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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许文静安排好靳致水,便拉着春月在一边说悄悄话。冬月见许文静表情异常,有意往前靠了靠,伸长耳朵听究竟。许文静小声问:“大姐,能不能到我办公室去一下?”春月也小声问:“啥时间?”许文静说:“什么时间都行!”春月说:“噢,想起来了,我知道是啥事情了,看把你愁的,脸色这么难看的,要不现在就走?”

  春月没说错,许文静确实是为靳致水的事情在发愁,但是她愁的不是靳致水的态度,而是春月为什么说一套做一套。刚才她去病房叫靳致水下楼,无意中看到柳冬月写给靳致水的求爱信,才恍然大悟。那天,春月来给她介绍对象,她看春月诚心诚意,便说出了追求靳致水的秘密。当时柳春月坚决反对,她还感到很纳闷。当弄清春月是为了她着想时,打心眼里把春月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才发现上了当,自己只看到她善良纯朴的一面,没有看到她自私狭隘的一面。原来,春月打着关心她的名义反对她追求靳致水,完全是为了帮助自己妹妹冬月扫清障碍。尤其令她不可思议的是,既然你想为冬月扫清障碍,为什么还要放出烟雾弹,紧锣密鼓要给冬月和陈振江马上订婚呢?直感叹,一个刚刚落脚城市不久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山里妇女,运用起“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谋来,竟然也如此老练如此娴熟!她不断地反问自己:自己一直很敬重的老大姐,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刚好借着这段空挡时间,准备试探试探柳春月,想看看她在自己知情的情况下,是如何口是心非的!

  两个人来到许文静办公室。刚坐下来,春月就说:“靳致水那家伙,简直是犟球不进尿壶……”她看见许文静有些不好意思,知道自己说了粗话,赶快改口说,“我是粗人,你别计较,那家伙确实不识劝。我是为了人家着想,人家还说难听话恶心我。意思是我故意把你朝火坑推。要我看是这,再给他做做工作。如果回心转意,说明你命该如此,如果还是不同意,说明你天生就不是受苦的命!人口前一句话,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不顶用!”许文静到饮水机上接了杯水放在春月面前,心想,第一句还算是实话,但是为什么不告诉我真正原因呢?接下来的话很合情合理,尽不尽心责任在我,事情成不成责任就不在我了。心想事成是人的美好愿望,但这只是一厢情愿;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才是客观现实!真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啊!尤其叫人佩服的是,她还很巧妙地把这事成不成的责任,一古脑儿推给了自己,因为你命该如此!并且还用一句俗语劝你必须接受这个现实,胡思乱想是没有用的!同样,这也为冬月和靳致水的事,埋下了合情合理的伏笔,预留了很大的发展空间。所以许文静故意说:“那你说说,他会一直不同意呢,还是有回心转意的可能?”

  春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说:“要我说,根据那家伙的脾气,十有八九还是不会同意的!”许文静心里说,还算你没说假话,他怎么会同意呢,你已经开始操作他和冬月的事情了,放到我也不会同意!所以她故意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那你把冬月她俩的事情操作得怎么样了?”春月说:“差不多了,冬月说让她这几天思想转转弯子,等弯子转过来,就和陈振江订婚!”许文静心想,大姐说话真是滴水不漏,一方面对陈振江用的是缓兵之计,一方面对靳致水用的是逼宫之策。弯子转过来了,是她的功劳,你陈振江应当铭记在心;弯子转不过来了,是冬月的责任,你陈振江别把问题看在我身上!反过来对靳致水也是如此。谁都得记她的好处,谁都找不上她的责任!还没等许文静说话,春月却说:“你看我脑子笨不笨,我还以为你是随便乱问呢,把你的话就没当事,要不是我脑子转得快,还差一点被你误会了。你问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故意催我呢,冬月那么难办的事情都能办成,你这事情没有啥难度,办来办去至今还没有结果?”许文静心里说,明明是此地无银嘛,还要故意给我声东击西,所以只好将计就计,说:“放到谁都心急,更不要说我这半老徐娘了!”春月笑着说:“许大夫,不是我说你呢,你肚里墨水多,病看得好,我承认!但遇到男婚女嫁这种事情,就外行了。世界上婚姻这事情,就没办法说,有的青年男女,大家看着两个人合合适适的,无论如何努力,就是成不了;相反,大家认为各方面并不般配的,啥啥功夫没费,反倒很快就成了。你没听人说,好汉没俏妻,好女无佳婿。就拿你和冬月说,冬月这事成了,不一定你这事就能成!冬月这事成不了,说不定你这事就成了!”她刚说完手机响起来,掏出一听是冬月打来的,说她们在楼下等着她呢。她说了声“你们赶快回,别等我”就挂断手机。

