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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就在周剑锋着急上火的时候,章沛然他们居然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原来他们趁着中午日伪军开饭的功夫,乔装成给城关伪军送饭的伙夫,趁机在饭菜中下了迷药。等药性一发,他们趁机冲出了城。但因为怕把追击的日伪军引到营地里来,又在外头转悠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回到营地。

  见他们平安归来,周剑锋什么也没说,可第二天白天,他们被崔浩天叫到了办公室狠狠地训了一顿:“胡闹,你们以为你们是梁山好汉?无组织无纪律,我处分你们!”

  章沛然一脸不忿地说:“我们就是想救王大姐,何错之有?”

  刁忠发拉了一下章沛然说:“崔队长,我们是太冲动了,回去我们一定好好检查。”

  周剑峰这时走了进来,佯装生气地对刁忠发等人说:“你们几个先回去吧,我有事要和崔队长商量。”

  刁忠发连忙说:“是。”然后悄悄拉了一下章沛然的衣角,带着这几个人走了。

  崔浩天不满地说:“剑锋,你也太惯着他们了。”

  周剑峰说:“刚接到团部消息,最近鬼子的狙击手连续暗杀我们八路军干部,兄弟部队几次想干掉这个毫无人性的杀手,但都没有成功。”

  崔浩天说:“是要好好反击一下了,不然我们在冀中还真是难以立足了。”

  周剑峰继续说:“再有就是马伯乐的治安军,屡次帮助鬼子抢粮抢钱,甚至还打着日本人的旗号欺压百姓,为自己掠夺财富,气焰十分嚣张。王大姐也是他亲手抓的。”

  崔浩天说:“这帮日本人的狗,咱们早该教训教训他们。”

  周剑峰继续说:“我刚得到消息,最近因为章沛然他们在县城里一折腾,把马伯乐吓得躲到了乡下的家里,这对我们倒是一个机会。”

  崔浩天仍然忿忿地说:“好,咱们干他一家伙,但这次行动章沛然不能参加。”

  周剑峰犹豫了一下说:“好吧,童卉的身体也没有痊愈,这次行动就让他们都留下吧。”

  崔浩天一怔,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章沛然一觉醒来,觉得今天怎么这样静悄悄的?他看了看周围,宿舍中空荡荡的。他喊了一声:“班长,阿新……”却无人回应。他急忙下床走出门去。才一出门就碰到童卉,就问:“童卉,咱们大队的人呢?”

  童卉说:“我正要找你呢,大家都去林村抄马伯乐的老窝去了,不知怎么的,没让咱俩参加,让我们留守营地。”

  章沛然不相信反问道:“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不叫上咱俩?”正说着,林村方向传来密集的枪声。

  章沛然听到枪声忿忿地说:“肯定是那个崔浩天,他一直看我不顺眼。”

  童卉说:“我看咱们俩追上去吧,说不定还能赶上。”

  章沛然想了一下说:“我肯定想去啊,可是既然命令咱俩留守营地,我们要是擅自行动,那不是违反纪律嘛。咱们现在是八路军战士了啊,三大纪律八项……”

  童卉恼怒地说:“就知道跟你说也是白说!你不去我自己去,说着扭身就走了。”

  章沛然一拉没拉住,朵儿从后面赶上来问:“章大哥,童卉姐干嘛去呀?”

  章沛然着急地说:“快,拦住她,她要去杀马伯乐!”

  章沛然让朵儿去拦童卉,那算是找错人了,朵儿还恨不得自己亲手杀了马伯乐呢,于是干脆跟了上去。章沛然没辙,赶紧回宿舍背了枪,从后面一路追了上去。

  童卉脚程快,朵儿也不慢,可童卉从认识她开始,就没把她看顺眼过,见她紧贴着不放,又甩不掉,就冷冷地问:“你来干吗?”

  朵儿讨好说:“周大哥说你的病还没完全恢复,让我照顾你。”

  童卉正想说什么,忽然眼前不远处亮光一闪,大叫一声:“不好。”飞身扑倒朵儿说:“卧倒。”

  章沛然这时也赶了上来,听闻卧倒已经来不及,下意识地一缩脖,一颗子弹打飞了章沛然的帽子。

  童卉迅速出枪向闪光点看去,闪光点已经不见。

  章沛然摸摸自己的脑袋,惊魂未定说:“太悬了……童卉,是不是日本的狙击手?”

  童卉神情紧张地点了点头:“朵儿,你趴在那儿千万别动。”朵儿紧张得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章沛然和童卉紧张地四下寻看,目及之内,除杂草树木随风摇动外,无任何异常。

  章沛然稍稍抬起点身子,想往童卉身边爬。刚一动,枪又响了,子弹打在他身前十几厘米处。章沛然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一点,才退了半步,子弹又打在他身后十几厘米处,显然,日军狙击手把他当成了饵,在戏弄他。

  童卉只得压低了声音说:“别动!”然后向外看去,可是完全找不到敌人的影子,急得汗直流。

  正着急呢,突然前方有个地方的草动了一下,童卉迅速向那边开了一枪,但这一枪也暴露了她的位置,日军狙击手的枪又响了,子弹从另一个方向飞来,打在童卉的前面,溅起的小石子打在她额头上,马上就划了一个小口子,血流了下来。童卉赶紧一闪身躲在一棵树后。

  章沛然焦急地说:“童卉,你受伤了!”

  童卉说:“没事,只是划破点皮。”但她的声音却有些发抖。童卉从树后探出头去,仍然找不到日军狙击手在哪儿,她有些沉不住气了,呼吸急促起来,不停地攥着右手,在衣服上抹去手心的汗,然后又端起枪。这时,又有血流下来,童卉用手一抹,把汗水弄到了伤,口上。童卉疼得身子一抖,枪碰了一下树干,“哐”的一声。童卉心知不好,赶紧缩回树后,与此同时,子弹打在刚才她身后的地上。

  童卉脸上又是汗又是血又是泥,成了一团花,靠在树干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章沛然压低了声音说:“别急,我想法引他出来!”

  童卉担心地说:“别冒险啊!”

  章沛然说:“放心吧!”章沛然灵机一动,他掏出一个镜片向童卉晃了晃,童卉点头会意。章沛然伸手拉过来一节树枝,小心地把镜片绑在了树枝上。

  童卉受过伤的右手有些微微发抖。

  日军狙击手果然上当,又一声枪响,绑在树枝上的镜片被打的粉碎,童卉也乘机还击了一枪。章沛然扭头向童卉看去问:“打着了吗?”童卉一脸沮丧地摇头。章沛然忽然发现童卉端枪的手在微微颤抖,不禁一惊说:“童卉,你别紧张,我这还有皮带上的铁扣,一样能反光。”

  童卉闭着眼睛,脸上汗水直流,双手抖动得更加厉害。

  朵儿也看到了童卉的情况,关切的向童卉爬来,她问:“童卉姐,你怎么了?”

  章沛然惊呼:“朵儿,别动。”一声枪响,朵儿捂着手臂躺在了地上。

  章沛然大惊,不顾安危举枪对着日军狙击手的方向做概率射击。原本这是一个必死的举动,可就在这时,刁忠发带着一班的战士赶到,大家向着日军阵地开枪的方向一阵密集的扫射,而后冲了过去。却只发现了地上的雨衣和半只烧鸡,日军那个神秘的狙击手已经没了踪影。

  刁忠发骂道:“他奶奶的,又让他跑了。”

  这次行动周剑锋他们又上了日伪军的当,马伯乐根本就不在村里。非但如此,日军还在他们撤退的路上埋伏了狙击手,要不是章沛然他们误打误撞地打乱了狙击手的伏击计划,周剑锋等人少不得要吃几记冷枪了。但是章沛然和童卉毕竟是违犯了纪律,没有服从命令,因此,该批评的还是要批评。

  照例还是由崔浩天先发大飙,他气势汹汹地训斥道:“章沛然,你得到谁的命令了?谁让你去擅自拦截鬼子的?”

