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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阳光照在崇川大地上,热气被南风吹着,闪着光,闲散、轻柔地往空中升腾着。远处的山上,绿草如茵,还依稀看得见如火如荼的野玫瑰花在盛开。农田里,茂盛的秧苗正在孕育着稻穗,荡荡悠悠,翠绿一片。麻雀叽叽喳喳,立在田岸边打瞌睡。近处,蜜蜂忙碌地从头顶飞过,发出“嗡嗡”的振翅声。蝴蝶和蜻蜓,闪着五彩缤纷的翅膀,在空中飞翔。大疫以后,崇川安详、宁静、和谐,月儿觉得在她面前,铺展开了一幅丝绒锦绣般的画卷。

  月儿和顾尔从扬州回崇川后,忙得忘记了季节。一边忙茶楼的生意,一边照顾生病的公公,总算帮助公公跨过坎,战胜死神,月儿终于松了口气。晌午时,茶楼的茶客都回去吃午饭了。茶楼店堂里静悄悄的。月儿站在茶楼上眺望山山水水。突然,几声阳雀的叫声,呼亮地传过来。那叫声像银铃般一样清脆、动听,似乎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发颤颤的回音。她被这婉转的叫声吸引住了,忙寻声望去。只见楼下西街上的柳树上,枝叶在簌簌抖动,却不见鸟儿——叫声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呢?看了好一阵,才看见几只小小的影子,在枝叶间扑打、跳跃、打闹……这时,耳边响起阿江背诵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中的诗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心里倏忽投射进了一缕亮光,甚至还激动起来,泛起了从没有过的甜蜜、幸福和一种舒展的心态和放声歌唱的感觉,眼眶中甚至还涌上了快乐的泪水。春花和夏草走来擦玻璃,看见她在流泪,就缩回去。

  月儿:“你们鬼鬼祟祟的什么呀?”

  春花:“二少奶奶,你怎么又伤心流泪了,我看见你流泪就想哭,所以我就退下了。”

  月儿:“你呀,别的学不会,学会拍马屁。夏草,你呢?为什么也退下了?”

  夏草:“我是被春花拽走的。”

  月儿:“傻丫头,以往我流泪是为老爷患了瘟疫担心,现在流泪是为老爷闯过鬼门关,病好了,康复了,高兴而流泪的。你们想想,多危险哪,老爷不容易啊,受冤坐牢,患上瘟疫,都是从鬼门关过来的,这一道道坎儿差一步就过不去呀!你们,一个个傻乎乎的,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悲,不知喜,真是一块木头。快去擦玻璃吧!”

  春花恍然大悟:“二少奶奶是为老爷流泪。”

  夏草感叹:“真是个孝顺儿媳,总算老爷没有白疼你。”

  月儿:“死丫头,看我撕你嘴,没大没小的,敢说笑主子。看我怎么收拾你。春花罚她!”

  春花抱住夏草:“二少奶奶,你把她收了房,让她做小奶奶,省得她乱嚼蛆。”

  月儿挠夏草的痒痒:“叫你没大没小乱嚼蛆。看你还敢捉弄主子!”

  夏草:“二少奶奶,我不乱嚼蛆了……饶我吧,我不乱嚼蛆了……饶我吧。”

  主仆三人,笑成一团……

  顾家大宅冷清了许多天,又闹猛起来,外出躲瘟神的人全部返回家园了。孩子们在外受压制许多天,回到自己家,疯得很,大人们吓唬道:“莫吵!莫吵!瘟神知道你们回家了,就不得了呀!”胆小的孩子再不敢大声嚷嚷了。顾家那些迟归者怀着内疚的心情,往顾大成书房里跑,问寒问暖,祝贺老爷福大命大,说老爷好心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反正都是说恭维话。众人美言,顾老爷一概笑纳,不计较他们在他病危时离去,却说出门在外躲难不容易,瘟神夺去无数条人命,顾家的老老小小不缺胳膊少腿,是祖宗保佑的。豁达大度的顾大成令外出归来者们感到惭愧,内疚,但是他们中也有不感到惭愧和内疚的人。

  谁?

  顾家大少爷顾环和大少奶奶碧儿。

  这对夫妇从账房领走足够的钱,在外过逍遥生活没问题。其实,他们并不想急于搬回来住,担心顾家大宅还遗留着霍乱病菌,害怕被传染,打算等些日子再回家。一日,碧儿听回府拿东西回来的丫环雨儿说:“老爷想把家交给二少爷顾尔当。”于是,她气急败坏地对顾环说:“天,我们在外面受罪,家里的事还蒙在鼓里呢!少爷啊,你是不是老爷的儿啊!”

