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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经年离别再相逢

  黯淡星夜下,那个纯净雪白的身影倚窗而坐,通透淡然的双眸拂上一层氤氲。

  从何时起,她再也无法像初出风铃谷时那般冷静淡定;

  从何时起,她的心裂开一道口,即使刻意不去念想,也总会在不经意间隐隐作痛?

  此时,屋外琴瑟之音凄凄依旧,梳妆漆器在她指间缓缓旋转,刻在漆器上的那四个字像一把锯子,一次又一次地碾过她心上的伤,漾起她嘴角牵强的苦笑。

  她对他,注定只能是辜负……

  “小姐……”

  这声唤就在身畔,却逼得她狼狈地扭过头去,深吸一口气,抹去眼底的氤氲,换作那副云淡风轻的浅笑,回身笑道:“月吟,怎么起来了?”

  “小姐,你哭了么?”月吟只披着一件单衣,体贴地蹲下身,靠在沈青颜膝边,递上方帕,欲言又止。小姐和慕容师父的谈话,她在里屋听得一清二楚,纵使小姐没有回应,她也明白,小姐最终会选择离去,“天蛊……很厉害吗?就连慕容师父也没办法?”她喃喃自语,轻咬下唇,满目哀伤。

  “月吟你……你都听到了?”

  原来向来成竹在胸,印象中从未慌乱失措的沈青颜,也有眼前这番反应。月吟的眼中,尽是沈青颜欲掩难掩的紧张。何等心乱,才能将她逼至此等狼狈?月吟鼻翼酸涩,再也忍不住埋头趴在沈青颜膝间咽呜大哭:“小姐,都是月吟不好,若是月吟一直陪在你身边,或许……”

  “傻丫头,这不关你的事。答应我,‘天蛊’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告诉任何人……呵呵,沈青颜暗自苦笑,她究竟最怕谁知道?在她潜意识里,她又料到月吟会告诉谁?眼下这个泣不成声的丫头,与她一起长大,却比她多了一份回忆,这份回忆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已然化作深深情愫、纯纯爱恋隐藏在心底。

  若是没有自己存在,也许……

  月吟从哭泣中抬起头,正对上沈青颜若有所思的注视,注视中皆是关切,可不知为何,那沉甸甸的关切竟激起她的不安。这是她们一起生活的第十九个年头,在过去十九年里,她看不懂小姐所思所想,在未来一生里,她仍旧看不懂。月吟愣神许久,才踌躇开口:“小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沈青颜轻轻摇头,幽幽起身,探身合上窗,也切断屋外绵绵不绝的琴音。

  起身合窗的背影太过悲凉,那袭白裙下的身子在短短几个月间越发消瘦,衬得衣袂飘扬,原本合身的长裙此时如宽袍松垮。明知不该提,可月吟仍忍不住脱口而出:“小姐,你就听慕容师父的话,随郎公子去西楚吧!那儿是蛊毒的发源地,兴许真能找到化解天蛊的法子!”

  “去西楚?”沈青颜背对着她,没有回头,自言自语。

  月吟见她不反对,胆子索性大了起来,率性直言:“对,去西楚,别的不说,轩哥哥对你极好,我一直都知道,以前慕容师父反对,我不敢说,现下连他老人家都答应了,你不如就……”

  “月吟,”沈青颜适时开口打断月吟规劝,偏侧半个身子,神情隐匿在阴影中,口气泰然自若,听不出半点波澜,“你想去么?”待她再转眸望去,答案已了然——

  月吟那张灿若桃花的俏脸,此时凭染斜阳艳红。若不是喜欢,又该是什么?

