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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聚散依依

  张韬见女儿回家,苦脸深沉,悒悒不乐,不用问便知她夫妻俩闹别扭了。

  “怎么,黄灏那小子又欺侮你了,别理他,黄家父子的升迁掌控在我的手里呢?他今后若是经常去山坪乡,我就提议让他到山城乡挂职锻炼,一个在北极,一个在南极,看他还有心思去见她。”

  “爸爸,别这样了,事情弄巧成拙,晚上我去过怡然家了,她是个非常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女人。她说我们做得对,错在她,说得情真意切,诚实感人。她是个胸怀坦荡,光明磊落的女人,我的心胸不及她的三分之一啊!与她一席言,胜读十年书矣!爸爸,过一年将她调回到距市内较近的乡镇工作吧!我在她面前羞愧得无地自容。她自进妇联上班以来,从没有主动找过黄灏,都是黄灏去缠着她的,我们拿黄灏没辙,却把气撒在一个单身母亲身上,仿佛不应该啊!”

  “你今天跟她面聊后,大彻大悟了哟。她确是个品学兼优的女子,不论哪方面都没得说的,令人过目难忘。我总觉得你身上仿佛缺少点什么,难怪黄灏的整个心都扑在她那里。本想留其任秘书,天天接触,我怕时间长了,自己会情不自禁地迷恋上她,而她却不肯接受,担心自己被搞得狼狈不堪,身败名裂,便干脆一步到位。黄灏反应强烈嘛?”

  “从小在一起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听到他说想自杀,爸爸,这可怎么办哪?”

  张韬听了倍感震撼,吓得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浑身颤动,茶杯从手中滑了下来,嘭得一声碎瓷片开花。“竟然有这种念头,那你回娘家作甚?还不赶快回家守住丈夫。”

  “我才懒得回去呢,多余的我管他干么?他不是有父母吗?”

  张韬听了女儿的话,心神不定地在房内踱来踱去,事已至此,目前已无法更改。说实在的把一个身单力薄且带着三岁孩子的离婚女子,调到远离市区的高山上工作,真的很过份哩!唯一能补救的就是同山坪乡的书记、乡长打声招呼,说她是去基层锻炼的,过一年要调回机关,务必关照好她的饮食起居和工作之事。唯有这样了,延迟到1月8日报到,待黄灏心情平静下来后,再送她去山坪乡上班。

  晓雅回娘家后,黄鑫夫妇交代保姆看护儿子,便气急败坏地去找怡然。

  怡然正忙着哄儿子睡觉,突然“砰砰砰”的敲门声急骤地响起,吓得赶忙去开门,只见黄鑫夫妇怒目圆睁地瞪着她,惊得张大嘴巴诧异地问:“伯父、伯母,你俩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把事情闹大了,知道嘛?傍晚你同黄灏都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在他面前哭天喊地的诉苦啊?”

  “没有的事呀,晓雅也在场,我一直说不关他俩的事,错在我,不论在哪里工作我都无所谓,不信,你们可以去问晓雅。”

  “谁知你怎么说,黄灏回到家里寻死觅活的,难道不是你的罪孽?”

  “即使是我的罪孽,我也无能为力了,只能说声抱歉。后天就要去山坪乡,有什么阴错阳差,恩恩怨怨,纷纷扰扰等等,都会烟消云散的。我绝对不会再打扰黄灏,但我不能保证他不来找我,拜托你俩务必管住他。我只想母子二人清清静静、平平安安地在山坪乡度过,不希望任何人吵扰我,你俩请回吧,以免他发生意外。”

  怡然没有请他父母进门,挡在门口说了想说的话,关上门管自己收拾行李。

  1月4日她去市妇联办理移交手续,黄灏忍不住过来看她,妇联主任等人知趣地离开。怡然佯装没看见,顾自己整理文件档案,办公桌抽屉。

  黄灏上前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说:“怡然,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啊!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你骂我吧,痛痛快快地骂我几句,我心里会好受些。”

  一边说一边上前将怡然紧紧地拥在怀里,低声哽咽道:“市长说推迟到八号,一起送你去报到。”

  “我只想尽快离开此地,为何又要往后退。”

  “怡然,在我面前别逞强了,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觉得委屈,你既无奈又无助,你在心里埋怨我,一个团市委书记,市长女婿,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枉为男人,你打我骂我吧。”

