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姑娘

第五章 哪有人不受伤？

　　核桃第二天开着车就去找兆阳。把车停在了楼下，给兆阳打电话。

　　“真是难得，你怎么来了，我马上出来找你。”兆阳一听是核桃，挺高兴的，心想看来不管什么女孩子，没有不接受别人对她好的。

　　一见面核桃就把钥匙递给兆阳：“你可真是霸道总裁作风，说风就是雨啊。我来把车还给你，你就别给我找麻烦了。”

　　“原来这样，这有什么麻烦，你要是开不习惯，我哪天陪你去看看别的车也行。”兆阳失望了，看来核桃还是不一样。“我听默默说你原来的车有点问题，送去卖了。我想你最近工作也挺忙，跑来跑去，先用我车，回头我们再去买别的车吧。我也没别的意思，想你有个车方便一点。”

　　“兆阳，我知道你一片好意。心意我谢谢了，可我不想别人误会我什么。还给你。”说着硬是把钥匙塞给了兆阳，说着要往外走回家。

　　“这有什么误会啊，别人乱说话你在意那些？”兆阳说着就起身来追核桃。“那你怎么回家，我送你吧，这会不好打车。”兆阳招呼核桃上车。

　　“你忙你的吧。”

　　“等我，等我。”兆阳就追了上来，两人一起出了公司。上了车兆阳有点不开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核桃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觉得你就没把我当朋友。”

　　“瞎说什么，真不用你车。”核桃笑着对兆阳说。

　　“我觉得你老瞧不上我，不管我做什么都不对，各种拒绝，你让我觉得我自己糟糕极了。”

　　“那你说说朋友应该什么样？不开你车，我是不希望别人误会我们什么。”核桃解释着。

　　“你就这么在乎别人的看法，那你在乎我吗？”兆阳情绪开始有点激动，“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核桃。”

　　“打住打住……”

　　话没说完，兆阳停好了车，忽然握住了核桃的手，整个人转过来扑向核桃，桃核想躲已经没有地方，兆阳强吻了核桃。

　　核桃挣扎着用尽全力推开喝止兆阳：“别这样！别这样！”

　　兆阳没有听核桃的，核桃甩手一个耳光，“啪”打在了兆阳脸上。

　　“张兆阳，你成熟点行吗？就这点出息？”核桃真的生气了。

　　兆阳不意外，他知道核桃发自内心地抗拒他，愣在车里。核桃开了车门自己就下车了。剩下兆阳的车一闪一闪的车灯，仿佛哭泣的眼睛。

　　自从张浩再次出现，核桃和兆阳的关系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核桃有意地疏远他。核桃在想到底应该怎么和兆阳相处下去，他好几次想打电话给兆阳，说一下自己和张浩的事情。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她知道兆阳敏感，他不想看到兆阳伤心。另一方面核桃也内疚，要是一直不说，这样也算是暧昧，暧昧这件事对兆阳可能是更大的伤害。

　　核桃想来想去，还是决定采取了直截了当的形式。

　　上次打了兆阳之后，她俩好几天没联系了。核桃打电话给兆阳，兆阳很快就接了。

　　兆阳一接电话就说：“我早就想给你打电话，对不起那天在车上的事儿，怕你还生气。”

　　核桃说：“没事，我没生气。我也不该动手，我应该和你说对不起，我有别的事情要和你说。”

　　兆阳：“行啊，看样子是要当面说，我请你吃饭吧，你定时间就行。算是给你正经道个歉。”兆阳不知道哪里来的预感，他觉得这事反而是个好事，他觉得至少说出了他自己的感受。虽然核桃表面上生气了，但说不准心里也高兴呢？

　　上次默默就是这么给兆阳提点的，默默她私下提醒自己，要对核桃再好一点。兆阳心情愉悦，越想越高兴，一早就准备了鲜花和礼物，他觉得自己和核桃的关系又近了一点。

　　一来饭店，核桃看着兆阳兴高采烈的样子，又说出不出口了。

　　服务员给他们送上了菜，核桃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兆阳，我有男朋友了。”

　　“嗯？”