  顾环:“家里出什么事哇?”

  碧儿:“二少爷要当家了。”

  顾环:“谁告诉你顾尔要当家的?”

  碧儿:“雨儿回府取衣服,听说的。”

  顾环:“我不相信。”

  碧儿:“不信,你回府去问冯伯就青菜烧豆腐,一清二白了。”

  无风不起浪。顾环怔愣许久,感到事出有因。老爷偏袒顾尔已久。这次老爷生病,顾尔夫妻不怕被传染,依然留在老爷身边,是有目的的。前不久,他请求老爷把月儿嫁给他做二房遭老爷拒绝。老爷为顾尔娶月儿大摆宴席,并当众宣布“天水茶楼”交给月儿掌管。他深感自己在顾家的地位越来越低。于是想挽回败局。左思右想,拿不出好主意。他感到形势紧迫,必须回府打探清楚。

  碧儿:“你回府去一趟,总不能让顾尔白白占这个便宜。老爷要一碗水端平么。”

  顾环:“你放心,我不痴不傻,会据理力争的,就是分家,兄弟俩也是二一添作五,顾尔怎么可以独占便宜,太黑心了。”

  碧儿:“顾家的财产是两个少爷的共同财产,不能全给二少爷,大少爷也有一半。老爷太不公平!”

  顾环:“你少啰嗦,叽叽喳喳烦不烦人?等我回府问清楚情况再说,我爹不会生病生糊涂吧?他是个头脑特别清楚,非常精明的人。”

  碧儿:“不过,这很难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快走吧!”

  顾环回府,很快证实老爷在病危时确实说过让顾尔当家这句话。因为顾尔和月儿在为拯救老爷生命过程中,表现积极,格外卖力的情况下,老爷表示让顾尔当家的。顾环告诉碧儿实情。

  碧儿:“少爷,老爷的病怎么样?”

  顾环:“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

  碧儿:“少爷,不会传染吗?”

  顾环:“你的命金贵,娘和坤侯已经回府,躲在外面避难的人陆续都搬回去住了。收拾一下,咱们打道回府吧!”

  碧儿:“我们也回府吧,茶娘月儿不是省油的灯,她把老爷骗得滴溜溜转,再不回去,夜长梦多,咱们什么也捞不到了,只能由二少爷当家做主,做任人摆布的木偶了。”

  顾环不赞成碧儿的观点:“爹是不放心让任何人当家的。人在生病时要命,病好了,有些想法就要变了。爹不是吃饭不管事的老爷,他当了一辈子家决不放心别人当家的。”

  碧儿想,月儿真是她的克星。

  西城门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是全城最繁华的地方。卖狗皮膏药、玩杂耍、猴儿把戏、唱小曲的都在这里搭台子,摆场子。小商小贩也在此叫卖。街上的居民有事没事都爱到城门口溜玩,有好看把戏,站在一边看。顾环和碧儿穿过城门口,回府了。

  回府后,顾环直奔顾大成住处。

  顾环问:“爹,你让二弟当家吗?”

  顾大成:“有过这想法。”

  顾环问顾大成:“爹,因为我和碧儿躲避瘟疫离家,所以你想让二弟当家吗?”

  顾大成:“如果不是顾尔和月儿为我治病,把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你们就见不到我了。”

  虽然顾大成没有直接批评顾环,但他的话很有分量。

  顾环愣怔片刻,便振振有词地说:“爹,是你下令叫我们逃命的,怎么又这么说呢?我们在外面也活受罪,吃不好,睡不好,惦记着你的身体啊!”

  顾大成反讥:“如果顾尔和月儿像你们一样,只顾自己去逃命,那我还能活下来吗?”顾环不服气地说:“我是大少爷,要接班当家,也轮不到顾尔。爹,你三思而行才对。”

  碧儿插话道:“俗话说,长兄为父,长嫂为母。爹,我和顾环义不容辞为顾家操劳。你不能偏心,即使分家你也要一碗水端平。”

  顾大成:“我让谁接班当家一定要和你们商量吗?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没人能阻拦我,你们两口子回来是和顾尔争接班当家的吗?”