  许文静被春月说的迷迷糊糊,她听得明明白白说的是冬月和陈振江,自己和靳致水四个人的事,怎么听着听着就变成了自己和柳冬月与靳致水三个人的事了。难道她真的要用这种模糊不清的语言,暗示自己主动退出?还是无意中把话说成了模棱两可?为了弄清原委,干脆单刀直入:“你最后这句话,我怎么听得迷迷糊糊,不知道说的是冬月与陈振江呢,还是和别人?”春月说:“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能拿明白倒糊涂!你是不是想让我说,冬月不是和陈振江,而是和靳致水,你就心满意足了!”听了这句话,许文静恍然大悟,自己问这话本身就有点多余,人家既然能暗中操作,怎么会明确地告诉你。其实,说人家没有告诉你,也不符合事实,实际上等于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了你:“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能拿明白倒糊涂?”这不是暗示是什么?更明白不过的是,人家故意用似是而非的语言,公开点出了靳致水的名字,你还在这里犯什么迷瞪!于是,她彻底对柳春月失望了。

  但是许文静毕竟是许文静,既不能把她盲目地混同为普通的城市女性,也不能简单地归类为职场白领。尽管她对春月已经有了看法,但是她还能设身处地的替春月去考虑。就说眼下这件事情,她觉得春月的做法并不是多么过分,因为在她和冬月之间,春月首先亲近的肯定是冬月,而不可能是她许文静。所以她不怨恨春月,而是怨恨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冒冒失失说出靳致水的事情,更不应该把这么大的事情托付给春月。她认为冬月行为也很正常,因为自己和靳致水并不是恋爱关系,自己有权利追求,人家也有权利追求,所以不但不应该记恨,还要公开和她进行竞争!所以她很爽朗很直白地说:“大姐,看你说的,冬月就是和靳致水,我也不怕,相反,我还要和她好好争一争呢!”

  别看春月是个刚刚进入城市不久的山里妇女,但是她的心胸,她的目光,已远非山里妇女所能相比,就是城市的一些同龄女性,也没有办法和她相提并论!还不要说你许文静,论学识,论医术,她的确不如你,但是在观察事物,处理问题和社会经验上,不但不比你逊色,还有可能远远把你抛在后边。就说今天这次谈话,你许文静旁敲侧击,步步为营。春月直来直去,实话实说。但是人家直不等于人家痴,人家实不等于人家愚!当许文静刚刚说完这句话,柳春月就接了话茬:“许大夫,你本来是叫我来说致水的事情,怎么说着说着,我咋觉着打听靳致水的态度是个幌子,落实冬月的问题好象才是目的!现在办公室就咱两个人,你给我实话实说,是不是冬月有啥把柄抓在你手里?这个把柄好象还和靳致水有点关系,不然你不会这么在心的?”

  许文静心里说,好我的大姐呢,我不怨你也就罢了,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当傻子哄呢?尽管如此,她也不想用冬月的求爱信戳穿她的谎言,因为尽管是自己无意中发现的,毕竟不是什么理直气壮的事情。如果再要将它传播出去,就真的要在道德品质上打折扣了。所以,为了替冬月守住秘密,自如地应对春月咄咄逼人的问话,只好找了借口搪塞道:“你的帽子扣得大了点,什么幌子呀,目的呀!其实,我就是想问问致水的态度,其他什么事情也没有,是你神经有点太敏感!要说有事情的话,冬月不就是给靳致水买了两件T恤嘛,我会把这等小事放在心上?”春月听到是买T恤的事,长出了一口气,说:“冬月给致水帮的忙不少了,这事情确实算不了啥。要真的有别的啥事情,我还要好好管管呢,不然陈振江骂我一女两嫁事小,毁了冬月后半辈子事大!”许文静看柳春月信以为真,就没有再说什么,顺便安慰了几句,很快结束了谈话。