　　“我交男朋友了。”核桃又重复了一遍。

　　核桃理解兆阳，他不会太过外露，有什么感受都会憋在心里。根据核桃的理解，他一定为了面子硬扛着，也不愿意让核桃看出来什么。那种心境就是他一直以来生存的一个壳，他不会让人轻易击穿。不管是温暖还是寒冷，这个壳就把一个人很好地保护起来。

　　核桃也能理解兆阳对自己的一片真心，他慢慢在核桃面前把壳一点一点地脱下来。可是在这个时候，核桃要离开他了，喜欢的是另外一个人，一句“我喜欢上别人了”就像一把刀，刺进了刚刚要脱掉壳的张兆阳的心里头。没有保护，也没有抵抗，直击要害。

　　兆阳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了，那天他们吃的是西餐，是核桃很喜欢的一家餐厅，除了音乐声，边上人们也在开心地聊着，而在这一刻，兆阳好像掉进了一个黑洞，边上的一切都变得和他没有关系，那一刻他停止了时间，脑子飞速旋转。

　　“要冷静，要理智，她说什么，有男朋友了，我竟然不知道，没有发现。我以为这个人会是我。”他心里有一个万个问题，一出口却变成了另一句话：“哦，你不要用这种借口来搪塞我了，你不喜欢我就直说，我以为你一直有男朋友，怎么才有男朋友。”

　　冷血，故作幽默，一说出来，看都不看对面核桃的反应，继续吃饭。

　　核桃听到兆阳这么说，心情变得轻松了一点，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自己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对吧。或者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小自己那么多岁的年轻人，她并不了解。核桃想起自己这个年纪似乎也是什么都不在乎，她当时就是那么喜欢张浩，也没有说要想着和张浩天长地久。心里最重要的是感情，却不知道如何去经营这份感情，感情就是全部，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最近才碰见。”核桃没有说太多。

　　兆阳不是不想问，只是最重要的信息是核桃有男朋友了，说明他失败了，在追求核桃的路上完全没有走进核桃的世界。他以为核桃会喜欢自己，结果却没有。他一度以为自己只要想要的女人，争取一下就能得到。他也能感觉到核桃对自己的好感，难道她的好感都是装出来。还是说成熟女人太能伪装。想到这些让兆阳很泄气，开始有点伤心。

　　“你在想什么，发什么呆，要不要再点菜，你不喜欢吃这个可以换别的。”核桃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不会是因为没机会了伤心吧？放心吧，你也会再遇见更合适你的女孩。”

　　兆阳不想示弱，“得了吧，哪天一起玩，带给我看看，认识一下，还有叫上默默姐。”兆阳表现得丝毫没有情绪，大方到核桃有点怀疑。

　　“还得祝贺你一下？”

　　“这顿饭我请吧，就算是庆祝了。”核桃看到兆阳比较轻松，原来兆阳比她想象得要成熟很多。心里多少也好受了一点。

　　核桃心里想向能开玩笑就是没事。近来两人过分亲近的举动，怕让兆阳有所误会。而核桃吃这一顿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让兆阳不要再抱希望。不暧昧也是感情里最大的善意。这种善意兆阳心里也明白，这个时候伤心难过已经掩盖了他的其他的情绪，这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他刚看到一点希望就这样没有了。

　　“哦，好的，到时候我来叫他们，不过你赶紧找个女朋友，到时候也带来我看看。”核桃不想再让兆阳难堪，想说个笑话缓和一下开始有点尴尬的气氛。

　　“好，不想吃饭了，我一会儿还有点事想早点回家。”听到兆阳这话，让核桃鼻子一酸，她确定他在逞强。

　　“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核桃关心地问，忽然内心里生出了一份怜爱，他马上甩甩头，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她喜欢的是张浩，不是眼前的兆阳。

　　饭吃了一半，他们就散了。

　　“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兆阳说不用送，她想可能多陪兆阳一会儿，可能会好受一点。

　　“不用了。我一会让我司机接我一下。”兆阳从来都不愿意示弱。

　　“跟我走吧。”核桃有时候不容别人意见，拉着兆阳就下了停车场，上车之后变得很安静，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核桃知道兆阳肯定伤心了，只是不愿意让她看出来，可是情绪低落明显得写在脸上。兆阳一直在想怎么维持下去这个场面，好在车里两人眼神不用对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了。

