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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偷玉米事件

  这边,颖子和穆飞站在杜威身后又看了一会,觉得没劲,也想离开。说不出为什么,他俩都不想赶到西娅和黛娜她们那边去凑热闹,虽然谁也没说出口,但都不约而同地站着没动,只是远远地看了一会儿热闹。

  “我们到那边去逛逛怎么样?”颖子侧转身指着离他们站着的地方大概有半里地的一片村庄说。

  今天,颖子心里一直有些微妙。她是把穆飞当作柳婕的男朋友,至少也是比一般的朋友高一个档次的朋友看待的,她热热心心地张罗着邀请穆飞也是为了柳婕,可是,柳婕总是不冷不热地对待穆飞,她一直没搞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她心里想好了,不管怎么样,既然是自己出面请来的,她就有责任照顾好他,不能冷落了他,否则,既对不起柳婕也对不起穆飞。

  所以,当柳婕一直在忙班里的事,西娅又顾自己疯癫去的时候,她一直不离穆飞左右地陪着他,再说,她自己也是的确愿意跟穆飞在一起的。只是她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又不是自己的boyfriend,这样跟他单独活动合适吗?

  这时候,她真希望穆飞就是自己的男朋友,那她就可以无所顾忌了。她当然是愿意做他girlfriend的,只怕他心里只有柳婕,不会看上自己。更何况,她怎么可能去夺柳婕的男朋友呢?她决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其实,这会儿穆飞的大脑里也不简单。他心里确实装着柳婕,耍了那么多阴谋,本来就是冲着她来的嘛。可是,他又不好意思明说,只能见机行事。不知道柳婕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总是找不好跟她单独在一起的时间,现在,干脆是各管各了。他很有些灰心丧气,但又不能放在脸上,好在有颖子的热心,才使他不至于太尴尬。

  颖子其实也挺不错的,他心里这样在想。她长得也不比柳婕难看,只不过风格不一样,柳婕给人的感觉更温柔,他喜欢这种感觉,但颖子更热情、大方,更好相处,就是有点大大咧咧。还有一条,颖子对他的崇拜令他自我感觉特别好,而在柳婕面前,他总有些自卑,永远不可能有在颖子面前的那种自信。

  “好!去看看正宗的村庄是什么样的。”穆飞极力赞成。

  两人跟杜威打了声招呼便朝村庄方向逛去。真的玩上了,两人心里便都把刚才的复杂忘得一干二净。

  他们的脚下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小径的土坎下就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欢快的溪水在小石子间跳跃着,吟唱着,奔向他们身后的天坑。

  忽然,颖子激动地大叫一声:“呀!小螃蟹!”

  果然,在小溪的石缝间三三两两地趴着不少小石蟹,煞是可爱。本来也相安没事,这些小生灵偏偏对颖子和穆飞产生了好奇,或者预感到来者不善,瞪着圆溜溜的眼珠朝他俩看了几秒钟,然后慌乱地横行起来。这一横行反而勾起了他俩的强烈兴趣,便双双跳下土坎,下到小溪里捉起螃蟹来。

  两人忘情地捉了好一会,其实是一只也没捉起来,因为他们身边根本就没有可以装螃蟹的家伙,所以,只是捉了放,放了捉地玩,终于,被其中一只瞅准机会狠狠地报复了一下。

  “啊哟哟……飞鱼……快救救我……”颖子没命地喊。

  原来,她的大姆指正被一只小螃蟹狠狠地钳着,拎着手拼命想甩,又不敢用力。而小螃蟹则奋不顾身地、毫不留情地死死咬住不放。

  穆飞赶紧跑过来抓住她的手,一时竟也无计可施。猛然间他想到一个主意,把颖子的手按在一块石头上,又找来另一块石头,活生生地把小螃蟹砸死了。死了的小螃蟹身首分离,那只钳子虽然离开了身体,却还是不屈不挠地死死咬着。

