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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毛蛋娃见刘先春能够顺利地将麻贵有取而代之,当上了子午谷的乡约,全是他夜偷保公所的功劳,在心里就以刘先春的功臣自居起来。当他在夜深人静时,躲在被窝里悄悄地把从保公所偷来的钱数了一遍又一遍,高兴的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

他看到那些白花花的袁大头成了自己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这些钱要是让他帮长工苦挣,恐怕也让他辛苦一辈子的。毛蛋娃初尝到了当贼的甜头,心想当贼原来这么简单呀,不就是把别人的东西拿来据为己有吗,既不出力也不流汗。刚开始还感到害怕心跳,当看到那些白花花的银元发出无尽的诱惑时,毛蛋娃却感到有些心安理得,谁让这个世道那么不公呢。毛蛋娃得了实惠后,暗里不断计划着这些钱的用途。是买几亩田地把家人从深山里接出来呢,还是先娶个女人浇灌一下他那焦渴的心理。毛蛋娃思考再三,还是打消了买田地的想法,那样会引起人们的怀疑,而找女人又不显山露水。自己现在是刘家的管家,也应该有个女人了。毛蛋娃又开始为自己找个什么样的女人发起愁来,野人沟的女人太土,县城里的女人又太洋气,最好能找个像赛河坝那样的女人,就是让自己少活几年也行。最差的也要找个菊花那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刘家大院管家的身份。

毛蛋娃知道要找个好女人,那得要花好多钱。虽然自己现在也是有钱人了,可跟刘家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看来只有挣到大钱才行。毛蛋娃除了从刘家挣点工钱外,惟一的挣钱门道就是偷了。当他在村里连续偷盗得手后,那股高兴劲儿几乎疯狂了。他见钱财来得非常容易,心里一遍遍地感谢刘家叔侄来,是他们把自己引上了另外一条生财之道。毛蛋娃在屡屡得手后也有些不安分了,他也开始学刘先春那样用钱去找女人,想捞回当年受穷时的亏欠。

刘先春在村里大耍威风欺压百姓,到太白山挖药的石三爷也听到风声,便回到谷中。石三爷见子午谷改姓易帜就去找张裕德问根由,张裕德对石三爷说道:“三爷。您就别管那些俗事了,任由那些跳梁小丑在谷中折腾去吧,到时候自然有能人站出来收拾这个局面的,纵观家事、国事、天下事,哪个不是这样的结局呀!”石三爷听后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任他们胡闹可苦的是乡亲百姓,如此下去子午谷可就要遭殃了。”张裕德知道有石三爷在谷中,刘家人是不敢轻易放肆的,对石三爷又道:“三爷,如今你年事已高就安心在家,让五娃子服侍你安度晚年吧,这样既可管住郝五娃也给那为祸乡里的刘先春一点压力,百姓的日子不就好过些了吗?”

石三爷的归来对郝五娃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他望眼欲穿终于盼得三爷归来。当他看到石三爷半年未见已显得苍老多了,不但肩背下驼行动缓慢,就连头发胡须也是白了一片,知道他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心里酸楚地呜咽道:“三爷,今后您就别出门了,我要好好服侍您尽点孝道!”石三爷见郝五娃自甘堕落破罐子破摔,非常生气地把他叫到身前指责他道:“五娃呀,你看看自己变成啥样子了,如果桂花泉下有知也会伤心的。常言说老子英雄儿好汉,可在你的身上哪有一点你父亲的影子呀。你爹要是看到他的儿子变成这样子,还不活活气死呀!”

郝五娃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及他的父亲,迫不及待地问道:“三爷,难道您知道我父亲。他到底是谁,如今又在哪儿,为啥这么多年都不见他的踪影?”

石三爷看着着急的郝五娃,才有些伤感地说道:“你现在长大成人了,也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你父亲本是当世英雄豪杰,甘愿赴汤蹈火为民请命,哪像你只知道窝里斗,你变成这样反会辱没了他的英名。”郝五娃听后感到羞愧难当,痛心疾首伏地大哭道:“三爷,我也不想这样,还不是他们逼得呀……快告诉我父亲是谁?”石三爷见郝五娃泣不成声伤心之极,知道他心中实在太苦没加责备,讲起了他的父亲的经历来。

原来郝五娃的生身父亲就是当年领导巴山民众暴动,攻取西乡县城轰动一时的魏铁匠魏大胆。再说当年魏铁匠杀死了勾引其妻的黄三少那对奸夫淫妇后,为躲官府缉拿和黄家寻仇,几经辗转逃到了子午深谷以打铁为生,后和石三爷一见如故结下了深情厚谊。魏铁匠的到来也打破了子午谷的宁静,人们见他为人爽快,生性耿直,颇有侠肝义胆,就对他倍加尊敬以礼相待。魏铁匠见这儿民风淳朴,心想躲在这儿可能不会被仇人和官府找到,就在子午谷垒石为炉干起了铁匠手艺,以此谋生糊口。