  原本去林村,是童卉挑的头,可是章沛然向来和崔浩天搞不拢,见他不问青红皂白又先拿自己开刀,就故意顶过去说:“谁让你们去打林村不叫我的?”

  崔浩天一拍桌子说:“你以为你是谁呀?部队的所有行动都要通知你吗?这次由于你的擅自行动给部队造成了伤亡,我要处分你。”

  章沛然不服气地瞪着崔浩天。

  周剑峰严肃地说:“章沛然,如果你总是这么无组织无纪律,早晚有一天你要闯出大祸来。”然后他又转向童卉说:“还有你,不但不阻止他,还擅自参与进来,你们知道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呢?朵儿……”

  童卉一听,原来周剑锋最终还是为了朵儿,心里顿时一阵绞痛说不出话来,只能幽怨地看着周剑峰。

  章沛然一见立刻对周剑锋也不满起来,喊道:“你们就知道朵儿,我和童卉也差点送命你们知道不知道?”

  这时朵儿手臂上吊着绷带闯进来说:“崔队长,周大哥,今天这事不怨童卉姐和沛然哥,是我非要让他们带我出去的。”

  这下周剑锋和崔浩天一下就没话了。

  朵儿继续说:“是我心急给爹娘报仇,所以求沛然和童卉姐带我去杀鬼子,我没考虑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你们要处罚,就处罚我吧!”

  周剑峰有些怀疑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童卉赶紧制止说:“朵儿……”

  章沛然很担当地说:“她撒谎!队长,这事是我的责任!”

  朵儿抢过话来说:“是真的,你们打鬼子从来不带我去,我着急爹娘的仇。”朵儿说着眼圈红了,这倒是真情流露。

  周剑峰表情严肃地说:“胡闹!”

  崔浩天语气倒是缓和下来说:“是这样呀,情有可原,情有可原。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周连长说嘛,两口子之间,你的事还不就是剑峰的事。”

  朵儿红着眼睛点点头。崔浩天看着周剑峰说:“我看,这件事就这样吧,下不为例。”

  周剑峰说:“不,朵儿违反了纪律,也要接受处罚。朵儿,你要写一份检讨,明天在连队会上宣读。”

  章沛然继续说:“连长,我们……”

  朵儿拉了章沛然一下,冲着周剑峰说:“是,我知道了。”

  崔浩天说:“剑峰……也好,奖惩分明,咱们八路军就是要有严明的纪律!”

  周剑峰严肃地说:“就这样,你们先出去吧,我和崔副队长还有事情谈。”

  童卉等三人站正:“是!”

  周剑峰转而怜惜地对朵儿说:“朵儿,注意养伤,以后不能再这么胡闹了。”

  朵儿笑着点点头,一对泪珠还兀自挂在脸上,看上去分外的可人。

  童卉三人走出指挥所,章沛然松了口气,感激地对朵儿说:“朵儿,这回多亏了你,不然崔副连长又要抓住我小辫子不放。”

  童卉拉过朵儿,仔细地看看她,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说:“朵儿,委屈你了。”

  朵儿笑着摇摇头说:“没关系,小卉姐。周大哥要我照顾好你,爹娘不在了,我什么事都听周大哥……还有童卉姐的。”

  章沛然笑道:“好啊朵儿,你把我忘了是不是,你难道不听我的话吗?”

  童卉瞪了章沛然一眼说:“听你的话只能闯祸。”

  章沛然笑了一下没说话,心里暗想:“现在咱俩还不知道谁是惹祸精呢。”

  否极泰来。往往坏事出的多了,就会有好事发生。这次被批评了不多久,刁忠发任排长的正式任命就下来了。从刁班长变成了刁排长。另外还有两个任命非常的出人意料,反扫荡大队成立狙击班,由童卉任班长,另外成立地雷爆破班,由章沛然任班长。当任命宣布的时候,章沛然显然没有心理准备,嘴巴张的老大。

  周剑锋宣布完任命后,马上向他们表示了祝贺,大大的勉励了一番。崔浩天则阴沉着脸,除了几句官面上的话外也不吭声。除了对上级对章沛然的任命不满之外,他还有一个心结没有解开,那就是:上次他打死的那个日本兵,明明把尸体隐藏的好好的,怎么会被日军发现呢?思来想去,他觉得最可疑的人就是媚妞,于是他决定去找这个女人问个明白。

  崔浩天去找媚妞的时候,媚妞正在家昏暗的油灯下,只穿了裤衩背心,一个人盘腿坐在炕桌前自斟自饮。

  突然,院子里传来“咚”的一声响。

  媚妞先是一惊,紧张地向窗外看了看,然后脸上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迅速理了理头发,把领口有意解开了扣子,才下炕走到屋门前,打开房门探出半个身子问:“谁呀?”

  就在这时,一把枪顶在了她的脑袋上。抬头一看,正是崔浩天。

  崔浩天面无表情地说:“不许出声,退回到屋里去。”

  媚妞哆哆嗦嗦地退回到了屋里。崔浩天一只手举枪对准媚妞的脑门,一只手迅速关闭房门并上了锁。

  媚妞紧张地问:“崔、崔大哥,你、你要干什么?”

  崔浩天厉声问道:“我问你,在酒馆中杀死日本人的事是不是你告的密?”

  媚妞一下子跪在了崔浩天的面前说:“崔大哥,我冤枉呀,我怎么会告密呢?马伯乐和日本鬼子杀死了我的爷们,我和他们不共戴天,这些你都是亲眼看到的。”

  崔浩天问:“那日本人为什么烧了酒馆,还杀死了酒馆的伙计?连累了我们的王教导员也遇害了?”

  媚妞故意吃惊的结结巴巴说:“什么?日、日本人烧了酒馆?”

  崔浩天瞪着媚妞说:“你别装傻。”

  媚妞哭了起来:“我的青天大老爷,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呀?我这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天天躲在家里盼着你来看我。”随着媚妞的哭喊,媚妞的胸前也随之跳动,再加上她跪在地上,其脖颈下洁白的乳沟袒露无遗。

  崔浩天看呆了,他不自觉地收起了自己的手枪。弯腰扶起了媚妞说:“对不起大妹子,我可能太敏感了。”

  媚妞就势扑到崔浩天怀里说:“你吓死我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这两天吃不下喝不下的,就盼着你来看我,没想到你来倒是来了,可是竟然拿枪想打死我。”

  崔浩天有些不知所措说:“我……我只是……”

  媚妞推开崔浩天,佯怒地走到油灯下说:“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在油灯的光亮中,媚妞双眼含泪,身材毕现,皮肤洁白,十分妩媚动人。崔浩天呆呆地看着媚妞,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媚妞媚态十足地说:“别傻站着了,上炕吧,咱们喝两杯吧。”

  这一喝,就喝出问题来了。媚妞原本就是妓女出身,又是刻意迎奉,崔浩天何时体会过这种滋味?三下五除二就彻底缴械投降了。

  第二天一大早,崔浩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猛然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媚妞,恍然如梦,急忙坐起来四下看了看。

  身边的媚妞睡梦中翻身搂住崔浩天。崔浩天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抚摸着媚妞的手臂,低头亲吻媚妞。

  就在这时,街上忽然传来伪军的砸门声和叫骂声。崔浩天一惊,急忙穿衣下地,拿着枪跑了出去。媚妞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她犹豫了一下,也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崔浩天紧张地持枪躲在院门的背后,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媚妞走出问:

  “怎么了?”崔浩天示意媚妞不要出声。

  外面传来伪军的脚步声和敲门声。伪军大喊:“开门!开门!”

