居们笑话咱。”于是,我们都扬着脸,强装着笑,和邻居们打着招呼走出了村子。

  到了村口,娘还是哭了,爹就用眼瞪娘:“哭啥哭?有啥好哭的?咱过得好好的。孩子们又孝顺,还知道给你过生日,你这模样咋让孩子们安心走呢?孩子们在外面工作不容易,你还让他们担心咱?”

  我们是徒步走的,爹和娘就一直站在村口看着我们,爹拉着娘的手,娘直直地看着我们,不时地擦着眼泪……

  把妈妈画在眼睛里

  章子

  儿子七岁那年,我在前夫三番五次的吵闹中,签下了离婚协议书。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而他的画也刚刚在全国获奖,正是他人生最辉煌的时刻。从他的眼神中,我常常看到那种娶了平凡女人做妻子的落寞。的确,除了服侍丈夫和儿子外,我还真的没有其他长处,而且年近四十岁,已是“豆腐渣”的阶段。

  我只得夜夜咬着被角吞咽泪水。每次儿子从梦中惊醒,他都会缩在我的臂弯里,小嘴一抽一抽地说:“妈妈,别哭,爸爸不要你,我要你。”看着灯光下儿子的小脸,我笑了,笑出满腔的辛酸和凄楚。

  那时,儿子已能替我洗衣、做饭。我在一家超市上班,每天早出晚归,没多少闲空照顾他,心中常感愧疚。

  我发现儿子郁郁寡欢,是在他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几天他回家后闷声不响,默默地写完作业后,非常懂事地帮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

  看着他像大人似的沉思,我忍住心头的悲酸,问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在班上挨了老师的骂,或者受了别的同学的欺负?”他都摇头说:“妈妈,你别担心,真的没事。”

  但是有一天,他还是说出了他的心事:“妈妈,我想学画画。”

  “为什么?你不是一向都很讨厌画画吗?”我很惊讶,印象中,他真的讨厌画画,没想到这次他的态度却十分坚决:“妈妈,我真的想学画画,长大后要当一名画家。”说完,他竟哭了起来。

  从小到大,儿子只在五岁以前为玩具和糖果哭过,最近三年来,我从未见他再掉过眼泪。哪怕他爸爸跟了另一个“妈”,离开家那会儿,也未见他因骨肉分离而号啕大哭。他爸一直在外写生作画,父子俩的感情一向淡薄。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我也不禁泪流满面。我说:“阿木,我的好儿子,不论你想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他抹干眼泪笑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时我便想,这或许只是儿子一时的心血来潮,或者是他继承了他爸爸的绘画天赋也未可知。我给他买回一些画册,供他临摹。没想到他每次放学回来,一做完作业就沉浸在他的习画中。只是他的表情依然不快乐,常常对着画册发呆,我更惊奇的是他老是对着画册上的一幅《眼睛》临摹。

  “眼睛不好画。特别是眼神,必须有功夫,你还是先画别的吧,比如电视机、书、茶杯等静物。”我开导他。

  儿子点了点头,表面答应了,回过头又画起眼睛来。我没有阻止他,如果他真的对绘画感兴趣,那么,让他从难做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显然,儿子画眼睛很吃力,他往往画了又撕,撕了再画,一副痛苦的表情。

  一天夜里,见他又撕下好多张纸,我忍不住问他:“阿木,那么多好画的你不画,为什么偏要画眼睛呢?”

  “因为……”他欲言又止,末了才吞吞吐吐地问我,“妈妈,眼睛是人体最重要的部位,你说是不是?”