  颖子还在“啊哟哟”地拼命喊,穆飞好不容易才把那只小钳子掰下来,她的拇指上留下一对深深的血印。

  从痛苦中解放出来的颖子不但没有停止呻吟,反而扑簌簌地从眼睛里滚下一串泪珠,泪眼朦胧地看着穆飞,好像是穆飞让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穆飞心里一动,不知该拿什么话劝她,也只有傻呆呆地看她。这样看了两秒钟,颖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抹了一下泪眼,不好意思地说:“我们走吧。”两人这才爬上土坎,结束了这场游戏。

  两人继续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径向村庄方向逛去,偶尔会碰上一两个村民提着篮子或扛着农具走过。他们拿好奇的眼光打量他俩,仿佛在研究天外来客。他俩因此感觉很优越,相视而笑。妙极了!

  这样,颖子很快便把手指上的疼痛丢到爪哇国里了,重又变得快乐无比,不时地指指戳戳着沿路她认为新奇的一切。穆飞则充当起百科全书的功能,感觉良好地向颖子指点着:这是苦楝树,象征多子多福;那是车前草,喜欢长在路边,可以做中药;哦,这叫蝉蜕,其实就是知了蛹的壳,它从土里爬出来,知了羽化了,壳就留在树干上,知了应该算害虫,它吸树的汁液,不过蝉蜕也可以做中药的……

  颖子听得如痴如醉,她没想到穆飞的知识居然如此丰富,睁着迷蒙的眼睛又增添了三分崇拜。穆飞则因此愈加感觉良好,兴奋地滔滔不绝,暂时把在柳婕面前的失落抛到了九霄云外。

  快走到村庄的时候,路边有一大片庄稼地又引起了颖子的好奇。高高的秸杆,像缎带一样飘逸的叶片,从嫩绿、深绿到绿黄,再到焦黄,各种年龄的叶子呈现丰富的颜色变化,像一个繁杂而和睦相处的大家族。每一根秸杆的顶端,都长着一束高昂着头的像芦苇一样的东西,在风中得意地摇曳着。秸杆的中部,多半会伸出几个绿色的梭子,梭子的顶端,冒出一簇长长的咖啡色胡须。

  她立刻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指着庄稼惊呼道:“哇!你看,这东西怎么会有胡须,有点像童话里的老玉米爷爷哎!”

  “哈哈哈哈……”穆飞笑得弯下了腰,“你真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啊,白读了十几年的书,连这个都不认识。”

  “这是什么?”颖子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但并没有对自己的无知感到不好意思。

  “它就是玉米!还什么像童话里的老玉米爷爷,是玉米爷爷像它!”

  “真的?玉米是这个样子的吗?那……怎么没看到一排一排的玉米粒呢?”

  “当然有啦,就裹在里面。不信,我剥开来给你看。”说着,穆飞走进玉米地里,撕开一个饱满的绿梭子,露出里面黄橙橙、挤挤挨挨排列整齐的玉米粒。

  “啊噢,好漂亮,好可爱哦!”颖子也跟着下了玉米地,用手轻轻抚摸着如珍珠般饱满、圆润,微微闪着光泽的玉米粒爱不释手。“唔——,还有一股清香呢。”

  “那当然,这是魂儿都还在里面的新鲜玉米,哪里像菜市场卖的玉米呀。”穆飞像很有经验似地说。

  忽然,颖子东张西望了一通,神秘地凑近穆飞说:“哎,我们摘几个回去好不好?晚饭时放火里一烤,肯定香得不得了。”

  穆飞一听这话,犹豫了两秒钟,便爽快地说:“行。摘几个就摘几个,不过我们动作要快点,让农民看见的话可就麻烦了。”

  其实穆飞并不算一个胆子很大的男生,但好胜心却不弱,而且对刺激的事也有天然的爱好,这一点与颖子颇为般配。当颖子提出这个建议时,他知道这应该算偷窃行为,并不是个好主意,但他不想在颖子面前表现得怯懦,而且这事干起来的确有点刺激,所以,尽管觉得不妥,也只是刹那间的犹豫,接下来便成为热烈拥护了。

