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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清水河不清

  涛涛吵着要到河边捡长江石。秀月本来兴趣不大,但只好依了涛涛。

  到河边碛坝,涛涛兴奋地叫着:“这个也乖,那个也乖,妈妈,太好了,我们全部搬回家。”

  “不把楼压垮呀?”

  “租个房子放石头。”

  “好,我们多捡一些回去。”

  涛涛和妈妈在觅石时,竟碰到了觅石的古乐天。儿子们发了大财后,老人并没有和儿女们住在一起,而是单独住在老屋,守着那些奇石,平时赏玩奇石,拉拉二胡,老人要的就是这份自由。

  秀月和涛涛并不知道这个觅石的老人就是古琴的父亲。老人穿着十分朴素,上身穿着旧中山服,下身穿着旧军裤,脚上穿着旧塑料凉鞋,头上戴着一个烂边草帽,整个一个生活贫困的农民。秀月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老人同单位珠光宝气的笑面佛古琴联系在一起。

  老人说:“以前觅石都走得远,这几天风湿病犯了,就只能在近处觅石了。”

  秀月问:“以前您都到哪里捡呢?”

  “到三峡捡的时间最多,长江三峡淹了,现在想捡也没有机会了。”

  秀月和涛涛一脸的遗憾。

  老人说:“长江三峡是一座天然地质博物馆,奇石艺术的宝库。在人类出现以前三峡石就在三峡土生土长了,是三峡最古老的‘居民’。三峡石纹理独特,图案精美,妙趣横生,很有神韵。拥有千姿百态的三峡石,感觉不亚于拥有宇宙。有了奇石,房子不再是普通的房子,而是大自然的艺术宫殿,包罗万象的地质博物馆。”

  秀月问:“老伯,奇石捡回家,还需要加工吗?”

  “奇石贵在自然天成,没有经过人工打磨加工和上油上色的,才更显珍贵,中外游人都喜爱。”

  涛涛好奇地问:“老爷爷,您说的是真的?”

  “大多数玩家都喜欢赏石,这是一件愉悦身心、陶冶情操的美事。赏石,胜过赏诗赏画,韵味无穷。藏石,胜过藏字藏画,字画要小心保护,岁月久了,会发黄,还会被虫子蚀烂而变成一张废纸,可石头历经千年万年也不会受损。字画都是人工所为,而各种千姿百态的奇石、美石,是大自然的杰作,古往今来,有不少文人雅士为三峡石之神奇而倾倒,不少文人墨客,为三峡石之美妙而陶醉,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章。三峡石之气韵,三峡石之古朴,三峡石之美妙绝伦天下少有。千两黄金易得,一枚三峡奇石难求。集科研价值、艺术观赏价值、经济价值与收藏价值于一身的三峡奇石,将随着库区蓄水三峡碛坝被淹而陡然升温。我这老头子啊,钱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但却不能没有奇石,我对奇石是情有独钟啊。常言说‘石’来运转,藏石者有福嘛。”

  秀月和涛涛爱上了长江奇石,由于受大自然的熏陶,秀月的心胸变得开阔起来,不再计较王天宏关不关心家里了。夫妻俩的感情也渐渐地好了起来。

  初学觅奇石的人,面对五彩缤纷的石头,总是欣喜若狂,恨不能生出神力,把碛坝所有石头都搬回家。秀月和涛涛也不例外。

  老人说:“选石要从形、色、质、纹、韵五个方面衡量。”

  涛涛拾到了一块重约5斤的玛瑙石,兴奋地问老人:“这算不算好的?”

  老人说:“石头是有品级的。有佳品、精品、妙品、神品、极品之分。你这块石头,只能算个佳品。”

  秀月和涛涛都是第一次知道,石头还有这么多讲究。收获最大的是涛涛,涛涛学到了许多在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长江奇石种类很多,涛涛能识别玛瑙石、石英石、花岗石、动物化石、树叶化石、鱼化石等各类奇石。涛涛写了一篇作文,题目就叫《家有藏石》。他写道:“作为生长在长江边的我,我最引以为自豪的,是家里收藏的奇石。被千里长江冲刷、镂刻磨打的奇石,静静地躺在我的书房里。我感到每一枚奇石,都围着一泻千里的江河,犹如在海螺里能听见海啸,把奇石放在耳边倾听,还能听到气势磅礴、波涛汹涌的长江在咆哮,能感悟到繁星一般写在石上的神秘文字……每天放学做完作业后,我就喜欢同我的‘石宝’们玩,兴致来了把奇石组合成不同意境的图案,有时把带有小黄点或红点的组成一组,称为‘银河系’;有时又把带有各种云彩的图案组在一起,命名为‘霞满天’”