  碧儿说:“我们不放心爹,才搬回来住的。”

  顾环说:“爹,你别多想……其实,我和碧儿是怕顾尔年轻没有经验挑不起这副担子。”

  顾大成很恼火:“你们两口子别假惺惺的。你们心里怎么想的以为我不知道?”

  顾环后悔莫及,离家数日,让顾尔和月儿在关键时刻钻了空子。他恨自己贪生怕死,失去顾大成的信任。他恨顾尔夫妇野心勃勃,竟成为顾家当然的接班人。他恨霍乱病闹得满城风雨,死人许多,恐怖得很。也许,顾尔该得顾家的家业,不然凭他对医学的初步了解怎么能妙手回春,用中西医疗法救了顾大成。顾环无法挽回离家躲瘟疫造成顾大成对他的不信任。不过,权衡再三,不与顾尔明争,而采取暗夺的手段和顾尔较量高低分胜负。

  于是他说:“爹,你叫我往东,我不往西,你叫我往西,我不往东。爹是一家之主,我听你的。”

  顾大成:“你叫冯管家来,我有事找他。”

  顾环说:“冯伯去码头接顾韵了。”

  顾大成:“找他来就为这事。你看,冯伯做事不要我操心。你妹呀,在国外闯荡三年,终于回来了。从你妹离家那天起,我就怕她惹是生非,她能安全回来,我放心了。”

  顾环说:“爹,你歇着,我去厨房看一下酒席准备得怎么样。”

  顾大成:“冯伯已经安排好了。你和顾尔分头去请客人。这次商会的老板们送来慰问的银两,一概退还。我病好了,不能忘记人家在被传染瘟疫的危险情况下来看望我啊!”

  顾环奉命走了。

  顾府大门上挂着大红灯笼。

  老爷和太太站在顾府门口迎客。

  顾府晚上摆的酒席有两项内容:一是感谢亲朋好友送礼,看望顾老爷;二是为顾家大小姐顾韵留洋归来接风洗尘,好事成双,喜气洋洋。顾家上下忙得兴高采烈。仆人把鞭炮挂在树上,铺在台阶上,大爆竹挨着个儿排放在街面上。吉时一到,点放鞭炮。西街上的街坊邻居翘首期盼好时辰到来,观看礼炮,分享欢庆的气氛。人们议论着:

  “顾老爷命大福大,又逃过一劫。”

  “顾老爷连过两关,说不定还有一关。”

  “贵人自有天相。”

  “顾老爷好心有好报,患上瘟疫的有几个人能逃命?而他化险为夷,遇难呈祥,死里逃生。大难不死,必有大福啊!”

  顾大成双手作拱道:“各位乡亲,顾某人承蒙诸位关照和厚爱,又迈过一道坎儿,明日起,‘天水茶楼’免费供应茶水三天。”

  “马上放鞭炮,孩子们快捂上耳朵。”冯管家接回顾韵,又到府门前组织放鞭炮。他双手抱拳道:“我家老爷为感谢街坊邻居,亲朋好友,放过鞭炮,请各自入席,饮酒同乐。”

  街坊邻居,亲朋好友拍手称赞:“祝顾老爷身体健康,干杯!”

  顾韵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陪她回来的还有她的伴读许杰。

  许杰是顾韵奶娘的儿子。

  自从奶娘母子进了顾府,就一直留在府里,再也没有离开过。顾大成把许杰当着顾家的子女对待。虽然许杰是小姐的伴读,但他聪明、好学。学习成绩是西街上最好的。一日,四先生拜访顾大成时,让许杰背诵古诗。许杰一气背诵了数十首唐诗,四先生对顾大成说:“顾贤弟,这孩儿要培养得好,是个人才。”顾大成点头说:“他从小没爹,他娘是韵儿的奶娘,既然我收留他,就会培养他成才的。”

  许杰陪小姐在国外学习三年,受益匪浅,是个人才。

  顾大成和许杰长谈后,留他在顾家与顾氏兄弟携手同创未来美好的事业。

  英雄没有平台就无用武之地。

  顾大成为许杰提供用武之地。

  因为许杰的归来,顾大成暂时打消了隐退的想法。随着身体的日渐好转、康复,他又有了新的思路,原打算让顾尔接班当家的想法暂时不提了。他并不是随便改变主张的人,而是想趁他有精力、有能力时,把顾家的晚辈往前送一程。他要求晚辈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顾大成不再提让顾尔接班当家的话题,顾环和碧儿当然也不好多问。不存在争权夺利的矛盾,兄弟之间相安无事。