  “行了,天不早了,去睡吧。”她没给月吟再说下去的机会,径直走向圆桌,吹灭台上微弱烛火,先行离去。独留下月吟怔怔定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星眸黯淡:“想……”可——

  想又如何?那个男人眼里,自始至终只容得下那个白色倩影,无论彼此距离或远或近,都只有她……

  晨曦破晓时,伴随着冲破天边的那道金光,离苑院门“吱”一声打开——

  沈青颜第一眼便看见那个修长挺拔的背脊,笼罩在晨曦破晓的金光下,在晨风中轻扬的长发随着他完美的侧脸,拂上他的右颊。他举目望向她,原来那双疏离清冷的眼眸中也会闪过一寂慌乱和忐忑。

  沈青颜立在青芒石阶上,静静地迎上他的目光。他的手指灵动,把玩着那个梳妆漆器,他只有半个身子侧对着她,她注视的眼光擦过他的腰间,依稀能感觉到那个梳妆漆器在他手指尖飞速转动。每当他为某些事情烦恼思虑时,便会这般。

  她的裙摆扫过石阶,一级一级翩然垂下,步步走近他,一言不发,直到走到他身前,方才仰头深入至他眼底,惹他局促的不安。她的手绕过他的身体,取过那个已被他摩挲发亮的梳妆漆器,冰凉的指尖触及他的掌心,同样的冰凉,同样的战栗。

  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颜儿。”她却默不作声,隔着几步距离凝望着她。“颜儿,跟我回西楚。”这句看似请求的请求,却没有请求该有的语气,没有疑问、只是淡然的陈述。

  沈青颜依旧不语,瞟了他一眼,重新低下头,修剪有致的长指甲划过漆器上的四个小字,手指从那几个凹陷的小字上摩挲而过,苦涩无奈——

  原来,这一对一模一样的梳妆漆器,合在一起即是让人怦然心动的八个字:“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她终于开口,似乎思忖已久:“我跟你回去。”她能感觉到他的肩明显震动,垂眸看向她时,眸中仍有一丝不敢相信,她推开他,眼角染着微笑,复述一遍,“我跟你回去,跟你回西楚。”

  这一离程的确仓促,仅半天时间,即可启程。所行人员皆会骑马,这唯一的一辆马车便成了沈青颜、慕容昭、月吟三人专属。

  沈青颜搀着伤势初愈的月吟跨出门槛时,只听马车中传来一声骄蛮地呵斥:“怎么笨手笨脚的!还不快回去把软垫取来,这马车又硌又疼,真招罪!”晴朗暖空下,鹅黄色的身影格外醒目,这番架势也只有她兰凰一人方才奏得起来。

  凌楚丞和鹰准骑着马,一前一后驻足在马车附近,对她的呼喝闻若未闻,默许下人们为她奔前忙后。看见沈青颜等几人出来,鹰准方才翻身下马,大步走来:“沈姑娘。”没等沈青颜多言半句,他已主动接过半个身子靠在沈青颜身上的月吟,简单一句“恕鹰准冒犯”便将月吟拦腰抱起,小心翼翼地送入马车中。

  “有劳鹰队长。”沈青颜晗颌淡笑,代替下人推扶着慕容昭的轮椅,再由鹰准将慕容昭一并送上马车。

  兰凰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对鹰准不冷不热地训斥:“这马车就这么丁点大,哪儿坐得下这么多人?”她说话的时机不偏不倚,正是鹰准要扶沈青颜上车之时,给她这么一喝,鹰准不好当面忤逆她的话,进退两难。

  沈青颜停下迈前的脚步,也不顶撞,唇形微娆,回道:“多谢兰凰小姐偏爱,这又硌又疼的马车自己独享了去,反让青颜有机会练习骑术。”她凑近车窗,关切叮咛,“师父,青颜就在马车前,有事你叫我就是了。”

  她刚返身欲寻匹坐骑,眼前已黯淡一片,巨大的阴影遮住直射入眼的炽烈阳光。琥珀色的身影骑在马背上,高高在上,烟灰色的冷眸横瞥向马车上那个蛮横的女子,犹如冷风过境的严寒。他不置一词,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递给沈青颜:“上来。”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留个沈青颜,自己已探身以单手揽上她的纤腰,将她安放在自己身前坐鞍上,摔缰一偏,堂而皇之的驾马从目瞪口呆的众人面前踏蹄而过,行至车队最前沿。