  怡然轻轻地推开他,噙泪道:“我只怨自己无能,没有勇气辞职,怕自己养不大儿子。请你回去吧,一切跟你无关,你不必自责,我不怪罪任何人,只求你从今往后别再打扰我。我已经向你父母承诺,今生不再跟你有丝毫联系,请你好自为之。”

  黄灏默默地注视着怡然的眼睛,倒退出办公室,捂住嘴巴走了。

  移交手续已完成,行囊也已打理好,只待出发。有人急于住进502房间,六号傍晚钥匙上交到住房管理处。黄灏得知此事,赶忙跑过来帮忙搬家。

  “黄灏,许多东西是你买的,劳驾你拿回去。”

  “电视机你带到山坪乡去,别的东西你若不要,我拿去送人便是。”

  行李搬到门卫处后,不知不觉已夜幕低垂,怡然看到门卫办的钟惊喊道:“哎呀,早已放假了,我们只顾搬家忘了去接方皓。”

  黄灏一听忙安慰道:“怡然,你别担心,我马上开车去接儿子。”

  方皓在老师办公室左等右等不见妈妈来接他,幼儿园老师有要事回家,只好打电话让家长方亦帆接走了。

  亦帆不知怡然被调走,怡然也不知道亦帆与欣悦今年元旦已结为伉俪。亦帆再三叮嘱不要告诉怡然,看来现在不说,怡然也会知晓啦。

  黄灏打电话给亦帆,得知方皓已在他家吃晚饭,明天由他送幼儿园上学。黄灏回来见怡然站在原地翘首以待。

  “方皓呢?”

  “老师通知亦帆接走了,我已联系过,明天由他送方皓去上学,钥匙交了么?”

  “嗯,我已无家可归了。”

  “有我在,犯什么愁呢?带你去宾至如归的地方得啦。”

  怡然上车任由黄灏带她去哪里?约莫过了十五分钟,车在一幢“宾至如归”的高楼大厦前停了下来。怡然下车仰头看这座东洲市最高的四星级大酒店。

  “怡然,这二天,你就踏踏实实地住在这里。后天,市长和妇联主任,还有我,送你去上班。”

  “这里房钱很贵吧,我不进去,找个便宜的旅店将就一下,或者去市府招待所,没必要住富丽堂皇的大酒店。”

  怡然掉头就走,黄灏一把拉住她的手说:“你怕我付不起住宿费,是么?不贵,二百元一夜的单人房,不信你去登记处问一下。”说着半搂半抱地把她拥进酒店电梯直达三十层,上面还有十二层。怡然环顾房内设施齐全,房间大而气派,才二百元一夜,鬼才信哩。床头还放着一束娇艳欲滴,含苞待放的九朵大红玫瑰。

  “这是你买的花吗?”

  “哪还有谁啊?喜欢么?送给你的天长地久,你后天捧着它去山坪乡,愿意么?”

  “我没资格收下它,你还是送给晓雅吧!分离在即,何必勉强浪漫。这样做,只能陡增伤悲。”

  黄灏从洗手间出来,从后面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身,把头埋在她的长发中呜咽道:“怡然,求求你别这样说了,好么?我怎么做才能让你不怨恨我呢?”

  “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你,你又何必自责呢?请你别枉费心机为我做事了,都是徒劳无益的。我肚子饿了,吃饭去吧!”

  “我忘了,和你在一起肚子也不饿,真是秀色可餐耶。”

  黄灏搂住怡然的肩头,让她慢慢地转过身来,二人四目相对,脉脉含情,黄灏轻柔地吻着她的额头,缓缓地往下移,微闭着眼睛狂热地吻着她的双唇,怡然也情不自禁地迎吻,吻着吻着黄灏的大哥大响了。怡然温柔地推开他,静静地坐在一旁。

  原来是晓雅打来的,“喂,什么事啊?我今晚有客人要应酬,不回家了。”随后便把大哥大关了,紧拽着怡然的手,“我们去吃饭吧,三楼就有餐厅。”

  餐厅相当豪华,吃的食物种类多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因为是自助餐,吃什么任自己挑选。粉红色的霓虹灯透着浪漫温馨的情调,在此就餐的要么一对一对,要么一家人,根本没有一个人的。