就在这期间,郝五娃的母亲郝秀英,虽出身贫贱却相貌出众勤劳贤惠,立志今生今世非英雄和有德之人不嫁,推脱了许多提亲说媒之人。在她年龄偏大妙龄渐失在闺中待嫁时,魏铁匠却来到了子午谷。

郝秀英见此人相貌堂堂身材魁梧,知他绝非等闲之辈,日后定能成就大事,就和他私下相好以身相许。就在郝秀英怀有身孕准备成亲时,官府和黄家人等早已探明了魏铁匠的行踪,并派人前来缉拿报仇。魏铁匠知道身犯命案,恐怕牵连郝秀英,暗中告诉了石三爷其中缘由,怕郝秀英为自己担心,不辞而别躲避仇家去了。

几年后当他重回子午谷时,发现郝秀英为他生下了儿子后郁郁而终。魏铁匠见郝秀英已死儿子变成了野种孤儿,托石三爷代为照顾,自己却回到巴山腹地去看望一下女儿,这才认识了区秀才,最终发动了震惊陕南的大暴动。

郝五娃听完了石三爷的回忆,激动地泪流满面,原来自己的父亲就是顶天立地,心系百姓黎民的英雄好汉,关于魏大胆的故事,他从小就听人们说过无数次,魏大胆也是他自小心中的英雄豪杰。原来竟是自己的生父,不仅心潮起伏激情澎湃起来。正在这时,张裕德接过石三爷的话,说道:“五娃,自从你父亲在县城牺牲后,埋在了城北的象鼻山上,我和三爷早想前去祭奠,无奈家务缠身脱离不开。如今你已长大成人,有机会亲自去上个坟,也好告慰他九泉之下的英灵,可不能让英雄感到寂寞呀。”

张裕德说完,眼里也噙满了热泪,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郝五娃见石三爷和张裕德都是父亲的生前挚友,难怪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关照他,感激地拉住两人的手哭了起来。哭自己不争气给父亲的脸上抹了黑,也痛哭自己在谷中惹出了许多事端,而愧对他们及父亲。

郝五娃自从知道了父亲那传奇式的经历后,整个人也像成熟了起来,没事的时候他总会望着谷内茫茫的大山出神发呆。他在心里不止一次地想象着父亲的模样,并不断地回想着父亲当年领导巴山民众,杀贪官夺县城的壮烈场面。

郝五娃经常沉浸在对父亲的不断回忆中时,细心的他却发现石三爷最近的情绪也有了一些变化。每天除了整理他的草药外,就是默不作声地想着心事,郝五娃以为石三爷是为自己的前途担心,信誓旦旦地向石三爷保证,以后绝不会在子午谷滋生是非,请他老人家放心。无论郝五娃怎样保证石三爷就是不吭一声,有时见他出神想心事的时候连续叫上好几声,他才有所察觉。郝五娃费尽心思也没猜透石三爷的心事,去问张裕德时连他也说不清石三爷的反常和变化,只说可能是人老心衰的缘故,就想尽一切办法来让他老人家开心,让他快乐地度过晚年。

这年秋收刚完,石三爷突然决定要趁着农闲时节,翻修一下他那几间破旧的房屋。石三爷在谷中人缘极好,村人听说石三爷修房子,都主动送来了木头椽条和砖瓦,以感谢他平日治病救人广施善缘的情谊。

周一青自当年石三爷在野猪口中救得性命后,一直感激在心,多年来寻思报答却没有机会。借石三爷这次修房子的机会,带领一帮猎人兄弟们前来帮忙。石三爷见耽误了他们上山打猎的时日心里过意不去,催周一青赶快回去。周一青这天早让周林氏作了一个大豆腐,上面插了两颗预示吉祥红火的大红辣椒,来到石三爷的家中。石三爷见周一青又出力又送东西心中不忍隐瞒,实话相告说这房子是给郝五娃修的。

周一青顿时勃然大怒道:“像他这样害死了我的女儿我还帮他修房,算我周一青瞎了眼了!”

周一青说完转身要走,石三爷忙说道:“周兄弟,女儿没有了我赔你一个儿子怎么样?”

周一青听完后不解地问道:“三爷的意思是……”

张裕德也忙说道:“周兄弟,三爷的意思是想让你收郝五娃为干儿子呢。郝五娃原是铁匠的亲生儿子呀,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周一青猛听也大吃了一惊,看了郝五娃半天,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魏大哥何等英雄,怎么生出了这么怂包的儿子?”

