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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 我的自白书

  我依旧一个人。

  上班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去喝酒一个人,去跳舞也是一个人。

  没错,风雨过后,我又去一个人的伦巴跳舞了。我仍然拒绝要一个舞伴。年龄不过二十五六岁却已经练了二十年拉丁舞的教练一脸温婉地答应了我古怪的要求,还顺着我的意说:其实一个人跳舞也挺有意思的。

  她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面对我的客户和我的上司的时候,如果他说起他的儿子,我就会说,小男孩皮点才聪明呢。而如果他说起他那几只烂基金,我则会说,我听那些理财达人告诫我们时总是说,基金的意思就是买了不要理它,它为了得到你的注意,不得已就会涨了。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屁话。但是,只要对方高兴,我管它是不是屁话呢。

  她还说,我的伦巴跳得很有感觉,像在寻找爱情的吉卜赛女郎,美丽寂寞的外表下,有着一半热情一半冷漠的眼神。

  我喜欢她的形容。我一直想把头发留得很长,然后烫成安妮宝贝书中的那种海藻一样卷曲的长发,时而落寞,时而为爱疯狂。周卉对我的这个想法一向嗤之以鼻:“知道什么叫做海藻似的长发吗?就是那种像十天没洗了总是纠结在一起梳不通的头发。”

  我要达到十天不洗头的效果是很容易的,我那么懒,只要不打理就行。可是,不洗头不成,我会死的。我至今还没有跟男人长期地同居过的原因就是,我虽然懒,却没有办法忍受男人不爱干净的习惯。

  对了,我还在相亲。我姐去了英国后,和王大明结了婚并打算怀一个孩子的周卉和一直没想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么而无所事事的朱央央变成了我的相亲安排人。

  今天朱央央又给我约了一个男人见面。

  那男人倒是很热情,一见我就站起来满脸堆笑。我本来想走的,心里却有点受用。女人越老,越喜欢看男人对自己献殷勤,每当有男人对我投以赞叹着迷的目光的时候,我就觉得在他眼里自己是个能颠倒众生的绝世美女似的,心里不由地生出一种被仰慕的得意忘形,差点就忘记了自己是个三十四岁的老女人。

  朱央央找借口走了,那男人一直盯着她的圆翘翘的P股目送至她完全消失又把目光调回我身上,我终于明白,这个男人其实不是多么欣赏我,他是欣赏每一个不分年龄的漂亮女人。

  为着我骄傲的那点虚荣心,我得忍受和他喝咖啡。因为已经是忍受,于是我开始挑他的毛病,对面这个男人,穿个运动服出来喝咖啡,还自以为个性地戴了一个运动帽。大概他自己也觉得在咖啡厅里戴着个运动帽实在让人看着都郁闷,于是把帽子摘了下来,这下好了,露出了因为打了过多的发胶而被过紧的运动帽压变形的头发。整个喝咖啡的过程中,我一直有个冲动,就是去拿把剪刀把他那个该死的头发给咔嚓掉。

  老男人没正式表达说他已经看上了我,话却多得要死,他说他谈过一次长达六年的恋爱,直至女友移情别恋嫁给了一个澳大利亚老男人飞去看庄园陪袋鼠。他有两年都过得浑浑噩噩的,整天喝酒玩夜场。他还说他的妈妈很年轻时就生了他,不太会爱孩子,所以小时候总是打他。所以他比较喜欢能打的女孩子,但是虽然比较欣赏朱央央那一类,却并不会和那类女孩结婚,他喜欢年纪大一点暴力一点的女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一往情深地看着我,看得我差点把咖啡喷了他一脸。我的妈呀,他想雷死我吗?那种眼神居然是因为对我产生了恋母亲情绪结合症!

  我几乎是马上起身离开的,我喜欢男人仰慕我,我喜欢被男人追求,我甚至极度期望有个男人迷上我迷得神魂颠倒非我不娶,可是,恋母情结,打击人也不兴这样打击的吧?

  那男人赶紧起身追我,他今天的表现失败到了极点,我遇上男人的运气也糟糕到了极点。在这种失望情绪的推动下,我站定回头,目不斜视地盯着他:“拜托你,离我远一点。至少十米以上的距离。”

  其实我还有下半句,我想说,再让我多待一秒我会成为杀人凶手的。因为我真的很想很想把这老小子给咔嚓掉。

  周卉在电话那头大笑:“去买张彩票吧,五百万说不定是你的了,哈哈哈,恋母情结的中年装嫩男你都能遇上,你的运气真是太强大了。我在美容院,要不你也过来?”

