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知苦

十三、《炒股赢家》与《未来的智慧水》

牛天梓刚把自己的情感融进《江湖英雄》里，朱勇也被MUD三个字弄了个晕头转向，起因当然是因为他自己，这天，刚打完放学铃，朱勇便一把抓住了要走的孙晓磊，为了感谢他那天送的帽子，朱勇专门买了两本书回送他。

孙晓磊拿过书，有些不屑地瞥了朱勇一眼，“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那天，你那么大方地就把你最喜欢的高尔夫帽送给了我，说什么我也得送你点什么，听说你爸在炒股，我就买了本《炒股赢家》送他，说不定对他还真有用呢，另一本是送你的。”朱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有来无往非礼也，不成敬意，笑纳。”

孙晓磊瞪大了眼珠盯着朱勇的脸足足看了十多秒钟，这才嘲讽地笑道：“呵，还笑纳呢！跟谁学的？怎么突然间变成孔老夫子了，不是从这本书里学的吧？”说着拿开那本《炒股赢家》，把另一本书举到眼前，“《学做发明家》？”孙晓磊嘎嘎地笑起来，“骗小孩的书吧？”不等朱勇回答，孙晓磊很随便地把两本书塞进了书包里，“谢了，也替我爸谢你。”说完蹬上自行车走了。

这段日子里，孙晓磊觉得自己与同学们疏远了许多，不管是陈远、牛蹄子、朱勇，还是夏菁菁、刘颖、邹雨悦，大概因为初三是个关键年，大家都在拼了命地努力，所以，除了课间在一起聊聊，一放学大家就各奔东西了，连回家晚了，都会遭到父母的盘问，更别提到谁家去玩玩电脑，凑到一起去麦当劳吃薯条聊大天了，那些快乐的日子仿佛再也回不来了，不管是学校老师，还是爸爸妈妈，好象都得了分数病，除了分分分，就什么也不问了，可孙晓磊最怕的就是这个分，他的学习时好时坏，那分数也就经常上下波动，就像股市的波动一样，只是让孙晓磊觉得不公平的是，股市的波动并不取决于爸爸的努力，而分数的波动却得由他自己的努力来决定了，所以，他对每次测验后的分数深恶痛绝，这不，今天的小测验，他的分数又是很低：数学虽然参加了补习班，可成绩一点也没上去，连及格都没过，56分，好在是语文69，英语61，化学物理加起来还不到100分，他不知道该怎么对爸爸妈妈说，要不是小柳儿要求把卷子拿给家长签字，他会狠狠地撕毁它，然后把它扔进垃圾筒。

一进入12月，北京就刮起了寒风，西北风卷着沙土卷着破塑料袋满街飞舞，孙晓磊在离家不远处的一个小冷饮店门口停住了，他要了一瓶冰镇汽水，不着急地喝着，他真的不愿意看到爸爸妈妈拉下的冷脸，仿佛他在上辈子就欠了他们许多分数似地。汽水冰得他的牙齿都麻木了，可他要的就是这股劲儿，以冷还冷，是最好的办法。

一片树叶打到了孙晓磊的脸上，然后又随着风飘走了。

做一片树叶都比现在自由，孙晓磊想着一口气喝光了汽水，把自行车靠在一棵树上，从书包里掏出了那堆测验试卷，5门课只有2门及格，孙晓磊心里很不是滋味，望着一个在树上飒飒作响的塑料袋，孙晓磊真的很想把自己的卷子也扔到大街上，就让西北风把卷子刮走吧，然后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但是明天去学校怎么对小柳儿说呢？孙晓磊觉得这个谎言不好制造，只好放弃了把卷子丢到大街上的想法，又把卷子塞回书包，他看到了朱勇送他的那两本书，便拿出《炒股赢家》翻了翻，突然有了主意。

孙晓磊忙把《炒股赢家》放回书包，骑上车回到了家，正如他猜测的，爸爸只问了他一句，“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值日来着。”孙晓磊撒了个谎。