  春月回到餐馆,门前依然灯火通明,吃饭的人不少,就是没有平时那么嘈杂。她让服务员弄了点饭,胡乱吃了一阵。刚放下筷子,服务员就把碗端走了。她感到很纳闷,今天这是怎么了,刚才在医院看了一回许文静的黑脸,那股劲还没有缓过来,回到餐馆碰上宋仁厚,又是满脸不高兴。她看宋仁厚只顾忙他的,始终没有靠近她的意思,憋不住喊了一嗓子:“瓷瓷货,过来,问你个事!”宋仁厚正抹着饭桌,听到春月喊他,握着抹布走到跟前说:“咋等得刚放下饭碗,就来鞭打快牛,我忙得尻渠子夹了个屁还没有顾得放呢!”春月凑到他跟前用手扇着风笑着说:“你说的这几句话,就等于把那个屁放了,不然,我咋闻着臭烘烘的!”宋仁厚也笑着说:“说正经话呢,到底叫我啥事?”春月这才说:“正做生意着呢,没说高兴点,脸咋吊得跟叫驴脸一样长,是谁吃了饭没给钱,还是让贼娃子偷了钱包?”宋仁厚说:“你看那些吃饭的,有几个人没吊脸的,难道他们都被贼娃子偷了钱包不成?你再看看猫咬,啥时候发过愁,说不好听的话,家里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人,坐到那里蔫得象霜杀了一样!”

  春月一听这话,再朝周围一看,多数人都在闷头吃饭,没有几个人闲聊,尤其是猫咬,象走神一样瞪瓷眼。她问:“到底是咋回事?”宋仁厚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春月说:“我刚才和许大夫在办公室说了一下午话,会知道什么,究竟发生了啥事情,赶紧说嘛!”宋仁厚这才说:“今天下午快三点钟,汶川救灾部队一个叫邱光华的军官,驾驶一架直升飞机,执行任务时,与地面失去联系,飞机上除了机组人员,还有好多受灾群众……”春月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子变了,泪水很快涌出眼眶。宋仁厚看春月流了泪,赶快安慰她说:“你看你这人,那么性急干什么,人家只是说失去联系,并没有说出事吗,你就难过得泪水汪汪了。”春月擦了眼泪说:“把你瓷瓷货一点没白叫,不出事咋会失去联系吗?”宋仁厚故意强辩道:“既然出事了,人家为什么不说出事,要说失去联系呢?”春月说:“之所以不说出事,是因为还没有被证实,明白不明白?”宋仁厚说:“既然没有被证实,说明还有生还的可能!”春月说:“那么恶劣的条件,天上云雾重重,地上崇山峻岭,执行任务的都是精兵强将,一旦失去联系,就意味着出了事,证实只是个时间问题,懂不懂!”

  宋仁厚心里说,我啥不懂嘛,之所以这么说,还不是想安慰你嘛!但嘴里却说:“就算是真的出了事,你想想,这么大的救灾活动,牺牲个把人在所难免!”春月一听急了,气得直骂:“你是说话呢,还是放屁呢!救灾活动大就应该牺牲人,这是哪一家的狗屁道理!要牺牲的是你老子,还会不会说这话!”这个时候,宋仁厚不得不实话实说:“我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为了给你宽心,说心里话,你心里不好受,难道我心里就好受!因为出事的不是别人,是老百姓的救命菩萨,实际上比亲人还要亲!”说完低下头半天不吭声。

  春月看宋仁厚伤心起来,知道自己说话有点过分,擦了把眼泪,说:“我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然你会一直阴沉着脸。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象刀割一样疼,肚子有火发不出来,不朝你发朝谁发!”宋仁厚说:“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事情不随人愿没办法,本来这么大的救灾活动,一直都顺顺利利光光堂堂的,偏不偏就出了这事情,你看倒霉不倒霉!”春月说:“既然出了事,啥话不说了,就等等看吧,但愿能等出奇迹来!”