  “宝贝,你想吃什么,尽管点吧,千万别心疼钱喔。”

  “我喜欢吃青菜炒黑木耳、冬瓜豆腐汤,再加一条小鱼就行喽。”

  “你是瞧不起我,还是帮我省钱呀!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辛苦赚钱快乐用,你又何苦呢?我去买你喜欢吃的海鲜吧!你放松肚皮耐心等着喔。”

  黄灏去点了四个海鲜,四个素菜和水果盘,还要了一瓶法国红葡萄酒。黄灏倒了二杯欲与怡然碰杯。

  “我今天不能喝酒。”

  “为什么?葡萄酒你不是能喝一点点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没心情。”

  “你是瞧不起我,还是恨我?”

  “都不是,我身体不舒服,不能喝。”

  “你撒谎,你不喝就是恨我,你身体好端端的骗我干嘛?”

  黄灏说完随即端起满满的一杯酒送到她嘴边。怡然懒得解释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你没吃菜就这样喝一杯,会醉人的。”

  “醉了好,要是一辈子都能这样醉下去,该有多好啊!”

  黄灏瞥见她忧郁的目光中掠过一丝哀怨,凝视着她一言不发。

  “哎呀,你为什么不吃菜、喝酒,老盯着我看?不认识吗?”

  “今晚的你,活脱脱像个林黛玉。”

  “红颜薄命,你是否也希望我得相思病而去呀?”

  “我有这个意思么?你难道真的不明白,你的生命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么?”

  “别噜苏啦,我有点醉了,再碰一杯回房休息吧!”

  这一次,怡然是慢慢地啜酒,一边夹菜给黄灏,一边送入自己口中,脸上红扑扑热辣辣的难受。放下碗筷,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好烫好烫,站起来摇摆不定,头重脚轻。

  “黄灏快过来帮我,我真的醉了,脚也不听使唤啦。”

  黄灏赶紧上前搀扶着她进电梯。

  进了房间,怡然连鞋也没脱,便靠在床上朦朦胧胧地睡着了。黄灏明知她不会喝酒,今晚有意把她灌醉,让她睡个好觉。帮她脱鞋洗脸洗脚,脸上像发烧似的,更像是早上的朝霞红艳艳的。黄灏弯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随后去洗澡。

  待他洗好出来,怡然有点清醒了,“我要喝茶,灏,帮我倒一杯,渴死了。”

  黄灏端着茶,扶她坐起来喂她,“好些么,去洗澡吧!”

  “头晕晕乎乎的,怎么洗呀,算了吧。”

  “我帮你洗,行么?”

  “你臭美,想羞死我啊?”

  “那你自己去洗呗,浑身汗臭,酸气冲天的。”

  怡然下床站起来,扶着墙进了卫生间。不到一分钟在里面喊着:“灏,我的衣服落在车上了,你帮我去拿来好吗?两件行李都得拿上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黄灏才回房,怡然围着浴巾出来,鲜红的血顺着大腿直流。

  “你干什么去了,耽搁这么久?我等急了,你知道吗?”说着低头看自己脚上的血。

  “啊呀,你把浴巾弄红了,怪不得说不能喝酒。”

  怡然穿好睡衣出来,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喔,困死啦,上床睡觉吧!”

  怡然钻进被窝,背对着黄灏顾自己睡觉。

  黄灏刚才在楼下发现晓雅在登记处查住宿名单,心中烦烦怏怏的,现在怡然什么也不问倒头便睡,心里更加烦惋,下床披上大衣靠在沙发上吸烟。

  怡然闻不得烟味,转过身来问:“灏,你怎么啦?你不是不会吸烟的吗?”

  “你不是不会喝酒的么?”

  “想吵架还是想打架啊?满口火药味儿的?”

  怡然无奈,皱着眉头想,让他破费,总该委屈一下自己嘛。只得下床去拿下他的烟,摁灭扔掉,取下大衣挂在衣架上,拉着他上床,抱着他睡觉。

  黄灏出奇的清醒,根本睡不着,搂着怡然的肩头问:“怡然,你睡着了么?”

  “嗯,好困,有事吗?”