  说干就干。两个人连着采了几个,竟发现有点欲罢不能,因为,这些玉米实在太可爱了,采一个,又发现另一个更好的,再采,还有更好的,只一会功夫,便采了有十几个。可是,毕竟总有些作贼心虚的心理,两个人采得很慌张,所以,把玉米地也糟蹋得有点不成样子。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颖子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一边挑三捡四地妄图最后采一个最大的,一边还在嘴里不停地对自己唠叨。事实上,她已经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采了那么多玉米,如何才能拿回去?

  两个人总算在恋恋不舍中罢了手。颖子指了指撂在地上的一大堆玉米,露出为难的表情。穆飞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毕竟脑子还算管用,他眨了两下眼睛,果断地从身上脱下T恤。

  “呀!你干嘛?”颖子惊愕地看着打了赤膊的穆飞,脸上飞过一片红晕。

  穆飞在他的T恤上打了个结,便做成了一个口袋,“快!把玉米放进来。”

  “啊噢,飞鱼!你实在太聪明!”颖子快速地把玉米扔进他的T恤口袋里,嘴里赞不绝口,一时也忘了刚才的羞涩。

  装完玉米,穆飞便把他的T恤口袋抱在怀里,说:“走!赶紧走吧。”也许,他预感到有什么不妙。

  两人便走出玉米地,鬼鬼祟祟地跨上土路,准备溜之大吉。

  真是冤家路窄。就在这时,只听一声炸雷似的大喝:“站住!你们干什么?!”

  两人被吓得灵魂出了窍,呆在那儿有两、三秒钟没有动弹,过了一会儿,魂儿才又重新回到身体里,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两人扭头一看,只见一个个子瘦小,却凶神恶煞般的老农民已经逼到他们面前,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贼胚!你们哪里来的?”

  “我……我们……”穆飞像舌头打了结似的,半晌也没把话说出来。

  这时,颖子已经开始稍稍镇定一些,咧开僵硬的笑容说道:“大伯……我们……是学校组织来玩的……”说着,朝他们安营扎寨的方向指了指。

  “哼!你们老师怎么教的?是教你们出来做贼的?”老农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穆飞的胳膊,拖起他便走,“走!见你们老师去!”

  别看老农长得瘦小,力气却大得惊人。他那双粗糙的大手就像老虎钳一样死死地钳住穆飞,不得动弹,只有乖乖地被他拖着走。

  穆飞被吓得脸色刷白,脑袋真空了一般,被老农拖了一段路以后,才有点回过神来。他的心脏还在狂跳着,脑子里在暗暗叫苦,这下惨了,自己的脸面全给丢尽了。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厚着脸皮才参加这个露营活动的,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而且还光着膀子被这瘦老头抓了个人赃俱获,不让黛娜和二班的同学笑掉大牙才怪呢。要是再把这事传到学校里,轻则臭名远扬,弄得不好,再来个处分什么的……

  穆飞简直不敢再想象下去。于是,鼓起勇气向老农哀求道:“老伯伯,你不要急嘛,有话好商量。我们不知道这是你的玉米地,本来就想采两个玩玩的,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了。”

  “对对对,有话好商量,”踩着碎步一直紧跟在后面的颖子也是惊魂甫定,但求饶的本领似乎更高一些,“老伯伯,我们是城里来的,不懂乡下的规矩,你要什么条件尽管说,都好商量的。”

  颖子的感觉比穆飞更糟。虽然被拖拽着的并不是她,但她已经跟穆飞变成了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想逃也逃不了。再说,要论起罪责来,全怪她自己,因为是她首先提出来要采玉米的,越采越多也是她的错。毕竟,女孩子的脸皮更薄一些,虽然她平时大大咧咧的,碰到丢脸的事还是一样扛不住。所以,她很想跟老农私了,这时候,不管老农开出什么条件来,她也许都会答应的,只要别在众人面前丢脸。

  老农铁青着脸,理也不理他们,只管死拽着穆飞往前走。颖子急了,一阵小跑赶到老农前面用更加恳切的口气央求道:“老伯伯,你行行好,我们向你道歉还不行吗?你说吧,你要怎么样?”