  有时我又将所有的化石组成一个系列,命名为“远古时代”。有一次我把月亮、太阳系、银河系、彩云、北斗七星组成一个系列,我哈哈大笑:“宇宙,我拥有宇宙了。母亲河给予人类的瑰宝太多太多了,我一定要热爱母亲河,为保卫母亲河做贡献。”

  涛涛这篇作文被评为全年级的优秀作文。校长还号召全校师生要向涛涛学习,要热爱大自然,热爱母亲河。

  王天宏还是成天忙,有时回到家里,涛涛已经睡了。他到儿子房间看望儿子,儿子的床铺上竟然也有一些小石子。睡着了的儿子手上还常常握有小石子。

  秀月笑道:“涛涛现在可得意了,家里有客人来,首先是拉到他房间看他的这些宝贝。”

  “到河边捡石锻炼,小家伙更结实了。”

  秀月笑着说:“我更黑了。”

  “黑了也好看。像黑牡丹一样美。”

  “就你这张嘴会哄人。”

  王天宏拥着妻子走出儿子的房间,这一夜,夫妻俩说了许多的知心话,幸福的感觉又慢慢地充溢在秀月的心里。

  王天宏和永强等执法人员在检查长江支流的水质时,测量出有个断面污染严重,最后把目标锁定在长江的支流清水河。清水河不清了,变得污秽不堪,不忍目睹。河中的沉淀物是黑色的,两岸的泥巴是黑色的。原来的清水河清澈见底,水中的鱼儿欢快地游来游去,现在一条鱼也看不见了。原来两岸青草绿树也不见了,只有一些枯黄的草和无精打采的小树,小树没有生机地立着。

  大家冒着酷热顺着清水河边的小路往上游走,饿了就吃点带来的面包和方便面。走了几天,大家都精疲力竭,越往上走,河水也变得越黑,大家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沉重。

  有一天,天气奇热,且非常闷,天上的太阳不是很毒,但大家都热得难受。

  小东人长得胖,不怕冻,特别怕热。他不停地埋怨道:“这鬼天气,是不是要下雨了?”

  小兵马上与小东抬杠,说:“心静自然凉,谁叫你心浮气躁了?害得我们也受传染。”

  永强笑道:“你们呀,这么热的天,嘴巴也不消停,你们累不累呀?”

  小东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从清水河的上游传来吼叫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王天宏首先明白过来,大叫一声:“大家快往两边跑。”

  永强他们跑起来。很快大家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山洪吼叫着冲下来了,有的躲避不及,被洪水冲出很远,永强没有及时跑出河床,被水冲走了。

  瘦弱的小兵也被洪水冲出很远,他抓住河边的小树死死不放。别看小东人长得胖,关键时刻,跑得比兔子还快。王天宏和小东脱离了危险区,回过头不见小兵和永强,两个人都慌了,急急地往下找。他们先找到小兵,小兵被困在河中间一块石头上。小兵不敢过河,眼看着水越涨越高,很快就要没过石头了,小兵很快将被洪水冲走。

  王天宏甩了上衣就要往水中跳,小东一下推开他,说:“你这身体轻飘飘的,下水就要被冲走,我来。”

  小东本想把王天宏推到一边,由于用力过猛,竟然把王天宏推倒在地上。等王天宏从地上爬起来,小东抱了一块石头已经跳到洪水中了。王天宏忙喊:“小东,你小心点。”

  小东身体壮,加上又抱了一块石头,没有被洪水冲走,他游到小兵身边,拉着小兵就往洪水中跳。

  小兵害怕地拒绝着,不敢往水中跳。小东急了,说:“你除了写两首歪诗,一点胆量都没有。你跳不跳,你不跳我一拳把你打昏。”

  王天宏在岸上喊:“小东,把小兵打昏,快点,莫挨了,水越来越大了。”

  小东一看上面,洪水咆哮着越来越凶猛,小东不再犹豫,给了小兵一拳,小兵就晕了过去,小东抱着小兵跳进洪水,往岸上游。

  王天宏在河边焦急万分地看着。他是个无神论者,从不信神拜佛,现在却双手合十,对着上苍祈祷:“老天爷,他们都是好孩子,他们都还太年轻,千万要保佑他们平安上岸啊,老天爷,我王天宏求求您了……”

  洪水越来越猛,小东一手抱着小兵,一手划着水,攀着河中的石头,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岸上挪。终于快到岸边了,王天宏也跳进水中,一起把小兵拉上了岸。

  小东累得大口大口地喘气,而天上的太阳还是明晃晃地照着。

  王天宏拍打着小兵的脸,担心地喊道:“小兵,你醒醒,你没事吧?”

  小兵悠悠地醒过来,只是头还有些晕。他对小东说:“谢谢你!”