张裕德见周一青不相信的样子,就把魏铁匠当年的壮举和子午谷托孤的事情对他讲了。

周一青几乎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年的好友,在谷中还留下了血脉,仰天长叹一声道:“魏大哥,苍天有眼呢,原来五娃就是你的骨肉,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呢。要不然,五娃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石三爷见周一青很是痛苦矛盾,知他一时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实,对张裕德悄声说道:“此事容后再提,先让他有个思想准备,凡事不要太急。”

石三爷翻修的新房,在村人四邻的鼎力帮助下不久就竣工。虽说不上高大气派,但在连片的茅草房中仍是很显眼。村人们为了庆祝石三爷新房的落成,在上梁大吉这天都来祝贺,一生俭朴的石三爷,也置办了简单的酒席来招待大家。

爱凑热闹耐不住寂寞的孙阴阳,也来到了石三爷的新房前,未经石三爷同意,就扯起嗓子看起了客来:

“金秋十月喜洋洋,子午谷内新气象,石三爷如今修新房,新房修在龙脉上,儿子儿孙出来是状元郎……”

孙阴阳说到这儿,突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谁都知道石三爷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又哪来的儿子儿孙呢?当他看到人们用惊讶的眼光看着他时,急将话头一转又讨好的说道:

“前人强不如后人强,前人住的是烂草房,后人出来修新房……”

孙阴阳刚说到这儿,又发觉自己说错了,他也不知道今天为啥越急越出乱子。

正在他要想法补救时,早已听得不耐烦的郝五娃,来到他的面前大声制止道:“你在这里胡咧咧啥呢,这房子明明是石三爷修的,谁是前人谁又是后人呀?”孙阴阳正在着急下不了台阶,忽见郝五娃前来干涉,又想起当初在村头被他追杀的情景,顿时脸色骤变,心想今天有石三爷在场,量他郝五娃再蛮横也会屈从于石三爷的威严,不敢胡来。就把满腔的尴尬和愤恨转嫁到了郝五娃的头上,恼羞成怒地对郝五娃说道:“碎松娃儿,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有本事当着三爷的面再追杀我一次。

你以为有邪术在身就是大歪人,依我看再歪也尿不起三尺高的尿,说到底还是个私娃子……”

郝五娃压根也没想到孙阴阳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脸上立刻像被人抽了耳光样的难受。顿时,郝五娃再次被激怒了。他知道石三爷在场不好对孙阴阳怎样,姓孙的也才敢如此放肆有恃无恐。就几下爬到新房的顶上当众褪下裤子,边撒尿边对孙阴阳喊道:“姓孙的,你看我这泡尿有没有三尺高,有本事你也给我尿上一泡看看。”

石三爷见郝五娃闹得有些过分,怒声制止住了郝五娃,并大声对众人说道:

“大家不要责怪孙先生,我也是土埋脖子根的人了,孙先生也是按照传统的说词在看客,我是不会计较这些的,大家还是赶快吃饭吧。”

村人见石三爷在被孙阴阳说到了短处时不但不生气,还在为他开脱解围,无不对他更加敬服起来。

郝五娃是魏铁匠亲生儿子的消息在村子里传开后,整个子午谷的人震惊了,人们做梦也没有想到郝五娃竟是英雄之后,而不是什么“私娃子”,不由在心里对郝秀英敬佩起来。敬佩她给英雄留下了的血脉,也感到当初不该对她讥笑和不该对郝五娃的歧视,心中有愧起来。从此,人们彻底改变了对郝五娃的态度,也对他身怀邪术的传言质疑起来。再也不把他当成是命犯克星,身带霉运的不祥之人了。

郝五娃是英雄之后的消息,没用几天就传遍了子午谷。敬斋先生听到后,摇头苦笑道:“子午谷又不得清静了,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子午谷中听到这一消息,反应最强烈的就要数赛河坝了。她见当初自己的猜测真的成了现实时,不由心如刀绞般的难受。想到郝、刘两家结怨太深,根本没法冰释前嫌。自己嫁给了弟弟的仇人,更是没脸去面对他。赛河坝想到这儿悲从中来,在家中大哭不止。

刘毓谦自己娶了赛河坝后,整个脾气性格包括为人处事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见赛河坝无故痛哭,连忙哄劝道:“我的心肝宝贝呀,你心里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吧,我哪些地方有不对就给我明说嘛。这样会哭坏身子的,还有咱们的孩子,可不能在他娘的肚子里受气呀。”任刘毓谦再三询问,赛河坝仍是哭声不断,越哭越伤心。刘毓谦万般无奈,只好让菊花和毛蛋娃轮番去问,仍然没有问出结果。

