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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依红上班一周之后,剧团进京调演。本来,沈院长是不敢让柳依红跟团了的,怕苗泉再和她闹出什么麻烦来。可就在出发的前两天,苗泉找到沈院长作了检讨,说自己那天喝多了,失去了理智,并表示今后决不再犯类似的错误,还表示要去向柳依红道歉,请求她大人不计小人过,在今后的工作中密切配合,不能因为这件小事影响了工作。

  既然苗泉的态度如此诚恳,沈院长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让柳依红也跟着团去了北京。

  编剧虽然不上台,但跟团演出还是绝对有必要的。

  全国有三十多家单位参赛,演出时间为一周。先后演出的顺序靠抽签确定,院里抽了个十八名,估计要排到第三天了。按规定,别的单位演出,其他参赛单位的演员和相关人员要在现场观摩。柳依红没有这个心思,开赛的第一天她就溜了号。

  柳依红打算去看看高大江。

  虽然那个奖给她凭添了许多麻烦,可她觉得还是应该感谢他。

  高大江还是那么的坦荡和热情,一看到柳依红,就大着嗓门把她让到了办公室。

  获奖的事情,柳依红向高大江表示了感谢。高大江一再强调说不是他的功劳,是柳依红的诗歌写得好。高大江在无意间又提到了韩同轩,说他只差一票就可以获个三等奖了,并替他表示了遗憾。柳依红也替“韩老师”表示了惋惜。

  临近中午,柳依红又提出请高大江出去吃饭,这回高大江一口就答应了,并表示要好好和柳依红喝一点。柳依红在心中暗笑,看来这高大江也不过是如此,没准几杯酒下肚,也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好啊,咱俩比一比,看看谁先醉!”柳依红向高大江抛出一个眉眼。

  高大江竟然没有反应。他看着眼前的电话机,说,“小柳,我再给你介绍两个诗人朋友吧,正好大家一起聊聊。”

  “那好啊,多认识几个老师,我正求之不得呢。”柳依红嘴上说着,心里却知道自己又把这个高大江给低估了。

  另外两个诗人,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都比柳依红大个几岁。男诗人姓崔,女诗人姓黎,他们看上去都是高大江的老熟人了,说话十分的随意。

  高大江介绍说崔诗人是《诗天地》的主编,黎诗人则是《诗仙》的主编。两位诗人主编真是不辱身份,一见面就向柳依红约稿。柳依红本来不想答应的,可又不好回绝高大江在一边的可劲忽悠。

  高大江说,“小柳,你可不要看不起《诗天地》和《诗仙》,这两个诗歌刊物可是代表着我们国家诗歌的最高水准,他们两位的约稿你是一定要接受的。”

  柳依红不知怎么解释才好,就说,“不是,我是说我最近没有写诗。”

  高大江说,“没写怕什么,你先答应了,回去再写不就完了吗?”

  想到自己那里还有几首韩同轩以前给她的没发表过的诗,柳依红忙说,“我回去就写,回去就写。”

  黎诗人说,“说话算话噢,下期我给你留着页面。”

  “算话!”柳依红说。

  真是一个诗人的聚会,大家说的都是诗歌的事情。柳依红知道的虽然不多,但把韩同轩以前说过的一些话搬过来,也可以应付上一阵子。真遇到了插不上嘴的话题,她就故做谦逊状,微笑着听大家说。

  谈到评奖,柳依红才如梦方醒,原来,眼前的这两位也都是李白诗歌奖的评委。柳依红一再自责有眼不识泰山,向两位诗人表示了真诚的感谢。

  听说柳依红是A省的,黎诗人再次提到了韩同轩。

  她扶了扶眼镜,惋惜地说,“你们省的韩同轩挺亏的,就差一票。”

  “刚才我听高老师说了,真替她遗憾。”

  崔诗人有些心直口快,他看着柳依红说,“他亏就亏在和你的诗风太相似了,你的票那么高,他的票就上不去了,因为不可能都评一个诗风的作品。”

  柳依红开玩笑地说,“真替我们韩老师感到遗憾,看来我也负有一定责任。”

  高大江说,“你有什么责任,怪就怪韩同轩的运气不好,他的诗我就看不上,娘娘们们的,不大器。”

  柳依红说,“高老师,你这也是在批评我呢,刚才崔老师还说我和韩老师的诗风很相似。”

  高大江说,“那可是不一样的,男人写爱情是没出息,女人写爱情是天职。”

  崔诗人不同意高大江的这个观点,反驳说,“高老师,你这就是谬论了,我看你这是在替小柳说话。”

  柳依红看一眼高大江,不好意思地说,“高老师,无论崔老师说的对不对,我都敬你一杯。”

  高大江拿起酒杯,笑着说,“算他说得对,我就是替你说话了,我觉得女人的诗歌就应该是这种缠绵凄美的!”

  说着,高大江就把杯里的酒喝了。

  黎诗人接着起哄,“高老师,酒逢知己千杯少,你只喝一个不行吧?”