  “不用谢。要不是怕没人跟我斗嘴,我才懒得救你呢。”

  小兵“嘿嘿嘿”地笑起来。别看平时唇枪舌剑,可是同事之间的友谊却是牢不可破的,关键时刻,是会舍了命相救的。

  小兵问:“永强呢?”

  小兵脱险了,可永强仍不见踪影。

  王天宏他们顺着清水河下游找,他们焦急地呼喊着:“永强——永强——”

  回答他们的只有轰隆隆的洪水声。

  夏天的山洪,来得快,去得也快,山洪很快就退了,山洪把河中沉淀的污泥冲到长江里去了,长江好长一段江面,都将是污浊的黑水。这些污泥冲走后,从清水河上游流下来的污泥又将再次沉淀,山洪来了之后再冲走,冲走后又再沉淀,再冲到长江,如此这样地周而复始,长江成了最大的藏污纳垢的场所。

  王天宏他们在变得很干净的河床上找永强,但就是没有永强的踪影,大家的心情无比沉痛,以为永强遇难了。

  小东和小兵都咧开嘴哭了起来。

  小东发狠道:“要是我这哥们儿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杀了那污染清水河的人。”

  小兵也哭着说:“要得,我给你当帮手,坐牢一起坐。”

  小东恨恨地说:“不搞环保了,光我们环保局几个人累死累活有什么用,母亲河是大家的,又不是我们环保局这些人的。”

  小兵哭着说:“要污染,让他们污染好了。让长江变成一个大臭水沟,瘟疫来了,他们这些黑心的老板,钱再多也救不了他们的命。”

  小东哭着说:“让瘟神先报复那些黑心的老板吧!”

  小兵哭着骂:“污染地球,污染母亲河,不爱惜自己家园的人,早晚要自食其果。”

  王天宏听着两个人的哭骂,想着永强生死未卜,他心如刀绞。永强真要是有什么不测,他难辞其咎,他的心比谁都难过。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不能往上查了。一面继续找永强,一面作了最坏的打算。

  回到环保局,张德平等人都快急疯了,整个环保局死气沉沉的。进进出出的人不再说说笑笑,大家都阴沉着脸,心里默默地希望永强能平安归来。

  刘师傅看到小东和小兵,却不见永强一块儿归来,几个人抱头哭了起来。这几个经常和永强战斗在环保第一线的同事,虽然说平时爱斗点嘴,其情谊,却胜过亲兄弟。

  张德平难过地在屋子中踱着步,一遍遍地捶着自己的头,说:“我怎么向老领导交代,怎么向老领导交代呀——”

  王天宏问道:“老张,你说永强是老领导的儿子,是哪个老领导啊?”

  张德平难过地说:“高天柱市长。”

  王天宏大吃一惊。永强谦逊好学,吃苦耐劳,一点也没有高干子弟的架子,在他身边两年多了,竟然不知道永强就是原市长高天柱的儿子。王天宏真是没有想到,他一时间无法把永强和高天柱联系在一起。有些问题他真是想不明白。

  永强的父亲不是别人,正是退休赋闲在家的原江海市市长高天柱。

  高天柱当市长期间,市环保局曾多次写报告,要求每年政府投入资金用于环保建设。但高天柱就是不批,理由是,财政紧张,保饭碗保人头经费都不够,要用于环保,那是不可能的。市环保局要钱的报告不了了之。眼看着环境越来越恶化,人们的生存环境越来越差,民意测验时,对环境污染的意见最多,投诉的案件也最多,高市长对曾经的有些做法开始反思了。永强博士研究生毕业后,他要求到环保部门工作,老头子默许了,老伴却拼命反对。作为原市长的公子,想找个轻松又吃香的工作并不是难事,却偏偏要去搞那又辛苦又得罪人的环保,做妈妈的,怎么也想不通。

  张德平、王天宏和小东小兵都到永强家看望永强的父母。永强的母亲病倒了。永强的父亲,这位前市长虽然一脸憔悴,但还算比较镇定,他仔细地询问了永强出事的经过,安慰永强的母亲说,小强这孩子命大,皮实,不会有什么事的,说不定是受了点伤,正在农家养伤呢。

  永强的母亲还是连连垂泪。一位长相秀丽,身材高挑的姑娘正在给永强母亲擦泪,她安慰永强的母亲说:“伯母,你放心,永强不会有事的。”

  张德平问道:“老市长,这位姑娘是?”