  我只得一路上骂娘。这时候去做脸,不把我的一脸郁闷凝结在皮肤上才怪。我不去。

  我去做了头发。我还在努力扮靓,所以我并不觉得我有多老。我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一个长得没小凡好看技术也没小凡好的发型师正给我的头发卷上发卷。

  我姐在电话那边隔着太平洋句子不断线没有标点地在话筒那边讲之前她回国时介绍给我的某一个男人,在被我拒绝之后多么伤心地匆匆和另一个女人相亲并且定了婚期,埋怨我居然这么无耻地将一个能把自己嫁出去的机会拱手让人,指责我已经三十四岁了还这么清高这么挑剔,怪罪我这样不听话叫她怎么向九泉之下的父母交代。

  我在她说了快十分钟的时候,才记起,我确实干脆利落地拒绝过某个提出想和我结婚的男人。想不到他居然跟别人快订婚了。看吧,这个男人也不是多喜欢我,他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女人结婚而已,至于这个和他结婚的女人是不是我一点也不重要。

  这么想的时候,我有一点点的悲愤,又有一点点的不甘。我也知道自己觉得那个现在连面目都想不起来的男人必须要对我情深一片这个想法很可笑,可还是觉得他嘴上说着喜欢我想和我结婚,只不过是被我拒绝了两三次就要闪电和别的女人订婚这种做法真是无耻。

  其实人家这样做无可厚非,可在我姐的语言轰炸下,我还是有点因为自己太清高没放下身段因而被甩了的感觉。在这种情绪的推动下,我记得我最后只回了我姐一句话,我说:姐,我一定会比你早死的。我先去向爸妈解释,等他们原谅我了你再死你就不用自责了。

  这一句话把我姐气得差点抽不过气来:“司马嘉宝,你三十四岁了!你也不看看你这些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过的是寂寞单身女郎的日子呀,起床上网偷菜,梳洗打扮上班应酬,下班练舞做头发。和一年前相比,我除了开始学跳热情火辣的拉丁舞特别是伦巴跳得特别有感觉之外,我的生活毫无改变,我依旧想我的内心仍然渴望恋爱和嫁人,却也照样清高孤傲看不上一般的男人。

  “那你也不能随便找个男人就要我嫁呀。”其实我想说,你千挑万选的王大明现在还是不说离就跟你离。我没说,过分的话我敢在周卉面前说,但在司马美宝面前,我还是收敛着点好。

  司马美宝并不打算就此打住:“是不是要我介绍强尼戴普给你你才愿意结婚呀你?你到底想要嫁什么样的男人呀你?”我看着镜子里那个满头发卷,眉目清冷又神情坚定地眼波忧伤的女人反问她:“你说,我要找一个有感觉的自己喜欢的男人一起跳舞一起结婚怎么就那么难呢?”大概是我悲伤的愤慨的低落的语气打动了司马美宝,她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哪个女人不想和自己喜欢的有感觉的男人一起跳舞一起结婚一起过一世,可是嘉宝呀,女人过了三十岁还追求感觉,是执著,也是傻气,知道吗?好吧,我现在也离了,我不再说你了。你随便吧,我们司马家的两个女儿,一个离了,一个嫁不了。幸亏爸妈不在了,否则他们在也会操心死的。”

  今天,我们都有点伤感。

  女人过了三十岁还追求感觉,是一种执著,也是傻气。

  我该放弃执著,做一个不傻气的女人吗?

  可是不傻气又能怎么样,我司马美宝不傻气地嫁的王大明,到底还是和他离了。

  做完头发已是深夜,我去了一个人的伦巴。这间为VIP客户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顶级舞蹈房里空寂无人,是呢,像我这样半夜想来练跳舞的古怪女人真是可遇不可求。我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咯,咯,咯,像谁在寂寞地笑,又像谁在寂寞地哭。

  换上了我喜欢的那水蓝色裙子,我打开音响,带着清晰的忧伤的节奏的伦巴音乐寂寞入骨地响起,我扭动胯部,一个人跳舞。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满身满眼都是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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