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的“绝望主妇”:雷曼是我萦绕不散的阴魂
文章来源: 张一眸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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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曼兄弟CEO迪克·福尔德希望公司高管们都结婚，并且婚姻幸福。对他们的妻子来说，跟雷曼公司的结合既甜蜜又苦涩，雷曼既是一个金鱼缸也是一个鲨鱼缸。对外，公司要求她们像金鱼一样保持良好的形象，她们的着装、选择的慈善事业、甚至连她们在公司太阳谷度假地的远足都无一不被列入公司的明文规定中。在福尔德眼中，美满的婚姻，慈善事业，以及得体的着装都是雷曼对外形象的一部分。在如是的生活中，公司也像鲨鱼缸一样剥夺着她们生活的自由。如今，雷曼已倒闭一年半了，雷曼的另一半们为雷曼所支付的代价：中伤、虚伪以及离索群居的孤独生活也渐渐浮出了水面。
佩蒂特的悲剧
雷曼兄弟的高管都被外界期待着婚姻美满，公司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忘记在副总裁克里斯·佩蒂特(总裁迪克·福尔德的长期助手)身上所发生的悲剧。
佩蒂特长相英俊，6英尺2英寸的个子，还是授勋的越战英雄。不同于那个更沉默寡言、缺乏魅力的福尔德，佩蒂特是真正的队长，犹如神一般深受雷曼员工的崇拜。但在上世纪90年代初，身为虔诚天主教徒的佩蒂特却在公司里和一个女人开始婚外情。
这让他在公司高管圈子里的朋友们感到不安，尤其是佩蒂特还总在公司中大唱特唱道德的高调。正是他禁止在交易大厅里看《花花公子》杂志。在上世纪80年代的一次公司高管的餐会上他甚至叫嚷：“看看吧，在座的每一位都忠贞于自己的最初伴侣，这正是我们成功的原因。我们的自豪溢于言表。我们成功是因为我们能够赢得公众的信任。”
所以，从他违背自己的道德标准的那一刻起，他的事业也随之而去，昔日的公司密友亦离他远去。他们中有汤姆·塔克(销售部门负责人)、斯蒂夫·莱辛，佩蒂特自幼儿园时代就认识的好友(塔克的副手)，以及乔瑟夫·格雷戈利，脾气火暴的固定收益部门负责人。格雷戈利与他的妻子都拒绝就该文评论，他们都对佩蒂特的情妇难怀好感，在私下里还跟塔克抱怨这个女人是一个“罪恶”。
被激怒的可不仅仅是公司的男士们，他们的妻子也在其中。桑德拉·塔克和赫哲·莱辛对佩蒂特抛弃自己褐发的漂亮妻子玛丽·安妮义愤不已。安妮是一名体操运动员，和佩蒂特自高中起就情缘笃定，还为后者生育了四个子女。即便在他们穷困潦倒到连窗帘也装不起的时候她依然没有任何抱怨。
莱辛夫妇、塔克夫妇、格雷戈利夫妇和佩蒂特夫妇在纽约长岛亨廷顿区的住处彼此毗邻，他们常常一起度假，四位男士平常常一起拼车去雷曼公司的下曼哈顿区总部去上班，在上班间隙一起去健身馆活动，那里的人们甚至援引上世纪60年代的电视剧《大淘金》将他们命名为庞德罗萨兄弟，有段时间在公司内外他们以亨廷顿区黑手党的外号而驰名。
到了1995年底，格雷戈利开始绕过佩蒂特和其他高级职员私下会晤，最终他们联名要求佩蒂特辞去公司高管的职务。因为事发在1996年3月15日，因此这在雷曼兄弟的历史上被称成”3月政变“。而失去格雷戈里，塔克和莱辛支持的佩蒂特，被迫在1996年11月26日离开了雷曼兄弟。
1997年2月15日，也就是仅仅3个月后，喝得烂醉的佩蒂特在一天夜里骑着雪地摩托掉进了缅因州的一个冰湖当中，头部受到重伤，在前往医院的途中丧命。
美满婚姻成为公司形象的花瓶
注重家庭观念的迪克·福尔德此后花了相当大的精力，以确保公司内部不会再发生类似佩蒂特这样的悲剧。他自己的婚姻非常圆满，他的妻子凯西·安贝利是一个金发美女，来自于长岛的一个天主教家庭。两人在1978年9月24日成婚，正是他荣升公司合伙人的第二天。他们育有三个儿女。同事们注意到他为了接听妻子电话可以不惜打断一切会议。
去亚洲出差时，当晚饭后其他人要去艺伎屋玩玩时，他总是直接回到旅馆。一个在雷曼公司上下熟知的典故是，他曾经拒绝在晚宴后为一名大客户召妓，而令后者大为光火。
福尔德一直对高管们的婚姻保持警惕。因为他相信，稳定的家庭生活会使他们更好地工作。他曾对斯科特保持单身感到忧虑，因为斯科特43岁时才结婚。斯科特是一个年轻的银行家，他在1996年成为福尔德的常务董事，并很快在2005年晋升为全球策略负责人。
福尔德不愿意看到婚姻不和的迹象。每年雷曼在爱达荷州太阳谷牧场召开的夏季务虚会期间，他常常把他的某个雇员拉到一旁，仔细询问他的家庭生活。“你们遇到麻烦了吗？”他问杰克·布拉德，因为他无意中听说这位银行和公司负责人兼前首席运营官和妻子凯琳发生了争吵。凯琳是一位漂亮的金发女郎，在1991年嫁给了杰克，她曾负责雷曼交易部门的人员招聘事务。“他真的很想知道，”凯琳后来回忆说，“他并不认为布拉德和我真的足够幸福。这让他感到困扰。”