  “刚才我下楼取衣服,瞧见晓雅在查登记薄,幸好是在这里工作的朋友给我登记的房间,否则,她又要闹得鸡飞狗跳了,我在电梯中不敢出来,才让你久等的,真不好意思喔。”

  “哦,原来如此,静心睡觉吧,我真的好累好困喔。”

  黄灏让怡然靠着自己的臂弯,紧紧地依偎着睡。可是,自己依然睡不着。每当来例假,她总是那么疲惫,睡得香甜深沉,何以能忍心唤醒她呢?但又好想好想与她说说悄悄话,从今往后不知何时能再同床共枕唉?

  他仿佛做了一个梦似的,不知不觉已旭日东升,可是怡然还在睡梦里。他想找亦帆聊聊,把真相告诉他,方皓由他带着,城市教育好,带到山坪乡,真的不放心。然而,方皓一直是怡然带的,是否愿意和亦帆生活在一起还很难说,再说他俩正在度蜜月,欣悦肯接受么?一连串的问题搅得他一夜没合眼,怡然却能酣然入梦。毋庸置疑,女人单纯真好。

  已经七点钟了,怡然还在沉沉入眠。黄灏的手都麻木了,慢慢地往外抽,抽着抽着,惊醒了怡然。

  “喔,你睡醒了,几点钟啦,我还想睡一会儿呢。”

  “七点了,该起床吃饭喽,上午你可以再睡,我整夜清醒着哩。”

  “看得出,你有心事困扰睡不着,能跟我说说吗?”

  “与你有关,我想找亦帆谈谈,让他带儿子,这里的教育环境好,山坪乡基础设施差,教育滞后,我实在舍不得呀!毕竟他是我们的骨肉。晓雅也许不会生育,我欲全心全意培养他成才,你同意么?”

  “儿子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不知他是否愿意同亦帆一起生活,关键不在我,只要儿子愿意留下,我何乐而不为啊。”

  “可是……”黄灏欲言又止。

  “什么可是,有话就直说呗,干嘛吞吞吐吐的。”

  “可是,有件事还没告诉你,亦帆与欣悦今年元旦结婚了,如果儿子愿意,不知欣悦是否肯接受?昨晚想跟你说,看你很困,不忍心打扰,一个人想了一夜,也想不出两全齐美的高招来。”

  怡然听说他俩结婚了,惊得睁大眼睛盯着黄灏发呆。黄灏伸手轻轻地按在她肩上问:“怡然,你怎么啦,傻乎乎的样子,别吓我呀。”

  怡然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说:“我的同窗同室挚友,与我的前夫结婚,居然不请我喝喜酒,就连你也瞒着我。唉呀,为什么,现在的人都这么薄情寡义吗?心胸为何这么狭隘呢?我什么都不在乎,他们还在乎什么呢?怕我穷得送不起人情吗?”

  “你别生气,是亦帆千叮万嘱叫我不要告诉你的,我去贺喜了。你幸好没被邀请,那晚亦帆喝醉了,一直唤你的名字,别提有多尴尬啦!”

  “你们够朋友的,哥们义气,合起来蒙我这个傻女人,如果我去了,他就不会喊我的名字了,你懂吗?”

  “好啦,我要赶上班,去吃饭吧。”

  早饭后,黄灏严肃地说:“怡然,你千万别外出,在房间里看书看电视,下午下班后,我马上过来陪你。”

  “噢,我听你的,你放心去吧!”

  黄灏一出门,急忙给亦帆打电话:“亦帆,我约你中午十二点半到市中心公园见面,不见不散。”

  “黄灏,出什么事啦?语气这么焦急。”

  “你来了就知道喽。”

  亦帆颇感惊奇,提前来到公园等他。

  黄灏准时到达,刚站稳便开门见山道:“亦帆,怡然被调至离市区最远的山坪乡任文书,你儿子让她带到山坪乡去呢?还是由你来带?那里教育条件不好,可能连个幼儿园也没有,怡然叫我不要告诉你,想悄悄地带着儿子去那里上班。我怕你知道后会记恨我,中午就约你出来商量一下。明天就要进山了,怎么办啊?”

  亦帆听后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气囊囊地大声诘问:“为何突然调她去那么偏僻的旮旯工作啊?她做错了什么,要遭此惩罚呢?”