  崔浩天举枪就要开门,身后被媚妞紧紧抱住。崔浩天一惊,反手就要推开媚妞,却见媚妞焦急的示意崔浩天进屋。崔浩天还在犹豫,媚妞不由分说,迅速把崔浩天推进一间耳房。

  耳房中,崔浩天紧张地四下看了看,迅速隐身在一堆杂物后面,透过窗口向外窥看。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大。几名伪军高声叫喊:“开门!”

  院子中,媚妞稳定了一下情绪,走向院门。媚妞大骂:“谁他妈的这么不长眼啊?不知道老娘正睡觉呢吗?”边说边打开了院门。

  几名伪军蜂拥而进,见到媚妞都是一愣。

  那伪军恰好认识媚妞,就笑着说:“呦,敢情是姨太太。”

  然后对着其他伪军喊道:“你们还不赶紧退出去,没看见这位是马队长以前的小……姨太太嘛。”

  伪军们纷纷退去,嘴里嘟嚷着说:“以前的小老婆还这么穷横穷横的……怪不得马队长不要她呢……”

  媚妞恼怒地说:“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是老娘不跟马伯乐了,老娘现在的爷们是……”耳房,崔浩天紧张得瞪大了眼睛。

  院子中,大部分伪军已经退出。伪军头目说:“对不住您了,我们不知道您住在这。”

  媚妞继续横蛮地骂:“你们他妈的眼睛都瞎了?一句对不住就算完了?马伯乐那个老东西在哪儿呢?我找他评理去。”

  这时,昨晚在屋顶上的伪军上前说:“马队长没来。姨太太,您就放过我们这回吧,我们也都是让马队长给逼的,这不,日本人要运一批军火到边上的镇子,说是去打哪里的八路,非逼着我们到村子里给他们找马匹饲料……”

  媚妞说:“你们睁大了眼睛看看,老娘的院子里有你们要的东西吗?”

  那伪军赶紧说:“不敢不敢……兄弟们,咱们到下一家看看。”伪军们纷纷走了出去。

  媚妞迅速地关上院门,紧张地靠在院门上喘息着。

  崔浩天从耳房走了出来,满脸感激地看着媚妞说:“大妹子,我真要好好谢谢你,你不但救了我的命,还让我得到了十分重要的情报。”

  媚妞惊魂未定问:“你怎么谢我呀?”

  崔浩天说:“我一定杀了马伯乐,替你报仇。”

  媚妞眼睛盯着他挑逗地问:“还有呢?”

  崔浩天被她挑逗得豪情万丈起,一下抱起她就往屋里走去。

  又是一番巫山云雨,崔浩天完事后就急匆匆地回到侦察连驻地指挥部,把他在媚妞家听见的情报告诉了周剑锋。并说:“剑峰,我看这到嘴的肥肉不能就这么白白地放过。”

  周剑峰说:“联络站的同志也提供了类似的情报,老刁,你的意见如何?”

  刁忠发说:“这个机会对咱们来说非常及时,把这趟截下,对咱们的弹药是个有力补充。再者,也是给鬼子一个不小的打击,咱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行动了,总不能一直这么躲下去!”

  周剑峰说:“这也正是我想说的,但是我也担心这可能只是鬼子的一个烟雾弹。”

  刁忠发问:“你的意思是?”

  周剑峰说:“这些天,鬼子挨了打又找不到咱们的踪迹,一定很着急,拖得越久他们消耗的军粮就越多,敌控区的产粮有限,周围乡亲们坚壁清野的工作做的也很好,恐怕这回鬼子是狗急跳墙,故意引咱们出现,好一网打尽!”

  崔浩天反对说:“我看未必!鬼子再高明,又怎么能知道咱们弹药紧缺,正好就用军火来吸引咱们?如果放过这次拦截,军火运出去,咱们在各据点的行动可就要受到更大的威胁啦。”

  刁忠发奇怪地说:“崔副连长,你不是一贯主张谨慎吗?怎么这次这么沉不住气?”

  崔浩天回答:“哎,军事策略讲究是虚虚实实,平时固然要谨慎,关键时刻也要放得开手!”

  周剑峰听后说:“嗯,老崔说得也有道理,军火……”然后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两个人商量说:“应该不会有这么巧的事?老刁,你马上去部置一下,根据情报显示,最近的一次运送是明天中午在落马坡一带,咱们就好好干它一票!”

  刁忠发兴奋起来说:“是!”

  周剑峰说:“老崔,你负责接应,如果真的是圈套,你要保证撤离线路的畅通。”

  崔浩天说:“你就放心吧!”

  第二天晌午时分,周剑峰和刁忠发带领战士们在落马坡周围设伏。远远的,却只迎来了一小队伪军押着两辆推车往这边走来。

  周剑峰疑惑地问:“怎么才这么几个人?”

  刁忠发说:“没准是咱们最近一直没活动,小鬼子托大呢。”

  说话间,日军运输队已经进入了伏击圈,周剑峰一挥手,战士们几个排枪打过去,干净利落地一个冲锋,就把这只日军的运输队打了个七零八落。只有几个命大的,反应快的,扔下车子就跑。

  周剑锋率先冲到车前,两枪结果了一个负隅顽抗的伪军,然后刷一下掀开车上的苫布,往里一看,车里居然全是旧枪。

  刁忠发跟过来,拿出一支,拉了一下枪栓,根本没法用。

  另一辆车也被战士们打开了,一个战士喊着:“连长,这车枪都是报废的!”

  周剑锋果断命令:“果然是圈套,快,赶快撤退!”

  其实周剑锋用兵颇有一手,他早就觉得这次情报有诈,特地留下了一个排的掩护分队,唯一的问题就是所托非人,带队的干部选了崔浩天。

  崔浩天带着一个排的战士潜伏在日军伏击的必经之路上。落马坡那边枪声一响,这边就有大约一个中队的日军突击了过来。

  这个排的排长爬到崔浩天的身边,小声地说:“副队长,是去增援的鬼子,咱们动手吧!”

  崔浩天原本也打算好好干一仗的,可是见日军的人数远远多于自己,脑海里忽然一下子想起媚妞那白花花的身体来,心里一颤,说:“不行!鬼子人太多了,不能轻举妄动!”

  排长说:“可是,连长他们撤下来正好遇到鬼子,恐怕会有危险!”

  崔浩天声色俱厉地说:“听我的命令,谁都不许乱动,要谨慎行事!”就这样,他们眼睁睁地就把日军放过去了。周剑峰走不多远,就和这股日军迎头相撞,打了一场典型的遭遇战。周剑锋等人寡不敌众,仓皇朝斜刺里一条小路上退去,带队的日军军官先是一愣:这传说中的八路军冀中悍将原来也不过如此啊,高兴之余他大声喊:“冲上去,把八路统统的干掉!”