赛河坝这一闹腾,本想告诉他们要和郝五娃姐弟相认的时候。但又看到两家势不两立的关系,心想最好不能让人们现在知道他们的姐弟关系。更不能让郝五娃和刘家知道真相,以免双方都难接受眼前的事实。赛河坝主意已定,见刘家仍在刨根问底,就哽哽咽咽地对刘毓谦哭说道:“咱们的孩子眼看就要出生,你在村里不广积善缘,还到处结怨添仇,以后让咱们的娃儿又咋立于人世间呀。”

刘毓谦听说此事后,才知道了她哭闹的原因。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为这些事呀,谁不知道我是谷中有名的大善人呀,还有县府颁发的奖牌呢。我在谷中也没得罪什么人,不就是那郝五娃和我过不去吗?”

“那孙先生和麻大夫呢,周家槽的人大闹刘家大院又怎么解释呢?”

赛河坝为了不引起刘毓谦的怀疑,故意没有提及郝五娃。

刘先春听后哈哈一笑,说道:“得罪了他们又怎么样,惹火了本乡约照样收拾他们。别忘了我是子午谷中的官,他们都是我的顺命百姓。”

“你敢,谁要动他们一根汗毛我就死给你们看。”

赛河坝怒声吼叫道,她的反常举动,吓了大家一跳。

刘毓谦唯恐赛河坝动了胎气,忙让刘先春退下,这才轻言细语地问道:“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仇也结了人也得罪了,慢慢化解还不成吗,眼下身子骨要紧,千万不能让肚子里的娃娃受委曲。”

“我们母子以后能挺胸抬头的做人,你就得马上和他们叫梁子和好。”

“这些事以后再说嘛,何必急于一时呢?”

“如果不照办,我明天就走,让你一辈子见不到娃儿。”

赛河坝拿捏住了刘毓谦的弱点,得理不饶人步步进逼。

刘毓谦见赛河坝十分倔强,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照办,并问她先和谁讲和为好。

赛河坝见刘毓谦正按着自己的预想一步步走着,故意问这些人中谁对刘家的仇恨最大,就从谁开始和解。刘毓谦一听眉头皱成了堆,知道子午谷中就数郝五娃和周家槽的人对他是恨之入骨。赛河坝听后正中下怀,就让先和郝五娃讲和,剩下的就好办多了。刘毓谦拗不过,吩咐毛蛋娃当天晚上就去请郝五娃,并让家人准备酒菜。

郝五娃这天正在用木墩夯实着新房的地面,发现毛蛋娃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串门,吃惊之余不等他开口说话,故意挖苦道:“哟,这不是刘家的大管家吗,真是请不来的稀客呀,你咋有空到我这儿来了呢,你不去对姓刘的摇头摆尾。到我这破屋来,也不怕弄脏了你的衣裳?”

毛蛋娃见郝五娃极不热情的样子,也很是尴尬地说道:“五娃兄弟,话不能这么说嘛,咱们都是同室做工的兄弟,来看看你还不行么?”

“毛蛋娃,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啥事你就直说吧。”

毛蛋娃见郝五娃主动相问,忙装出一副极其无奈的样子说道:“五娃兄弟,我这也是端别人的碗受别人的管,没有办法啊,刘掌柜想请你过去吃顿便饭。顺便你们两家叫个梁子,把以前的恩仇都化解了,以后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也好相处呀!”

“跟他们化解仇恨可以,除非汉江的水能倒流,太阳从西边出来。他欠我一条人命又怎么算呢,我还没去找他算账呢?”

“五娃兄弟,桂花已死你就忘了她吧。再说刘掌柜诚心诚意,加上刘先春现已得势,你小腿能拧过大腿吗?”

“刘毓谦蛇蝎心肠谁人不知,他明着想和我叫梁子,暗中还不知道干些啥勾当呢。我才不上他的当,准没好事。”

“五娃兄弟,人是可以改变的,现在的刘掌柜可和以前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

“刘掌柜是个粑耳朵,怕婆娘,哈哈……”

毛蛋娃显得很神秘地凑到郝五娃的耳边说道,随即又用乞求的声音说道:“五娃兄弟,再说我也是替人家跑腿的苦命呀。如果今天请不到你,我回去没法交差呀。就请你千万看我薄面,移动贵脚跟我走一趟。梁子能叫更好说不拢就走人,又不能损失啥子,你还是去一趟吧!”