  高大江来了兴致,“来,小柳,咱们再喝一个!我敬你!”

  “不敢当,还是我敬你吧!”柳依红又拿起了酒杯。

  到了这会儿,黎诗人才想起来问起柳依红这次来京的目的。柳依红如实说了。柳依红的如实当然是表面上的如实,她说她是歌剧《七彩花雨》的编剧。当初不得已接了这个活,现在又不得已跟着来调演,总之这是个她不喜欢的差事,不过为了饭碗也得硬着头皮撑着。

  想不到,几个人还都对柳依红的歌剧有兴趣,吵吵着说等到演出的时候一定过去看。柳依红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演出的前一天晚上,已经很晚了,柳依红睡不着,就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电视。有人敲门,柳依红以为是服务员就起身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是苗泉。

  苗泉不好意思地对柳依红笑笑,问,“可以进去吗?”

  柳依红本来想把苗泉一把推出去,可又一想,有些话还是趁这个机会说清楚才好。柳依红瞪了一眼苗泉,什么也没说,就兀自转身回到房间坐回到沙发上继续看电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倚在门框上的苗泉一晃一晃地跟了进来,他的头低着,脸上带着讪笑。刚走了几步,苗泉又折回去,把门关了,还刻意上了保险。

  “你要干什么?把门打开!”柳依红从沙发上一下窜起来。

  苗泉坐到另一张沙发上,低着头,闷闷地说,“柳姐,你就那么恨我吗?”

  柳依红站在原处,说,“难道我还不该恨你吗?”

  “柳姐,你坐下好不好,你听我给你解释。”

  “你解释吧,我听着哪!”

  “那天是我喝多了,失去了理智,后来我自己也很后悔,我已经去向院长作了检讨。”

  “你嫌我丢人丢的还不够吗,还要去找院长。”

  “反正他已经知道了。”

  苗泉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柳依红。

  “柳姐,你坐下好不好,瞧你这样居高临下的,让我感到压迫。”

  柳依红一P股坐到沙发上,瞪着苗泉,说,“到底是谁在压迫谁?你接着给我解释,后来为什么跟踪我?”

  苗泉不说话,只是隔着茶几定定地看着柳依红,他的眼神始终是温情的,深情又忧伤。看着看着,苗泉的眼眶里就溢满了泪水。他哽咽着说,“柳姐,实在是没有办法的,我就是喜欢你。”

  柳依红想反驳他,却不忍心开口。

  眼泪眼看就要留出来了,苗泉使劲睁大眼睛,忍着不让它流下来,“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没有办法。”

  柳依红叹口气,说,“我已经结婚了,你以后不能再这样。”

  “我知道。”苗泉把头低下去,眼泪终于滴落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

  “我知道他比我优秀,你选择他是正确的。”苗泉又说。那手背上的眼泪一滴一滴四散开来,渐渐洇湿了整个手背。

  柳依红从茶几上的纸盒里抽出一张纸递给苗泉,“你也找个人结婚吧,别老这样一个人晃着了。”

  接纸的瞬间,苗泉一把就握住了柳依红的手,“柳姐,我还是忘不了你,你就再成全我一次吧。”

  说着,苗泉就跪到了柳依红跟前,一双忧伤到了极点的泪眼万般柔情地看着她。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柳依红挣脱着要站起来,却被苗泉一下抱住了。

  苗泉一边抱紧柳依红,一边不顾一切地,深情地去吻她。柳依红拼命反抗,嘴里不停地指责着苗泉。

  “你个流氓,你讨厌!你给我住手!”

  “柳姐,求求你了,你就成全我这一次吧,我实在是太想你了!”

  让柳依红安静下来的是苗泉那火热的唇。一股热流顺着那火热的唇一下通遍了柳依红的全身。她被这热流烘烤着,身体瞬间感到一种饥渴。她疯狂地喘息着,不再挣扎,也不再咒骂。

  苗泉似乎是得到了一张通行证。他就势打铁一口气把柳依红抱到了床上,先给柳依红脱了,又脱了自己,之后两个人便滚作一处。

  刚开始的时候,柳依红完全是被动的,她带着愤怒,带着不情愿,还带着几分同情和怜悯。但随着局势的进展,她无法再让自己保持被动了,因为疯狂的苗泉已经把她沉睡的身体又唤醒了过来。这个时候,柳依红的身体衡量出了苗泉和温文尔雅的齐鲁南的不同之处。假如把男人比做饮料,那这苗泉就是一杯冰镇加冰的雪碧或可乐,刺激、过瘾,齐鲁南充其量不过是一杯常温的矿泉水而已。

  柳依红当然知道雪碧或可乐和水的不同功用。雪碧和可乐虽然比水更刺激更过瘾,但却永远也替代不了水的位置。人可以没有雪碧和可乐,但却不可以没有水。

  喘息片刻,柳依红坐了起来,她对苗泉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可是最后一次!你要说话算数!”