  不等高市长回答,那姑娘就自我介绍道:“我叫吕莎莎,是永强大学同学,永强长期战斗在环保第一线,我呢,工作轻松,就经常来陪陪伯父伯母了。”

  几个人同时想到这个吕莎莎,就是永强的女朋友。正是一个姑娘谈情说爱的大好时光,是不会经常来陪一个仅仅是同学关系的父母的。要是在平时,小东和小兵肯定要埋怨永强不够哥们儿义气,这样大的事也瞒着他们。而现在他们最担心的是永强的安危。

  张德平自责地说:“老市长,我对不起您。”

  王天宏说:“不,责任在我,是我没有照顾好永强。”

  吕莎莎说:“你们谁也别自责,永强他不会有事的,感觉告诉我,永强他不会有事的。”她又对永强的父母说,“你们千万不要急,永强他肯定不会有事的,我对永强有信心。”

  高天柱把对永强的担忧藏在心里。他问张德平和王天宏:“现在污染的案件是不是越来越多呀?”

  老市长在这种情况下还在关心环保,令张德平和王天宏十分感动。

  张德平对王天宏说:“你主抓这一块,你给老市长汇报汇报。”

  王天宏把近一个月发生的污染案件一件一件地汇报着。老市长默不作声地听着。听完王天宏的汇报,老市长好半天不言语。过了好一阵才问道:“每年的投诉案件有多少?”

  王天宏说:“‘12369环保举报热线’2000年6月5日开通以来,方便了群众参与环保的热情。开通前,每年投诉3600余件,开通后每年有63000余件,投诉案件每年都是有增无减,有成倍增长的趋势。”

  高天柱长叹一声,然后说:“真是没有想到,现在企业的环保意识这样差,我们生存的环境越来越恶化,我难辞其咎啊。”

  张德平说:“高市长,不是你的责任。”

  高天柱仍很自责地说:“我曾经是在其位不谋其政啊,现在只能有建议权了。我会建议在职的市委市政府领导,加大对环保的投入。”

  老市长在这种情况下还关心着环保,他们搞环保工作的,没有理由不把环保工作搞好啊。

  从永强家出来,大家的心情更加的沉重。特别是王天宏,要是永强真的出了事,他会自责一辈子的。

  小东说:“我白天晚上都开着机,希望永强能跟我打电话。”

  小兵说:“我也是。可就是没有一个电话是永强打来的。永强呀,我的好哥们儿,你在哪里啊?”

  小东也向着天上喊:“老天爷,把我的好兄弟还给我们。”

  王天宏问小东和小兵:“我们现在又上清水河查污染源,你们去不去?”

  小东和小兵异口同声地说:“去。”

  王天宏大喊一声:“好,我们出发。”

  刘师傅说:“我开车送你们去,不要再顺着河道走了,夏天顺着河道走,山上下雨时,下面不知道,等山洪下来了就来不及了,有经验的老农,是不会在闷热的夏天顺着河道走的。”

  王天宏自责道:“是我太疏忽了,我只顾寻找污染源,一点也没有顾及大家的安全。我要作深刻的检讨。”

  小东安慰王天宏说:“王局,不能怪你,我们都查污染源心切,你不要太自责了。”

  小兵也说:“王局,别自责了,我们尽快查到污染源,早日杜绝污染才是大事。”

  王天宏带领其他队员继续查找污染源。越往上走,水越污浊,前两天山洪冲走了沉淀的污泥,现在河中又沉淀着厚厚的污泥了,可见这污染对清水河对长江有多严重了。

  王天宏忽然指着河边叫起来:“快来看,这是什么?”

  小东和小兵抓起来一看,同时说:“锰渣。”

  王天宏说:“对,锰渣。”

  小东高兴起来,说:“上游在开采锰矿。总算找到污染源了。”

  这时王天宏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一个很陌生的号码。

  小东忙说:“会不会是永强打来的,快接。”

  小兵双手合十对着天作揖,说:“老天爷保佑,菩萨保佑……”

  王天宏忙接电话,一听,真的是永强打来的。他一下子激动得语无伦次:“永,永强,真,真的是,是,是,是你?你,你,你在哪儿?”王天宏哽咽了,泪水夺眶而出。

  小东和小兵激动得紧紧拥抱,他们又哭又笑,小东说:“真的是永强呢,真的是呢。”

  小兵说:“是我求老天爷,求菩萨保佑的,真的灵验了呢。”

  王天宏在电话中对永强说:“快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吧,他们都担心死了。”

  永强在电话中说:“就是怕他们担心,先给他们报了平安。总之我现在没事了,见了面再说详细情况,别担心我了。我马上要给局里打电话报平安,先挂了。”

  王天宏放下电话,也同小东小兵抱作一团。他激动地说:“太好了,太好了,永强没事了。”

  小东忽然笑着推开王天宏和小兵,说:“我们几个大男人干什么,老抱在一块。同性恋啊?”