郝五娃见毛蛋娃说得可怜,心想好久没见那刘家叔侄,不知道他们如今变成什么样的嘴脸,何不趁机会上一会。一可以解毛蛋娃之难,二还不会在外人眼中落个胆小之名。郝五娃想到这儿,故作爽快地对毛蛋娃说道:“毛蛋娃,你先回去转告他们,把酒菜准备多一些,晚上我自然会来的。”

毛蛋娃知道郝五娃是个守信用之人,忙屁颠屁颠的回去复命了。

当天晚上,郝五娃如约来到了刘家大院,刘家叔侄感到吃惊起来。特别是赛河坝见到郝五娃后,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她的内心也像打翻了五味瓶样难受。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她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刘家叔侄见郝五娃如今变得再不像从前那样蛮横无理,而是成熟稳重说话做事极有分寸,忙热情地招呼起来。刘毓谦坐在郝五娃身边,一边亲自把盏,一边客气地说道:“来,五娃快吃菜,这些年不知道你是魏英雄的儿子,以前多有误会,今天就算替英雄的儿子赔不是,到我这儿就等于回了自个儿的家,你就尽管吃喝。往后如果缺啥你就言传一声,我马上让毛蛋娃给你送去。”

刘先春也频频端杯相劝,显得十分殷勤周到,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般。

赛河坝表现得十分热情,忙前忙后亲自给郝五娃下厨做菜,郝五娃也感到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可看到她已跟刘毓谦生儿育女做了夫妻,从心底有些瞧不起她。

赛河坝看到郝五娃向她投来憎恨的目光,痛苦地把头扭向了一边。

郝五娃面对刘家叔侄的盛情,表现得非常冷静和沉稳。为了套出刘家叔侄的真实目的,面对丰盛的菜肴毫不客气的大吃大喝起来,把赛河坝看似十分关切的招呼声也抛到了一边。刘家叔侄见郝五娃如今倒也变得豁达洒脱,热情地相互把盏猛劝起郝五娃来。

直到酒过三巡菜上五味时,刘先春才端着酒杯略显醉意地对郝五娃说道:“五娃哥,自从你当年走进刘家大院的那天起,我们就注定是要缠在一起了。你我两家的怨恨已结,我大爹敬重你是条汉子,真心想和你重归于好,今天就把这个梁子叫了,解开那个怨恨的疙瘩吧!”

郝五娃见刘先春果然进入了正题,一声不响地想听他继续往下说。毛蛋娃站在边上也插话说道:“五娃兄弟,刘乡约说得没错,以你现在的名声和实力,如果再和刘家联手,这子午谷还不是你们的地盘呀!到时要钱有钱,要粮有粮看哪个能比呀!”

郝五娃见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很是好听,不露声色地反问道:“咱们怎么联手合作呢,你们倒是先划个道道说说看?”

刘先春听后忙眉开眼笑地说道:“五娃哥,只要以后不再跟我们作对就是最大的合作了!”

“刘先春,你咋突然说起了软语,这可不是刘家的处事作风呀?”

郝五娃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刘毓谦动了动身子,略显醉意地说道:“五娃,我们知道你对桂花的死仍然怀恨在心,我也为此常感愧疚。今天就把陈年旧账一笔勾销,两家重归于好吧。”

赛河坝也在一旁说道:“五娃兄弟,就看我薄面原谅他们叔侄吧。常言说远亲不如近邻,何况,何况咱们还是……”

郝五娃不等赛河坝说完,打断她的话冷笑道:“刘家欠我一条人命,跟他们和解,让他们去问问桂花的阴魂答不答应?”

刘先春不知道赛河坝心中所想,见郝五娃态度坚决,使他这个乡约颜面无存,拍案大怒道:“郝五娃,别不识抬举,这是一个大爷和乡约在主动与你和好,惹急了我就把你赶出子午谷,这可是姓刘的天下。”

郝五娃怒火中烧,冲屋内的人说道:“我郝五娃只要有一口气在,定要为桂花讨回公道的,也不会让你们刘家安宁的。”

说完,甩手冲出屋子,大步离开了刘家大院。

赛河坝一见,着急地对刘毓谦说道:“有话不能好好说啊,刚说两句就闹翻了,以后咋好相见呀!”赛河坝看着郝五娃走出大门的背影,心欠欠地喊道:“五娃,消停走,有空来坐呀!”赛河坝说着,泪水顺腮而下。她知道今天这一闹,使姐弟相认无期了。

刘毓谦看到赛河坝对郝五娃十分亲热,忍耐太久的火气终于上来了,冲着赛河坝酸溜溜地说道:“五娃是你的活先人呀,叫得那么亲热?”