  日军冲上小路,但道路狭窄,日军展不开战斗队形,前胸贴后背地挤成一团,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一个日军脚下生烟地飞了起来,巨大的气浪把炸点周围的几个日军也撞的东倒西歪。还没等日军作出反应,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原来他们被周剑锋引进了提前设好的连环雷阵。

  随着爆炸声,连续的排枪和零散但准确的枪声同时响起,密集队形的日军纷纷中弹倒地。

  听着地雷爆炸的声音,周剑峰脸上乐开了花说:“哈哈,同志们,鬼子追咱们也追累了,现在该咱们了,全体准备,反冲锋!”

  刚才被日军一直压着打,战士们早就窝了一肚子火,见周剑锋下达了反击命令,立刻转过身,嗷嗷叫着打了一个漂亮的反击战。

  日军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丢盔卸甲地败退了下来,正好又遇到崔浩天的队伍,他一看见鬼子盔歪甲斜,心中一喜:“还有这便宜占?”忙命令周围的战士:“打,打狗日的!”

  战士早就憋坏了,几轮射击之下,日军又被撂倒了二三十个,剩下的仓皇逃走了。

  战斗结束,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刁忠发不解地问:“连长,这是怎么回事?”

  周剑峰说:“这叫将计就计,小鬼子送来的军火咱不要了,咱专抢鬼子手里的家伙!我啊,早叫章沛然和童卉带着狙击班和地雷爆破班在那条小路上设伏了,一但有问题,我就把鬼子往那条路上引。”

  刁忠发笑道:“我说呢怎么一直没看见那两个惹祸精。”

  崔浩天这时也带着战士们赶来,见状赶紧对周剑锋说:“剑锋,下次你有什么计划,也应该提前说一声嘛,我刚才可是为你担心坏了!”

  周剑峰说:“这次是够险的,多亏了咱们还有沛然和童卉这两张王牌,不过以后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说话的时候,故意盯了崔浩天一眼。

  崔浩天做贼心虚,尴尬地笑了两声了事。

  马伯乐因为抓了王亚茹有功,再加上他那忠心耿耿狗奴才像,日军决定对他委以重任,任命他为平西的维持会长。当这个消息传到周剑峰耳朵里的时候,忍不住一拍桌子说:“这个马伯乐,上次让他侥幸逃脱,他倒变本加厉了!”

  崔浩天说:“是啊,根据我们的情报,马伯乐不仅在日军的扶持下当上了维持会的会长,而且还要大张旗鼓地举行上任仪式,逼乡亲们送礼!”

  周剑峰问:“哪天举行?”

  崔浩天说:“三天后的上午。剑峰,咱们是不是也该行动了?”

  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周剑峰对崔浩天拿来的情报总是留了三分心眼儿,就说:

  “一个维持会会长上任,要搞这么大动静,我看其中有问题。咱们得从长计议。”

  崔浩天却说:“刻不容缓啦!这次川岛大力支持马伯乐,咱们要是下手晚了,只怕他们羽翼丰满,兵力一强,可不是一场战役就能拿下的。况且平西有很多百姓,咱们晚一天行动,平西人民水深火热的日子就要多一夫。”

  周剑峰谨慎地说:“我看还是再商量一下的好,上次鬼子吃了咱们的亏,不会就这么轻易罢休。”

  崔浩天说:“我已经和刁排长商量过了,他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时机。而且上级对咱们的指示不也是找准时机、速战速决,尽快拿下主要据点,狠狠打击日伪军的吗?”

  崔浩天的话句句说在理上,这倒让周剑峰说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了,无奈之下,他只得下达了刺杀马伯乐的指令。

  刺杀马伯乐,童卉这个神枪手是当之无愧的主力,可周剑锋总是觉得有些不妥,实在是放不下心来,就硬着头皮去找童卉。

  童卉见来人是周剑锋,这还是自朵儿受伤之后两人第一次单独面对面。童卉有些不自然,问道:“队长,你来干嘛?”

  周剑峰说:“小卉,白天我和老崔的决定你们大伙儿应该都知道了吧?”

  童卉回答说:“嗯,崔队长一宣布消息,战士们都很兴奋!没想到这个马伯乐这么不知死活,上次没抓到他算他命大,这回可没这么便宜的事了,为亚茹姐和朵儿父母报仇的时候到了!”

  周剑峰问道:“狙击班的情况怎么样?”

  童卉回答:“放心吧!我们天天练枪,为的就是这一刻!战士们的情绪都很高涨,而且前段时间的几次小的行动也让他们的作战经验更加丰富了。”

  周剑峰似乎放下了心说:“那就好!不过,这次行动非同一般,虽然我和老崔一起做了这个决定,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些觉得不对劲。”

  童卉问道:“哪里不对劲?”

  周剑峰说:“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总觉得这次马伯乐上任大张旗鼓,目标这么明显,我觉得可能有问题。”

  童卉说:“这个马伯乐一向好大喜功,一定是他做了维持会的会长,高兴的不得了,求日本人给他举行个大大的仪式。”

  周剑峰说:“我还是有所保留。”

  童卉说:“剑峰,你是不是太紧张了。上一次日军的圈套搞得你总是惶惶不安的。这些日子以来,咱们亲手打下的据点、伪职汉奸也不少了,马伯乐不见得比他们更厉害。放心吧,看我这回不一枪结果了他!”

  周剑锋沉思不语,其实他现在心里更担心的是崔浩天这个人,上次打伏击他见死不救,事后又跑出来捡便宜。也不知道怎么的,自从他知道妻子被杀的消息后,有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到了任职仪式那天,刁忠发等人乔装提前混进了城里。刁忠发扮的是个卖香烟的小贩,他胸前挂着香烟盒子,想从侧门混入会场,却被门口的站岗的日本兵用刺刀拦住。刁忠发指指胸口的香烟,哈腰笑道:“太君,行行好……”

  语言不通,站岗的日军挺着刺刀就是不让,这时一个汉奸从门内探出头来说:

  “今天这个门不让过!”

  刁忠发佯装惊讶地问:“啊?为啥?”

  汉奸说:“你长着眼睛没看见吗?今天这儿不是看戏的,维持会就要成立了,马大人要在这儿举行会长上任仪式!”

  刁忠发哈腰道:“小的无才,不知道什么叫维持会,可这上任不上任,大爷们也还是要抽烟的呀?”

  汉奸咧嘴说:“哟,你个死老头子,说话还挺不客气的。”他顺手捞了一包烟然后说:“从别的门进来。去去去!”