  “实话跟你说吧,我俩在同一幢同一层楼上班,天天碰面,晓雅醋兴大发,挑拨她有权的爸爸将怡然调离此地的。时间紧迫,你同欣悦慎重商量一下再做决定,下午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不好意思,我要赶上班不便久留。”说完匆忙离去。

  亦帆得此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立马想见到怡然,急忙打电话给黄灏,“怡然在哪里?我马上去见她。”

  “你同欣悦商量好,今晚来找我。”

  亦帆回到单位,没心思再上班了,约欣悦回家。欣悦刚进家门,亦帆便急巴巴地说:“欣悦,怡然被调到山坪乡工作,方皓想叫你带,你愿意吗?”

  欣悦听了大吃一惊,狂怒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把她调到那么偏远的山区工作啊?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还不是晓雅怕怡然抢走黄灏。别多问了,赶快回答我。”

  “你同怡然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交给我带尽管放心,我会尽心尽力地抚养他长大。”

  下午,亦帆打电话给黄灏,“请你告诉我,怡然在哪里?我好想立刻见到她。”

  “今晚七时。你们到宾至如归大酒店三十层3008房间便是。”

  黄灏知晓山区气候冷,下午三时溜出来,去商厦大楼给怡然方皓买了好多冬装,貂皮大衣、羊绒大衣、羽绒服、羊毛衫、围巾、手套、高帮皮靴、鸭绒被,蚕丝被等等一应俱全,放了满满一车。到了酒店托服务员打电话,请怡然下楼提东西。

  怡然看到那么多衣服,当即嗔怒道:“你是否想把整个商场都买下才甘心呀?我穿不了那么多,你拿去送给晓雅吧!讨好讨好她也是应该的。儿子的衣服也太多了,长大了就不能穿,为何要买这么多呢?简直是浪费。”

  “我从来没有买东西送给她,也不想买,你试穿一下吧,肯定都行。每件衣服都好像为你设计打造的。”黄灏独具慧眼,怡然十分满意,只是不想收那么多。儿子的衣服也不错。

  “灏,一共化了多少钱哦,我现在还不起的。”

  “谁叫你还呀?傻瓜,你是我心中的妻子,她是法律上的妻子。林语堂说过这么一句话‘有孩子的情人是个妻子,没孩子的妻子是个情人。’你还记得么?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在图书馆里一起看的。”

  “嗯,还记得,当初看到这句话我们还相视而笑呢。”

  “你是我的妻子,她什么都不是,一纸婚姻有何用啊?所以我为你买东西是我的义务,以后别再提钱的事了,更不要放在心上。你也知道我妈搞房地产,我是独子,不缺钱花。去年赚了几十万,这几件衣服算得了什么呀?我还想买一幢房子送给你们母子住呢!”

  “我理解你的心意,别提房子了,今后我的家就在山坪乡,以后别再跟我联系,我怕影响你的前途,下一届你争取进市委四套班子,我期盼你能捞个一官半职,把我调回来。在这座城市待了七年多,明天就要离开,心里怪难受的,可又不得不强装欢颜,尤其是在你妻子面前。那晚你俩走后,我整整痛哭了三个多小时,直到凌晨二时才上床休息。我一个离了婚的弱女子,马上要到深山冷岙去工作,完全是为了儿子,倘若没有他,我尽可在尼姑庵快快乐乐地过日子,何苦遭此罪孽呀?去那里未知吉凶如何?我要长期住在乡里,不知道住乡的人有没有?如果仅我一人住在乡政府,真的有点可怕唉,会不会有人骚扰我呢?”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顺着面颊汩汩流淌。

  黄灏自怨自愧,抱惭已极,强忍住眼泪默不作声。琢磨假如晚上住乡的人很少,一个单身漂亮女子住在那里,也许有人骚扰的,怎么办呢?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安慰她,不禁忧从心中来,上前紧紧地将她揽入怀中,拍着她的背脊。过了好长时间,怡然还止不住抽泣。

  “别哭了,宝贝,你哭得我好心疼哦。我会常常去看你的,市长也会同那里的书记、乡长打招呼。他们会保护你的,你放宽心好啦?一年后,我尽量找关系把你调回来。七点钟亦帆夫妇要到这里来,时间不早嘞,我们赶紧去吃饭。”

  黄灏替她擦干眼泪,注视着她的眼睛,轻拍着她的肩头说:“别再哭了,好嘛,我的眼泪也被你哭出来了,面对现实吧!我会帮你渡过难关。孩子我会一起养大,你别惦记。你在那里上班不安心,我会更加懊丧歉仄的。”

  怡然勉强点了一下头,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眼睛有点红肿。

  黄灏盯着她的眼睛问:“你能否将眼睛哭过的痕迹遮掩一下,免得亦帆见了撕心裂肺的,你真不晓得他有多爱你么?”

