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章子怡式女演员 《芳华》中人人讨厌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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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经波折,《芳华》终于来了。

  为《芳华》激动,不仅是因为冯小刚、严歌苓;也不仅仅是因为电影题材的特殊与勇敢;还因为,这是有关青春故事——1970年代的青春。

  还记得吗?1976年,唐山大地震惊恸全国、文化大革命结束,>周恩来、朱德、毛泽东相继去世.......那是惊心动魄、波涛滚滚的时代。

  大时代里的刹那芳华,有太多的故事可讲了。

  这一次,故事的主角不是明艳完美的女孩,而是那个被讨厌的“不合群者”

  何小萍,一个高亢调子里的清冷音符。一出场,就在冷雨里,作为火红时代的旁观者。父亲在她六岁时入狱,母亲改嫁,从此她成了累赘,失了归处。所以换了新地方,到了文工团,即便内心满是欣喜,都夹着慌张、讨好,又恐惧的怯模样。

  她希望过上和从前不同的生活,但新世界更残酷。爱出汗,被耻笑。偷偷拿别人军装拍照,一次犯错就被当做终身反面典型:

  高干子弟丝毫不掩饰对她的歧视,文工团里男生连与她共舞都不愿完成:

  喜欢上全团最善良的男生,结果却眼睁睁看着他被心爱的人所伤:

  她从未被人善待过,但却试图寻找和实践真正的善良。

  何小萍在不同阶段状态有几个大的转变,演员苗苗的表演让我印象非常深刻。

  当她在舞团时,走路的姿势,是挺着腰、夹着胳膊。骄傲、孤清又怯生生,仿佛初生的天鹅,走在河边鸭群中,渴望被发现,又害怕被发现。

  后来她在战争中精神崩溃时,站在台下看演出的表情空洞得仿佛身处另一个时空,从前那浑身绷紧的紧张感被一种梦中的安宁取代,别人看她疯癫可怜,但她却自在安全。

  最后一幕,她与刘峰在墓园重逢。被时代的翻云覆雨手摧残的两人芳华尽逝,坐在长椅上紧紧相拥,从前的骄傲、伤感、紧张都散去了,只剩下千帆过尽疲惫与放松

  第一次演电影,就准确表达出这些心境流转,作为一个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来说,着实表现惊艳。

  苗苗说,她被选中演何小萍,大约是因为冯小刚导演觉得她的经历与何小萍相似的缘故。

  苗苗也从小学舞,因为隔壁姐姐跳舞跳去了北京,于是六岁就被送进青少年宫压腿下腰,被寄予一路跳去北京的希望。她天生是跳舞的好材料,跳了三年,就考上北京舞蹈学院附属中学。

  何小萍那种被孤立的情况,她或许没有。但那么早就离家背井求学,确实让她尝到了孤独的滋味。

  差不多情况的章子怡说过,她当年在舞蹈学校时,为表演节目自己偷偷开小灶,在漆黑的教室练功,常躺在地上哭,想着爸爸妈妈在家干嘛呢,为什么自己不能过上平常女孩的日子。

  生活环境陡然改变,苗苗渐渐变得孤僻。那段时间,她唯一的寄托就是跳舞。

  电影中有一段情节,是精神失常、连喜欢的人都认不出来的何小萍,在看到往昔战友在跳舞时,突然被触动情肠,推开礼堂大门,站在广场草坪翩翩独舞。那种沉醉放松的状态,就是苗苗自己那些年在舞蹈里获得的感受。

  苗苗毕业后进入总政歌舞团,开始每天排练演出。一次在练舞时的受伤,让这种她以为能过到老的生活戛然而止。之前排练舞剧的关系,让她接触到表演,即便不能再跳舞,她也不想告别舞台,希望能换个舞台试试。

  其后几年,她一直在跑剧组。跑了多少个剧组呢?“少说有百来个吧?”曾有一天连跑八个组,连着试三场哭戏。

  《芳华》海选时,她正在《楚乔传》剧组里,听到消息请了假,和以千百计的姑娘们一起面试,来了一遍《红色娘子军》一遍《红灯记》。几轮之后,她和一群年轻人一起被送到海南集训,训练戏中会出现的每个镜头,直到开机前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是女主角。

  圈内舞蹈出身的女明星不少,章子怡、孙俪、刘诗诗……这些舞蹈出身的演员,特长是对肢体有很好的掌控力,常年专注练习技艺的习惯,让她们有充分的专注力,以及对自身状态的觉察。但如何将感觉到的表达出来,这就是另一种专业的考验。

  苗苗未经科班训练,不懂任何掌握技巧,她只能用最累的方法:干脆自己当成角色本人去。

  那一段何小萍收到爸爸遗书的戏,为了找到她的绝望,她“把泪哭干”,一遍遍想,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可以等来解放,而自己,就只能等来一封永诀的信和一件未能亲手传递的毛衣?为什么厄运总降临在自己身上?导演喊卡,戏结束,她还在崩溃的情绪里。

  杀青那场戏,文工团解散,本来她根本不需要出席,但她也去了。看着大家又哭又笑,她觉得茫然失措。站在阳台上,竟生出想跳下去的念头。

  看《芳华》之前,我也觉得冯小刚在记者见面会上要求女演员们集体素颜证明容貌天然有点过,但看完就明白了,冯小刚在这部戏里追缅的是那种干净——干净的善意、干净的美丽、干净的情感。而何小萍与刘峰,都是这种干净的极致。

  干净的何小萍在那个疯狂的年代,被各种狂热推搡欺负,被狂暴的洪流推着走。而时下女性,就真的有选择权了吗?看完这部电影,我在想,如今看似一切都在公平竞价,但他们真的拥有自由吗?不用在新时代的洪流里被当作商业符号?

  在与何小萍告别之后,苗苗写了封长信,末尾写道:“很长一段时间我还是只愿意一个人待着,不愿意说话,唯一排解的办法就是画画。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可能因为你走了,但苗苗还没有回来。”

  好的角色,让演员不仅看到角色的灵魂,也能借此触摸到自己的。祝她能一直握住真正的自由,无论潮水妄图往何处去,芳华不止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