  宋仁厚说:“许大夫叫你说啥事情呢,这么长时间慢慢不见回来?”春月说:“你咋知道许大夫找我说事情来?”宋仁厚说:“冬月回去都把饭吃了,才给我打电话问你回来没有,我问你干啥去了,她说许大夫叫你说事去了。”春月说:“不怪人家许大夫说她呢,说不定她做了啥对不起人家许大夫的事了,不然她打电话查我的岗干什么?”宋仁厚听得糊里糊涂,说:“我问你和许大夫的事呢,可怪人家冬月干啥?”春月这才说了许大夫找她的事情。宋仁厚说:“你是不是怀疑冬月要截许大夫的和?”春月说:“不是我怀疑她,而是许大夫怀疑她!”宋仁厚说:“怀疑都没有啥,关键看她有没有啥证据?要有证据,你管冬月还好说,要没有证据,你凭啥管人家呢!”春月说:“证据有是有,就是不打硬!”宋仁厚说:“啥证据?”春月说:“冬月给致水买了两件新T恤!”宋仁厚说:“这算个啥证据,简直是没事找事!”春月说:“既然是没事找事,那冬月为啥还要打听消息?”宋仁厚说:“要按你这说法,那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许大夫没说实话,故意大事化小,把比较严重的事情,故意说成了大家都知道的买T恤。一种是许大夫说的是实话,冬月打电话纯粹是关心你,是你曲解了人家的好意。”

  宋仁厚这么一说,春月突然心情沉重起来。真是怕处有鬼!根据许大夫的态度和冬月的表现,宁信其有,不信其无!道理很简单,要是没有这事,那再好不过了,万一要有这事,那问题就大了。给陈振江没法交待暂且不说,单就冬月要步秋月的后尘,自己寻着跳火坑这件事,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她问宋仁厚:“冬月真的要跟致水咋办?”宋仁厚说:“这有咋办的啥呢,她要跟就让她去跟好了,这样对冬月对致水对冬冬都有好处。我的态度是,不怕她跟,就怕她不跟!”春月说:“你说的那是不是人话,已经把秋月折损到那里了,再让冬月去跳那火坑,不把我姊妹折损完,你是不会甘心的!”宋仁厚说:“你这人最大的毛病是,遇到事情不冷静,往往爱感情用事。我既然能说这话,就有我的道理!你要愿意听,我就给你慢慢讲,要是不愿意听,省得我多费口舌!”说完准备离开。

  春月一把拉住他说:“说一半,留一半,算咋回事嘛?有屁尽管放!”宋仁厚说:“我先问你,冬月到底愿不愿意陈振江吗?”春月说:“过去不愿意是事实,经过我一再做工作,现在总算愿意了也是事实。”宋仁厚说:“有什么证据?”春月说:“她已经同意和陈振江订婚了呀!”宋仁厚说:“既然同意了,为什么迟迟不给他们订?”春月说:“冬月要转思想弯子,等弯子转过来马上就订!”宋仁厚说:“根据我的经验,恰恰在这个时候,许大夫有这种说辞,她究竟是在转弯子,还是有其他动作,你应该有所警惕!所以我敢断定,冬月到现在仍然是不愿意陈振江,之所以答应和他订婚,纯粹是缓兵之计!”春月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宋仁厚说:“不是我说话武断,根据我对冬月的长期观察,她愿意嫁给别人,也不愿意嫁给陈振江!”春月说:“为什么?”宋仁厚说:“道理很简单,她跟陈振江父亲已经让人看不起了一回,不想跟陈振江再让人看不起一回!”春月说:“你不要忘了,当年,我有本事让她和陈振江父亲结婚,现在,我就有本事让她和陈振江结为夫妻!”宋仁厚说:“你不要忘了,今天的柳冬月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柳冬月了!”春月说:“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把陈振江这事情放弃了?”