  没想到,颖子的央求更激起了老农的愤怒,“哼!我要怎么样?我要见你们老师!你们城里来的不懂乡下规矩?你们城里人都可以做小偷?你们的书都读到屁眼里去啦?!”

  老农满脸暴着青筋,走路的声音也是蹬蹬蹬的,一副要随时跟人拼老命的架势,吓得颖子和穆飞连央求都不敢了。

  不一会儿,便走到了离扎营地只有几十米的地方。他们三个一路走过来的样子实在太扎眼了,马上引起了三三两两正在玩耍的同学们的注意,大家开始纷纷迎上前来。

  “你们老师呢?把老师叫来!”老农怒吼着。

  “我在这儿呢,怎么回事,这位老伯?”

  黛娜适时地出现了,后面跟着像保镖似的麦克。这会儿,她还穿着她那套比基尼,只是身上多了一条浴巾披在肩上。

  “你是老师?”老农被眼前的黛娜怔住了。

  “是啊,我就是他们的老师,您有什么话对我说就是了。”黛娜的口吻不卑不亢,还伴着一点柔柔的洋腔。

  美的力量这时发挥了强大的力量,老农完全忘记了暴怒,呆呆地看着黛娜有两三秒钟,才缓过神来。他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压迫着他。周围已经围满了学生,面前的洋妞不但美得惊人(他当然也一样会欣赏美),而且,礼貌中还透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力量,更何况后面还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洋帅哥。

  “哦,也没什么大事,”老农的口气明显软下来了,甚至有点彬彬有礼,“你这两个学生把我的玉米地糟蹋得一塌糊涂,你要好好教育教育他们。”

  这时,大家都把眼光集中到穆飞和颖子身上,当然,主要是穆飞身上,因为他的样子实在有些可笑又让人可怜。他赤裸着的上身因为这一路晒过来,加上紧张,已经变得汗津津的,有点滑腻腻的感觉,那只被老农使劲钳过的手臂有一圈明显的黑乎乎的汗迹,皮肤还有点微微泛红。看来这一路过来,老农的手一刻也没有放松过。他的怀里还依然抱着那个鼓鼓囊囊的T恤口袋。

  穆飞当然是意识到自己的可笑和难堪的,所以,拼命低着头,下巴差不多都快碰到胸口了。这会儿,他恨不得钻进地底下去,可惜入地无门,也只能硬着头皮僵在那儿。

  颖子倒是有点女侠的意思,居然扮演起美女救英雄的角色来。她的话音虽然不高,但明显是在帮穆飞解围。“都是我不好,是我要穆飞摘的。”

  黛娜看了一眼穆飞和颖子,那眼神里读不出愠怒,读不出责备,也读不出激动,只是平静地一瞥,便真诚地注视着老农说:“老伯,不管怎么说,他俩糟蹋您的玉米地肯定是犯了严重的错误,我了解情况后会好好教育他们的,不过,首先还是我做老师的没有尽到责任,我向您赔礼道歉。您玉米地的损失我们应该照价赔偿,您看怎么赔?”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老农没想到这个漂亮的洋妞老师居然还能说一口漂亮的普通话,比他自己的强多了,而且,她的态度又是那么真诚,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有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你只要好好教育学生就是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没有别的意思。”

  “那怎么行?一定要赔的。”黛娜的语气坚定而温柔,“老伯,不瞒您说,我家也有一个小农场,我父母成天在地里头转,我知道你们心里的感觉,地里的庄稼就像你们的心头肉一样。赔点钱只能表示一下我们道歉的诚意,其实真正的损失是没办法补偿的。”

  “嗳,你这话我爱听,庄稼就是我的心头肉啊。”老农脸上露出了喜色。

  黛娜转身问大家:“你们谁身边有现钱?先垫一下。”

  “我有!”