  人啊,总是生活在矛盾中,一个矛盾解决了,另一个矛盾又发生了。

  许杰和顾韵从小到大,朝夕相处,产生恋情是必然的。可是他们的恋情只是单方面的。顾韵把许杰当自己的监护人、保护人。什么事都依赖他,但她对许杰并没有爱意,而许杰在帮助爱护、照顾顾韵的漫长岁月中,爱上了顾家的这位千金小姐。虽然他心里明白他们俩身份悬殊太大,但他就是放不开,暗恋于心,不敢表露,深陷在单相思的泥潭里不能自拔。既然他摆脱不掉下人的命运,那么,一切悲伤、愤怒、痛苦、怨愤,都显得多余了。

  许杰默默地坐在书桌前,几道灿烂、温和的阳光,从窗格子照射进来,在他身上投下无数金箔似的光片;那双眼睛带着几分高贵的神情看着窗外闪烁的阳光。他的灵魂逐渐飞出躯体,随着阳光飞回童年时代。

  许杰还在哺乳期时,他娘就进了顾府当奶娘。每次吮乳,娘总是让顾韵先吮,轮他吮乳时,娘的乳房已经像只空袋子,没有乳汁了。娘用米汤喂他,边喂边流泪。他和顾韵会走路后,娘一手搀一个陪他们到花园里玩。梨树上硕果累累,那梨沉甸甸地挂在枝头上。娘摘下梨给他们吃,那梨进口就化,甜得像蜜。到了启蒙年龄,他陪顾韵读书了,不但陪读,还陪她玩,做猫猫寻,老鹰捉小鸡,娶媳妇游戏……

  许杰有了朦朦胧胧的想法,他被这种想法鼓舞着,无比兴奋。这个世界,这方天地,这条濠河,这大宅子,这片竹林,这林子里的房子,不,这个世界只有他和顾韵那是多么幸福无比。然而这种幸福感很快消失了。顾韵很单纯无知,等她长成大姑娘后,就不把许杰当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新郎”,虽然许杰当她的伴读,每天在一起,但她心里对许杰没有男女间的爱恋,只把许杰当着顾家的下人。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两个人在国外三年,仍然米是米,水是水,没有能生米煮成熟饭。

  顾韵怎么知道许杰爱她如痴如醉的这种感觉呢?

  你是我的新郎。这句话却似天上飘的云,越飘越远,空空荡荡一片迷茫……人不管穷富,该娶的娶,该嫁的嫁。许杰收回联翩遐想,就往老爷书房走去。他想请求老爷把小姐嫁给他。顾府是老爷说了算的地方。一路走,一路想见了老爷该怎么说。

  顾大成坐在书房里,一手托住一只景德镇的白玉茶碗。茶碗又白又薄,碗面上蒸腾着一股袅娜的雾气,雾气化散开来,变作了满屋的扑鼻清香。这是月儿刚用新茶为他泡制的“天水茶”,茶碗显得珍贵,茶叶也是少见的珍品,顾老爷的神情也显得闲适又高雅。他坐在红木雕刻的宝椅上,跷起二郎腿,脚尖在轻轻地、悠闲地摆动。他瞥一眼水里慢慢舒展开来的片片像小鱼游动似的茶叶,眉眼间显出很惬意的表情。他把茶碗举到嘴边,先是深深吹了口那幽幽香气,然后张开嘴,深呼吸,让那清香的气息、在五脏六腑盘桓了很久,才又长长地吐纳出来。接着,启开两片嘴唇,将浮在茶水上的泡沫吹了吹,再用碗盖在茶水划一划,这才将茶盏举到嘴边,“吱溜”地呷了一口。茶水舒畅地流进肚子里,他放下茶碗,抬头对伫立在面前的许杰,不慌不忙地问道:“有事找我吗?”

  许杰说:“老爷,我,我不好意思说。”

  顾大成:“说吧,是事业上的,还是感情上的都可以说给我听,或许我能教你帮你做些什么。自从你回来后,我就想和你三两棉花,四两弓,细谈(弹)细谈(弹)。你和大少爷、二少爷不一样,出国留洋,长了见识,说说高见吧!”