但是至少福尔德那一对是地球上最幸福的夫妇之一。迪克·福尔德在家庭中制订了一个规则。他告诉子女们：“在私下里你们尽可以反对我，在家里也尽可以骂我混蛋，但是决不能在公共场合爆家丑。”
如果你嫁给了雷曼员工，你的生活将属于公司
对于公司所有高层管理人员的妻子们来说，她们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如果你嫁给了雷曼员工，你的生活将属于公司。福尔德通常会在中层员工晋升高管的仪式上强调这一点，当新晋升的高层与配偶一起出席欢迎仪式时，他会对他们的妻子调侃称，接下来她们将会有“取消晚餐，周末和假期”等各种体验，并预先感谢她们将为此而做出的种种牺牲。
凯琳·杰克明白丈夫在公司晋升后她该做些什么。她回忆道，“20年来布拉德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深深烙上了雷曼公司的风格。没有明信片，也没有圣诞礼物，甚至没打电话给他的家人。除了明信片上贴的那张雷曼邮票，我几乎做了所有的事情。作为雷曼的妻子，你需要独自抚养孩子，需要独自带着小孩去医院。当遇到事情的时候，在别人看来，你应该是快乐漂亮的，微笑的。有时候真的很想勒死某人。”她解释说。
有一次她不得不独自搬家。后来，她收到了泰迪·罗斯福四世(雷曼兄弟的总经理，西奥多·罗斯福总统的曾孙)送来的花和卡片，上面说：“我知道工作几乎占据了你丈夫所有的时间，他无法分身陪你，很抱歉让你独自搬家。”不过，这已经是妻子们能够从公司得到的仅有安慰。“我知道的他们公司文化，”她说，“在生我们女儿的时候，我不得不一个人躺在产房里。但我不会为此和他争吵，因为那会儿他正在主持召开整个香港地区业务的重要会议。我理解公司文化对他的压力，因为如果你因为私人理由延误工作，那么你就会失去这份工作。”
布拉德·杰克同意他妻子所说的一切。“我记得当时香港的员工刚下飞机，凯琳就进了产房。”他说。“我钻进车里试图去医院，但因为交通太混乱，只开了3英里。我只好打电话鼓励她，然后调头回去处理那些飞来见我的家伙。她是那么的理解我，尽管她有权利要求我不出席这个会议。”
凯琳和布拉德记得，有一次他们的小孩因癫痫发作而发高烧。这一天联席运营官与杰克本来计划着要去看乔·格雷戈利在长岛建的新房子。“仅仅是我们六个———迪克、乔、布拉德和太太们。”凯琳说。“我们打算用乔的直升机。但我说，我必须把我儿子送到儿科医生那。他们降落在离家不远的西科斯基等我，却不是让我单独留下照顾小孩。能想像到有多大的压力吗？虽然小孩病得厉害，但我知道如果我不与他们同去的话就可能会伤害到布拉德。”布拉德也同意如果凯琳没有上直升机的话，会伤害到他。“从来没有人谈论过代价问题。”他说。
一日在雷曼 终身阴影挥不去
董事会成员的妻子们往往会支持众多慈善事业，但多数情况下是因为公司也在支持。例如，每年捐赠给美国红十字会、哈莱姆儿童区，伦敦商学院的美国朋友们和各种各样的医院。凯西收集现代艺术藏品，她特别喜欢的艺术家有塞·汤恩布里，布莱斯·马尔顿、贾斯帕·约翰斯。2002年，她加入现代艺术博物馆的董事会并于2007年担任副会长一职。有人说，雷曼的高级管理人员的妻子们不仅要参加纽约现代艺术馆晚会和其他公益活动(连同她们的丈夫)，甚至连她们要捐多少钱都是被规定好了的。(现在纽约现代艺术馆里已经把一个画廊送给了福尔德夫妇。)
公司赞助的社会活动总是压力重重，尤其是太阳谷的暑假培训。其中一位妻子回忆说，夏令营一边是大谈生意经，一边是太太们的互相攀比。多年来，凯西一直带着凯琳一起出席活动，好像她也是公司高管一样，其他参会者则每年轮换。他们会乘坐雷曼兄弟拥有的两架私人飞机来到太阳谷，弗朗辛·基特里德总经理安排每个人或者是每对夫妻由司机开着豪华跑车载着去机场迎接。别致的跑车蔚为壮观。据一位出席者说，这场景就和电影中描述的在等待总统到来的车队一样。
不过所有这一切，都随着雷曼兄弟的破产而最终幻灭。雷曼破产之后，虽然凯西仍然是现代艺术博物馆的董事会成员，但她已经不再担任副主席一职。原因很简单，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富可敌国了。雷曼兄弟破产一年半之后，福尔德夫妇还出售了他们一部分现代艺术藏品，总价值约1350万美元；他们还将位于公园大道有16个房间的公寓以2587万美元的价格卖出。她这时也深深体会到其他雷曼妻子在丈夫离开这家公司后的共同感觉。“当你的丈夫离开雷曼之后，你就会成为一个鬼魂。”但是对于凯西而言，不管何时何地，雷曼都是一个萦绕不散的鬼魂。(张晓华 实习生 曾欣媛 李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