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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阿瑞出狱之后,就到克里斯蒂的一家中餐馆做厨师。过了大约一个星期,李威、阿祥、还有老关都先后被保释出狱。老关和阿祥去了纽约,而李威去了洛杉矶。嘉雯在“鸿运餐馆”开张之后,和阿福在克里斯蒂和德州西部的罗伯克同时承包了两个餐馆装修的工程,开始在两座城市里奔忙着。

  罗伯克地处荒山荒漠之间,四季风沙弥漫。从克里斯蒂到罗伯克大约六百英哩,中间又有许多山路,开车需要大约十一个小时。

  三月的一天,嘉雯从罗伯克回克里斯蒂,开车经过一段鲜有人烟的山区。她的前后都没有车辆,手提电话失去了信号。她已经连续开了八个小时的车,身体和精神都疲惫不堪。她发现自己似乎已被世界放逐、遗忘,开始怀疑厌倦自己的生活。她如此奔波,仅仅为了谋一个生存,一个永无保障的生存。

  而怀疑和厌倦的情绪正如水库中的水,一旦堤坝被打开缺口,便肆意蔓延了。

  她打开了收音机,幸运的是收音机还有信号。当天的最大新闻是美国移民局正式并入国土安全局,从此移民局这个名字将成为历史。

  嘉雯听到这条新闻时不禁微笑了。从美国移民局在历史上几次改变其归属单位不难看出国家和社会对移民的态度的变化。美国移民局从最初成立以来,在历史上的不同时期分别归属过不同的部门。开始是归属联邦财政部,到四十年代归属于商务部,后来是劳工部、司法部,最后到此刻归属到国土安全部,由此可见在美国人眼中移民从此不再是劳工、家庭成员、贡献者或逃避迫害的人,而是国家潜在的威胁了。

  在同一天,嘉雯收到了加拿大使馆给她寄来的技术移民签证。

  第二天傍晚,嘉雯和阿瑞来到了克里斯蒂的海灘。海滩上的棕榈伴着风的旋律,随着海浪的节拍轻轻摇曳,把一个普通的春日傍晚装点得有声有色。他们可以看到不远处克里斯蒂高级法院的大楼,在那里他们曾戴着手铐脚镣一次次走过漫长的走廊,一次次地坐在被告席上接受审讯。

  “如果我决定去加拿大,你会怪我吗?”嘉雯问。

  “为什么要怪你呢?你继续呆在这里,无论如何都不能快乐,我有什么理由强留你呢?”

  “我知道我再无法快乐起来了。我原来以为自己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其实不然。我经常做一个同样的恶梦,梦见我一个人开车在深夜穿过德州的一个个小镇,天黑漆漆的,我看不清路牌,迷了路,不知怎么的就开到了荒野中的一条小路上,前后都没有人影。我怕极了,就哭起来,后来就哭醒了。”

  阿瑞轻轻地把她揽到自己的怀里,“你需要换一个环境,需要忘记这些恶梦。”

  “也许成长都是有代价的。付出了这么高的代价,才知道安定对我有多重要。我的梦已断,何必在德克萨斯留一个躯壳?遗憾的是我还要付出和你分离的代价,但你要明白这种分离是暂时的。”她把自己的手轻轻地放进他的手掌里。

  “以前我总觉相守才意味着相爱,其实两个人分居两处也可以相爱。”

  “我真希望你能和我一起离开。”

  “你到了多伦多之后,还不知道能不能立刻找到工作,我要继续留在美国打工,这样才有可能给你经济上的支持。”

  嘉雯很快便委托麦克·本奇向太阳城移民法庭的法官递交了申请,要求自动离境。很快法官便批准了她的申请,算是了结了她的移民案件。

  一个月后,她结束了自己在罗伯克承包的工程,开车回克里斯蒂。路过太阳城时,她在一个加油站停了下来加油,感觉似乎背后有人注视她,就转过了身,看到迈伦正站在后排的油泵旁加油。迈伦对她挥了挥手。待他加完了汽油,他就向她走过来,一边问好,一边伸出了自己的手。

  嘉雯略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了手,和他握了一握,“你今天大概就不必把手拷拿出来了。”

  他微笑了,“你今天看上去风采照人!”

  “当然比从前的那个囚犯要受看得多。”

  “我知道你很难忘记那段经历,不过我很希望你能忘记。”

  “为什么要刻意忘记呢?留下的并不全是噩梦般的回忆。”

  “真的吗?”