  苗泉把柳依红又揽到怀里,呢喃着问,“姐姐能做到吗?”

  柳依红直起脖子,“我当然能做到!”

  “姐姐能做到,我就能做到。”

  “此话当真?”

  “当真!”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记好了。”

  “姐姐,我记好了,我要睡了,明天还要演出呢。”

  看着已经进入梦乡的苗泉,柳依红恼怒地说,“告诉你,这是最后的一次!”

  演出那天,离开演还有半个多小时,柳依红就在剧院的大门口等着高大江他们。沈院长看见柳依红站在那里,就上前问她在等谁,柳依红如实说了。这一说不要紧,沈院长一下激动了。他说他们的歌剧高副部长能来看,那是大好事。柳依红让沈院长不要声张,她说高副部长今天来看戏不是工作,只是处于朋友的关系随便来看看而已。沈院长一再对柳依红说他不会声张的,说完,就匆匆地走了。

  沈院长刚走,高大江的车子就开进了剧院。高大江从车子上走了下来,崔诗人和黎诗人也从后面的车厢里出来了。柳依红忙上前去迎接。除了司机之外,车子上还走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干小伙。小伙手里拎着包,紧跟在高大江身后。柳依红认出来那是高大江的包,由此判断出这个小伙是高大江的秘书。

  只听高大江对那个小伙说,“小李呀,你就不用进去了,我和两位诗人朋友去看个歌剧,一会就出来,你就自由活动吧。”

  小伙子郑重答应着,停下了脚步,柳依红上前点头接过了他手里的高大江的包。

  一行人进场的时候,前一个曲目刚刚落幕,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正不咸不淡地响着。柳依红看到,沈院长正在评委席那边,挨个俯在评委们的耳朵上嘀咕着什么,嘀咕过之后,评委们就似不经意地扭过头来看。他们中有许多人是认识高大江的,就或摆手或微笑地打个招呼。

  刚找个地方坐下,前一个曲目的分数就报出来了:去掉一个最高分90分,去掉一个最低分86分,最后平均得分88分。又是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看来是成绩平平。

  幕布再次拉开,《七彩花雨》终于上演了。

  也许是由于高大江的到场,也许是因为剧本本身就富有魅力,这场戏大家都看得很投入,一时间,观众席上鸦雀无声。

  投入的观众似是感染了台上的演员,他们把整个身心都投入到表演之中,收到了非常好的戏剧效果。

  柳依红也是第一次完整地看这个歌剧,也被其中的剧情和优美唱段深深地吸引了。台上苗泉的表演更是令她想入非非。更多的时间里,她内心根本就不觉得这个东西是自己的,更像是在剧院里看别人的经典。

  一个小时的演出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全场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帷幕即将拉上,掌声的浪潮再次袭来,演员再次谢幕。柳依红看到,苗泉的目光已经在人群中搜索到了她,向她发出了迷人的微笑。

  一边的高大江这时对柳依红说,“小柳啊,想不到你还有这两下子,剧本也写得这么好。”

  一边的崔诗人也说,“分数肯定低不了的。”

  柳依红掩着嘴,小声说,“应景之作,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黎诗人说,“小柳啊,回头把剧本传给我,我给你往《剧本精选》上推一推。”

  “那真是太麻烦你了!”柳依红说。

  这时,台上的女主持又开始报分数了。显然,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异样。只听她用激昂的声音播报:“去掉一个最高分99.9分,去掉一个最低分98分,最后平均得分99.6分!这是迄今为止比赛的最高得分!”

  又响起一阵密集的掌声。掌声中,高大江一行人走出了剧院。

  柳依红跟出来送。分手的时候,两位主编诗人再次向柳依红约稿,柳依红笑着答应了。高大江则鼓励柳依红回去多用功,写出更好的诗歌来。柳依红也笑着答应了。

  一直目送着高大江的车子走远了,柳依红才又回到了剧院。刚进门,就碰到了沈院长。沈院长一脸的眉飞色舞。

  “小柳,你真有办法,多亏你叫来了高副部长。”

  “这与高副部长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如果那些评委不是看到了高副部长,能打这么高的分数?”

  柳依红说,“是我们的歌剧本来就好,所以他们才打了高分数,并不仅仅是因为高副部长来,才打的高分。”

  沈院长哈哈一笑,说,“好了,我知道了,这回是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占了!”

  柳依红诡谲地笑问,“那院长你给我什么奖励?”

  沈院长说,“这个嘛,回去再说!”

  柳依红顽皮地冲沈院长笑笑,回到了座位上。

  心情有时是跟着声音走的。说话的时候是一种心情,不说话的时候,又是一种心情。此时,沉默着的柳依红又龟缩到那个自我的小世界里去了,刚才别人眼中的那个柳依红仿佛完全是另外的一个人。

  后面的一台歌剧已经开始。看着台上晃动着的人影,恍惚之间,柳依红感到这一切和自己是那么的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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