  刁忠发说:“别,大爷,别……”

  汉奸一瞪眼说:“滚开,别他妈的找不自在!”对着刁忠发连推带操,刁忠发趁机又赛给了汉奸两盒烟说:“您就行行好让小的也得糊口啊。”

  汉奸掂掂烟,一扬下巴说:“算你小子识相,跟我来。”

  刁忠发点头哈腰跟着汉奸从旁边的门混了进去。

  混入戏院的方法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童卉打扮的像个时尚名媛,早就坐在戏院二楼上喝茶了,这里视角极好,台上台下一目了然。

  章沛然也混在人群之中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几个小花脸在台子上翻跟斗。他看的正起劲的时候,锣鼓点忽然一下全停了,台上走出一个汉奸来,看来是今天任职仪式的主持人了。他清了清嗓子,对台下观众道:“各位乡亲父老,大家中午好!今天是一个好日子,一个大日子!我们武清县,在大日本帝国的照顾下,在皇军的照顾下,终于成立了自己的维持会!”他说完率先鼓掌,台下也稀稀落落地响了几声。

  刁忠发趁着这个机会潜入后台,慢慢朝马伯乐靠近,他烟盒底下,藏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

  马伯乐正在后台背自己的演讲词,丝毫没有察觉刁忠发和他之间仅有几步之遥了。正在刁忠发要一跃而起的时候,一只手拍在刁忠发肩膀上。刁忠发大惊,回头一看,一个日本兵做出要抽烟的姿势。刁忠发暗定心神,面不改色地鞠躬说:

  “是,太君。”说着拿出烟来给日本兵点上,可就这一岔的功夫,马伯乐已经把演讲稿塞回裤兜里上台了。真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刁忠发看着马伯乐的背影离开了视线。

  马伯乐上台,台下的日本人和汉奸们啪啦啪啦给他鼓掌捧场,他站在舞台中央,深深弯了一个90度的大腰,眉角突然一炸,挤出惹人憎恨的笑容说:“大日本帝国万岁!大日本天皇万岁!承蒙坂本大人和川岛大人的照顾,时至今日,鄙人荣、荣膺平西维持会会长高职。”说完这些话,他又鞠躬行礼,然后按着早先背好的台词,一字一句地干巴巴地念。

  后台的那个日本兵翘着腿,叼着烟,等着刁忠发给他点火儿,哪知刁忠发早就等不及了,心说:给马伯乐预备的第一刀就先伺候了你吧!说时迟那时快,刁忠发手往烟盒子下面一摸,一个漂亮的反手切,日本兵的脖子就被割破了,可是这个日本兵也真硬朗,虽然已经喊不出来了,却仍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一头从幕布后栽了出去。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后面看见刁忠发动刀的汉奸当即大喊:“有刺客!”

  马伯乐闻听刚要回头,童卉抬手就是一枪,一颗子弹毫发无差正中马伯乐眉心,他肥硕的身子当即就仰面倒了下去。

  这下全乱了,人群尖叫,四下逃散!守卫的日本兵从四面八方朝童卉开枪。章沛然也拔出枪来,从后面当当两枪撂倒两个日军士兵,使得童卉那边压力大减,童卉趁机跃下,从中门逃出。章沛然紧跟童卉身后为她掩护。

  后台的刁忠发从躺在地上的尸体身上拔出一支枪,从后台探出身来,击毙了两名日军士兵,从小门逃了出去。

  童卉和章沛然虽然冲出了戏院,却迎头撞见了一队早就埋伏好的日军,把他俩逼进一家当铺里,几次向外突围都没有成功,被日军密集的火力堵了回来。但是童卉枪法如神,日军几度冲击也攻不进去,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但是从长远来看,当然是对童卉他们不利。

  当铺老板莫名其妙地就被四处乱飞的枪子吓得连路都走不动了,章沛然扶着他,把他送到柜台后面躲了起来。

  而童卉此时却不如章沛然那么冷静,她的额头淌着汗,双手紧紧握着枪。这时一个带着钢盔的人影慢慢的出现在窗户的下方,童卉一枪打去,那个影子跌了下去。

  但几乎同时,外面也打进来准确的两枪,打的都很靠近,一枪中墙,一枪击中窗棂,窗棂折断,打在童卉手腕上,童卉手一抖,手枪掉在了地上,童卉吓得瘫倒在地。章沛然见状一手扯下挂在墙上的一件棉袄,裹着柜台上的砚台就扔了出去。引来了一阵剧烈的枪响。

  童卉趁机一个滚身,把落在地上的枪捡了回来。但是枪一在手感觉却完全不对。低头看时,她惊讶地看见自己持枪的那只手竟然不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你怎么了?”章沛然问。

  “没事。”童卉用左手按住自己颤抖的右手,掩饰地说。

  正在这时,外面又响起一阵激烈的枪声,显然是周剑锋带领的掩护小组前来解围了。章沛然抓住这个时机拉着童卉从后门冲了出来,几个散兵不但没能拦住他们,反而被他们撂倒了两三个。迎面又遇到前来接应的刁忠发,三人且战且退,终于安全退入了镇上的地下交通站躲了起来,又过了不多时,周剑锋也撤退到了这里。

  章沛然一见周剑峰,就说:“队长,幸亏你及时赶到,要不然可真危险啊,而且我觉得不对头啊,日本人好像有准备。”

  童卉也说:“是啊,日本人太阴险了……”

  周剑峰安慰他俩说:“不管怎么说,你们这一仗打得漂亮,马伯乐这一死,能给他们造成不小的障碍。”

  刁忠发心有余悸地说:“唉,还是太冒险了。”

  周剑峰说:“我们这次行动,动作太大。我们必须赶快离开。”

  刁忠发说:“我同意。什么时候走?”

  周剑峰说:“今晚,半夜。”他说着拉开抽屉,拿出备枪。把其中的一把递给童卉。

  童卉有些犹豫地看着周剑锋递过来的枪,手在下面微微发抖。她说:“我不要。”

  周剑峰关切地看着童卉说:“怎么了小卉?我们几个人当中,你枪法最好。你都不拿枪,我们该拿啥呀?”

  童卉低头不语。

  章沛然对童卉说:“你怎么了,刚才突围的时候我就见你不对劲儿,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童卉猛一抬头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章沛然向来有些怕她,见她一吼,就底气不足地说:“你、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童卉没有搭理他,瞟了一眼周剑峰,甩身离去。

  周剑峰有些纳闷的看着章沛然说:“她怎么了?”

  章沛然说:“不知道,刚才我们被围在当铺……”话没说完,童卉又回来了,把放在桌子上的枪一拖,还是拿走了。这次她对谁也没有多看一眼。

  刁忠发叹一口气道:“唉,你们年轻人,真搞不懂。我弄点儿吃的去。”

  当晚,周剑锋等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干掉了城关的守兵,虽然又牺牲了两个战士,但大部分人总算是成功突围出城。

  回到营地,童卉的右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了,最后甚至到了连枪都拿不稳的地步了。可她偏偏既要面子又好强,不肯把这件事情跟任何人说,只想自己偷偷的加强练习,希望奇迹出现,恢复以往的水准。可是越是着急,手抖动的就越厉害,有一次练的急了,她恼怒的把枪扔在了地上,狠狠地用另一只手击打自己发抖的手。

  章沛然是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见她如此的烦恼,就走过来,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脸轻松的调侃着说:“童卉,我终于知道你枪法好的秘诀了,原来是得在太阳底下练习,明天我也试试。”

  童卉一脸沮丧地说:“沛然,我的手……”

  章沛然趁机拉着童卉的手有意打岔说:“你的手比我好看多了,又白又嫩……”

  童卉甩开章沛然的手,恼怒地说:“章沛然,你有点正经的行不行?”

  章沛然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束鲜花,说:“送给你,这算不算是正经的?”

  童卉有些哭笑不得。

  章沛然这才说:“小卉,你老这么练也不是个办法,不然咱们到阴凉地方去乘乘凉吧。”

  童卉也是没别的办法,只得和他一起在一颗大树旁坐下。

  章沛然调侃地说:“童卉,我考你一个问题吧?”

  童卉无精打采地说:“你能有什么问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章沛然兴致不减,说:“你知道我自从参加了你们学生会的抗日运动一直到现在,一共尿过多少次裤子?”