好在是爸爸没记住孙晓磊前天刚值过日，只是忙着帮孙晓磊妈妈往桌上端饭，然后急急地说：“快吃吧，我还要去股票小巢与股友们交流呢。”

孙晓磊知道爸爸说的股票小巢是爸爸的那帮股友们给起的名字，每个星期三晚上，一帮股友们都会聚到街边的一个小树林里交流股市经验，那片小树林就被爸爸和他的那帮股友们叫成了股票小巢，他们还常常为能起出这样高雅的名字自豪呢。

孙晓磊痛快地答应着，拿过铲子盛出三碗饭，然后把最多的那碗放到了爸爸面前，“爸爸，你快吃吧。”

爸爸满意地看了一眼孙晓磊，大口小口地吃起来，两碗饭下肚，抹抹嘴立刻就走了。

孙晓磊帮着妈妈收拾完桌子，把作业摊在桌上，然后假装想起什么似地对妈妈说：“我忘了，这有本书，是朱勇送给爸爸的，爸爸一定喜欢，刚才忘记拿给他看了，我马上给他送去就回来。”也不等妈妈答应，孙晓磊拿起《炒股赢家》和一堆卷子就跑了出去。

小树林离家并不远，走出小区，过一个小桥就是，小树林不大，但因为临着马路，又有马路上的街灯照明，周围那些炒股的股民都喜欢来这里交流经验，东一堆西一伙的，凑在一起，起劲儿地聊着。

孙晓磊转了好几个圈儿才找到爸爸，只见他爸爸唾沫星子乱飞，手指着一个老头儿大嗓门儿地责备着：“股票这个东西看不准可不敢乱买，买好了能大赚上一笔，买不好了可就是底儿掉了，我问您，您买的是什么股呀？”

被问的那个老头儿哼哼哈哈着，“马铁、大友和哈织呀！”

“难怪您被套住了呢！”孙晓磊爸爸哈哈一乐，“您看您都买了些什么呀？”

“我怎么会有先见之明？”老头儿丧气地说。

“您真是马大哈一个哟！”孙晓磊爸爸笑得快要喘不上气儿来了。

老头儿可不干了，凭什么让孙晓磊的爸爸数叨呀，再说，他怎么马大哈了？便不高兴地反驳说：“谁马大哈了？我是找了好几个朋友商量才决定买这几家的。”

见老头儿生气了，孙晓磊爸爸这才郑重其事地说：“老爷子，您别生气，您瞧瞧您买的这个股，马铁，大友，哈织，第一个字连起来不就是马大哈么！”

“可不吗，还真的是马大哈，马——大——哈。”老头儿嘴里念叨着，周围的人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也一起念着马大哈。直等周围的人笑够了，老头儿才问孙晓磊的爸爸：“那你说我应该买什么股呀？”

“这个吗……”

不等孙晓磊爸爸回答，一个中年妇女接过他的话茬儿说：“告诉您吧老爷子，什么风啦车啦路啦桥啦的都不能买，这些股票都有风险，您想想，风随时都能刮起来，车随时都会翻撞，路随时都会塌陷，桥随时都会断裂，要买就买平啦安啦的股票，这最保险。”

周围又响起了一阵愉快的笑声，老头儿不信地瞪着中年妇女，“你炒股了吗？”

“我是没炒，但我儿子炒了啊！他说他都挣了40万了，40万呐！多不多？”

“多，真多！”周围的人吵吵着，然后孙晓磊爸爸问中年妇女：“你儿子都买了些什么股？”

“他可没对我说，我对炒股不感兴趣。”中年妇女摆摆手，很有些得意的样子。

“没对你说你怎么知道要买平啦安啦的股票？”孙晓磊爸爸嘲讽着。

“我瞎猜的呗。”

“瞎猜就敢说啊？”老头儿火了。

“那有什么不敢说的？”中年妇女一点儿也不示弱，她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很理直气壮地说：“我还知道炒股的人一定要看契诃夫的书。”