  月吟斜靠在车里,窗外一幕幕尽落在她眼中,看着兰凰挫败恼怒的样子,不禁捂嘴窃笑:“这一路上若由郎公子亲自为小姐传授骑术,待到西楚时,小姐应当骑术了得了吧?”她早些时候便听张小嫚说起马场驯马一事,爱憎分明的她对兰凰早有成见,眼见她时不时以女主人之姿呼上喝下,却在这么多下属前被郎觞轩冷待,心中暗暗叫好。她这话明里是对慕容昭说,可暗里是说给谁听,各人心知肚明。

  慕容昭轻拍月吟,眼神一掠,暗暗叫停:“月吟,睡会儿吧。”月吟才止住揶揄,不甘地眯眼睡下,心念此番前往西楚,小姐必是得到师父的认可,与多年前那般情况大大的不同。虽然她不明白师父为何转变如此之大,却由衷为郎觞轩高兴,梦中皆是他与小姐二人默契共处的甜蜜未来。

  那时的月吟还不曾想到,此去西楚,等待着她和沈青颜的,绝非一个旖旎美好的梦。这其中的嗜血杀戮、暗潮汹涌远远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就连她自己,都被狰狞的梦魇禁锢着,无法翻身。

  同车人中,慕容昭闭目养神,月吟倚身小睡,只有兰凰一人抑郁地趴在窗前,每当车队转弯时,那两个共骑一驹、耳鬓厮磨的男女总能令她的心似被巨石倾轧般剧疼。她记忆中的二哥哥,从来不曾像此时这般,眼中褪去淡漠疏离,温润如晚空皎月,清冷依旧,却沉溺温柔。

  “我真希望,你永远也学不会骑马……”郎觞轩握着前缰,不经意间将沈青颜抱个满怀,吹兰气息在她耳边扫拂而过,惹她侧脸避过,转眸望向他,定定看了他一阵,方淡泊抿笑:“觞轩,这个问题我只问你一次,你若不愿答,我便再也不问。”

  郎觞轩目视前方,放任单手握缰,另一手臂扶上她的腰,紧了紧,缓缓开口:“你想问滴云峡谷的事?”他洞悉她全部的想法,只待她默认,即已毫无保留地说出一切,“我料到,你肯跟我回西楚,必是得到慕容昭的默许,他定也将全部过往告知于你。我……本希望由你自己想起来。”他冉冉轻笑,似有些许失落,话锋一转却又直切主题,“你猜得不错,什么为父求药皆是幌子,我甘愿冒险进入滴云峡谷,确是因我得到消息,知冉奉天藏身于谷内。弑母之仇,我不能不报!”

  ……

  “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等你完全想起我是谁的时候。现在,我不想说。”

  ……

  那个细雨飘摇的清晨,他将那粒罕有矜贵的药送入她唇齿间以前,就曾清楚明白地告诉过她,他进入滴云峡谷,并非为救父而来。一个听信谗言、害死结发妻子的父王,在他心里怕是也没占多大分量,甚至还有恨意。沈青颜黯然默语,心里已能体会他当时的心境,原本恼他欺瞒一事,业已作罢。突然,她又想起什么,继续追问道:

  “我还记得,从洛城回杭州途中,我们曾遇骏爻和鹰准,当时你们看似全然不认识对方……”

  “看来,你已默认我有心骗你。”郎觞轩娆然轻笑,翩扬的玫瑰唇边隐有苦涩的味道,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道,“我的颜儿聪敏过人,心里又是怎样推测的呢?”