  童卉一听,心情好多了,就嘲讽地说:“你还有脸说呢,我的人都快让你给丢尽了,口口声声地说要保护我,可是一到关键时刻都是我去保护你……”说着,脸上有了笑容,“你记不记得咱们在天津的时候,我在街上演讲,你跑过来带头大喊口号,还瞎喊什么童卉最棒,结果把巡警都给招过来了,你记不记得你当时怎么说的?”

  章沛然说:“我说我保护你,我最不怕警察……”

  童卉笑道:“结果呢?巡警一来你吓得连路都跑不动了,还不是我过去一脚把要抓你的巡警踢了一个跟头,把你给救了出来,到最后你竟然恬不知耻地和我说你不怕警察,但巡警不是警察……”

  二人笑了起来。

  章沛然说:“我一生下来就胆小,我妈和我说我小的时候生人谁都不能抱我,一抱就哭……”

  章沛然说着说着神情黯淡下来。

  童卉注意到了章沛然的变化,对他说:“沛然,你别难过,伯父和伯母的仇咱们一定要报。”

  章沛然用手在眼睛上擦了一下说:“刚开始的时候我一听到枪声就尿裤子。可现在,我一上战场就想到是日本人害死了我的父母,还有刘敏、大刘和王大姐……”,说着眼里充满了怒火:“我巴不得要和日本鬼子决一死战,把他们都打回老家去。”

  童卉望着章沛然坚毅的脸,也握紧了拳头。但是不过几秒钟过后,握着拳头的手又松开了,依旧不自然地颤抖着。她看了一眼天空,又缓缓垂卞眼眸说:“沛然,我、我想辞去狙击班的班长。”

  章沛然平静地反问:“有那么严重吗?”

  童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突然又觉得不对,紧张地抓住章沛然的手臂问:“你说什么?什么严重吗?”

  章沛然幽幽地说:“其实那天在当铺里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童卉说:

  “你看出来什么了?”

  章沛然猛地一下抓起童卉的手说:“你的手。”

  童卉的双眸悄悄滑落两滴泪水,缓缓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已经握不住枪了,我当不了狙击手了……我害怕……你看……我也不知道我怕的是什么。

  我怕死?我怕杀人?我怕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

  章沛然镇静地说:“你是被鬼子狙击手的枪法吓住了,被他的气势镇住了。”

  童卉默然点头说:“对,你说得对。我,我真没用。”

  章沛然忽然笑了。

  童卉恼怒地问:“你笑什么?”

  章沛然说:“你知道鬼子狙击手的枪法气势是怎么练出来的吗?他杀了多少中国人?它是魔鬼,是畜生!他早就把自己的良心喂了狗了!你怎么和他比呀?童卉,说实在的,你真的很了不起,要是我早就尿裤子了,可是你可以和他当面对峙。他的枪法厉害,可是他早就不是一个活人了,它只是一具机器,杀人的机器。”

  童卉吃惊地看着章沛然,他拍着童卉的肩膀继续说:“放心,有我在,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忘了,我承诺过你,到什么时候我都会保护你的,休息会儿,我再陪你练练。”

  童卉望向章沛然的眼睛,章沛然的双眸热情而又坚定,童卉仿佛在其中看到了希望,但她仍然用不相信地口吻说:“算了吧,有你我更分心。”

  章沛然望着远方沉思着,突然,他拉起童卉不管不顾地向前跑去,他说:“你跟我来。”

  章沛然气喘吁吁地拉着童卉跑到野外的一棵大树下。童卉疑惑地问:“章沛然,大老远的你把我拉到这野地里来干吗?”

  章沛然面无表情地说:“我要治好你的心病。”

  童卉诧异地看了看章沛然,章沛然眼睛里的奇异光芒让童卉有些害怕,问:

  “你知道怎么治吗?我自己已经试了很多法子了,根本不管用。”

  章沛然坚定地说:“童卉,我既然答应帮你把心病治好,我就一定能做到。只要你相信。”

  童卉迟疑地看着章沛然。章沛然诚恳地注视着童卉问:“你相信我吗?”童卉似乎还有一丝犹豫,但她仍然坚定地点了点头。

  章沛然说:“那你把眼睛闭上,不能睁开,睁开就不灵了。”童卉有些紧张地靠在树上,慢慢地闭上眼睛。

  章沛然看着童卉确实闭上了眼睛,他突然从包里取出一条绳子,迅速地把童卉捆在树上。童卉一凉,睁开眼睛后对章沛然拳打脚踢着急问:“章沛然,你要干什么?”

  章沛然默默地忍着,一声不语,直到把童卉的身体牢牢地捆在了树上,只留出了童卉的双手。童卉紧张地问:“章沛然,你要干什么?你个混蛋!放开我!”

  章沛然诡秘地一笑说:“放开你?门都没有。”

  童卉被牢牢地捆在树上,她不停地挣扎着,但无济于事,她大喊:“章沛然,你这个王八蛋,你放开我。”

  章沛然捡起步枪交到了童卉的手里,童卉一把抓起枪对准章沛然说:“赶快松开我,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章沛然不理她,只是后退并轻声地数着步数:“一、二……”

  童卉愤怒地喊道:“章沛然,你再不松开我,我真的开枪了。”

  章沛然不为所动,继续向后退着,直到他觉得足够远后,才从包里取出一个土豆,土豆上画着一张日军的丑脸。

  童卉问:“章沛然,你到底想干什么?”

  章沛然不语,慢慢地把土豆顶在自己的头上。童卉突然明白过来,慢慢放下枪,泪流满面说:“章沛然,我不行,我不行。”

  章沛然大声喊:“童卉,你行,你看到没有?这就是鬼子的狙击手,你开枪啊!你刚才的劲头哪里去了?把这个土豆打碎,我就放开你!”

  童卉愤怒地回答:“章沛然,我说过了,我不行。”

  章沛然坚定地说:“童卉,我也说过了,你行。”

  童卉拿着枪,枪随着童卉的手抖动着。章沛然头顶土豆,一动不动地站在不远处。她突然闭上眼睛,拼命地摇头说:“章沛然,你别逼我,我真的不行。”

  章沛然坚决地说:“童卉,我再说一遍,你不打碎土豆,我就不放开你。今天你就别想走,天黑我就回去,把你扔在这,我说到做到!”

  童卉试着举枪瞄准,可是手在抖。章沛然喊:“开枪啊!

  童卉突然哭起来,她说:“不行啊!章沛然,我可能会打死你的。”

  章沛然继续坚定地喊道:“我说了,你行,你一定行。”童卉又慢慢地举起了手中的枪。她双手持枪,向章沛然头上的土豆瞄准。

  章沛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童卉的手指慢慢地扣向了扳机。章沛然鼓励地注视着童卉。童卉扣向扳机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她突然又放下了枪。

  童卉疯了般哭喊:“章沛然,你饶了我吧,我不行,真的不行。”

  章沛然沉默着瞪着童卉。一时间,两个人对峙。童卉大喊:“你不明白吗?我可能会打死你的!我可能会打死你的!”

  章沛然爆发地对她喊:“那就打死我吧!你这个孬种!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就是为了周剑峰才参加抗日的,你对人家关怀备至,还让人家搂着你,现在好了,人家不要你了,人家娶朵儿为妻了,你失落了,你连日本鬼子都不敢打了,你是个懦夫,我看不起你!”