“契诃夫的书？”有人问。

“是啊。”中年妇女非常认真地说：“我儿子就看契诃夫的书，他说契诃夫是个俄国人，写过一篇叫《套中人》的小说，我揣磨着，那个《套中人》就是告诉你怎么解套的。”

“真的啊！”孙晓磊爸爸有些信了，他怔怔地盯着中年妇女看了半天，这才心事忡忡地对大家说：“我明天就去书店，把契诃夫的书买回来，人总得有个提防，省得被套进去。”

“可不，老孙，明天别忘了给我也带一本。”

“给我也带一本……”

大家叽叽喳喳地嚷着，直到这时，孙晓磊才得以把手里的《炒股赢家》送到爸爸眼前，“爸，你看看这本《炒股赢家》吧。”

“《炒股赢家》？”孙晓磊爸爸有些意外地看了孙晓磊一眼，拿过书，凑着路灯翻了翻，只看清了书上的标题就激动地喊起来，“小磊，你在哪里买的？”然后举起书在大家的眼前晃动着，“你们看，《炒股赢家》，这可是一本好书啊！你瞧，怎么买股票，何时脱手……”

“让我翻翻，小磊，你在哪里买的？”几个人一下子就围住了孙晓磊，七嘴八舌地问着。

“哦，好孩子，有了这本《炒股赢家》还买什么《套中人》，就等着挣钱去啵。”孙晓磊爸爸喜笑颜开地摩娑着孙晓磊的头，然后不无自豪地对大家说：“瞧我这个儿子，真会怕他老爸的马屁，哈哈哈哈……”

趁着爸爸高兴，孙晓磊立即递上了那堆卷子，“爸，您给签个字吧，我还要回去做作业。”

“好好，真是越大越懂事了，还知道做作业了。”孙晓磊爸爸虚荣地笑着，拿过孙晓磊递过的笔和卷子，看也不看地就在孙晓磊指定的地方签了字，然后冲孙晓磊一挥手，“谢谢儿子，这书我就收下了，赶快回家做作业去吧，早些睡觉。”

“嗳！”孙晓磊回答得甭提多干脆了，他几乎是跑着回到家的，因为高兴，他的作业也做得特别快，还不到10点，他就做完了。

“呀伊呀伊哟，呀伊呀伊哟……”孙晓磊只会这么一句，就这一句，他还是跟陈远学的，他不知道反来复去哼了多少遍才躺到床上，然后拿过朱勇送他的那本《学做发明家》扔到了床头，说老实话，孙晓磊对这本书一点也不感兴趣，学做发明家，不就是讲那些科学家努力学习努力工作才能发明创造出东西的文章嘛，没劲！

孙晓磊想找几本卡通漫画看看，但翻了半天才想起借牛蹄子的漫画书已经还了，借的《小李飞刀》也早就还了，他不是个爱看书的人，爸爸妈妈也不看书，除了为炒股买的一堆有关股市行情的报纸杂志外，再也找不到一本可读性强些的书了，可不知为什么，今天晚上他却有着一股强烈的看书欲，无奈，他只能拿起那本《学做发明家》，随便翻到了一页，一段被印成黑体字的引题却突然映入眼帘：

未来是个未知数，但未来却可以凭我们的想象来发明，来创造，谁都知道现在的学生有多苦，远距离的学校，沉重的书包，学不完的课程，写不完的作业，最让学生们头疼的是高无止境的分数，如果有了发明有了创造，学生们还会对这些感到厌烦吗？

孙晓磊深有同感地在心里呐喊了一句，“对呀！”立即顺着标题《未来的智慧水》往下看去：

一个人一生可以不吃不喝很多东西，但是，一个人一生不可能不喝水，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制造一种智慧水，给我们那些可怜的学生喝，使他们不再有大山般沉重的负担和压力，使他们能够在一种轻松愉快的环境中渡过他们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呢！