  沈青颜垂眉不语,忆起几个月前他与骏爻直面冲突——

  ……

  “正事?这就是正事!黑甲精骑听令!给我掀翻那辆马车!”骏爻恼羞成怒的吼命犹言在耳。

  “谁敢动?”当时的鹰准几乎同时下达了意思完全相反的指令。黑甲精骑纹丝不动,整整齐齐的排在二人身后。

  ……

  就连骏爻被郎觞轩所伏,利剑胁命时,只听郎觞轩冷冷的发号施令:“放下武器,黑甲精骑后退!”同时以寒冰般的冷色双瞳淡淡冷峻的盯住鹰准,“叫他们后退。”

  鹰准亦是依言号令,眼中满是敬畏:“后退!不得动武!”

  ……

  现下沈青颜回忆起当时的细节,才明白鹰准甘心被胁迫,并非为保护骏爻,而是听命于郎觞轩。若干线索在她脑中织聚成网,前因后果描绘成画,教她理顺一切,脱口而出:“鹰准是你布在西楚的眼线?”

  她惊讶于眼前这个男人深不见底的心机,心中暗恐,怕是骏爻尾随他们进入滴云峡谷一事,也在他精密布局中,只因那时他已遇见她,一方面讶然于她失忆的事实,二来也不愿过早的在容逸之面前暴露身份,遂顺了容逸之的口风,只默认是“利广源”东主,暗里则是一招借刀杀人,借鹰准激发骏爻好大喜功之性,诱他带黑甲精骑入谷除去冉奉天。

  “在想什么?”郎觞轩见她凝神不语,眸中光亮莹闪,似有电光火石激荡,他食指抵着她下颌,打断她的遥想,轻叹一声,道,“到底瞒不住你……你想问什么,索性一次问个清楚。”

  “不必问了,”沈青颜摇摇头,他只能看见她头顶的发髻,她不去追问,反而难让他心安。即使被他拥在怀中,初夏的炎热也未能烘暖她的手,她轻轻掰开他搂腰的臂膀,漠然答道,“骏爻尾随我们进入滴云峡谷,绝非偶然。”寥寥数字,已将她繁杂的思绪交代清楚,她未点破,他已知她尽数了然。

  “你在怪我么?”他随即想到她是为容逸之一事责难,心下不悦,语气亦冷淡许多。

  “不敢,你做什么总有你的道理,”她轻嘘一声,“为母报仇,何罪之有?”突然她猛一抽缰绳,坐下马匹疼得嘶鸣一声,停下前行的蹄步。她扭过大半个身子,直视着他,“从现在开始,你能保证决不再瞒我任何事吗?”

  她强迫自己不再追究滴云峡谷的事,心底某处却也明白,自己将暮月山庄的不幸归于他身上,总归不当。

  可就连这番心底隐语,也未能逃过郎觞轩深邃难懂的眼睛,他只当她心里仍牵挂着暮月山庄的那个男人,在滴云峡谷时,她不惜赌上两个人的性命换容逸之安然无恙,洛城花神祭上容逸之在半空中接抱着她,种种过往历历在目,令他愤然。他抬手止住车队前行,喝了一声:“鹰准,带队在下一个城镇汇合!”自己则勒紧缰绳,带着怀中女子跃然前奔,身后浩浩荡荡几十人的车队很快便只如细小光点,被他远远抛在身后。

  这次,她纵使难忍马背上的颠簸,亦没有环抱上他的腰间,反而倔强的抱紧马脖子,远离他的怀抱。这一举动无疑激怒了他,马鞭狠抽几下马背,毫不含糊。

  郎觞轩的坐骑“追风”与旧时秦始皇七名驹之一同名,其不及“照夜白”野性难驯、暴躁孤烈,却是极通人性、颇具天资的灵驹。它得主人暗示,撒开四蹄狂奔起来真如其名“追风逐之”。

  沈青颜只觉两耳轰鸣作响,除了哧哧劲风发疯似的从耳旁掠过,其余的什么都听不到。她腰间那股力量收紧,是他的臂弯要将她重归怀抱,可她偏偏执拗,死死揽着马脖子不愿放手。

  “追风”绕入一片平地,掉转方向时速度明显减慢,沈青颜瞅准时机,突然松手,从飞驰的骏马上一跃而下,顺着惯性一路滚跌,不巧滚向“追风”跃奔的方向,惊得郎觞轩猛地抽起马前蹄,几乎是从半仰的马背上跳下来,三步化作一,将沈青颜拦腰抱住,惊魂未定什么气都忘了,“颜儿你干什么!”