  宋仁厚说:“我是让你做好思想准备,可不是让你现在就这么去做!”春月说:“为什么?”宋仁厚说:“现在冬月是不是应付你还很难说,是不是要跟靳致水更说不准。如果她真是应付你,真要跟靳致水,这个时候你再应对完全来得及。陈振江要是质问你,你往冬月身上一推,他就没脾气了。”春月说:“说了个容易,那我给人家承诺了这么长时间,说话还算不算话?”宋仁厚说:“你不要把位置搞颠倒了,你答应人家有个屁用,跟陈振江搞对象的不是你柳春月,而是人家柳冬月!所以,我还是老主意,只要冬月愿意致水,你再要阻挡,就成了狗逮老鼠——多管闲事了!”春月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再把冬月折损到那里,你敢不敢负责任?”宋仁厚笑着说:“冬月到那里死去呀,人家在西安就能过日子,为啥非要往穷山沟跑?”春月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要跟致水,就得往穷山沟跑!”宋仁厚说:“人家冬月不会把冬冬接来西安养,致水就象在山里打工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回西安探探家不就完了。人家冬月不但随了自己的愿,还把致水从山里‘解放’出来,这么好的事情,你为啥要阻挡呢!”春月说:“如果人人都能心想事成的话,字典里就不会有‘艰难’两个字了。去去去,该弄啥弄啥去,别日弄跛子跳崖了,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许文静回到家,许父许母发现她脸色不好,互相交换了眼色,意思是等吃过饭再问原因。吃完饭许文静也没有象往常那样主动去刷碗,而是一P股坐在客厅沙发上闷闷不乐地看起电视来。许父许母也没有说什么,悄悄走进厨房自己忙活起来。刷完锅碗两个老人来到客厅,发现许文静在不断地调换频道。许母说:“新闻联播都快完了,你在那里乱看啥呢?”许文静这才回过神来,边解释漏看新闻联播的原因,边用遥控调中央一台。当调回中央一台,新闻联播刚刚结束,正在播天气预报。

  许母说:“看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在单位遇到了不顺心的事?”许文静很快换了笑脸说:“不就是没让你们看新闻联播嘛,就给我演绎出心事重重来,是不是神经有点过于敏感了?”许父说:“不是我们的神经敏感,而是你的征兆太明显。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单位,有啥心事就说,不要遮遮掩掩的!”许文静说:“你看你们俩,一唱一和的,好象我今天不说出点心事来,就不会罢休似的!”许母说:“你是胡说,是满嘴胡说!关键是你已经有了心事,要是没有的话,我们会逼着你说!”许文静说:“我说我没有心事,你们非得说我有心事,是以我说的为准,还是以你们说的为准?”许父说:“既不能以你说的为准,也不能以我们说的为准,要以客观事实为准!”许文静说:“那我倒想听听,什么是你们的客观事实?”

  许母说:“四川伤员入住以来,你很少按时下班了,偶尔按时下班回来,虽然显得很疲惫,但是,喜形于色,有说有笑。今天一反常态,不但脸色很难看,还很少说话,你说这是不是客观事实?”没等许文静回答,许父说:“平时吃完饭,就主动去厨房刷碗,今天不刷碗不说,看电视也心不在焉,你说这是不是客观事实?”许文静说:“我承认你们说的都是客观事实,但这些并不能直接证明你们的假设,我劝你们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动心思了,要有直接证据你们说到哪里,我认到哪里!如果没有直接证据,间接证据再多,也没有用处,还不如把时间节省下来,好好看你们的电视剧去!”

  许父忽地站起来,生气地说:“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要狡辩,越发说明,我们的判断是正确的!古人说得好,月晕而风,础润而雨。不管什么事情都是有征兆的,你的狡辩骗不过我们!”许母也跟着站起来说:“你越是这么狡辩,我们越是放心不下!因为,要是一般心事的话,就会痛痛快快地说出来,既然不愿意说出来,就说明不是一般的心事!越是这样,我们越是想知道它!我们不是猎奇,更不是听热闹,说一千到一万,都是为你着想!你要是人家的孩子,我们绝对不会这么牵肠挂肚的!”