这就需要转动你的大脑了，或许是一次化学课的灵感就能让你制造出这种智慧水，或许是一次偶然的发现就让你找到了智慧水的来源，不过，这种智慧水的颜色一定要有别于白开水，有别于那些各种颜色的饮料，它既不是白的，也不是红的，既不是绿的，也不是黄的，它的颜色应该是一种谁也说不出来的颜色！它的味道也要有别于任何一种味道，既不是甜的，也不是香的，既不是苦的，也不是臭的，它的味道应该是一种谁也说不出来的味道！

18岁以下的人，只要喝了这种智慧水，大脑转动的速度就会比平时快上几千倍，记忆能力也如同计算机的记忆一样牢固，手脚的灵巧度也随之增快，不管老师的肚里有多少知识，尽管讲出来好了，我们的学生只要把这些知识灌进耳朵里就可以了，这些知识会通过耳朵里的传感器传到大脑里，然后被牢固的记忆记住，再被快速转动的大脑消化掉。

老师不是想提出问题难倒他们的学生吗？那么提吧，智慧水的作用被充分地调动了起来，喝了智慧水的学生，大脑里会有100个答案在等着老师的提问，每一个答案都会让提问的老师吓一大跳：这就是我的学生？他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明博学？

老师不是喜欢给学生们留许多许多作业吗？课上的，课外的，简单的，难的，随便留！智慧水已经溶解到学生全身每一个骨节，拿笔的手就像目光在作业本上一行行地走过，所过之处，找不出一个错误，再多的作业，不过10分钟的时间就全部完成，剩下的时间，学生们可以尽情地玩去了。

当然，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喝了智慧水的学生再也不用为分数发愁了，任何一门考试，他们都能够拿到最高分，上中学算什么？上高中算什么？他们能够轻松地考上清华北大，顺利地去牛津去哈佛。

你是不是很想喝到这种智慧水呢？你是不是想去注册你的专利呢？你是不是想让全天下所有的学生都被智慧水解放出来呢？那么，努力吧，我们等待着。

孙晓磊一口气看完了这篇不算长的文章，起初，孙晓磊的感觉就像这个世上真的有了智慧水一样，他兴奋，他激动，他简直就想从床上爬起来把书包和书包里的书本一起都扔到窗外，有了智慧水，还需要这些做什么，只要有一个大脑就够了！但看到最后，孙晓磊却像一只被扎破的皮球，扑哧一下就没了气，感情是智慧水还没发明制造出来呢！

不过，智慧水三个字却深深地印在了孙晓磊的大脑里，他做了一晚的梦，梦见他在化学老师的指导下兑出了智慧水，他把智慧水给全班的同学都喝了：

陈远的体育不太好，但喝了智慧水的陈远一下子就成了一个体育健将，尤其是他的篮球，打得甭提多棒了，就像乔丹，那一个个漂亮的投球赢来了多少女生爱慕的眼光；牛蹄子总嫌他自己的皮肤太黑，但喝下了智慧水后，他突然有了和陈远一样白净的皮肤，这还不说，他最头疼的数学也突然能考得和陈远一样高的分数了，刘颖看他的目光也不再冷漠；朱勇总是不敢摘帽子，但喝下智慧水后，一夜之间就长出一头浓密的黑发，个头也突然长高了，他仍旧骑着牛蹄子送给他的那辆蓝白两色自行车，像一个勇士似地护送着夏菁菁回家；而自己呢？他的学习成绩一下子不再使老师头疼，老师居然拿了他的考试卷在全校公开展览，100＋20分，多么耀人的成绩！邹雨悦送来的笑容真令他的心都要醉了，他也把智慧水给邹雨悦喝了，邹雨悦的腿立刻就好了，就和常人一样，不仅如此，邹雨悦的歌声更加悠扬动人，她居然站在了一个能够容纳下万人的音乐厅里为观众歌唱，那一次次雷鸣般的掌声，使邹雨悦不断地流出激动的泪水。

