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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魂(团圆 第七章)

(2020-04-12 18:09:31) 下一个

第7章

军魂

周文长篇小说《团圆》


当文军再次清醒时,他还以为自己在天堂里。他被白色包围着,连被子也是白的。躺在从来没有睡过的舒适床铺上,努力地眨眨眼睛,环视周边。
“醒了,醒了!”
“快叫医生。”
文军再看身边出声的白衣护士,忽然清楚了,原来自己躺在医院里了。这不是吗,脚手都绑着白纱带,手上还挂着吊针。
医生来到了文军身边关切地:“感觉怎样?需要什么吗?”
文军伸出另一只手抓着医生道:“我需要,是不是有个叫白明亮的与我一起救出来了?是不是在医院?哪个房间?”
医生:“好的,我马上帮你查,别急,查出来马上通知你。”
文军高兴地说:“那敢情太好了,太好了,谢谢!”
值得庆幸的是,文军仅是皮外伤。五处口子、缝了七十多针。医生们打听了一周也没打听到白明亮的名字,文军就天天闹着要下床自已去寻找。事实上,文军己经尝试几次都失败了。身上的软组织伤太多,缝针伤口又在小腿上,的确下床行走不了。
有一天,老朋友王原平与熊聘农导演一起到医院看望他。并带了一份试卷,要求文军在一个小时做完。文军就在病床上做完了所有试卷,试卷内容基本是关于影视语言、时间字数要求、蒙太奇应用,等一些影视剧专用名词及专业知识。文军一直在自学这些知识,还试着写了两个电影、三个电视剧送给王原平修改过。因此轻车熟路,在一个小时内顺利答完了。王原平在收试卷时才告诉他,全国十分缺乏影视编导人才,广电总局就委托长春电影制片厂培养一批编导人才。这是长春电影制片厂给湖北的三个名额,他的厂就一个。因为,他厂没有这方面知识的青年人。出于对抗洪英雄的敬意,因此,就送给文军了。他俩走时,文军委托他们打听一下白明亮,以及他带来的农场战友情况。
最后得到的消息,也是最怕知道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白明亮牺性了,白明亮坐的冲锋舟被巨大洪峰卷走了。文军最终没有救回他,只是双手抓住了他的衣服。农场战友牺牲了七个,这是文军出院后在抗洪通报上看见的。他一时不能接受,田副指导员一直在开导他。
是的,他们是为人民而牺牲。死得其所,死得伟大,这就是军魂。
文军向田副指导员只提了一个要求,他要请假一周。去白明亮家里探亲,很快得到了批准。
白明亮所有的信件都是文军帮着写的,十分了解白明亮的家庭情况。经过乘车换车,当天下午四点就找到了白明亮的家。白明亮的妈妈一见文军,马上上前拉着文军的手:“亮亮、亮!这不,俺的亮回来了”。
“妈妈,哭昏了吧!他不是亮……”。白明亮的姐姐说道。
文军没等白明亮的姐姐讲完就打断道:“娘,俺是!俺是您的儿子,娘!”说完就跪在白明亮娘的面前,眼角含着泪花。
“儿呀,亮呀,你不会丢下娘不管的是吧?”
“是……是,俺陪娘!”这时泪已经夺眶而出。
见此情景,白姐姐也与文军跪在一起痛哭。
白姐夫也在一旁流着泪:“弟弟,亲兄弟!起来,坐着说话。”
他们好不容易才稳定了各自的情绪,白姐姐这时说:“自从政府送来了弟弟的骨灰和烈士证,俺娘天天以泪洗面。以至时而清楚时而糊涂,请见谅!”
文军:“姐姐,这是不想认我这个弟弟了是不?”
白姐马上上前握着文军的手:“认,认,俺的弟弟”。
姐夫也高兴地拥着文军,拍着背,“咱说话的,就是俺弟弟。”
可爱的小巧儿也过来倒在文军怀里问,“娘,俺叫他舅舅对吗? ”
“是的,叫舅舅”。
“舅舅!”幼嫰奶音十分甜美。
文军顿时转悲为喜,双手抱着这个可爱的外甥女亲了又亲。
白家,的确白,白如瓷。特别是小外甥女,如白瓷娃娃一般。难怪白明亮每次的信中,总是提起可爱的巧儿。
晩上,文军和姐夫边流着泪边喝酒。也许是借酒消愁吧,都喝醉了。这是文军第一次醉,是啊!也许只有醉了才可能睡得着。他与姐夫一起倒在了床上,嘴里喃喃自语“白明亮……”。姐姐可累坏了,帮两个男人脱外衣擦洗完毕,自己和女儿去白明亮的小床上睡了。
文军不虚此行,文军与姐夫一起找了几次周口民政局。民政局管事的同志,正好也是武汉警备区转业的干部,十分同情白妈妈。因此,安排了最好的养老福利院,姐夫也很豪爽,马上搬家。在福利院对面租了一间房子自己一小家人住,这样可以相互照应。福利院有一点点小费用,姐夫跑汽车运输的,应该完全有能力承担。
白妈妈的养老问题完全解决了,文军又看到姐姐和姐夫如此恩爱孝顺,心里也就放心了。
回到连队,文书就把一封信件转交给文军。信封上即有“长春电影制片厂”,文军心喜万分。迫不急待地拆开看,还真是一份《录取通知书》。
大学梦终于圆了,文军激动地看了一遍又一遍。高兴地对文书讲“录取了,录取了,我录取了!”
文书接过一看,也高兴地说:“恭喜,恭喜,真的录取了。”是啊!长春电影制片厂,影视编导专科录取了。学期两年,毕业为大专文凭。刚刚改革开放影视的迅速发展,这次收三十人的专业班,恐怕是供不应求。
在招收简章上写着学费、生活费、杂费共1600元。这在当时已经是国家补贴大部分了,对于文军来说,则是个天文数字。
他拿着录取通知书找连领导商量,指导员明确指出:军人不可能去地方院校深造,因为部队有军校。唯一的办法是退伍,退伍费给最高560元,还是远远不够。
据说当时广电总局组织这次影视人才培养,全国参加考试100名,考上的只有26名。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文军当然不会放弃。
他什么条件都不要,办理了退伍。在田副指导员的帮助下,多报了些交通费用,共领得710元。他回老家找亲戚家借钱,在文军的湾子里是分文未借到。最有钱的文叔是公社建筑队队长,他不仅拒绝。反而数落:“你也想学我家牛皮的,是的,他读高中不如你。我找到了县委领导出面保送读大专,连考试也免了。文军,你认命吧!回来老老实实种田吧。人比人,气死人,没有必要攀比。”
文父也恢复了从前那个命中相克的另一方了,“我手里有300元也不能借给你,我早就答应你嫂子和你大妹妹买手表的”。那个思弟心切的玉哥,更是惜钱如命。有250元,他说要留着来年开春农田投资。总之,借钱免谈。
文军只有去姐姐家求助,文姐二话没说,把手中的260元钱借给了他,并承诺过几天她想办法找人借100元。在姐姐家借钱时,遇见了与姐姐十分要好的女孩子ー一君君,那时君君读高中。过几天再去姐姐家拿钱时,另多出了100元,原来是君君偷偷借给文军的。
无论怎么借,也没有超出1300元。难道“命中只有八角米,走遍天下不满升”? 试想,倘若思儿心切文父与千里迢迢探亲文玉,无自私资助,文军的前途则是辉煌腾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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