赛河坝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看了刘毓谦一眼转身进屋去了。

刘毓谦来到台阶上,抬头望着子午谷寂静的夜空,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几句话道:“家里有这样的歪婆娘,看来日子是难以清静了。”

孙阴阳被郝五娃连番几次当众出丑,心里憋了一股子闷气,发誓有机会一定要整倒郝五娃,以解心头之恨。回到家里就横挑鼻子竖挑眼地发起火来,看谁都觉得不顺眼。平时三脚踢不出个屁出来的孙孬娃,有些不平地说道:“郝五娃变成这样,还不是让你们这些人给逼的,难道他生下来就是这样坏啊。三字经里不是说‘人之初,性本善’吗,子午谷这个鬼地方,真是能把好人变成鬼,也能把鬼变成阎王。”

孙阴阳听着儿子的话一时语塞,赌气地看了儿子一眼才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出去招惹郝五娃呀,我替人立筷子、当执客、说媒看风水,哪一样不是为了这个家。哪像你吃现成饭做现成事,一点也不为这个家着想,只知道在边上说风凉话。

有本事你来养这个家试试看!”

孙孬娃坐在那儿闷着头,过了半天才唯唯诺诺地说道:“我正有事和你商量呢,眼看这几年子午谷的山货堆积如山,没有客商收购只有烂在家中。我想收些山货贩到老河口去赚钱养家,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省得经常回家在我们身上撒气。”

孙阴阳听儿子说要只身闯荡老河口做生意,似乎有些不相信的看了儿子半天,才把头摇得泼浪鼓似的说道:“不行不行,你不是做生意的料,你要是能做买卖,那狗连屎都不吃了。再说还没有子午谷到老河口通商的先例,那么大的事哪能是你做得了的呀!”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没有去做咋就知道不行?”

“孬娃,那生意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你的心眼太实,到时候吃亏的只能是你。

那些生意人哪个不是胆大心细脸皮厚,有道是无奸不商无商不奸吗。何况那《十劝郎》中唱的生意买卖眼前花,锄头落地是庄稼的话你忘了吗。还是趁早打消了那个念头,咱们孙家出不了生意人,还是耕读持家为好。”

孙孬娃没想到自己刚把酝酿已久的想法说出来时,就引来了父亲的一大堆反对意见,生气地说道:“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动,难道一辈子都让我在你的翅膀底下活人吗?到头还说人家没本事,吃的是闲饭。话让你说完事也让你做绝了。”

孙孬娃冲着父亲说完,一脚踢飞了一个小木凳转身回房睡了。

孙阴阳看到窝囊老实的儿子也有了脾气,第一次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的背影发呆。杏儿看到男人终于像条汉子,像不认识似的看了他半天,从心底也有些欣赏起来了。为了支持男人去闯一番天地,故意在边上激将道:“没球益的东西,亏你是个大男人,做事还不能自己作主。还不如撒泡尿淹死,在身上拔根汗毛吊死算了,省得呆在家里看别人的眼色行事,活得那么窝囊憋气。”

孙阴阳听完杏儿的话,知道她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不想去招惹她,未加理睬而是去逗他的孙子孙石头玩去了。

郝五娃见石三爷新修房子的目的,是让他日后重新做人成家立业好不感激,忙把新修的房子重新布置起来,才真正像了一个家。郝五娃看到焕然一新的房子,自己置身其中犹如梦中一般,在他的心灵深处也才真正有了家的概念。暗暗发誓一定要重新点燃生活的希望,不能辜负了石三爷对自己的一番苦心和期望。

这天晚上,星光灿烂微风习习,子午谷的夜色在繁星的装点下,显得幽静神秘而又安祥。石三爷坐在门口望着子午谷的夜空,想了会儿心事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郝五娃见后不解,忙轻声问道:“三爷,月色很美。正是静心养气的最好时间,为啥长吁短叹,难道是我又惹您生气了吗?”

“五娃,你看这谷中多么宁静呀,只怕这种平静的日子不多了。”

“三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石三爷转头看了郝五娃许久,才语重心长地说道:“五娃,如今你也长大成人,我也完成了你父亲当年所托,如今有一事我仍放心不下,今天你就对我讲实话吧。”

“三爷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你当初在刘家大院念的咒语,究竟是不是邪术?”

“那只是普通的咒语,据当年教我咒语的西藏喇嘛说,那是观音菩萨的心咒口诀,念动它可以祛邪避灾,并不是什么邪术。”

“开始我也不信,世上哪有什么邪术呀。既然不是就好,从明天开始,你要向村人澄清你没有邪术的事实。你看看有关你邪术的谣言,把村里闹腾的像个啥样了,这件事越快越好。”

“三爷,刘先春正是以为我有邪术,最近在村子里安分多了,他也从来不敢找我生事,如果说明了他会更加凶狠的。”

“这件事必须澄清,以免村人害怕。至于刘先春为祸乡里,可以通过县府处理,切不可意气用事。”

郝五娃见石三爷不厌其烦地给他叮嘱着,以后要如何面对生活的话,觉得有些反常。也从他那凝重的神情中看出,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忙又不解地问道:“三爷,您说这些干啥?”

