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流苏羽葆,因梦江南春景好

散文, 小说, 诗词, 美术, 书法。 无拘无束兮如行云,连绵不绝兮若流水。
打印 (被阅读 次)

成铿自见过卓小姐后,朝思暮想,苏素那里也懒得去了。

修身注意到成铿夜里常起来发呆,有时候问他话也不理,慢慢的白天也有发呆的情况,不大似风寒淤积的那种呆样。去问了淑妃,淑妃知道不是小事儿,但不敢声张,让修身先悄悄问问安邦,铿王小时候在越州有没有这种样子。因怕是为定亲一事引起,问了清莲,扭扭捏捏的说铿王捏过摸过她们几个女侍,淑妃担忧,怕他守不住,让修身把修颐殿的清莲等年轻侍女换到自己身边,补了几名小黄门,嘱咐修身谨言多劳累些贴身侍候着。淑妃哪里知道,成铿是小男孩儿对异性好奇而已,没有丝毫淫亵念头,去过牡丹坊后,对清莲一众人等就不感兴趣了。

这天,修身谨言陪着成铿到了安府,安邦拉着成铿聊天,也注意到他心不在焉。因为和修身商量好的,使了个眼色,修身谨言合力按住成铿,成铿吓了一跳,“你们两个干什么?”

安邦上前说声殿下得罪了,便扒他裤子,成铿不清楚怎么回事,大叫住手,安邦不听,到底掀了裤子,看他大腿并没有伤,松了口气。成铿气得直喊,“安邦你放肆!”安邦赶快给他系上裤子,示意修身谨言可以放手了,举手加额,“殿下恕罪。”

成铿气个半死,喘着粗气说,“修身谨言出去!”修身看了看安邦,和谨言出去了。

安邦等成铿半天不说话,抬头看他,成铿正盯着他看,眼里含泪。“你想干什么,为什么不问我?”安邦此时觉得莽撞了,发窘低头只说殿下恕罪。成铿摇头,“安邦!”

安邦听他直呼名字,吃了一惊,抬头看成铿脸上越加阴沉,忙道,“臣只想看看殿下腿上有没有伤,怕殿下不肯,才出此下策。”

“看什么伤?”成铿不解。

“殿下小时候用刀自己刺过,还有臂膊。”

成铿一摁大腿,想起来了,更加疑惑,“你怎么想到我现在会刺伤自己?为什么叫上修身,难道是太子的意思?”

安邦想想确实欠考虑,今天这事,太子晚一会儿也就知道了,说不准还真是成功指使修身来问的,成铿这个弱点被太子捏到,后果难以预料,登时脸色发灰,忙道,“是修身讲殿下常常呆坐,臣怕殿下又发,发,发魔怔。”

成铿打断他,“发什么魔怔?”

安邦只好告诉成铿有段时间曾经有过,就在成卫战争前后,原因或许是压力太大造成,安邦没有亲历,都是后来听纽钊义讲的,秦公和纽太傅如何请医吃药安神,纽太傅又如何用针刺等法子拉他出来。

成铿难以接受自己的这段历史,怔怔的望着安邦,心里阵阵酸痛。

他自己不记得发生的这些,如今听安邦提起,回想起那些年的挣扎,与其说是压力造成,倒不如是压抑,那种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彷徨,莫名地成为囚徒而无以发泄的愤懑,加上肩负着保护领地,养活满苑人口的职责。他统统埋压在心底,以为过去了就可以忘记,一旦被揭起,他意识到那份伤害是永远无法愈合了。

到了京城后,看到这么多家人,他开始努力地想融入,无形中增加了很多压力,又不能像在越州留春苑唯我独尊似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感觉就像在一个深深的水塘里挣扎,拼命的想游上岸,现在知道,家人里面,有想要淹没他的,有岸边看热闹的,有想伸手拉他又够不着的,而眼前这个自小把他当做半个父亲的安邦舅父无意的也把他往水里踹一脚。

成铿觉得自己真的要发疯魔了,这时想起和纽钊义黄山脚下分手时纽太傅说过的话,生在帝王家,身不由己,注定朋友多,敌人更多,有的路还要自己走。

安邦看他怔怔的落泪,心里也发痛,拉着成铿的双手,跟着流泪,“好孩子,舅舅知道你心里委屈,说出来会好受些,只是别糟蹋自己的身子,啊?”

成铿经他提醒,也意识到这精神上的痛苦压抑,有时候只能通过肉体的刺激才能减缓,他小时候这样干过,纽太傅也干过。他现在大了,有了更多的自控能力,不会故意的再去自残解脱。可是,如果真如安邦所说自己会有失去意识的时刻,只有外界的干扰,比如针刺,才能唤醒他,那么,想到此,成铿不觉一阵心寒,暗恨自己没出息。

狠狠擦去泪水,成铿问安邦,“你跟修身说了什么?”安邦犹豫了一下,“只是说要先看看那里,”他指了指成铿两胯之间,“其实只要殿下没有开始背书,就没什么大碍。”

“什么背书?”成铿皱着眉问,“还有什么你没告诉我?”

纽太傅说,“殿下发魔怔时会背什么白马,物非所指,无坚得白,什么的。”

听安邦这样一讲,成铿只有苦笑的份儿,记起小时候曾经费心琢磨理解,这么多年,书早就扔到不知哪里去了,没想到潜意识里还惦记着,回去再翻出来读一读,可能大了几岁能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叹口气,“舅父,你也知道修身是太子的人,所以我一举一动太子都能知道,我也不明白在越州卫州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忌讳,咱们也别去招惹,少些事,好不好?”

安邦点头,无以言对。

成铿又叹口气,“算了,反正过去的就过去了,该什么样就什么样吧。以后有什么事请舅父先和我商量。”安邦点头称是。

成铿摇摇头,“我只不过喜欢坐着冥想,那修身啰嗦得很,我不理他罢了。哪承想他居然找到你,看我回去怎么打他!”

安邦赶紧摇手,“打不得打不得,殿下知道他是太子的人,怎样也得看太子的面子,别惹事了。”

成铿苦笑摇头,“事儿是你们惹出来的,还要我担着?”

安邦只好陪笑,“殿下大度。”

成铿沉了脸,“大度也得有个限。”

安邦忙点头,“是,是,总不能让个宦官欺负。”

成铿皱着眉,挥挥手,“罢了。上次我提的事怎么样了?”

安邦见他话题转得快,愣了一下才回过味儿来,忙回答说,“那档炭薪之事?我和罗秀商量过两次,这招镖一节马上就能定下来,下个月他兄弟罗敏就南下取货,所需银两我先给殿下垫上,咱做笔墨的,做炭薪也容易,一道儿上的。”安邦停了停,淡淡一笑,“这生意也就今年做做,去年奇冷,又赶上缺炭,今年各家各户肯定要积货的,生意肯定赚钱,我知道的就有好几家也在准备,如果是个暖冬,嘿嘿,明年就没得做了。”

成铿点点头,不再说话。

安邦见他兴趣索然,知道他要走,这才叫修身谨言进来,重新上茶,坐了一会儿就告辞回宫。

輕則失本躁則失君

道德經二十六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