  几个人同时松开,哈哈大笑起来。

  小东笑着在河边的草坪上扭着P股,边扭边唱,手上还做着动作:

  “风吹这杨柳么哗啦啦啦啦啦,小河这水流么哗啦啦啦啦啦,谁家的媳妇她走呀走得忙啊,原来她要回娘家——”

  看着小东滑稽的表演,小兵和王天宏笑得打滚。

  小兵说:“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呀,永强平安无事,找到污染源,哇,太阳好妩媚好妩媚,风好温柔好温柔。哇,我从来没有感觉到,世界竟是如此的美好。我要写诗了,我真是诗兴大发了!”

  小东学着小兵的娘娘腔,说:“啊,太阳啊,你好红啊,风儿啊,你好温柔啊,啊……”

  小兵生气了,说:“别啊了,我就这水平啊?你捏着嗓子学我,我是这声音吗?我虽然没有你这破鸭公嗓子声音高,但也不是你这不男不女的声音,你损不损啊?要不是今天双喜临门,我真想找你打一架。”

  小东抡起浑圆的膀子,朝小兵示威,说:“来吧?”他接着又用娘娘腔说一句,“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小兵自然是气得半死,却也没有办法,他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抓过身边毫无香气的巴茅花,陶醉地闻着,美滋滋地说:“哇,这花好香啊,我的心儿都醉了。”

  王天宏开心地看着两个下属。对于王天宏来说,今天是最美好的一天,值得纪念的一天,也是永远难忘的一天。

  他们又继续往上走,他们现在的心情,可是与之前大不一样了,他们说笑着,哼着歌。越往上走,河中的锰渣越多,他们知道,离目的地不远了。

  污染源终于找到了,原来是几家电解锰厂。他们在清水河两岸山上采矿,两岸的山被开采得千疮百孔。然后就地电解,采的矿随意堆放在河岸,黑黢黢的废渣也随意堆放。存在渣坝严重渗漏的问题,有的渣场直接堆放在沟边,有的车间废水、废渣未经过任何处理直接排入清水河,大家见到这个场景,心像针扎似的痛。

  王天宏对着正在生产的工人喊:“停下停下,不准生产了。”

  工人们没有停下来。

  王天宏吼着喊:“我叫你们停下,你们听见没有?你们不晓得废渣污染清水河,污染长江?我叫你们停下来,听见没有,停下来。”

  小东和小兵也叫他们停下来,但工人们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继续生产着。

  小东把电闸关了。轰隆隆转动的机器一下子停了下来。

  这时几个打手模样的人拥着一个人走出来。这人竟然是大军。

  大军傲慢地说:“你们是何方神圣,敢停我的产。”

  小东说:“我们是江海市环保局的,你别装着不认识我,你不就是那个吴大军嘛。”

  大军夸张地大笑起来,笑够了,才说道:“你江海市环保局的,来找我干什么?你们管得太宽了吧?啊?哈哈哈……”

  王天宏义正词严地说:“你们排的废渣废水污染了长江。”

  大军故作不解地说:“不会吧?长江那么远,怎么会呢?”

  王天宏说:“你们是明知故犯,清水河是长江的支流,清水河污染了,长江也就污染了。”

  大军傲慢地说:“我在A省和B省的地界上开矿,违法了有当地环保局来处理,你们算哪根葱?快走快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些打手来推王天宏等人。王天宏据理力争:“长江是我们共同的长江,是我们的母亲河,我们都有权力保护她。不是我们江海市环保局的责任,是我们大家的责任,是每一个华夏儿女的责任。除了保护她,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污染她,你也没有,我也没有,你听明白了吗?”

  大军不耐烦地说:“快走快走,我该休息了,别妨碍我正常的生活。”

  小东一下子蹿上去,抓住大军的衣领,举起了拳头说:“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信不信我揍扁你,为了查找清水河的污染源,我们的一个兄弟差点没命了,信不信我揍扁你。”

  大军身边的打手立即把小东按住了。

  小兵忙去帮忙,大声喊道:“你们快放人。”

  大军幸灾乐祸地说:“是他先动手打人的。”

  王天宏说:“你们快放手,我们马上走人。”

  大军得意地笑了,说:“这还差不多,算你识相。”大军对打手们说:“放人。”

  打手放了小东。小东仍愤恨地看着大军等人。

  小兵冷笑道:“不要以为保护母亲河就是我们江海市的事,我们没有权力处理你们,我们会同你们省环保局联系的,要是你们省环保局包庇你们,我们会同国家环保总局联系,朗朗乾坤,一定不会让你们逍遥法外的。”

  王天宏对小东和小兵说:“我们走吧。”

  几个人往山下走。

  小东回头大吼道:“赚黑心钱的,你们等着瞧吧,没有你们好果子吃。吴大军,水灵姐真是瞎了眼,竟找你这样的人谈朋友。”