  怡然皱着眉头说:“你提他作甚?吃醋吗?男人真搞不懂。”

  怡然去卫生间稍稍修饰了一下,黄灏拉着她的手下楼吃饭。

  怡然忧郁地说:“我想去路边摊吃面条,不愿去三楼就餐,理解嘛?”

  “对不起!我不敢出去吃,怕被晓雅逮到。”

  “哪有这么巧啊,有祸躲不过,躲过不是祸,我好想吃麦面条,最后一顿也不满足我嘛?”

  黄灏晓得她喜欢吃面,同时也帮他省钱。只得顺着她的心意,带她去红帆大面馆吃三鲜麦面条。二人一边吃一边聊,根本没留意周围的人物。吃了一半抬头瞅见市长大人与一位新秘书,也在此吃面,正张着一双狡黠的眼睛审视着自己哩。

  黄灏伸脚踢踢怡然说:“吃快点,市长也在。”“噢。”

  谁知话音刚落,市长正笑眯眯地朝他俩走来。

  “黄灏,怡然明天要去山坪乡了,你俩不知何时能再聚餐,今晚应该陪她去吃一顿大餐,怎么跑到这里吃起面条来嘞?”

  “随便吃点,不挨饿就行。你堂堂一位市长不也在此吃面么?”

  “我特地找到这里来的,想调剂一下胃口。明天八时在市府门口集中出发,一同去的有市妇联谢主任和我,还有当事人肖怡然,到那里大约下午二点左右,请怡然做好一切准备,带上介绍信及文件等有关物品。”

  “谢谢市长,我已准备就绪,只待尽快出发。”

  “怡然,你会恨我嘛?你权且当作挂职锻炼一年,这一年中,倘若黄灏不去纠缠你,我会设法把你调到距市内附近的乡镇工作。”

  “谢谢您的好意,我已让市长劳心劳肺的喽,岂敢再让市长替我殚精竭虑呢。”

  不一会儿,秘书过来请市长回府。待二人走后,黄灏拉着怡然的手慌忙离开面馆,回到酒店已经是六点半,黄灏匆匆去洗澡,放在床头的大哥大嘀铃铃地响了起来,怡然不敢接。

  “怡然,你接吧,大概是亦帆,看一下号码,要么送进来给我。”

  怡然把手机送进卫生间,黄灏在布帘里面接过大哥大,关上水问:“谁呀?真不是时候。”

  “听爸爸说你陪怡然吃面,昨晚没回来,晚上也不准备回家了吗?”

  “是的,明天要去山坪乡了,我陪她聊聊。”随即挂断电话。“怡然,电话拿出去。”怡然刚接到手又响了,吓得又拿进卫生间。

  “怡然你接吧,没关系的。”

  “喂,你好!”

  “妈妈、妈妈,我是方皓啊,我在电梯里快到你家门口了,快出来接我吧!”

  “噢,我马上出来。灏,是儿子打来的,我去开门,你快了吗?”

  “快啦。你先去开门,我穿好衣服就出来。”

  怡然刚打开门,儿子便欢蹦乱跳着过来一头扎进她怀里,又是亲又是摁的。黄灏见状揪心的疼,怎么能分开她们母子呢?留下方皓,不晓得会怎么样?

  站在后面的亦帆说:“我同儿子谈过了,他要与妈妈在一起,不愿住在我家,怎么办呢?”

  黄灏问:“分离在即,欣悦为何不来话别啊?”

  “她今晚去同事家有急事,她乐意效劳,而方皓不同意,有什么用呢?”

  方皓从妈妈的怀里下来,即刻又冲进黄灏的怀抱,甜甜地撒娇道:“黄灏叔叔,黄灏叔叔坏,这几天为什么不来接我呀?想死我喽。”

  “有爸爸接你不是很好么?”