　　“不管你交不交男朋友，我俩还是朋友吧。”兆阳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来核桃才明白正是因为这句话，兆阳才选择继续留在核桃身边。太多感情以朋友的方式存在，一方在装傻，一方在骗自己，说我们不过是朋友而已。这是兆阳为核桃做的。

　　“当然。”核桃没有说别的，忽然眼角要流下眼泪来。她总告诉自己要坚强，要爱就爱，要恨就恨，可是面对兆阳，她现在觉得满心的愧疚。以前她总是笑话默默，你怎么这么容易就喜欢上一个人？就像她自己永远理智冷静一样。有的人或者会说轻浮，有的人或者说情感丰富，感情的事情哪里那么好控制。就像现在明明自己很伤心，很想抱着兆阳说：“我也喜欢你。”可说出来却是无关紧要的话。

　　兆阳住处很快就到了，刚停好车，兆阳从副驾驶转过来，忽然抱住了核桃，在耳边轻声说：“我会一直在。”

　　核桃愣了一下，也抱住了兆阳。

　　“我要回去了。”兆阳说完没有看核桃，转过头去，就下车了，他不想让核桃看到自己的眼泪。

　　核桃看着兆阳快步就回了家，她一个人发动汽车也回家了，车的收音机里放了一首歌：

　　我的青春，也不是没伤痕，

　　是明白爱是信仰的延伸。

　　什么特征，人缘还是眼神。

　　也不会预知爱不爱的可能。

　　保持单身，忍不住又沉沦，

　　兜着圈子来去有时苦等。

　　人的一生 感情是旋转门，

　　转到了最后真心的就不分。

　　有过竞争，有过牺牲，

　　被爱筛选过程。

　　学会认真，学会忠诚，

　　适者才能生存。

　　懂得永恒，得要我们，

　　进化成更好的人。

　　核桃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流泪，她一边抹掉眼泪，一边又骂自己傻。

　　兆阳回到家，感觉自己失落得像一条流浪狗，一刻也不愿意在家里待着，不知道要去哪儿，他想起了去看看柳叔叔，还有他那里的酒。

　　“小子，又来蹭酒了。”柳叔叔一眼就看出来兆阳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柳叔，我觉得自己特别失败。”刚才还在核桃那里装着，现在完全放下了伪装。失恋的副作用，容易自我怀疑。

　　“少喝点，别醉了。”柳叔叔没说其他的，就把酒给了兆阳。

　　“兆阳啊，你看很多人都是在你生命的某个时间出现，然后在某个时间离开。这些都是过客，在的时候好好珍惜，不在的时候就得学会忘记啊。”

　　“可是我挺想不通。”

　　“想不通就慢慢想，当年卓然他妈和人私奔的时候，我也想不通。”柳叔叔苦笑着回答，“我心里那个恨，你曾经最亲近的人，到最后像丢垃圾一样丢了你。但是，不管你多恨，生活还得继续，自己也要好好过。”

　　兆阳没说话，只是拿起杯子向柳叔示意一起喝一口：“是啊，生活还得继续。”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既然你喜欢一个人，就希望她可以过得好。她不选择你，有她的权利，你要做的就是做好你自己。”柳叔开启了人生导师模式，给兆阳讲述鸡汤道理。

　　“我不希望他们过得好，只要过得比我好，我就受不了。”兆阳自以为潇洒，“我这就再去追她回来。”说着就给核桃拨去了电话，电话响了半天没有人……

　　谁知道核桃只是把手机忘记在了车里，她回家感觉太累了，经历了这么一场感情起伏，倒头就睡了。

　　兆阳失落极了，他想可能此刻核桃真在别的男人了怀里，一想到这，心里就像刀割一样。他拨通了前女友的电话，电话通了。

　　熟悉的女声传来：“喂，喂，怎么不说话，是兆阳吗？”

　　兆阳憋了一会儿，说了一句：“是我，好想你！”

　　说完就挂了电话，眼泪就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