  沈青颜从他怀中撑起,斜倾着身子睨向他,没好气地堵道:“我要问你怎么了!”她肆意放纵着自己的情绪,像故意要惹他气恼,又不像。

  她一脸不悦,直瞪着他,那份模样倒是她沉静如水的外表下,被深藏已久的倔强,只属于他郎觞轩一人的倔强。她在他面前,已然少了许多重逢伊始的客气多礼,动不动张口就来的“谢谢郎公子”,竟不如一句恼怒的“我要问你怎么了”更能勾起他发自内心的笑。他无奈地举起双手,不再碰她,言下关切不减:“先看看伤到哪儿没有?”

  她撇过头,长呼一口气,态度冷淡,似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好不容易摆脱他的搀扶站起身,脚踝处断裂抽疼,脚下一趔趄,不偏不倚跌入他张开双臂的胸膛,惹来他善意的嘲笑:“你看,你注定逃不出我的身边。”他半眯着眼,掩住刺目的阳光,唇边笑意若隐若现,由不得沈青颜再推开,已将她抱在怀里,连带着连累她怀中之物跌落在他脚边——

  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梳妆漆器,十多年前,在风铃谷溪涧泉边,他亲手刻了两个。

  沈青颜第一眼瞥见,尴尬得连刚升起的怒气都忘了,急急探身便要将漆器拾起藏好。可还有人比她更快一步,率先将漆器把玩在手中,高深莫讳地冲她笑,晃了晃手中的漆器,少不了戏谑的调子:“我以为,它连同你的记忆一块儿丢了……”

  “给我!”沈青颜急得前倾去抢,他也不躲,任由她抢去,看着她慌乱的将漆器重新收于怀中,才淡笑揶揄:

  “别再弄丢了。”她的双颊隐透着绯红,在异样白皙的肌肤映衬下格外动人。此时的她,在他眼中仍是多年前那个倔强聪颖、独一无二的女孩。比起重逢时那个难以亵渎的清冷淡漠,这样的她,才是他心中的颜儿。“现在还想追问,兰凰是不是我未婚妻这种问题吗?”他提醒她,不经意间已将她心藏点滴剖解明白。

  沈青颜懊恼地扭过头。这是她第一次——第一次彻彻底底落于下风,连谈判的筹码都输得干净。

  赶往汇合地点的路程,郎觞轩特意放慢速度。夕阳余晖斜映在共骑一骑的二人身上时,拖拽成为一个修长的阴影。怀中的白衣女子深埋在他臂弯,沉沉睡去,暗淡光影从她卷翘的睫毛间隙垂下,满颊朱红。昨夜彻夜未眠,这漫漫长路便成了最好的催眠曲。依稀梦里,这个怀抱宽阔安宁,一如既往。

  郎觞轩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发线,在她额间落下一个浅吻。这是分开多年后,她第一次重归他怀抱,将他的臂弯看做可以悠然入梦的港湾。多年前午后那个静谧甜蜜的睡脸,与怀中的她重合在一起,他的怀抱中已拥有全世界。

  他凑近她的耳畔,微眯着眼角,牵起美丽弧线的玫瑰色薄唇,在她耳旁轻声念语,淡淡一声,已是他所能表达的全部……

  直至许久以后,那声仿若梦念的轻语,仍似一片随风飘落的花瓣,落入沈青颜无澜心湖,弹开的不是涟漪,而是她封印多年的心门。她甚至以为那只是梦中虚影,独留怅想——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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