  “真的,至少我对人心的善良多了一些信心,对人生的苦难多了一些认识。”

  “你这样说,会让我觉得心理上轻松一点。”

  “你知道我的名字‘雯’在中文里什么意思吗?是‘彩虹’。如果没有经历过暴风雨,怎么能珍惜彩虹呢?”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下一次如果你遇到一个和我经历相似的中国女人,在你把她关进监狱之前,请你手下留情。”

  “我会记住你的劝告。”

  “顺便告诉你,我三天以后就移民加拿大了。”

  “是吗?”他似乎很惊讶。

  “很出乎意料吗?”

  “有一点儿。”

  “你可能在心里想我是一个很愚钝的人,因为你见过许多外国人想方设法,用尽五花八门的手段,以金钱,肉体等等做交换,得到了在这里的居留权,而我却选择了放弃。”

  “你真的准备离开美国吗?那你以前的这些努力就白费了?”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在赌场输了很多钱,你还会再拿出钱来,花很多时间和精力继续赌下去吗?”

  “也许会的,我要把本钱捞回来。”

  “可是如果你真正赌过,你就知道你极可能会再次输得身无分文,而且还浪费了时间。”

  “万一我又赢了呢?”

  “我已经到了不再把希望寄托在‘万一’上的年纪了。我承认了我是一个输家,所以我能够战胜赌场的诱惑。美国就是一座灯红酒绿的赌场,我惊讶自己可以抽身离开,可以到一个新的国家去从头开始。放弃不等于怯懦,放弃有时也需要勇气。”

  “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要有精神准备,你到一个新的国家还会遇到许多新的困难。”

  “放心好了,我不会在多伦多的街头流浪的。九年前,我入境美国的时候,身上只有五十美金,我幸存下来了。我一向都相信一点,如果一个人有头脑,又勤奋,他/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会生存下来的。”

  “祝你好运!”这最后的一句迈伦是用中文说的。

  “再见!”

  到了六月底,孟纯给嘉雯打电话,邀请她和阿瑞到自己家里聚会。孟纯在此之前从来没有邀请过阿瑞到她家里,嘉雯有些惊讶了。

  孟纯似乎感觉出了她在电话另一端的讶异,就说:“大家一起聚一聚嘛。以前我可能有些偏执,现在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许多自己不理解的事情都变得可以理解了。”

  “好在我还活着等到了你理解我的这一天。”嘉雯调侃起来。

  “不要这么夸张嘛。我理解你不等于赞成你的选择。”

  “其实都不重要了。我们究竟为谁活着呢?每个人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只有自己最明白了。选择了,就走下去了,监狱的铁网和高墙都挡不住,还有什么可以挡得住呢?”

  “选择了,就走下去了,我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勇气。”

  “好了,我们不要感叹人生了,到你家里再聊吧。”嘉雯最后说。

  嘉雯和阿瑞到了纽约之后,先去唐人街看望莹妹。莹妹用她的老乡们捐给她的钱,又从王进叔那里贷了款,在唐人街开了一家窄小的“一元”商店。嘉雯和阿瑞走进她的小店时,她正在整理货架。莹妹看到了他们两人,就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迎了过来。莹妹穿了一件紧身的暖橙色印着白菊花的上衣,看上去充满活力。

  她还没开口说话,眼圈先红了,“没事就好了,平平安安就好了。”

  嘉雯说:“有时候只求一个平平安安都好像很难。”

  “大年三十那天我替你们俩烧过香了,希望今年你们能顺顺当当的。”

  “难怪我大年三十那天一直不停地打喷嚏。”

  莹妹笑了起来,“也许我烧得过多了。”

  “如果烧香可以解决问题的话,我今天把你店里的香都买下来了。”

  “总是要有个向往平安的心愿嘛。如果连心愿都没有了,不就没有盼头了吗?”莹妹依然象从前一样轻言细语。

  人总是要有个心愿,抱着一个希望,嘉雯想,伤过了,痛过了,就像莹妹一样,还是要继续生活。

  “过来看看我的儿子小峻。”莹妹指了指躺在柜台旁的婴儿车里的一个活泼结实的男孩。

  小峻有一双和阿峻的一模一样的明亮眼睛。嘉雯伸出食指去抚摸小峻的小手,结果就被他紧紧地攥住了。他嘻笑了起来,神情也象极了阿峻。

  这时他们听到门外有人直着嗓子叫:“你钱准备好了没有?”人未到声先到了。

  “真倒霉,收保护费的又来了。”莹妹低声说。

  一个戴着墨镜高个子的男人踢开门,走了进来,“今天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这时他突然看到了嘉雯和阿瑞,“你们怎么在这里?”他摘下了墨镜。

  原来是阿祥。

  “听说你出狱了,没想到这么快就上了黑道。”阿瑞说。

  “什么黑不黑道的,弄口饭吃。”阿祥有些不自在。

  “做工也可以弄口饭吃呀,安安稳稳的,有什么不好?”

  “你一直做工,结果怎么样呢?还不是坐进了监狱?”