“我要走了,有些事情必须交代清楚!”

“三爷,您要到哪儿去,就在家让我伺候你吧!”

石三爷看了郝五娃一眼,又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的远山,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我要回家了。”石三爷话音一落,郝五娃吃惊地问道:“三爷,这儿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到哪儿去呀?”

“不,五娃,我的家在南边的米仓山脚下,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家!”石三爷说到这儿,脸上的表情又复杂地说道:“五娃,我也是和你父亲一样到这儿来避祸的,不想一避就是几十年。你看这子午谷多像个世外桃源呀,把那些杀人放火之辈都吸引到了这儿。这里虽然闭塞贫穷,生在这儿长在这儿是无法选择的事情,可个人的生活方式是可以选择的,你要在这儿好好地活下去呀!”

郝五娃听着石三爷的话,吃惊地张大嘴巴合不拢,感到就像在云里雾里一样不明就里,茫然地望着石三爷。石三爷见状把自己的身世对他讲了起来。

石三爷的老家在米仓山下一个叫斩龙垭的村子里,那里也是通往四川的必经之路米仓古道。大山重峦迭嶂树木参天,土地肥沃雨水充沛。自古盛产各种农作物和水稻,素有西乡“粮仓”之称,被称为“米仓山”。米仓山是大巴山的一个小山脉,横贯川陕两省多个地县,延绵数百公里。也许是上苍特别眷顾这方土地,连绵不断的米仓山上,生满了质地上好的石材。无论打琢石狮石兽还是其他各种石器,都受到西乡县城和汉中府人的喜欢和青睐。更令人叫绝的是,在石三爷老家的后山腰上,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小气候带。每年的六月中旬,山腰上出产的大白萝卜,使那些城里人在大饱了口福,同时,也让斩龙垭这个地方远近闻名了。从西乡县城遥望斩龙垭那个小气候带,只见黑色的泥土在山腰上下起伏缠绕,活像一条腾飞的巨龙,“龙腰”上有几处明显的断痕。据说是当年神人斩妖龙所致,这个地方也就叫斩龙垭了。

石三爷从小出生在斩龙垭下的小村子里,原名叫石三虎,生得是聪明伶俐力大神勇,拜一位姓赵的老石匠学艺。那赵石匠见三虎是个可造之材,有心成全把自己的石匠手艺倾囊相授,等他艺成出师后,还把自己的独生女儿秀玲许他为妻,一家人勤劳幸福的生活着。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秀玲刚有了身孕之后,老石匠受县府所派,要去赶制一批打琢石狮的活儿。赵石匠对女儿简单安排完后,带上三虎到了西乡县城。就在他们师徒二人离开村子的第二天晚上,村里突然来了一伙强人,一阵烧抢之后还把那秀玲掳了去。赵石匠和三虎闻讯赶回时,只见村子里满目疮痍一片狼籍。赵石匠知道是隐藏在米仓山深处一个叫九龙寨上的土匪所为,见爱女被掳顿知凶多吉少。那伙土匪心狠手辣,在方圆百里无恶不作,百姓深受其害叫苦不迭。县府见那山势奇峻,土匪盘踞其上易守难攻,也就放弃了围剿的念头,任其祸害百姓。

赵石匠见女儿落入他们之手,气得当场昏倒,大叫几声,“三虎,报仇,救人”之后就气绝身亡了。面对这突然的打击,仍沉浸在新婚幸福之中的三虎始料不及。

伤心之余草草安埋了师丈告别村人,凭着学艺时练就的力气和胆量,含泪背上强弩梭镖,只身来到九龙寨下,要救爱妻秀玲回来。

再说三虎的新婚妻子秀玲,生得虽无沉鱼落雁羞花闭月之貌,但也是姿色过人,加之贤惠能干远近闻名。早就引起了山中那伙强人的注意,想将她掳上山来给寨主做压寨夫人。寨主早年曾是位没落军人出身,因抢同伴钱财犯了军规,为逃避处罚而逃到了这深山之中,在这里占山头拉杆子当了土匪。他早对秀玲是垂涎三尺,但慑于石三虎的勇猛一直无法下手,就派人在村里设了眼线,只要石三虎不在村中就可下手。终于有一天打听到三虎翁婿外出,才出动人马抢了村子掳回了美人。

秀玲被掳上山的当天晚上,誓死不从土匪头子,最后就被一伙强人轮番糟蹋了。性情刚烈的秀玲只求一死,保全自己的清白。一想到老父和丈夫以及腹中胎儿时,打消了求死之念,想为三虎保住一点血脉。几天后,她听到老父惨死的消息悲痛欲绝,又不堪忍受那帮土匪的夜夜糟蹋蹂躏含恨悬梁而死。