  大军浑身一颤,面露惊慌之色。大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水灵。他替大舅管理山上的锰矿厂,大舅借钱给他作玩具厂的周转资金。大舅还答应他,把锰矿厂管理好了,锰矿赚了钱,借的钱就不要他还了。大军只好答应大舅,而自己办的康康环保玩具厂,则请姐夫帮着管理。这一切都是瞒着水灵的,没想到江海市环保局的人竟然查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下山时,王天宏他们走到山的另一面,这一面山目前还没有被开采,还是满目青山。他们在山下小镇上的一个简易招待所里住了下来。安顿下来后立即与A省环保局联系,力陈其严重性。晚饭后,大家在小镇的小街上散步。小镇不大,只有一条石板街,石板街两边,多数是木板房,街很整洁。每户居民各自打扫门前的街面,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小镇民风淳朴,居民吃饭时,都端到门口蹲着吃,边吃边摆龙门阵。吃完了饭,带上扇子或是小凳,三三两两地聚到小河沟边乘凉。小街后的小河沟清清亮亮,没有臭不可闻的垃圾,也没有果皮纸屑。水潺潺地流着,河岸绿树成荫,垂柳依依,乘凉的人们摆着龙门阵,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毫无修饰的笑声,清风徐来,又把笑声传出很远很远。真是一个世外桃源啊。

  王天宏他们羡慕极了。他们也找了块石头坐着,听居民们摆龙门阵。

  王天宏赞叹道:“你们这小河真干净啊。”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说:“小河本来就干净嘛。”

  另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也说:“我们这条河,从祖上传下来,从来就没有污浊过。”

  小兵问:“没有人往河沟里倒垃圾?”

  另一个姑娘笑着说:“为什么要往河沟倒垃圾呢?那多脏多臭啊,我们上哪乘凉去呀?到哪洗衣服去呀?”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要是家家户户都往河边倒垃圾,小河臭不可闻,苍蝇蚊子成堆,窗子都不敢开,那不是自找罪受?”

  “我们的垃圾能烧的烧了,烧了还田做肥料,烧不了的就埋到地下烂了做肥料。”

  小东说:“这样偏僻的一个地方,大家都晓得爱护环境,大城市那些衣着光鲜,穿着名牌,戴着高档首饰的人,却把家门口弄得臭熏熏的。”

  小兵也附和着说:“是啊,是啊,说服教育、罚款都不听,就是喜欢闻着臭味生活。”

  一个姑娘笑道:“怪不得城里人爱生病。”

  小东附和姑娘的话说:“是啊,现在医院越建越多,医院再多,还是人满为患。”

  一个老人说:“十年二十年前,乡里就一个卫生院,县里只有一个人民医院,大城市里才两三家大点的医院,看看现在,医院多,药店也多,县城大街小巷都是药店,生意还好得不得了。这些城里人吃药当吃饭了。”

  一个小伙子说:“得怪病的更多呢,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病都出来了。那就是不爱惜家园的恶果。一到城里呀,就生活不惯,空气中总是漂浮着怪味,心里毛毛躁躁的,哪有我们山里空气好啊,吸到肺里都还是甜丝丝清幽幽的。”

  几个姑娘笑起来,其中一个姑娘说:“你是怕在城里短命,不能长命百岁,所以你才回来了。”

  小伙子也笑了起来,说:“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当然想长命百岁啰。”

  王天宏问道:“你们这里的百岁老人多吗?”

  小伙子指着几个乘凉的老头老太太,说:“他们都在百岁以上。”又指着另外几个老人说:“这几个也都是八十多九十多了。你看他们身子骨多硬朗,耳不聋眼不花,牙还能嚼硬胡豆,照样上坡干活,百把十斤的担子挑起,狗都撵不到。”

  一个老人说:“我们这里的人长寿啊,全靠这股水,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神水。”

  一个姑娘说:“这是生命之水,圣洁之水。真是不明白,山外那些人为什么要跟水过不去,人离了水能活吗?把长江都污染成什么样子了。”

  小东突然想起了山上的锰矿厂,就问道:“你们这样爱惜环境,为什么山上还让人开采锰矿呢?”

