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节,在路上

人参花 (2024-12-05 06:37:56) 评论 (59)

磨磨叽叽,磨叽到了最后一分钟才订票,结果就是,感恩节,在路上。

上飞机前,去朋友家吃饭。她家两岁的混血宝宝,名字和我有一个字重复,就信了我的话,“咱俩是姊妹俩”,非要和我坐在一起。她小小的儿童椅子已经被她坐满了,为了表示诚意,她使劲挪了挪,给我腾出了鸡蛋大的一个角落,然后拍着那个角落,满脸期待地要我过去坐。

我走过去,半蹲半坐靠紧搂住她。孩子的眼睛里立刻跳出了星星,又笑成了弯月亮。一边给我一个紧紧的拥抱,一边小脸儿贴在我胸前。真有点像“失散多年的姐妹”重逢了。

吃撑了,朋友贴心地给我削了两个苹果,带在路上消食儿。

我预定的Uber到了。

下雨,司机周到地把车倒到我跟前,帮我把行李箱装车上。

我进车内坐定,司机问,“车里的天气怎么样”?

我以为他开玩笑,就说,“相当不错,至少没下雨”。

他还是问,“车里的天气怎么样?是太热了还是太冷了?”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他想问的是车里的温度怎么样。我赶紧说“车里的天气特别完美,也不冷,也不热”。

不想为难他,一路无语。但是我一直很吃力地忍住笑,仿佛在练忍功。

到了机场,抓住他递过来的行李,奔进大厅,憋了一路的笑,终于崩了出来。大笑过后,赶紧收住,觉得笑声太过猛浪,听起来一点儿不像是淑女如我的我。

因为过节,路上太顺利,时间很充裕。 也因为过节,匆忙的日子突然慢了下来,可以从容地体会这一份安宁。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等。

对面轮椅上,坐着一位容妆精致的老太太,披挂整齐,哪儿哪儿都完美,连头发丝儿都不带紊乱的。旁边坐着的家人,不时地问候着。

突然,老太太自己把轮椅往前挪挪,来到一位小伙子跟前。又出其不意地,快速从腿上的包包里掏出一块纸巾,伸手去替小伙子擦鼻涕。

小伙子块头挺大,满头红发,正在埋头扒拉手机。所谓的鼻涕,事实上是他带的鼻环,随着身动而闪闪硕硕。被这位眼不明,心不亮的老奶奶,误认为是鼻涕,还像擦孙子一样擦他。

家人赶紧过来道歉。

小伙子满脸通红,红过脖子,一直红到了手指头,加上红头发,像只可爱的红龙虾。

我满心的笑意,忍住,起身上厕所。觉得这个感恩节虽然在路上,但是所见所闻,还都是温暖善良,也算是补偿了辛劳的我。

可是,下一分钟,画风就转了。

在女厕所里,一个大男人,体格彪悍,有胡须,带帽子,目测百分之一千的男人,径直从我面前走过,进了我隔壁隔间。

惊得我,第一反应是自己走错门了,赶紧往门口跑。在门口水池边,看见一位妇女在洗手,我张大嘴巴还没开口,妇人就一个劲儿点头,表示知道我惊的是什么。

我们俩女人,就这样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恭候着这位鸠占鹊巢的“爷”,用完女厕所,大摇大摆走出去。然后我们才惊魂未定地,互相拍拍对方以示安慰,再去用本该属于女人的女厕所。

妇人叹气说,在最该放松的时候不能放松,在最该方便的地方充满了不便。

想想确实如此,还有更甚。

同事去做乳腺检查,操作的技术员竟然是个男变女。可能还没变利索,一幅男人的模样,男人的嗓音,只是胸前的牌子上写着,曾经是男后来是女。同事就这样,被一个男人揉来揉去摆弄着她的乳房做了检查。她心里一直在高声骂着,“流氓!耍流氓!男变女到这样的地方工作,就是为了方便耍流氓!”

除了男女这个插曲,后面的行程意外的顺利。飞机上只有一半乘客,还居然没有晚点。今年一年飞的比较多,无一例外都晚点。有一回晚得太晚,没有了登机口,AA粗暴地把我们卸到了荒郊野外,再用大巴把我们载回机场。偏偏大巴还抛锚了,一机人在寒风里赌咒发誓,再也不坐AA了。

人群中一个声音高喊着,“UA更差”。

是的,UA有一回频繁改登机口,在去下一个新的登机口的路上,登机口又改了。我一边看着手表上的指示疾速走着,一边嘟囔。身边偏巧同行了一位UA的飞行员,他一边感谢我乘UA,一边陪我到了新登机口才离去。

写到这里,想起来一个故事。有一次在西雅图登机的时候,登机口改了,新的登机口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坐火车还得转车,时间还很紧。我跟着导航七转八转走到了机场火车站,上车前我顺嘴跟旁边的同胞确认一下方向,那人于是一路上关怀备至,他到站转车的时候,特意交待我需要下车的站名。最后很操心地问,“您听得懂英语吗?”

我那个乐呀,感情人家把我当成了“留学生的父母”。

曾几何时,留学生熬成了“留学生的父母”。三十多年了,我总算是给自己涨了一级。千年的媳妇儿熬成了婆,被人照顾的感觉,事实上也挺好的。

就这样,感恩节,在路上,也还是不负所遇。所有的林林总总中,温馨善良多于惊悚,我还是非常感恩。

感恩所有的遇见,感恩这个世界,感恩我还有能力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