  祁宇从兜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黛娜,黛娜对他轻声说了句谢谢。祁宇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上午起就搁在心头的不安顿时释然了。

  “老伯,您收好了,这一百元够不够?”

  “不用不用,我的损失没那么大。”老农推辞着不肯接,黝黑的老脸竟憋得通红。

  “老伯,您一定要收下,这不光是赔偿您的损失,还有我们道歉的意思。您不收下,就是不接受我们的道歉了,您让我怎么办?”

  黛娜的真诚简直让人无法拒绝,老农只好唯唯诺诺地接下了,嘴里还在不停地嘀咕:“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穆飞、颖子,你们俩赶紧再向老伯认个错。”黛娜对他俩说。

  “对不起,老伯伯,以后我们再也不做这种事了。”他俩低着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哎,好好。刚才我态度也不好,吓着你们了吧。”老伯变得和颜悦色,再也没有一点凶神恶煞的影子。

  “没有,没有,您应该的。”颖子的嘴又变得伶俐起来。

  “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玩,不影响你们了。”老农客气地朝黛娜点着头,有点像日本人说“哈依”时的样子。见他这样,黛娜也不停地对他鞠躬,两人客气得有点让人难受。

  走了没几步,老农又回过头来叮嘱道:“哦,这位外国老师,你就不要难为两个孩子了,他们也是年纪小,不懂事,啊。”

  “哎,谢谢老伯宽宏大量。”伴随着鞠躬,黛娜又补上了一句。

  老农走远了,穆飞和颖子还站在那儿不敢动弹,他们正等着黛娜暴风骤雨般的训斥呢。黛娜收回目光,看见穆飞依旧抱着玉米傻乎乎地僵在那儿,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便走到穆飞跟前拍了一下他的光膀子说:“知道自己错了吗?”

  穆飞抬起眼,见黛娜的目光里充满了温柔,心里便不再那么慌张,但依旧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吧,知道错就行了,赶快去洗一洗,接下去的活动我们还要听你唱歌呢,振作一点,别影响后面的活动。”

  穆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为接下去会是灭顶之灾的开始,正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等着迎接暴风骤雨的洗礼呢,没想到就这般和风细雨地过去了。

  “愣着干什么?”黛娜又瞅瞅呆立着的颖子,她也有点蓬头垢面,像一只刚从鹰嘴里逃脱的小鸡,“还不快去洗洗,哪像只日本鹦鹉,都快变成乌鸦了。”

  这时,两人才算彻底清醒过来,暴风雨真的不会来了。

  “哎哎,这就去洗。”

  颖子拉了一把穆飞,穆飞也准备转身离去,这时,他才意识到那一大袋玉米还捧在自己手上,都已经被他捂得热乎乎的了,这才放下他的T恤口袋,从里面抖露出一支支饱满、碧绿的玉米。

  “哦,这些玉米真的不错,怪不得你们要犯错误了。”黛娜不知道是在对颖子和穆飞说还是对自己说。

  “我们先走了!”穆飞不想再多耽搁,逃也似地朝他们自己的根据地奔去,颖子也紧紧跟上。

  他俩以为暴风雨真的过去了,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像英雄凯旋似地回来了,没想到,在他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却被劈头盖脸地浇了一盆冷水。

  这会儿,柳婕阴沉着脸坐在一块石头上生闷气,颖子正高兴着呢,没注意她的脸色,便上前喊了一声:“婕,你总算回来啦?”

  “我总算回来啦?我一直坐着呢,你还有脸回来?!”柳婕瞪圆了眼,没好气地嚷嚷道。

  颖子先是一愣,然后马上明白柳婕是冲着刚才的事来的。不知怎么的,一股委屈的怨气突然爆发出来:“我怎么啦?我怎么啦?我怎么啦?!”