  “嗯,爸爸没车,我要坐黄灏叔叔的车,下次你来接我,好吗?”

  “只要你肯住在爸爸家里,以后我天天来接送你,好不好?”

  “你和妈妈一起来接我。”

  “亦帆,我刚听说你和欣悦元旦结婚了,恭喜你。上大学时,她就暗恋着你,由于你的错爱,害得她苦苦等待了五年多,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好好珍惜,早生贵子。执之之手,与之偕老,千万别重蹈覆辙哦。这次你没请我喝喜酒,待到欣悦做妈妈时,记得补我一杯酒,可别忘了喔。”

  “好的,可是,不知何时才能喝到你和黄灏的喜酒啊?”

  “我与他哪有喜酒可言,唯有苦酒了。今生与他情深缘浅,求你从今往后别再提及此事。”

  “谁说的,也许我们不出三年就能结婚了。”黄灏忙接过话茬说。

  “我立誓不再嫁人,即使你离婚了,我也绝不嫁给你,已经过去的再也不会回来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啊!”

  “为什么?你不爱我了么?”

  “不是的,凭你的个性,能下决心与晓雅离婚吗?请你别再吊我胃口了,我的人生没有梦,‘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你与晓雅好好过日子吧,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命中注定要独身,做不了任何人的伴侣,只愿你能记得我曾经爱过你,我就知足啦。”

  “这是一场刻骨铭心的初恋,怎么会忘呢?除非死了带进坟墓一并埋葬。”

  “别说得太绝,等你当上大官,身边美女如云,早就把半老徐娘抛诸九霄云外了。”

  “好啦,我还有要事急着回去,你俩待后慢慢聊,先谈正事。方皓不愿意,是否先留下来试带一下,真的不行,再送到怡然那里去,可以吗?”

  “可以,就这么定了。”黄灏摸着方皓的头回答。

  “那我回去了,方皓过来,我们回家。”

  “不,我要与妈妈一起睡,我不回去。”

  方皓爬到大床里边钻进被窝不肯出来。

  “算了,让他睡在这里,明早我送他上幼儿园,下午你别忘了去接他回家。”

  “好的,我回去了。怡然,我不便送你,到了那里记得保重身体,别再忧虑,权当一次乡下旅行,日子一晃就过去了,着眼将来吧!”

  “噢,我晓得,你也要保重,善待欣悦。度蜜月要你带儿子,实在抱歉,若是真的不行,叫黄灏送来给我。”

  “嗯,好的,再见!”

  亦帆出来,心里像打翻了醋瓶,酸漫喉咙特难受。心想有钱真好,能与情人在那么气派的东洲市四星级大酒店幽会。难怪天天闹着要离婚,害得自己满腹痴情付之东流。与她度过的欢乐时光,至今记忆犹新,历历在目。不论怎么努力也忘不了她,但心里总觉得对不起欣悦,可又骗不了自己的感情,日夜魂萦梦牵的人是怡然。同欣悦结婚,是为了给欣悦的感情一个交代,让她这个大龄姑娘有个归宿罢了。明知对欣悦不公平,可面对真感情真的好无奈好无奈。

  黄灏见亦帆出去了,关上门回头抱起方皓,又是亲又是吻的,还宝贝儿子宝贝儿子不停地轻唤着。

  “妈妈,抱我去嬉水冲澡。”怡然刚进去还没洗,出来抱起儿子进去。

  黄灏忙说:“你在布帘后面洗,我带儿子在外面洗吧!”

  “不要,我要妈妈给我洗澡,妈妈的手给我洗舒服。”

  黄灏将儿子递给怡然,怡然抱不动,忙说:“黄灏,你来帮忙一起洗吧!”沐浴后,黄灏抱着儿子钻进被窝,给他讲故事催眠。

  “妈妈没来,我睡不着。黄灏叔叔,你和妈妈结婚了,是吗?”

  “还没有?”

  “那为什么住在一起呀?”

  “你这儿子人小鬼大的,管起大人的事来喽。”

  “叔叔,只有结婚了的男女才能住在同一房间,睡在同一张床上吗?”

  “是的,小宝贝,该睡觉了,你妈出来了。”

  怡然进了床里头,孩子睡在中间。怡然搂着儿子拍着他的背,哼着摇篮曲,一同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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