  “可你这样下去,会回到监狱的!”

  “我在监狱里总是被那些墨西哥人欺侮,后来我想明白了,做人就要做强人,你不首先骑到别人头上,别人就要骑到你头上。”

  “现在你就欺侮到莹妹头上来了。我看莹妹的地盘费就免了吧。”

  “那不行,那样我回去没办法和大哥交待。”阿祥口气硬了起来。

  “你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走吗?为什么不可以去做工呢?我在监狱里的时候天天想做工。现在我每天白天做了工,晚上睡觉才觉得踏实。”阿瑞说。

  “你见过有几个人靠打工发达的?”阿祥的语气十分不屑。

  “发达不发达,又能怎么样呢?”莹妹说,“到了永远闭眼的时候,一分钱你也没办法从这世上带走。”

  “我没空和你争论,今天看在阿瑞的面子上,我就免了你的保护费。”阿祥说完,便扬长而去。

  三个人同时摇摇头。

  “每人都有每人的路了,”嘉雯说,“我们是不可能引导别人的,因为我们自己还在摸索中。”

  离开了莹妹的小店,嘉雯的心里似乎宽慰了许多。对于莹妹,那些悲哀阴郁的日子慢慢地走远了。

  傍晚,嘉雯和阿瑞按响了孟纯的公寓的门铃,孟纯和宗少华出来迎接他们。

  “你好!”孟纯向阿瑞伸出了手,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哇,第一次握手。”嘉雯笑着说。

  “你们握的时间有点过长,我也要握握嘉雯的手,找回一点损失。”宗少华也打趣。

  “我可不要和你握手,”嘉雯连忙摆摆手,“和你这样的著名的海归企业家握手,我担心我不舍得洗手。”

  所有的人都笑了。

  宗少华和阿瑞握了握手,“欢迎你!”

  “谢谢,”阿瑞说。

  他们一起走进了客厅。嘉雯看到墙角摆着一些用透明胶带封好了的纸箱。

  “你们准备搬家吗?”嘉雯问。

  “是搬家,回中国。”宗少华说。

  四个人在沙发上坐定了,嘉雯问孟纯:“你想清楚了?”。

  “你不是告诉过我,选择了,就走下去吗?”孟纯说。

  “这可是大动作。”

  这时门铃响了,“一定是蕙薇!”孟纯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口去开门。

  果然是蕙薇!而且是穿着红色裙装的容光焕发的蕙薇,在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夏祺杰。

  “天哪,我不是老眼昏花了吧?”嘉雯嚷了起来。

  蕙薇快步走进了客厅,和每个人打了招呼,然后嘻笑着说:“这是我的新男朋友祺杰。”

  “你好面熟啊。”阿瑞收住笑容,装作很认真地问祺杰。

  “我看你也好面熟,只不过从前头发要长得多。”祺杰也不想饶过阿瑞。

  “你也不事先给我透露一点消息。”孟纯嗔怪蕙薇。

  “我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蕙薇兴奋地在客厅中央转了一个圈。

  “来,拥抱我一下。”嘉雯站起身,向蕙薇伸出了双臂。

  两个人拥抱在了一起,眼睛却不约而同地湿润了。

  “到底是女人。”祺杰摇摇头说。

  嘉雯放开了蕙薇,说:“给我们讲讲鸳梦重温的经过吧。”

  “要说我还得感谢你,一会儿我还要敬你一杯。”

  “为什么?”嘉雯有些惊讶,“在英伦顿的时候我苦劝你们很多回都不见效果,我不可不想无功受禄。”

  “还记得你让祺杰打电话给我凑保金的事吗?”

  “当然记得,而且我永远记得你在一个小时之内就寄了五千元给我。”

  “那天祺杰和我谈了许多,他发现我和他分开之后变化很大,他似乎重新认识了我。”

  “如果你们两个早一点听我的劝告,当初何必为了离婚每人还付了两千元律师费呢?天哪,一共四千元,够我们吃很多顿龙虾了。”

  “这一点点代价,对比我们失而复得的感情,算得了什么呢?我们在英伦顿又买了一套很大很漂亮的房子,以后请你们到我们家里作客。”蕙薇说。

  “快,谈谈感受,我记得有人对我说过要让自己的感情生活有一个新的开始。”少华拍拍祺杰的肩膀。

  “我是说过要让自己的感情生活有一个新的开始,难道我不可以和一个旧人有一个新的开始吗?我不可以对同一个人爱上第二次?”祺杰回答。

  “准备如何庆祝二度蜜月呢?”嘉雯问。

  “还没有想好。”祺杰说。

  “回大陆去二度蜜月吧,回你们读书的大学看看,在从前散步的湖边走一走,再到学校操场看一回露天电影。你不是告诉我你们刚谈恋爱的时候,你常常坐在祺杰的自行车后车座上看露天电影吗?”孟纯问蕙薇。