  “所以,你就专画这人体上最重要的眼睛?”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问他。他红着脸没吭声,望着我难为情地笑了笑。

  期末考试的时候,儿子的成绩依然是全班第一名,学校奖励了他一支钢笔和一个笔记本。我则送了他一本很精致的绘画本,还答应带他去郊游。

  但儿子没有丝毫的高兴,他说:“妈妈,我们不去郊游好不好?我想求你一件事。”

  “好吧,只要你说出来,妈妈什么都答应你。”我笑着对他说。

  “这个假期,我想请你天天陪我,给我当模特儿。”他说。

  儿子取出他最近的习作,我惊诧地发现,几天不见,他的画大有长进,那满纸的眼睛逼真而传神。儿子说:“我不想画眼睛了,我要画真实的人物,妈妈就是我最理想的模特儿。”

  我微笑着问他:“阿木,长大后,难道你真的想成为一名画家?”

  他点点头,静静地注视着我,似有满腹心事的样子。

  我坐了下来,面对他,让他一笔一笔地画下我的眼、鼻、口及全身。我想,这就是做妈妈的责任。只是,在这次作画中,我发现儿子的眼睛距画纸太近,有时脸几乎贴在画纸上,好像看不清笔墨的样子。

  “距画纸远一点,太近了对眼睛不好。”我多次纠正他,只是短暂的一会儿,他又伏下身去。我想,以后得多多提醒他,要不,小小年纪眼睛近视就麻烦了。

  整个假期,儿子都一直待在家中,每天在我下班前做好饭菜。吃过饭他就说:“妈妈,坐下吧,我们开始画画。”每次作画他都很投入,不满意就撕掉重画。只不过他每次看我的表情都很忧郁,而且老是改不了距画纸太近的毛病,气得我直摇头。

  有一天晚上,他在灯光下又莫名其妙地问我:“妈妈,如果一个人没有了眼睛,他会不会死?”

  我笑他老是拿一些惹人发笑的问题缠我,但又不想因盲人的形象在他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就模棱两可地回答:“怎么会呢?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没了眼睛呢?”

  儿子点点头,似乎揣摩着我的心思,一会儿又问:“如果要想医好一个瞎子,是不是要花好多好多的钱呢?”

  这时,我就想起了他老是不爱惜眼睛伏在画纸上的情景,于是灵机一动说:“是的,医治眼睛是很贵的,而有的眼病搞不好就会成为瞎子,所以保护眼睛十分重要。”

  儿子沉默了。

  新学期开学后,儿子的班主任来家访时告诉我,儿子近来总是神思恍惚,老喜欢对着窗外发呆。儿子明显有了心事,我为自己的粗心深深自责。

  儿子回到家,我问他:“阿木,你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妈妈?说出来让妈妈帮你。”

  “妈妈,给我当最后一次模特儿吧,然后我再告诉你。”他顽皮地对我一笑,自顾自地摸出了画笔。

  我坐了下来,看小家伙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这次,他没有直接对我描摹,而是画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好大好大,几乎占满了整张画纸。看得出,那是一双孩子的眼睛,天真并充满稚气。儿子说:“这是我的眼睛,妈妈别动,现在我把妈妈画在我的眼睛里。”

  在“儿子的眼睛”里画上“妈妈”,真是别具一格的创意啊,我禁不住暗暗喝彩。在那双“眼睛”里,留下了一个“妈妈”慈祥的面容,一只“眼睛”一个“妈妈”,神态和面容几乎一模一样。在作画时,他的神情一如以前那样专注,只是画着画着,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那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依恋。渐渐地,他把两个“妈妈”都画完了,并用画笔歪歪扭扭地写上标题--《妈妈永远在我眼中》。写着写着,儿子的双眼渐渐湿润,突然间,他伏在桌上号啕大哭起来。

  我吃惊地望着儿子,他将那幅画捂在胸口,声泪俱下地说:“妈妈,阿木就快成为瞎子了,阿木就快看不见妈妈了,阿木只能把妈妈画在自己的眼睛里……”

  看着他反常的表情,我拍着他的肩,呵斥他:“阿木,别胡闹,到底出了什么事?”

  “妈妈,我看东西真的很模糊。同学们说,我将很快变成瞎子!”

  这时,我才想起儿子这些天来的点点滴滴,想到他老是伏在桌上这个改不掉的习惯。难道他的视力真的出了问题?我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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