  许杰说:“在老爷面前,晚辈岂敢。”

  说话时,月儿进书房给老爷续茶水。续了茶水,她见许杰和老爷说话,便替许杰也泡了茶端送上来。

  顾大成:“许杰,实话实说,是不是想和我说小姐的婚事?这丫头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婆家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心思,说吧。”

  许杰说:“老爷,虽然我是下人,但是我爱小姐,请老爷成全我。”说着,跪在地上。

  顾大成:“起来,许杰,你有什么想法全说出来吧。男人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不能为求个女人弯腰。”

  顾大成举起茶碗,漫不经心地品茶,心想:许杰,何用你来和我说呀?你娘早和我提过亲了,可是小姐不同意。我叫玉凤找小姐谈到后半夜,小姐只把你当哥哥,不肯嫁你啊!

  许杰说:“老爷和太太培养我成长,对我恩重如山,宛如爹娘,请老爷转告小姐,许杰一辈子陪她、伴她,对她好。我有学问、有头脑,绝不辜负老爷和太太对我的希望,小姐嫁给我会幸福的。”

  许杰的表达使顾大成受到鼓舞的同时,感到左右为难,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顾韵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口口声声婚姻自主,根本听不进爹娘的劝说。

  许杰说:“老爷,我这辈子以你和四先生为楷模,发扬光大你们的事业,做有作为的人!”

  顾大成:“许杰,老爷我从没有把你当下人看待,听你这番话,我感到没白养你。人,只要有志气,必定会取得成就。”

  顾大成鼓励许杰一番,回到正题上:“你爱小姐,想娶小姐为妻,我不反对。我是顾府的当家老爷,从来说一不二,但你和小姐的婚事,我想不要弄僵了,搞曲线比较好,你说呢?”

  许杰露出喜悦的笑容:“这个主意好,曲线怎么搞?还请老爷指点迷津,这是书本上没学到的知识。”

  顾大成:“譬如,我想,你该请一位有权威的人找小姐谈谈,或许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许杰说:“老爷,这叫投石问路吧?”

  顾大成:“正是。”

  许杰说:“崇川城里最有威信的当数四先生。可我卑微得很,岂敢有劳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为我的儿女情长操心。”

  顾大成:“你回来还没有去拜访四先生,借此机会把心里的想法和四先生说一说。他这个人不保守,很开放,善待年轻有为者。”

  顾大成启发许杰,为许杰出谋划策,希望这对年轻人成为伉俪之举使许杰感动。

  许杰说:“老爷,我带给四先生一幅油画。”

  顾大成:“你小时候,他老先生可喜欢你呢,教你白雅雨的诗。人要懂得报恩,你送画给四先生,他会高兴的,高兴时,你说一说你们的婚姻问题。”

  许杰说:“老爷,如果小姐不听四先生的话,不给四先生的面子呢?”

  顾大成:“那么,小姐心里就有白马王子了。”

  许杰惊愕,自问道:“有人?谁?”

  顾大成:“小姐在国外读三年书,我怎么知道她和谁好,爱上谁?许杰,你从小到大和她在一起,陪她出国读书,可以说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了解小姐谁莫过于你,你知道小姐心里有没有白马王子?”

  许杰沉默了。老爷说得对极了。按理说,谁也莫过于他了解小姐,可他却对小姐的内心世界不了解。在国外的生活很枯燥无味,同学中上海大老板芦国贝的儿子王伟和他们走得近些,但许杰看不出他和小姐有什么特别好的时候,也不过约了吃饭、打球、游泳,几乎他都在场。

  许杰沉默片刻,便很肯定地说:“小姐心里不会有白马王子。”

  顾大成:“真没有吗?”

  许杰说:“真的没有!”

  顾大成:“那你就有争取的机会。这样吧,你送油画给四先生,也给我捎份礼物。”

  许杰说:“老爷送什么礼物给四先生?”

  顾大成:“四先生身体欠佳,给他老人家补补身子。你把这支老参带去。”

  许杰说:“老爷,多少年的人参才是老参。”

  顾大成:“百年以上的人参才是老参。”

  说着,顾大成站起来,打开柜子,取出一只盒子,那盒子很精美,盒内装的是一支千年老参。

  顾大成:“许杰,说心里话,我希望你当我的女婿。你我有缘分啊,当年你娘奶小姐,小姐断了奶后,该走人。可我却同情你们孤儿寡母,把你们母子留下来,一留就留了二十多年,看着你长大,等于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一样高兴啊,你千万记住,无论什么事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争取。”

  许杰说:“老爷,我记住了。我会争取幸福的。”

  顾大成:“那还不快去!”

  许杰说:“老爷,那我马上就去。”

  正当许杰和老爷告别时,四先生家派人来报丧。来人下跪道:“四先生逝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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