  “好了,别忙着叙旧了,赶快炒菜吃饭吧,大家都饿了。”宗少华打断了孟纯的话。

  “嘉雯,下厨房。”孟纯说。

  “为什么是我?我是来做客的!”嘉雯抗议了。

  “谁让你开过餐馆呢?你总不至于让我这样摆弄试管的人下厨房吧?”孟纯立刻反问。

  “我去做好了。”阿瑞站起身,进了厨房。

  孟纯和蕙薇一人拉着嘉雯的一只手坐到了长沙发上,打量着她的脸。

  “还和从前一样,监狱并没有剥夺你的美丽。”蕙薇说。

  “我很高兴你和阿瑞今天能来,也很高兴看到你经过种种波折,反倒比从前更丰富、更通达、更坚韧,”孟纯说,“以前我以为你离开了韩宇不会有任何出路。”

  “韩宇现在过得好不好?”嘉雯问。

  “应该很好吧,他早已再婚,还有了一个小孩。他在一家软件公司做电脑程序员,收入蛮高的,算是实现了美国梦。”孟纯回答。

  “我记得当年他梦想成为一个大科学家,”嘉雯微微笑了,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们每个人都被美国红尘改变了,不管我们愿不愿意。”

  对于嘉雯,那些和韩宇并肩坐在海津大学的小花园里看星星的日子已恍若前尘往事。如果当初她没有选择和韩宇做夫妻,而是做朋友,也许至今他们还可以是相互理解、相互关照的朋友,但是两个生命相交的轨迹是无法重新被设计的,所以他们就成了两颗相距甚远的星星,悬在不一样的天空上。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从内心深处祝福韩宇。

  不到一小时,阿瑞已给大家摆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他还特地用红萝卜刻了三朵玫瑰,放在冷盘里,“三朵玫瑰,每个女人一朵,不许打架。”

  六个人都入了座。孟纯给每一个人的酒杯斟满了酒:“我们六个人是第一次聚齐了,所以今天晚上每个人都要多喝几杯。下一次再聚会就不太容易了。”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孟纯过两天和我一起回北京,我们已经买了房子,以后就在北京安家了。”少华对祺杰和蕙薇说。

  “我还以为我给你们带来的意外的新闻,结果你们的新闻更令人意外。真的下了这么大的决心?绿卡都不要了?”蕙薇问孟纯。

  “我在国外留守这几年,已经守得厌烦了。少华他不想再回美国定居,我也想一家人团聚。”

  “你回去能有在纽约这么好的实验室吗?这么安静的很少人事纠纷的科研环境吗?”祺杰问。

  “国内现在的科研条件也很好了,不要总用老眼光看中国了。”少华说。

  “好了,诸位,喝酒吧!”孟纯首先举起了酒杯。

  嘉雯说:“几个月后我就要搬到多伦多了。”

  “天哪,今天晚上有太多新闻,”蕙薇又一次叫了起来,“那样你和阿瑞不是又要分别?阿瑞,你怎么会让她走?”

  “我当然不希望她走,可是做人不可以太自私,”阿瑞说,“我不愿意让她错过这个机会,她需要换一个环境,寻找自己的前途。”

  “几个月前,当我躺在太阳城监狱里那张又冷又硬的小铁床上,度过一个又一个的不眠之夜的时候,我已经一次次地清楚地告诉过我自己了,我对美国的那份梦想已经破碎了,我的心已经远远地离开了。”嘉雯避开了众人的眼光,注视着自己杯中的红酒。

  “你和阿瑞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隔绝,现在好不容易团聚了,又要分离,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蕙薇泪光莹莹地说。

  “来,喝酒吧,旧事不要重提,所有的分离都只是为了相聚。”阿瑞说。

  大家都端起了酒杯。

  “为了久别重逢。”祺杰说。

  “为了失而复得。”蕙薇说。

  “为了自由的灵魂。”嘉雯说。

  “我建议两年之后我们在北京聚会。”孟纯说。

  宗少华扬了扬自己的酒杯:“在二十世纪,走向美国就是走向世界;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走向中国才是走向世界。”

  红酒的味道很醇,醇了就容易让人醉。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嘉雯眼前渐渐地变得朦胧起来了,灯光、酒杯,还有盘中的玫瑰。六年前她和蕙薇、孟纯在雪色佳大学曾经相约每两年聚会一次。在这六年中她们每个人都走过了一段路,然后到了今天,她们分别都对自己的生活做出了一个选择。

  选择了,就走下去了,不管这中间要经历多少挣扎,抛洒多少眼泪。

  那一晚,每个人都醉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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