  “啪”的一声枪响。枪响过后,一片寂静。章沛然呆呆地定住,头顶上冒起一股轻烟,土豆不见了。童卉突然放声痛哭:“章沛然,你是个混蛋。”

  霎时,野地里一片沉寂,章沛然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帮童卉驱走了心魔,同时也终于俘获了这颗芳心。

  马伯乐的死就像是在媚妞的心上捅了一刀一样,不管怎么说,对于媚妞来讲,马伯乐怎么说也是个靠头,也是个希望,这下算是全完了。可崔浩天偏偏在这个时候兴致勃勃地来了,居然还是来表功的,媚妞又不能不接待,只得强颜欢笑地应承着。可时间一久,又觉得崔浩天也不错,好歹也是个八路军的干部,对自己也算是真心诚意。马伯乐虽好,但毕竟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东家不靠靠西家,人总得过日子不是?这么一想,看到崔浩天也没觉得有多讨厌了。心情一好了,脸上的媚笑就越发的媚人了,看的崔浩天整个身子都麻酥酥的。他充满幸福感地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酒,一脸得意地说:“大妹子,我帮你杀死了马伯乐,也算替你报了仇,你怎么还不开心?”

  媚妞笑着说:“啊,开心,太开心了。”

  崔浩天有所贪图地追问:“那你怎么谢我呀?”

  媚妞顺势往崔浩天身上一靠说:“我的人都是你的了,你说还让我怎么谢呀?”

  崔浩天正色道:“大妹子,现在马伯乐死了,你爷们赵五也死了,你就好好跟着我吧,等我们把小日本打跑了,我就娶你。”

  这话说的真诚,倒让媚妞有几分心动,她含情脉脉地问:“真的?你不嫌弃我是个破烂货?”

  崔浩天同情地说:“其实你也是无产阶级。”

  媚妞听他这样一说赶紧问:“我都等不急了,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村子里呀?”

  崔浩天说:“快了快了。”他忽然严肃起来问,“你问这个干吗?”

  媚妞撅撅嘴说:“人家是想你嘛,你现在十天半个月的才来一趟,而且每次都跟做贼似的,你就不能多来几回吗?”

  崔浩天说:“我也想来呀,可是来一次要往返三十多里路呢,再说路上也不安全……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喝酒。”

  两人接着喝酒,一直喝得醉醺醺的,然后相拥着入睡,又是一度春风过后,媚妞脸色潮红地问:“大哥,尽兴了吗?”

  崔浩天一脸满足地说:“虽说我也有过老婆孩子,却没想到抱着女人睡觉的感觉能这么好。”

  媚妞又趴在了崔浩天的胸口上说:“那你要常来看我,我还有很多花样呢。”

  崔浩天兴奋地说:“好,好。”二人又搂抱在了一起。

  睡至半夜,崔浩天尽管万般不舍,确实还强忍着要返回部队去,出门时,媚妞念念不舍地跟了出来说:“大哥,路上小心点,别忘了我这。”

  崔浩天在媚妞脸上亲了一下说:“忘不了,你回去吧,我过两天来看你。”然后打开院门,探头向外看了看动静,而后闪身走出。

  崔浩天跌跌撞撞地走到野外的树林里,被夜里的冷风一吹,胃里的东西立刻反了上来,忍不住扶在一棵树下呕吐了一阵。正要起身走路,突然发现自己身后有一个黑影一闪。他吓了一跳,但随即迅速镇定下来,蹲在地上佯装呕吐,眼睛却警觉地向身后观察着并悄悄地拔出手枪。

  黑暗中,夜风拂动,树影婆娑,毫无异常。崔浩天疑惑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起身继续行走。突然,身后又传来一声响动,崔浩天迅速闪身躲在一棵树后。

  一个黑影从一棵树后闪出,向前一看,前方崔浩天的身影已经消失,慌忙向前追了过去。突然,一把枪顶在了他的头上。崔浩天喊:“别动,举起手来!”

  黑影一惊,慌忙把手举了起来。崔浩天用枪指着他脑袋声音更大地问他:

  “说,你是什么人?”

  黑影刚要张口,一颗子弹从黑暗中打来,一下子洞穿了黑影的头部,黑影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一头栽倒。

  崔浩天立刻一个战术动作隐藏起来,过了半晌都没响动,他寻思着:对方的枪很准,却只杀了跟踪自己的人,多半是还不想让自己死,于是壮着胆子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又跑回了村子里,直直地跑回到媚妞家,从墙头跳进院子,悄悄来到屋檐下,小声地敲着窗户喊道:“大妹子,开门。”

  媚妞正睡着回笼觉,只迷迷糊糊地问:“谁呀?”

  崔浩天赶紧回答:“是我,大妹子,快点开门。”

  媚妞听出了崔浩天的声音,一凉,起来把门打开,问:“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崔浩天进门把门关上说:“我路上遇到点情况,暂时不能回驻地,搞不好会暴露。”

  进了屋,崔浩天依旧是焦躁不安,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同时在屋里来回走动。弄的媚妞也十分忐忑不安。

  崔浩天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终于按捺不住说:“我怎么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不对,跟踪我的到底是什么人?他又是被什么人给打死的?”

  媚妞说:“不会是你们八路发现你到我这里来,半路对你下黑手吧?”

  崔浩天不高兴地说:“你把我们八路看成什么人了?我们虽然纪律严明,但也是要讲究组织程序的,再说我又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除非……”他说着,眼直视媚妞。

  媚妞紧张地往后退了两步说:“除非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崔浩天说:“除非是日本人狗咬狗。”

  媚妞松了一口气说:“行了,别琢磨了,反正你不是全须全尾地跑回来了嘛。”她说着看看窗外又转过头说:“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会呢,要不你再陪我睡个回笼觉。”边说边脱下了外衣。

  崔浩天看了一眼媚妞白花花的身体,一咬牙也解开了自己的上衣说:“行!我就来他个宁在花下死。”

  这一个回笼觉直睡到天光大亮,崔浩天觉得再不走不行了,才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从屋里走出,媚妞不甘地送出来说:“还早呢,你着什么急呀?”

  崔浩天说:“不能再等了,我和他们说的是我去县城了,再等他们非得以为我出什么事了。”边说边向院门口走去。

  媚妞满脸焦急地欲言又止,眼睁睁地看着崔浩天走到院门前。

  崔浩天轻轻地打开院门上的别棍,回头又冲着媚妞笑了笑说:“等着我……”他话还没落地,就打开了院门。

  一队日本兵端着枪整齐地站在院门外。

  崔浩天见状大吃一惊,急忙想拔枪,几个日军冲上来就把他按倒绑了起来。媚妞还以为没自己啥事,没想到随即冲上来两名日军把她也捆了起来。

  媚妞惊恐地说:“不关我的事……”话音未落,两个大嘴巴已经抽了上来。

  崔浩天奋力挣扎着说。“你们放开她!”也只是换来一顿暴打。随即被粗暴地推出了院子。

  两人被押到县城日军驻地后就被分开了。崔浩天被直接送到一间办公室,里面却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席,一名穿着随意的日军军官坐在主位上,另外两个椅子空着,里屋挂着门帘。见崔浩天被推进来,立刻起身迎上前去说:“崔先生大驾光临,鄙人深感荣幸,在下月川岛康雄。”

  崔浩天一脸坚毅,连看也不看川岛康雄,心中暗道:“原来就是这家伙。”

  川岛康雄转向押解崔浩天的士兵,严厉地说:“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的朋友?快点给崔先生松绑。”

  崔浩天鄙夷地看着川岛康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说:“老把戏了。”