  她心里在说,你自己不知在瞎忙什么,我好心好意陪你的男朋友去玩,刚才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连黛娜都没说我一句,你有什么资格来怪我?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丢这种脸呢。

  这回轮到柳婕发愣了。她早已经习惯于对颖子的斥责了,不管她怎么斥责,颖子从来不会还嘴的,即使她并没有错,最多也就自言自语地嘀咕两句。今天怎么啦,她犯了那么大的错,居然还理直气壮。

  柳婕自认为她的发火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作为班长,她始终有一种强烈的荣誉意识和责任意识,对班级,对自己都是这样。刚才颖子和穆飞两个人那副狼狈不堪地被一个小老农民押解来的样子实在让人丢脸,要是传出去,他们高二(2)班还有什么面子?更何况,柳婕的潜意识中也不得不承认,颖子和穆飞两个都是与自己有密切关系的人,这不是也在丢自己的脸吗?

  愣过之后,柳婕的火更大了。“你要不要脸?出了那么大的洋相还好意思扯着嗓子喊?”

  “我做什么啦?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我出洋相,还不是因为你?”颖子自己都奇怪,她今天为什么会对柳婕寸步不让。

  “你别狗急乱咬人!你去偷玉米跟我有啥关系?”

  “哼!没良心的家伙!要不是你自己溜掉,我会跟穆飞去摘玉米吗?他可是你的男朋友!”颖子没有多少弯弯饶的肠子,便把心里想的都喊了出来。

  柳婕总算明白了颖子的意思,这样一来,她心里便觉更委屈、更没面子了。她自己从没把穆飞当作男朋友过,也从没让颖子去陪过他,都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事,现在反而要牵扯到自己头上来,别说有多恼人了。最让她受不了的是,颖子总是口口声声穆飞是自己的男朋友,现在居然还乱喊起来,你让她怎么不火冒三丈?

  “你给我住嘴!谁是我男朋友啦?我男朋友要你陪吗?你自己要他做你男朋友你对他说就是了,别把我扯上!”

  “好!是你说的,我就去找他做男朋友,你别后悔!”颖子终于无所顾忌地大爆发了。说完,便嚎啕大哭起来。

  见颖子哭得毫无道理,柳婕更觉无辜,也顾自己嘤嘤地哭起来。

  这是柳婕和颖子之间最严重的一次吵嘴,是不是会因此影响她俩之间的友谊尚不得而知。

  她俩只顾自己哭,最尴尬的便是站在一边的穆飞,毫无疑问,他成了她俩吵架的重要因素。不过,这会儿他是坚决地站在颖子一边。本来他就对柳婕今天的态度有点恨恨的,只是没有发作的理由,现在,她居然在跟颖子的吵架中又把态度进一步说白了,他的感觉不仅仅是失望,还有些怨恨。因此,再看柳婕时,便没那么可爱、没那么漂亮了,甚至还嫌她装腔作势,假充淑女,而颖子的率性便更显得可爱和可怜楚楚起来。

  所以,穆飞干脆走到还在大哭的颖子跟前,拉了一下她的衣角轻声说:“别理她!快去洗一洗吧。”

  穆飞这一声虽然说得很轻,但颖子和柳婕都听到了,所以,它成了颖子的良药,却成了柳婕的毒药。

  颖子马上止住了哭,只抽泣了两声,便跟着穆飞向水边走去,临走前还回头瞟了柳婕一眼,仿佛在说,你瞧,我已经跟他好上了。

  柳婕听到穆飞的话也马上抬起头,止住了哭,眼睁睁地看着他俩双双走向水边,眼里充满了愤怒和怨恨,但又不敢爆发出来,只有强忍着,假装轻蔑地“哼”了一声,便把脸故意别向相反的方向,不去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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