当然，全班每一个人都因为喝了智慧水而使自己的理想成真，一时间，孙晓磊成了一个传奇性的人物，连中央电视台的记者都拿着麦克风来采访他，紧张得孙晓磊坐在椅子上不敢起来，邹雨悦拽着他的胳膊说：“快起来，再不起来就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孙晓磊不明白地问。

“上学来不及了。”

“上学？”孙晓磊仍是不明白。

“小磊，都7点啦，别做梦了！”这句话使孙晓磊全身一振，他突然睁开眼睛，发现妈妈站在床边，拽着他的胳膊，叨唠着让他赶快起床。直到这时，孙晓磊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真正的美梦，只是这个美梦被妈妈搅没了，他好扫兴，嘴里嘟嘟囔囔着起来，赶紧刷牙洗脸，拿了根油条上学去了。

真是被智慧水闹的，整整一天，孙晓磊都沉浸在早晨那个梦中，望着一课课老师走进教室，站到讲台上，挥动着手中的粉笔大讲特讲那些令孙晓磊头疼的东西，孙晓磊就会嘟嘟囔囔地说：“哼，用不着那么神气，有了智慧水，初三的课程算什么，就是大三的课程也不在话下。”坐在他旁桌的女生不耐烦地瞥他一眼，孙晓磊不高兴地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心里说：“甭不耐烦，有了智慧水，也不给你喝，让你考不上高中。”

课间，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只有邹雨悦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呼啸的寒风，一脸忧愁的样子，孙晓磊关心地走到邹雨悦旁边，顺着她的眼神望向窗外，嘴里喃喃地说：“有了智慧水，你的腿就会变得像一个长跑冠军一样，连车都用不着坐，只要背起书包，几分钟的时间就跑到家了，寒风算老几？准会吓你妈妈一跳。”

“你说什么？”邹雨悦没听清孙晓磊的话，她收回视线，看着孙晓磊向往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窗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孙晓磊呆呆地笑了，目光仍旧盯着窗外，“不要着急，会有的，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智慧水也会有的。”说完怔怔地走出了教室。

孙晓磊一走出教室便看到夏菁菁站在教室门口对朱勇说着什么，脸上有些着急的神色，孙晓磊立刻走到朱勇面前，皱着眉头看着朱勇头上那顶高尔夫帽。

“干嘛呀孙晓磊？”朱勇不明白孙晓磊的目光说明了什么，他摸了摸自己的头，突然醒悟地问：“怎么，你想要回你的帽子？”朱勇突然慌张起来，“用手紧紧地捂住了帽子，紧张地说：“我明天给你带来不行吗？今天给你我可就没有帽子戴了。”

夏菁菁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但见孙晓磊的目光一直未从朱勇的头上挪开，有些气愤不过，一挺身站到了朱勇和孙晓磊中间，指着孙晓磊的脸说：“孙晓磊，别欺人太甚！想要回帽子早点说。”说着又转身对着朱勇，“别理他朱勇，明天再把帽子还给他。”

孙晓磊就像没听见夏菁菁的话似地嘻嘻笑着推开她，仍旧把一双痴痴的目光盯在了朱勇头上，嘴里絮叨着：“有了智慧水，你还用得着这么紧张兮兮的吗？别说是一顶高尔夫帽，就是一顶乔丹戴过的帽子，你也不会要，你会自豪地甩着满头浓密的黑发，不对，也许你会染出一缕红头发，向同学们显示你的美，就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抖动着鸡冠，谁的议论也不在乎了。”

朱勇害怕地看着孙晓磊的脸，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倒是夏菁菁轻轻捅了一下孙晓磊的胳膊，“孙晓磊，你说什么呢？什么黑发什么大公鸡？”

孙晓磊转过脸来冲夏菁菁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摇摇头，“你倒是用不着喝智慧水了。”

“什么智慧水啊？”