  说着两个老人坐在沙发上不吭声了。

  许文静准备继续辩解,当看到二位老人坐在那里气得双手发抖时,心想,宁愿满足二位老人的要求,也不愿让他们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所以,很快改变了主意,赶紧换了笑脸说:“你们二老确实目光很敏锐,推理判断也很准确,我确实心里有事瞒着你们。我之所以不想告诉你们,一个是担心你们为我劳心费神伤身体,一个是因为你们提过陈振江的事,害怕说出来,你们又旧事重提!”许父一听这话,笑着说:“看看看,我们没有说错吧!不要说你,就是比你城府再深的人,他那肚里的蹄蹄爪爪,也被我看得清清楚楚,不然,我这正县级不是白干了!”许母说:“娃刚表扬了几句,就觉不来了,说正经事情呢,你可提正县级干啥?”

  许文静见两位老人起了内讧,赶快把话题岔开,说:“既然你们很有预见性,我这么一说,你们总该知道我有什么心事了吧?”她这一手真灵,带头起内讧的许母果然说:“别吊我们的胃口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许父说:“我们只知道你有心事,至于具体是什么心事,我们怎么会知道?”许文静说:“现在这人很难说,面面上看起来,善良纯朴的很,其实比谁都自私!就拿靳致水的大妻姐春月来说,她不同意我嫁给靳致水,我还以为她是替我着想呢。今天下午,我发现了她妹子冬月写给靳致水的求爱信,才搞清楚她是为了保护冬月才这样做的!更为可恼的是,为了掩人耳目,正在张罗着给冬月和陈振江订婚呢,你说气人不气人!”

  许文静说完,两个老人一直没说话。

  她实在等不及了,说:“人家不说,你们逼着人家说,人家说了,你们为什么一声不吭?”许父想了想说:“我觉得你的判断有点问题,如果说她为了给妹妹办事,不愿意给你帮忙有这个可能。但是要说她为了掩人耳目,又在张罗妹妹和陈振江的婚事,这就有点不真实了。因为活做得太花了,就有可能画蛇添足,很容易暴露自己的意图。还不要说根据你平时对她的印象,她原本就是个农家出身,不可能有这么多心眼。我怀疑你是不是把情况搞清楚了,也就是说,她知道不知道这封求爱信还值得怀疑。”许母说:“你想得那么多干啥,管她真的假的,只要冬月想跟靳致水是真的就行!”许父说:“不是我想得多,我是怕文静冤枉了人家。”许母说:“冤枉能咋,不冤枉能咋!文静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就是把她冤枉了,只会埋在肚子里,绝对不会表现在行动上,还能冤枉个啥!”

  许父说:“咱俩别争了好不好,还是说说具体怎么办吧?”许母说:“要我看,春月让冬月和靳致水结合是有道理的,冬月是靳致水的妻妹,妹妹管姐姐的孩子,贴身又贴心。在这种情况下,文静就应当急流勇退,好在她对陈振江的印象还不错,真正沟通起来,不会有太大的障碍。多亏我们多了个心眼,就预测到会有这么一天,已经着手提前给你做准备工作了,从目前的进展情况看,效果相当不错。比如,陈振江的儿子晨晨,就在咱家隔壁幼儿园上学,这些天,我和你妈一有机会,就买上零食去和孩子联络感情。说实话,我们开始关注晨晨,纯粹是因为陈老板帮了我们的忙,所以仅仅是爱屋及乌。自从有了撮合你俩的想法以后,为了拴住陈老板的心,除了买零食,还给买玩具和衣服,可能是缘份到了吧,晨晨可喜欢我们了,一见面,爷爷奶奶叫得可甜了。”许父说:“当前最要紧的是,文静必须把自己的情感从靳致水身上收回来,千万不敢陷在这个漩涡里。同时主动和陈振江接触,但是不要急于谈感情,只谈共同感兴趣的话题。等你俩接触上一段时间,我们再出面给你们斡旋。保证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许母说:“文静,我和你爸的意见怎么样?”

  一直没有吭声的许文静,忽地站起来说:“为什么我迟迟不愿意给你们说心事,就是因为太了解你们的意图了!既然你们有你们的打算,我也把我的打算开诚布公地告诉你们:从今以后,我的事不要你们管,别看她柳冬月有人支持,我虽然没有人支持,也不会败在她手下!”说完一头扎进卧室再没出来。

  客厅里,许父许母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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