  大家都愤恨起来。他们争着告诉王天宏他们,山上属另一个省管,那些黑心老板乱开采,破坏了山上的植被,也污染了清水河,他们乘凉的这条小沟,最后也要流进清水河。一想到小河沟清清亮亮的水最后流进污浊的清水河,就为小河沟鸣不平,就好像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嫁给了一个劣迹斑斑的浪子。居民们对山上开采锰矿的人都十分憎恨。而县里已经规划,他们头上这面山也要开采了,世外桃源维持不了多久了。

  第二天一早,王天宏他们离开了小镇。大家祝愿小镇永远不要被污染,小河沟的水永远清清亮亮。

  他们又往山上赶,A省B省环保局迅速派人来了。他们一赶来,大军就没有昨天硬气了。A省环保局介绍情况说,山上的电解锰厂是A省、B省和江海市的几个私营老板开的,三省曾联手整顿了这几个企业,法院也强制关停了,而现在又死灰复燃。A省环保局希望和江海市环保局联手整顿这几家企业。

  王大宏答应积极配合,这时永强奇迹般地出现了。大家抱着永强又哭又笑。

  小东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兵也说:“你吓死我们了。”

  永强很感动,哽咽着说:“谢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为我担心。”

  小东说:“我是求菩萨保佑你的。”

  小兵马上和小东抬杠:“不对,是我求菩萨,还求了老天爷保佑你的。”

  王天宏一个劲地说:“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原来永强被洪水冲到下游的一个沙滩,被一个农民救了,他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他的手机被洪水冲走了。身上没有任何证件,农民也不知道联系谁,于是叫来村长,村长在村广播上通知认领永强,可王天宏他们已经回到市里,哪里能够听到村里的广播呢。永强一醒来,就到村长家打电话给家里和局里报了平安。他虽然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因心系清水河的污染源,就急着赶来了。

  永强没想到大军到这里开锰矿来了,也许水灵并不知道,水灵那样热爱环保,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阻拦大军的。永强一来就投入了工作,他认真搞抽样调查。

  大军冷冷地看着永强,他在心里愤恨地想,这个一直在打水灵主意的永强,这次不知又要怎样调唆水灵。大军在心里盘算着应对之策。

  王天宏跟A省B省有关部门协调,达成了一致的处理意见。一是规范和处理渣场。二是购置有关设备处理含铬废水、清槽水和洗袋水。三是对治理不合格的企业实行停产治理整顿。

  事情得到圆满解决,在回局的路上,心情无比的轻松,仿佛看到了清水河清洁美丽的明天。

  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慢慢往山下走。

  小东和小兵两个人又闲不住了。

  小东像个诗人似的朗诵:“沙沙,沙沙,沙沙的细雨轻轻地敲击着我的心房,啊——”

  小兵也朗诵道:“沙沙,沙沙,轻轻的我来了,正如我轻轻的离开,啊——”

  小东又朗诵道:“在一个美丽的月夜,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多么美妙,多么动听的声音啊——”

  小兵又朗诵道:“在湖畔,在草地,在白天,在黑夜,在醒着,在梦中,耳边总是响起一个美妙的声音,沙沙,沙沙……”

  小东和小兵一齐朗诵起来:“沙沙,沙沙,沙沙……”

  一向严肃的王天宏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刘师傅笑得差点打错了方向盘,忙把车停在路边,伏在方向盘上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王天宏对永强说:“你呀,别稳起了,还是老实交代了吧。”

  永强其实早已明白两个家伙在拿他开涮,只是他和吕莎莎真的只是同学关系,不想作解释,一解释,就会越描越黑。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会宣扬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永强装糊涂,说:“交代什么呀?”

  小东和小兵还在摇头晃脑地朗诵着:“沙沙,沙沙……”

  永强只好解释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和吕莎莎什么也没有。”

  小东和小兵都停了下来。

  小东故意问:“吕莎莎是谁?”

  小兵“哦”了一声,说:“你忘了,已经进住高家的那位丹凤眼、樱桃嘴、弯弯眉、秀秀鼻、细细腰、长长腿、纤纤手的吕莎莎呀。”小兵到底是诗人,就是比小东有文采。

  永强也被小兵的话逗笑了,说:“我几天不见你们,小东也跟小兵一样,成了诗人,作家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小东说:“作家诗人嘛不敢当,只是我们这几天学到了平时学不到的许多知识,让我们开了窍,打开了愚笨的脑子,自然就变得才华横溢了。”

  小兵也说:“原来我以为呢,眼睛看到的世界呢,就是真实的世界,现在才知道我太幼稚了,现在看问题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哥们儿,你真会隐藏啊,你这种人,最适合干地下党了。”

  永强吃惊地看着小东和小兵,说:“你们两个不抬杠了?”

  小东和小兵异口同声地说:“不抬杠了,专门对付你了,谁叫你不够哥们儿,没想到你娃娃竟然是高市长的公子。”

  永强说:“我不想说,是不想你们用另外的眼光看我,是怕你们有意无意疏远我,那样我就交不到亲密无间的朋友了。那个莎莎,我们真的只是同学关系。信不信由你们。”

  小东问王天宏:“王局,你相信吗?”