不管夏菁菁怎么问，孙晓磊也不回答，只是摇着头，哼着那首《穿过黑发你的手》的歌笑着走开了。

孙晓磊又走进教室，走到了牛天梓身边。

牛天梓正手托着腮，目光茫然地盯着一个方向在想事。

孙晓磊伸出手在牛天梓脸上轻轻地摸着，肯定地点了一下头，没有丝毫怀疑地说：“对，有了智慧水，它一定能够改变颜色，就像……”正当孙晓磊寻找什么的时候，一眼看到陈远从教室外面走进来，立刻说：“就像陈远的皮肤一样。”

牛天梓大概太专心致志地沉思于什么，他并未理睬孙晓磊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只是一味地沉思着。

走进教室的陈远却听到了孙晓磊那句话，循声望去，突然觉得牛天梓与孙晓磊有些不对头，牛天梓目光散乱地盯住一个方向，孙晓磊则站在牛天梓身旁嘻嘻笑着用手摸他的脸，陈远走过去，拍了孙晓磊一巴掌，“喂，你俩在干什么呢？”

孙晓磊和牛天梓都是一怔，立即把目光转向陈远，只是孙晓磊的手还停在牛天梓脸上。

“同性恋呀？”陈远一巴掌打开了孙晓磊的手，纳闷地看着他。

孙晓磊冲着陈远嘎地一笑，突然弯下腰，横空给了陈远腿上一拳，没有防备的陈远腿一软，差不点墩在地上，孙晓磊这才一把拉起他，扬起了脸儿，很在行地说：“你瞧你瞧，不行吧！”说着把嘴凑到陈远耳边，故做神秘地舞动着眉毛，“要是有了智慧水，你不就成真正的乔丹了吗！”

“什么智慧水？”陈远不明究里地问。

“这是秘密，恕不奉告。”孙晓磊拿着架子，昂起头，走到黑板前，在黑板上画了一道长长的波浪，然后又用黑板擦擦掉了。

“牛天梓，孙晓磊这是怎么了啦？”陈远碰了碰牛天梓问。

牛天梓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夏菁菁和朱勇走了过来，夏菁菁接过牛天梓的话说：“他刚才就死死地盯着朱勇的帽子，说什么黑发大公鸡之类的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对呀。”邹雨悦也凑了过来，满脸疑惑地说：“他好象在说什么智慧水。”

“对，他是说过智慧水。”朱勇肯定地补充。

“智慧水是什么东西？”陈远看着几个人的脸问。

几个人同时摇头，正巧刘颖从陈远他们身边走过，听到了陈远的问话，立刻接过他的话说：“智慧水不就是增长智慧的水吗？就像忘不了一样。”

“是啊！”陈远恍然大悟，“是不是孙晓磊他妈为了让他好好学习，考上高中，专门给他买的一种营养液呀？”

“可是这种营养液好象让他走火入魔了一样，他的样子傻傻的，痴痴的。”邹雨悦担心地说。

“别是假冒伪劣产品吧？”夏菁菁提示着，“那天我小姨就给我买了两排钙奶，没想到钙奶的颜色都变成粉色的了，我小姨愣说那是草莓染的，可打开了，哪有草莓味啊，都臭了。”

“我觉得你们说的都不对。”牛天梓向几个人挥了挥手，“我觉得孙晓磊是不是上网上得走火入魔了？我听说MUD里就有一种水，喝到它就会无所不能。”

“什么叫MUD？”朱勇问。

“你真笨，连MUD也不知道？就是网上游戏。”刘颖瞪了朱勇一眼，对陈远说：“也说不定，近来他总是神神叨叨的样子，会不会是玩MUD时想找到智慧水而一直没有找到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牛天梓有些异样地看了刘颖一眼，有些讨好地说：“对，刘颖说的没错，孙晓磊肯定是玩泥巴游戏玩成这样的，说不定他还得到什么启示了呢。”

刘颖不领情地瞪了牛天梓一眼。

只有朱勇悄悄地蹭到牛天梓身边，偷偷地扯扯他的衣袖，小声地恳求说：“给我讲讲MUD吧，还有什么泥巴游戏。”

因为在刘颖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牛天梓生气地推开朱勇，“去，你可真够烦人的，什么MUD？什么泥巴游戏？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