早已来到土匪山寨下的三虎,见这里山大林深地势险要,道路复杂难觅土匪踪影。后在当地老乡的指引下,找到爱妻被抛下山来的尸体,顿时心痛欲裂,也想一死追寻爱妻而去,但又恐便宜了那帮土匪心中不甘,又怕他们继续祸害乡里,发誓一定要荡平山寨为民除害。便躲在暗处,用强弓硬箭射杀土匪为妻子报仇。

不到一月时间,山上的土匪已被射死多名,其余土匪见石三虎誓要灭了山寨,生恐连累自己,一起杀死了糟蹋过的秀玲那几名土匪和头领,提头来见三虎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

石三虎见妻仇已报,上山放了一把大火烧了土匪窝遣散匪众,夺了些金银财宝后,就一路北去躲到了太白山中。一次偶遇让他认识了太白山中一位老道,老道教了他一些草药知识和接骨斗卯的手艺,并教他学会了识别各种草药的技能。

秦岭古称终南山,主峰太白山旧称太乙山,高大雄伟直入云霄,是长江、黄河两大水系的分水岭。北可望关中平原,南可眺陕南山地。据载:“因金星之精坠于主峰之西化作白玉”,而得名太白山。

云深游太白,莫惜遍探奇。

顶上多灵迹,尘中少客知。

悬崖依冻瀑,鹰飞过孤枝。

出定更何事,相逢必有诗。

太白山清溪碧潭为脉,苍山奇峰为骨,山顶常年积雪,风景独特秀丽,著名的“太白积雪”就是关中八景之一。气候变化无常,雨雪冰雹时常倾下,鬼神难测定律,真可谓是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更让人惊奇的是,满山到处都是各种名贵的草药。山上的一草一木均可入药,算得上是真正的“药山”。

相传,孙思邈曾隐居山中的寻药遗迹尚存,也被后世称之为“药王”。

山中道观庙宇众多,居住之人大多精通岐黄医术。石三虎学成手艺后,边做石匠手艺边为人治疗跌打损伤。一路南行来到子午谷中,见是一处难得的清静之地,就结草为屋居住了下来。为了表示对草药的钟爱,石三虎专门从太白山的道观中,请回了一尊药王孙思邈的塑像,在后山的两狼庙山脚下,开凿山洞供奉塑像,也被人们称之为“药王洞”。

石三虎在谷中落脚定居后,随着年岁的增长,遍阅人世沧桑和是非后,觉得当年年轻气盛杀死了多名土匪,而心里负罪,良心不安。那些土匪中,也有些人是被生活所迫上山为匪。为了赎罪,石三虎四处云游,为人治病疗伤多数不收分文。后来见躲到谷中的魏铁匠被仇家发现,恐那些土匪的后人们也找到了自己累及村人,就常年在外云游很少在谷中落脚。随着年事渐高后,渐渐的忘却了当年的夺妻之痛,回想自己一生杀人欠命也救人无数,历经了太多的生死轮回后,深深地感知到生命的短暂不易和脆弱。决定在垂暮之年回到生他养他,也让他肝肠寸断的地方上去,勇敢地去面对是非恩怨。

郝五娃长这么大,第一次听石三爷亲口对他提及自己的往事,这才知道石三爷为何孤身一人,刚直不阿,嫉恶如仇,并在谷中享有很高的威望。原来他的内心深处,有着常人无法窥探的隐痛和沉重的心事。

石三爷一气讲完了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后,整个身心也像轻松了不少,长出了口气又对郝五娃说道:“五娃,我当年从土匪窝中夺取的财宝分文未动,总想让这些从百姓手中搜刮来的不义之财,真正地为老百娃做点正事,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当年听说你父亲在县城举事需要钱粮,我正要前往相赠时,他们却兵败被杀,只好一直藏于药王洞中。我走之后你要妥为保管不可动用,一定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最好能为民族为百姓做点好事,也不枉我藏匿半生了。”

郝五娃听着石三爷的不幸遭遇,以及他那传奇般的人生经历,早已泪流满面哭倒在地。后见石三爷神色凝重,这才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三爷,我就是穷死饿死也不会胡乱用的,我一定把它们用在正途上的。哪怕付出生命,我也不会让它们落入别人之手。”

石三爷于第二天就开始准备着回家的事宜,大有一去不返的样子,和乡亲们一一作别。村人们至此才知道,在谷中居住了几十年的石三爷,原是巴山脚下米仓山人氏,纷纷和石三爷挥泪而别。

就在村人们苦留石三爷,子午谷却被一场争妻风波又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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