  两名士兵给崔浩天松绑后退出去了。

  川岛康雄亲热地挽着崔浩天的手,把他请上上座说:“崔先生,敝人一直很仰慕你的大名啊,早就想认识你。”

  崔浩天没坐下,冷冷地看着川岛康雄说:“川岛康雄,你少跟我耍花活,我可以告诉你,这一套对我没用。”

  川岛康雄继续说:“哪里哪里,崔先生言重了,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

  崔浩天啐了一口说:“呸!你们日本人在中国坏事做绝,还说什么交朋友,我一时疏忽,落在你手里,你杀了我吧。”

  川岛康雄说:“话不能这么说,我好不容易把崔队长请到这里,你是我的上宾啊。你们中国有句话,叫礼贤下士,可是很遗憾,现在你们做的不够好,以崔先生的才能,如果在我们这,至少是大佐的军衔。”

  崔浩天正色道:“封官许愿就想让我投降,太老套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我告诉你川岛康雄,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当汉奸的。”

  川岛康雄哈哈一笑说:“据我所知,崔先生在贵军中并没有受到重用,以崔先生的才干怎么可以屈居一个小小的副队长呢?”

  崔浩天说:“我当队长当副队长和你有什么关系?”

  川岛康雄说:“崔先生,你要愿意到我这里来,我可以担保,团长师长都不成问题。好好考虑一下。”

  崔浩天不语,川岛康雄端起酒杯说:“既然认识了,就是缘分,有缘就是朋友,来,为我们成为朋友,干一杯!”

  崔浩天冷笑一声说:“川岛康雄,你休想,我崔某人永远不会和日本人成为朋友!”

  川岛康雄狡黯地一笑说:“崔队长,我明白了,自古英雄爱美人。”说着拍了拍手。

  一名日军从里间把同样五花大绑的媚妞推了出来,媚妞蓬头垢面,衣领被撕开,外衣上到处都是血迹。崔浩天一惊。

  媚妞一见崔浩天立刻就扑了过来说:“崔大哥救我。”日军一把拉住媚妞,狠狠地打了媚妞几个耳光。

  崔浩天愤怒地说:“这事跟她没关系!你们放了她,她只不过是个女人。”

  川岛康雄哈哈大笑说:“中国有句古话说的好,无情未必真豪杰啊,想不到崔队长这样的英雄,竟然也难免儿女情长。”崔浩天一怔。

  媚妞哭喊着:“崔大哥,救救我,我受不了了。”

  川岛康雄拔出军刀放在媚妞的脖子上说:“媚妞小姐,你们中国的男人是保护不了女人的。”

  崔浩天说:“你放屁!”说着挺身冲向川岛,被两名日军扭住了胳膊。

  川岛康雄狞笑说:“崔队长,你不是英雄吗?今天我就让你看着你的女人死在你的面前。”说着高高举起了军刀,对准了媚妞的脖颈。

  媚妞惊恐地叫喊:“崔大哥,救我,我可是你的女人啊。”

  崔浩天见情此景痛苦地两手捂着脸,片刻他说:“请等一等。”

  川岛康雄收起军刀,笑着说:“自古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崔浩天彻夜不归,可急坏了周剑锋,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找来刁忠发说:

  “老刁,崔队长说是去县城搜集点情报,可是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担心他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了,你马上带人去城里走一趟,一是打听一下崔队长的消息,二也顺便摸摸川岛挺进队的动静。”

  刁忠发说:“是,我带着沛然去。”

  周剑峰说:“还是带着童卉吧,她枪法好,你们也能有个照应,沛然和崔队长之间有点不对付。”

  刁忠发应了一声,就去找了童卉直奔县城,到了县城已经是中午了,找了家饭店吃饭。

  他们才一进去,就遇到两个伪军吃完饭,撂下筷子就走,掌柜的过来问:

  “这……您二位算谁的啊?”

  一伪军一瞪眼说:“什么算谁的?”

  另外一个伪军说:“老子明天就要去东边扫荡,你还敢朝老子要钱,老子先要了你的命。”说着举手要打掌柜的。

  刁忠发见状忙伸手拦住说:“算我的算我的,不就一顿饭嘛?这两位兄弟也不容易,当兵打仗这么辛苦,怎么能让他们花钱呢?”

  他伸手掏出几块大洋递到掌柜的面前说:“加上这几位弟兄的饭钱,你看够吗?”

  掌柜的接过,千恩万谢说:“够够够,多谢大爷。”

  伪军排长上下打量刁忠发问:“这位朋友,哪条道上的?”

  刁忠发一抱拳说:“在下刁敬堂,关外贩皮子的,来武清县做点小买卖,今后还得仰仗几位老总。”

  另外一伪军搭腔说:“好说好说,武清县城有事找我们哥几个。”

  刁忠发说:“小意思,别客气。”伪军们摇摇晃晃地走出去。

  童卉压低嗓子问:“你干嘛帮那几条狗付账?”

  刁忠发笑着说:“等会儿有人来这儿和我接头,他们要是把这儿咂了,多耽误咱们的事儿啊。”

  说话间,一位拄着棍的算命先生走到刁忠发和童卉的桌前坐下,搭讪道:“二位,算一卦吧,能预知吉凶祸福。”

  刁忠发问:“您老是批八字还是看面相?”说着压低声音说:“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咱们的人被捕。”

  算命先生点了点头大声说:“我既不批八字,也不看面相,只消看看手相即可。”

  刁忠发说:“又是老一套,别算了。”然后他又压低声音说:“找人要紧,你赶紧去。”

  算命先生点头高声说:“好命歹命皆由天注定啊,不算也罢。”说着算命先生拄着棍出去了。

  随后,童卉和刁忠发从饭店内走出,见街上一队队的日伪军正在奔跑集结,童卉问:“好好的,鬼子这是要干什么?”

  刁忠发抽着烟袋,眉头紧皱说:“我也不知道,看鬼子的情形肯定是要往城外去,无论怎么着也得先通知周队长他们一声。”

  童卉问:“那咱们不找崔队长了?”

  刁忠发说:“找啊,但消息也得送。你跟我来。”说着拉着童卉沿着街道来到了一个卖烟叶的地摊前,刁忠发咳嗽一声,蹲在了烟叶的前面,童卉则装作没事人一样站在一旁望风。

  卖烟叶的中年汉子看到刁忠发一愣说:“刁……”

  刁忠发用眼神制止了汉子,他拿起烟叶闻了闻说:“这烟叶不错。”他趁机递给汉子一张纸条,低声地说:“上面有地址,赶紧送出去。”然后提高声音问:“多少钱?”

  汉子说:“半块大洋。”

  刁忠发回答:“太贵了。”起身和童卉一起走了。

  汉子等他们一走,就收了烟摊子,慢悠悠地走了。街上是走的慢,可一出城,那脚下就像是安了风火轮,就差没飞起来了。一路狂奔就来到了反扫荡大队驻地,跑了个上气不接下气。周剑锋认出他是城里的秘密交通员,忙让朵儿给他倒了一杯水,那汉子也顾不上喝,从裤腰中取出一个纸条说:“周队长,老刁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周剑锋接过字条看了看,又问那汉子说:“大叔,你来的路上看到有大队的鬼子吗?”

  汉子这时才端着水喝了一口,摇头说:“没有,我是抄小路跑来的,不过我出城的时候倒是看见一大队的鬼子也出城了。”

  周剑锋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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