  王天宏笑着说:“这个说不好。”

  小东说:“看看,王局都不相信。说吧,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永强摇头苦笑,说:“你们要不信我说的话,我也没有办法,那就让时间说话吧。”

  一路上小东和小兵继续拿永强开涮,都说那吕莎莎人长得漂亮,心地也善良,是天底下都难找的好姑娘,叫永强千万不要错过了。永强的眼前,却浮现出一个健康朴素、性格开朗,笑起来无拘无束的女子,那是水灵的身影。看惯了打扮入时刻意修饰的女孩子,也领教过太多的美女在他面前献媚。永强还在上高中时,市里一些部门的头头脑脑们就开始带着自己的女儿或是七大姑八大姨的女孩子到他家来串门。到了大学阶段,来串门的就更多了,他是市长的公子,自然比其他学子更受女孩子的青睐。永强见过的美女太多太多了,他都快得美女恐惧症了。永强对这类美女反倒没有了兴趣。

  吕莎莎也是美女之一,她对永强的追求意志坚强,坚韧不拔,一追到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从北京追到了江海市,并在江海找了个工作单位。其实作为美女的吕莎莎,在京时也是众星捧月的人物,是骄傲的公主,多少达官贵人之子都曾追求过她,她却偏偏喜欢永强,她觉得永强身上有一股特别的男人气质。儒雅,但不是那种文绉绉的儒雅;英俊,但不是那种奶油小生似的英俊;硬朗,但不是那种一身疙瘩肉似的硬朗;谦和,但不是那种故作姿态的谦和。最重要的是,永强没有其他高官子弟那些坏习气,最让女人放心的是没有拈花惹草的坏毛病。这样的男人太难找了,即使永强不是高官之子,吕莎莎这辈子也认定他了。她从北京追到江海市,吕莎莎成了永强家的常客,对永强的父母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很快赢得了永强父母的好感,认为吕莎莎跟其他的花瓶女孩子不一样。

  但两位老人在这上面并不武断,最终还是要永强点头吕莎莎才能真正登堂入室。

  永强的思想负担很重,一开始,他就认为吕莎莎不是自己的人生伴侣,吕莎莎的一厢情愿,让永强感到累,他没有品尝到爱情的甜蜜。自然美才是最美的,水灵不但有自然的美,心灵更美,她献身环保事业的决心,更让永强心生爱慕。如果与水灵有缘分,那才真正是志同道合啊。

  可水灵却有了她的未婚夫,他和水灵会有结果吗?

  回到江海市永强给水灵打电话,问她复习得怎样了,有没有信心考上。最后说了大军的事。水灵大吃一惊,看来大军真的有重大的事情瞒着她。她好久没到大军家了,她决定到大军家走一趟。这天大军恰好在家,正在眉飞色舞地给他妈妈古筝描绘他要建一个什么样的别墅。

  大军出嫁的姐姐大梅也来大军家了,见了水灵,拉着水灵的手亲热得不得了,问什么时候和她弟弟吃喜糖,她都等不及了。

  水灵不知如何回答,大梅以为是水灵害羞,打着哈哈要去张罗饭菜。

  水灵说:“我不吃饭,我有几句话要问大军。”

  古筝还是和大梅张罗饭菜去了。

  大军当然知道水灵要问什么,永强肯定把他开锰矿的事对大军讲了,他早想好了应对之词。

  水灵开门见山地说:“大军,我真是小瞧你了,你的能耐真是大啊,你说,你哪来的钱开锰矿。”

  大军顾左右而言他,说:“看来那个永强跟你真是无话不说啊。”

  “你少给我横扯筋,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是个帮忙的,真正的老板你不认识,不是我们江海市的。”

  “你说你开锰矿对清水河污染有多大,对长江污染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啊?”

  “水灵,你的想法和看法都太幼稚了,我可以不去赚那个钱,但别人不会停下来,有的老板投资了几千万,说不开采就不开采了啊?”

  水灵被问住了,这确实是个问题,就算大军退出来,还会有人被利益驱动,挖山不止,开矿不止。但水灵还是说:“大军,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水灵说完就要走,大军的父母撵出来留水灵。大梅也说:“我正在做饭,吃了饭走吧?我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我们姐妹说说话呀。”

  水灵正在气头上,谁的面子也不给,有些决绝地说:“不了。我有事先走了。”

  大梅推大军:“快去留啊,你木头啊?”

  大军恼火地说:“我是想留啊,我哪留得住人家啊,人家现在可高尚了,我大军只是个见钱眼开的黑心人,比不上有些高干子弟啊。”

  水灵听着大军的冷嘲热讽,心里更难受,她快步走出大军家的院子,朝河边走去。同样是长江边长大的,对长江母亲河的态度却截然不同。看着浑浊的长江水,水灵的心里一阵阵地难受。长江啊,母亲河啊,这样下去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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